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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怕,小女孩。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安琪仍然说不出话来。这是她第一次距离梅瑞德这么近,她方寸大乱。
瑞德笑了,“你怎么搞的?你真的咬他了吗?”
安琪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得不咬,因为他不放我走!”
“你不要乱讲话!”勃伯恶狠狠地威胁道。
安琪转过身面对劫伯,两眼火花直冒,“你给我闭嘴,戴勃伯。你少威胁我!我才不像你乱讲话呢!”她又面向瑞德。瑞德的关切表情消弭了她的怒气,使她再次垂泪不止,“他……他要强暴我。他们两个都是。另外那个还拿走了我爸爸的来福枪。我们没有枪会饿死的。”
瑞德再度将安琪拉人怀里,并从外衣里掏出一把手枪。他持枪正对著塞西,塞西顿时吓得两眼直瞪。“把枪放下!”他用足以窒死人的声音命令道,“站远一点!”
塞西照做了,但是勃伯却仍然不肯放弃。“你不应该插手这件事的,先生。这女孩是个贱货,而且根本不关你的事。再说,她刚刚是在骗你,我们没有什么恶意!”
“那我们找警长来解决这件事好了!”瑞德神色自若地建议道。
“嘿!不要小题大作好不好?”勃伯立即撤退了,“我们又没有伤害她!”
“我想这女孩一定不同意。”瑞德回答道,“你怎么说,甜心?要不要找警长来?”
安琪柢著他胸前低语道,“我不想再麻烦你了!”然后又大声加了几句,“不过请你告诉勃伯,以后他如果再敢靠近我,我要把他的头轰掉!”
瑞德放声大笑,“你们都听见了吧?孩子?”他又咯咯笑了几声,“我建议你们赶快走,不然让她拿到枪,她说不定会报复的。”
他的话刚讲完,勃伯和塞西便一溜烟地消失在黑暗中了。
安琪并没有在想报复的事,她只是在突然的静寂中听到一声声心跳——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他的?她感觉到从未有的温馨与舒适,使她巴不得整夜都站在这静谧的街道上,依偎在瑞德怀里。……她终于往后退开,准备表达自己的谢意。只是当她注意到瑞德正以有趣而好奇的眼神望著她时,她的舌头又打结了。
“我并不习惯拯救女人!”瑞德沉吟道,“多半时候,我身边的女人反而需要别人拯救呢!怎么样?可以谢谢我解救你的生命、挽救你的清白吧?你还是处女吧?对不对?”他坦白问道。
他的问题使安琪吓出话来,“是的……嗯,我……谢谢你!”
“这样好多了。你叫什么名字?”
“安琪。”她慢慢回答著,仍旧不习惯和瑞德讲话。
“嗯,安琪,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呢?还跑到这种地方来!”
“我……我要找我爸爸。”
“找到了吗?”
“没有。我想他大概已经回家了。”安琪总算比较自然一些了。
“嗯!我觉得你也该回家了,对吗?”瑞德帮她拾起来福枪,“很高兴遇见你,安琪。”
安琪知道自己该走了。她反过身,开始往河边走去,只是瑞德不久又唤住了她。
“我送你回家吧!”瑞德的声音有些焦躁,似乎觉得他应当如此,却又不真心想如此。
“我自己会走的,梅先生。”安琪骄傲地昂起下巴。
瑞德笑了,“我知道你会,安琪。”他的声音显然轻快了一些,“不过,我总觉得有责任。”哦,你住在那里?“他柔声问道。
“我住在金橡园的那一边。”
“我的老天,你怎么不早说?来吧!”瑞德扶著安琪的手臂,又将她带回街上,并坐进自己的马车,“我正想回金橡园呢!”
他们默默无言地出了墨比城,并沿著河边公路以中等速度向前驰去。这时候,月亮躲在层层乌云中,使得他俩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你原先准备一路走回去吗?”瑞德不敢置信地问道。
“其实也没有很远。”
“我知道有多远,安琪。我以前也走过,而且花了我大半天的时间。你如果真的用走的话,那么到家时也已经天亮了。”
“我知道,不过我走得动的。”
瑞德被她的自信逗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嗯!你不是说的吗?”安琪紧张地回答。
“没有。你认识我吧?对不对?”
“是的。”安琪低声承认著,然后脱口便问道,“你怎么会在阿拉巴马呢?你不是替北方当间谍吧?”
瑞德猛地将马车煞住,使得安琪几乎摔下座位。安琪兀自心惊之际,瑞德已抓住她手臂,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间谍?你怎么会想到这个名词,小女孩?”
安琪真的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割掉,因为她没有想到她随口一句话竟惹瑞德如此生气。
她一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回答我啊!”瑞德诘问道,“你为什么会怀疑我的忠诚?”
“我不是怀疑你的忠诚,梅先生。”安琪柔弱地回答,“我知道你去年加人北军了。”
当她看到瑞德僵住时,她又急急解释道,“我刚刚听说这件事时,也觉得很可怕,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在乎了。”
“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是汉娜。不过她也不是存心告诉我的,她是不小心说溜了嘴。”
“汉娜?”
“她在金橡园做事,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你不会怪她告诉我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是说,我没有理由告诉别人。因为依我看,这场战争是疯狂的。你替北军打,你弟弟替南军打,这不是疯狂吗?再说你今天晚上救了我,所以我再怎么样也不会伤害你的。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是北军的军人,我发誓。”
“你是不讲话则已,一讲话就收不住口,对不对?安琪?”瑞德的口气轻松下来,并放开了安琪的手臂。
“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我会替你守密的。你相信我的话吧?”安琪恳求道。
瑞德一挥马缰,马车又往前驶去。“我不得不相信,不是吗?我想,你大概认为我是叛徒吧?”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参加北军。”安琪先是严厉说著,随即又尴尬起来,脸也红了。“不过,我想,这是你的事。”
瑞德又恢复幽默的心情,“其实我参加北军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不是南方人。我们家搬到南方才十五年,在此以前,我们一直住在北方。而且自从我们搬家后,我这些年也大半在北方读书和做事。我不倍奉奴隶制度;更重要的是,自己组成新国家,那么以后其他州也如法炮制怎么办?那我们不是又变成另一个欧洲了吗?”
“但是你弟弟却加人南军了啊!”安琪提醒道。
“查理是个伪君子。”瑞德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淡,“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加入南军,不过我可以发誓,他绝对不是因为信奉南方联邦才加人的。”
“你回来多久了?我是说……”
瑞德咯咯笑了,“你是下定决心,非要知道我为什么要回来,对不对?”他的语气更加友善了,“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是光明正大通过封锁线回来的。我现在已经不是北军了。我在维吉尼亚七天战役中受了伤,退役下来了。”
“你现在好了吗?”安琪焦急地问道。
“好了。我只是胸部受伤,他们以为我无法复原了。不过你看,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安琪吃吃笑了起来,“恭喜你!”
“不过,”瑞德沉吟道,“等我那个指挥官换掉以后,我还是会回到部队去。那家伙比敌人更难相处,我受不了他。所以,你可以当我现在是在休假。……啊!糟糕,我怎么什么事都告诉你了?你这小鬼很会引人说话呢!安琪。”
这一刹那间,安琪又爱上了瑞德,而今天也变成了她今生最快乐的一天。
“我一直在谈我的事,那你呢?你家人如何?”瑞德好奇地问道。
“我家人?我家里只有爸爸和我。”
“你父亲是……”
“谢威廉。”
瑞德在黑暗中皱起眉头,“那你母亲是史凯莉了?”
“是的。”安琪很吃惊,“你怎么会知道?”
“原来你是史凯莉的女儿。”瑞德没有回答她的话,语气也冷淡了下来。
“你认识我妈妈吗?”
“不认识。幸好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瑞德回答著,然后陷入沉默。
安琪望著黑暗中瑞德的身影,不知道他说“幸好”是什么意思?她也怀疑瑞德是不是在生气?应该不会吧?
在不住晃动的马车上,安琪回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见到瑞德的情景。那年她十一岁,而瑞德也才二十岁,正好回家过暑假。那天她陪著父亲到市集卖玉米,因为等太久了,她决定自己先走回家。由于前一夜刚下过大雨,她沿著河滨道路又跳又跑,自己在玩跳水坑的游戏。
正好那时,瑞德全身雪白装束,乘著一匹骏马直往城里放马奔驰,像是复仇天使似的,当他经过安琪身边时,由于溅起泥浆,顿时安琪的衣服溅满了红色泥浆。瑞德立即煞住骏马,走了回来。他扔给安琪一枚金币,客气地道声歉,要她去买一件新衣服,才继续上路。
自从望见瑞德那英俊的脸庞开始,安琪便爱上他。她经常谴责自己;她又不懂爱是什么,怎么可能爱上瑞德呢?但不请她的感情是什么,称作爱也无妨就是了。
她至今仍保存著那枚金币。她在上面钻了一个洞,并且要求她父亲买一条链子给她,好串成一条项链。她现在身上便带著那条项链,而金币也躺在她胸前。虽然她曾一度觉得应该恨瑞德,但是她从未将项链取下过;而今以后,她也不可能再恨瑞德了。
他们很快地便驶到安琪家。当安琪目视著瑞德离去时,她耳中一直迥绕著他临别的几句话。
“好好照顾自己,安琪。你已经长大了,不应该一个人到处乱跑。”
当她听见父亲开门时,她仍兀自凝望著远去的人影。
瑞德并没有如他所告诉安琪的,驶回金橡园;反而直接往阴影农庄奔驰而去,去找他的未婚妻蓝水晶。
水晶并不知道他过去一年半加入北军的事。他此次回来,除了想见他父亲外,也是想和水晶开诚布公一番。他觉得现在讲比战后讲好,因为现在讲开的话,水晶可以有一段缓冲期间,慢慢体会他的立场;那么等战争结束,他们便可以直接结婚了。
夜色苍茫中,瑞德知道此时并非拜访的适当时间,不过他希望能避开水晶的父亲和哥哥,否则他们得知自己的身分,或许真的会把他当成间谍而枪毙他。至于水晶,她深爱著自已,瑞德知道她永远也不会背叛自己。
当他驶人农庄大门时,他注意到楼底的灯光仍然亮著,而一声声悦耳的钢琴声也随著微风,飘人耳际。
蓝家的门役老罗宾来应门时,显然很吃惊他的造访,“真的是你吗?瑞德先生?上帝,水晶小姐一定很高兴见到你的。”
“但愿如此,罗宾。”瑞德咧嘴一笑,“她在客厅吗?”
“是的。你可以直接进去,她一个人在弹钢琴。”
“好的。谢谢你,罗宾。”
瑞德俏悄推开客厅的门。立即,他眼前呈现一幅疑幻疑真的绝美画面。只见水晶穿著一袭粉红和白色相间的丝质长裙,端庄地坐在钢琴前,神情尊注地弹著一首柔和的乐曲。水晶似乎没有怎么变,仍是他所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他不禁跌人以往两人相处的往事中。
水晶终于弹完了最后一个音符,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希望你是为我而叹息!”瑞德柔声开口道。
水晶站起身,几秒钟后,她呼唤著瑞德的名宇,并扑人了瑞德期待已久的怀抱。
瑞德辗转而流连地吻著她;水晶也尽力回吻著他,只是不多时她便开始推著瑞德的胸部了。瑞德对于水晶在男女关系的表现一直有点困惑不解。水晶从来不让他拥抱太久,但是对于床第之事却似乎并不反对。如果不是瑞德太尊重水晶,不愿轻侮她的话,他们早就发生关系了。
不过,瑞德现在又有点后悔他在战前所坚守的君子风度了。如果水晶已经是他的人的话,水晶一定会比较驯服,也比较愿意接受他的观点。
“哦!瑞德。”水晶推开了他,噘嘴凝睐著他,“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我写了好多信,多得都数不清了!”
“我没有接过一封信。”
“你爸爸也说你可能收不到,说是封锁等等原因。不过,我总觉得你应该收到一封才对。”水晶嘟著嘴埋怨道,“对了,瑞德,我上次到欧洲游览时,你跑到那里去了?”她摆出兴师问罪的姿态,语气也严厉起来,“我一直等你露面,但是你就是没消没息的。两年了,瑞德,我已经整整两年没有见到你了。”
“我的事情太忙了,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