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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你要去哪里?”
握住门把的手停了一下,她侧着首。“上班呀,快两点了。”
“上班?!”左天青尖声怪叫。“我们在讨论终身大事,你却只想着要上班?”洁太不重视他了。
想他是炙手可热的黄金宠儿,名闻国内外的顶尖外科医师,多少名媛淑女前仆后继地只求与他一夜温存,她竟然不为所动的想去上班?!
他这辈子可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坏事,反而佛心圣手救了无数条生命,为何他的成仙之道如此坎坷、艰辛?
“不是已经讨论完了吗?”
“那你告诉我结论是什么?”他把她拉离门口,双手圈住她的腰。
她吞了吞口水说道:“结论是……以后再谈。”
“以后再谈?!”左天青的脸色泛青。“说,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
“不、不是啦!我只是认为还不是时候。”
“喔,那我不逼你,自个订个时间表,十天还是半个月?”这是他耐心指数的极限。
超过这个时限,就不要怪他使阴耍诈抢新娘。
十天?半个月?孟洁支吾其辞,“青,我……”
“好了,就十天吧!老爸,你可以开始发喜帖、量礼服,我们回去上班了。”
“青――”
左天青不给她反对的机会,一把扯着她就往院长室外带,到了门外她就会自动消音,因为他就是吃定她不爱在人前喧哗的个性。
“嗯!不错,有我的遗传。”左自云微笑地关上他们忘记合上的门。
“樱樱,别呕气了,下楼来说给妈听。”乔玉英在楼下唤着女儿。
踩着优雅的步伐,全身泛着怒气的范樱樱走下楼,手腕上一束艳红的玫瑰被她手中的刀刃切成一片片,随着她摇曳的身影飘散,只剩下残枝碎叶。
她不会砸东西出气,一旦恼了她,她就会取出锐利的手术刀,将象征恶魔之血的玫瑰切成碎片,表示她在手刃痛恨之人。
飞散的残红代表人体飞溅的血液,让她拥有残酷的痛快感。
“我的心肝宝贝,谁让你受气了?快告诉妈,我非让他好看不成。”夭寿哦,女儿的脸都肿了。乔玉英看了好心疼。
“这个仇,我会自己报。”范樱樱随手放下残花,利刃挥舞向桌上的盆花。
“妈了解,你的脾气倔,凡事要自己来,可是我总要晓得是谁打了我的小心肝呀!”她就这么个女儿怎能不宝贝?
范樱樱玉颜一阴。“是我们院长的独生子,天才外科医师左天青。”
“喔,左天青那个混……嗄,你说谁来着?”该不是那个左家吧?乔玉英不安的想。
“左天青。”
乔玉英呐呐的问道:“左氏四胞胎之一的左天青?”她衷心希冀不是他。
“就是他。”范樱樱眼神一转,心带着不甘。“妈,你不会怕了他吧?”
“这……”她支吾了片刻。“樱樱呀,左家人不好惹,尤其是他那三个姐姐很厉害,随便一个都可以整垮我们。”
乔玉英是怕呀!
左家三姝,一个是律师舌利如刃,一个当警官狂猛似豹,另一个做记者笔能致命,她一个也惹不起,即使她的身分是国代。
还有她们的丈夫更不简单,一个是手段狡诡的狠厉商人,一个是杀人手不软的黑帮大哥,另一个更是操纵股市涨跌的鬼面大户,她……她怕到脚底都寒成霜。
“你怕我可不怕,这口气不出,我不甘心。”范樱樱从未受此屈辱,她非报仇不可。
“乖孩子,你听话,不要和左家人作对。”
她冷冷的勾起唇角一笑。“好,我不动左家人。”
因为还有一个更可恶的女人,如果不是孟洁的狐媚蛊惑了左天青,她今日也不会受此莫大羞辱。
她绝不原谅错待她的人。
第七章
“真是一间烂医院,蹩脚的三流医师,连护士都笨手笨脚蠢得很。”冷冽的嗤鼻声不断。
这是一间豪华的特别病房,可媲美五星饭店的套房,里面的一切奢靡用具一应俱全,全是采用最昂贵的高级品,没有半件次等货。
洁白柔软的大床上靠躺着一位发白如雪的老妇人,削薄的五官中有一双精明冷硬的鹰眼,令人望之生畏。
“妈,你的心脏不好,休息一下吧!”
一个卓尔温雅的中年男子苦口婆心的劝着,风霜的脸上出现疲态,沧桑的眼中有着深沉的累意。
“两眼一闭就可以永远躺在棺材里休息,我这老太婆就安静了,再也扰不了你。”
“妈,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真心希望你好好休养,不要太操劳,公司的事我会处理的。”
“处理?!哼……”孟老夫人冷笑着。“你放心我可不放心,何况还有个外人在,公司早晚变成外姓人的。”
“弘家年纪还轻,他是爱玩了些,以后会改好的。”孟仕德口是心非的说着。
“他还小吗?都二十五岁了还不学无术,到处惹事生非,你要像你大哥那样气死我才甘心呀?”
他眼底闪过短暂的痛。“妈,那都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何必再提起。”
“是吗?都三十年了。”在这一刻,她坚强的心有一丝感慨的脆弱。
想起三十年前,她的长子为了一个低下的女子离开家,至今仍音讯全无,她纵有思子之念亦无从诉起,只能暗自忍泪心伤。
不知他现在过得可好?可有怨过她?
“妈,这间医院的护士大都让你给骂走了,我真的希望你不要再为难下个照护你的护士。”
她倏地转头。“是她们素质差,禁不住我说两句就泪眼汪汪的跑出去,一点专业精神都没有。”
“如果走了一、两个护士可能真是医院的制度不周,可是你已赶走十来个护士,这已经不是她们的问题了。”
他觉得累,有些疲于奔命,同时要兼顾公司和母亲,他实在分身乏术。
“你是在指责我像个孤僻的老太婆,处处刁难别人好满足我的变态心理?”孟老夫人怒地直喘气。
孟仕德赶紧为她拍背顺气。“妈,你别气,是我讲话不得要领。”
“哼!我不会太早死的,这不是称了那个小畜生的意;就算要死,我也要把财产带进棺材里,一毛也不留给他。”
“妈――”
十年前他载着家小到野外踏青,没料到发生了车祸,一双儿女和爱妻惨死,他的下半身也夹在车里动弹不得,因而导致不孕,从此断了孟家香火。
七年前他遇到温柔善良的第二任妻子刘晓月,她和丈夫离婚八年,两人在相惜之下缔结姻缘。
后来她的前夫再娶之妻不愿抚养前妻之子,所以正值叛逆期的弘家就送到孟家,从此搞得孟家乌烟瘴气,让他们母子失和。
妻子因为孩子难驯的问题曾多次求去,是他一再恳求她留下,并允诺善待,他已经失去太多至亲之人,不愿再留下遗憾,即使明知弘家已无药可救的堕落,还是硬撑着一丝笑容包容,以求表面上的和谐。
“对不起,打扰一下,我来换点滴。”
轻轻柔柔的呢哝软声传来,令人精神一震。
“你是……护士?”好冶艳的女人。孟仕德有些怀疑被气走的护士出资请了个特种行业的女人来报复母亲。
“是的,我叫孟洁,以后是老夫人的特别看护,你们有任何需求尽管吩咐。”
需求?!好暧昧的说词。他想道。
若不是妻子太过贤良温顺,而他又不爱涉足酒店那种地方,也许在另一个场景中,他会考虑养个如她一般美艳的情妇。
“小丫头,拧条毛巾为我擦脸。”孟老夫人不喜欢孟洁的长相。
“是的,老夫人。”孟洁一直看着孟仕德,老觉得他那张脸很熟悉。
孟洁先为孟老夫人换好点滴,然后拧了条干净的蓝鸢花图形的毛巾,温柔细心地轻擦她布满皱纹的老脸。
“你是不是跟医院里的男人全都有一腿,所以才能派到我这里?”孟老夫人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故意找碴。
孟洁头一个想到心上人,脸微赧的说道:“只是一个啦,青叫我到特别病房工作。”
她很少看护特别病房的病人,因为这些日子范医师老是在挑她的毛病,有意无意地说些令人为难的话题,甚至故意碰撞她,但这些她都未曾对青说过,不知他打哪得来的消息,硬要她离范医师远一点,索性调派她到离外科部门最远的特别病房照料病患。
其实,有一点她还搞不清楚,范医师好像很闲,只要青一不在她身边,范医师就会出现,而且言词十分刻薄恶毒,恨不得把她杀了似的。
感情事本就没有对错,伤害别人真的会比较快乐吗?孟洁摇头止笑。
“青?他是谁?”孟老夫人眼半眯,有些搞不懂她的坦白。
孟洁笑得很温柔。“他是我男朋友,我们再过几天就要结婚了。”
本来是决定十天后,可是在她刻意不配合的态度下,他勉强又多延了十天。
“噢,你要结婚了还来上班,他养不起你吗?”孟老夫人的观念是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不会啦!青很生气我来上班,可是他宠我,舍不得我难过,所以准许我来上班。”她偷偷瞄了眼孟仕德。
准许?好霸道的说法,孟老夫人的眉微敛,对她有些天真而且含着浓浓依赖的口气感到一丝讶异。
“几岁了,小花痴。”孟老夫人看不惯天真的人,有意要激怒她。
“二十八了,还有……我像花痴吗?”孟洁用着困扰的语气轻问。
不生气?她是修养她还是蠢到听不出讽刺。孟老夫人冷哼一声,“说话不要娇滴滴的,你当这里是酒家呀!”
“对不起,老夫人,惹你生气了,我不是故意要用这种声调说话,姥姥说她年轻时也是这种声音。”
她长得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从小大家都说她长相像姥姥年轻的时候,连声音都同样软得教人全身骨头都酥了。
以前她不懂,现在还是不懂,不过是声音而已,为何骨头会酥?
“嗄?!”她……她是真傻还是假傻?孟老夫人觉得自己在欺负个不懂事的小女孩。
“老夫人,如果我有不是之处你尽管骂我,不过不要骂得太大声,青听见了会发火,然后我就不能来照顾你了。”
天哪!世界上有这种人存在吗?孟老夫人瞅着她,“你很怕你未婚夫?”
“嘘,别让他听到。我不怕他,但是有时他的保护欲太甚,会像个爱赖皮的小孩子,我都拿他没辙。”
她伸着食指放在唇上的动作才像小孩子,特别病房有隔音设备,孟洁无奈的俏皮表情逗得孟老夫人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老夫人,你笑起来好可爱喔,还有酒涡呢!”孟洁觉得她银白色的发丝好美。
“调皮,吃我豆腐,都七老八老了哪有酒涡?那是皱纹。”多年来,孟老夫人第一次有轻松的感觉。
“是吗?”孟洁没有芥蒂地摸上她的脸。“哎,是我看错了。”
她忍不住又看向孟仕德,这一奇怪举动引起孟老夫人的注意。
她若是意图勾引儿子,偷瞄抛媚眼是理所当然,但那双媚得清纯的眼瞳却看不到一丝杂念,干干净净有如她胸前名牌上的名字一样洁白。
“咳,你为什么眼神老往我儿子身上飘,你想当他的姘妇吗?”
孟仕德苦笑,妈还真敢说。
起先他是惑于她的外貌,但随后的交谈让他有种莫名的激动,无涉男女情爱,纯粹是一种类似亲人的感受。
孟洁心无城府地说道:“他的脸让我觉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可是又想不想来。”
孟仕德闻言,不知怎么回事也有股冲动,直接掏出身上的名片递给她。
“孟仕德……孟仕德,这名字好熟哦!”她一直念着,“啊!我想起来了,你和我父亲好像哦!”
“你父亲?”孟家母子俩同时一问怪异的互视一眼。
“对呀,真的好像,只不过我父亲的脸比较快乐和年轻,孟……总经理的脸比较忧郁和苍老。”真的好像好像,害她想起已逝的父亲,孟洁流露出哀伤的表情。
孟老夫人似乎能体会她的一丝伤感。“你父亲呢?改日叫他来让我瞧瞧什么叫快乐的脸。”
“他在我六岁的时候就死了。”孟洁笑笑地装作无所谓。
“唉!你一定很难过。”她了解失亲的痛楚。
孟洁摇摇螓首,“还好啦,当年我年纪小记不得那么多,不过有件事我倒是很伤心。”
“噢?说来听听。”
“爸爸说他很后悔惹奶奶生气,为了和妈妈相爱被赶出家门,他一直想回去看奶奶,可是他放不下我和妈妈,只好偷偷地去看奶奶好不好。那时我听了好伤心,之后很想替爸爸去看奶奶,但是我不知道奶奶住在哪里。”
好熟悉的故事情节,孟老夫人心口一阵酸,她看看儿子也是一副动容的表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