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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的新娘子,”克莱尔继续说,她伤心欲绝的话语从心中喷射而出,“我怀着你的孩子,我想过……我想到我的身子就是你的神圣的归宿,把它交给你,就是一种神圣的誓言。我爱你,刻骨铭心。从我们第一次外出起,一直如此。你在某种意义上说,就是我的主宰和神圣。如今才发觉,我错了。我视你为偶像,那真是我的无知。你从你的神的宝座上跌落下来,你在我眼中完全毁灭了。”
“而且,我现在每天都要面对你的私生子。不仅如此,还有学校大量的流言蜚语,人们投射而来的奇怪眼神。哟,对了,我得承认,还有约翰·汉德曼,对我十分尴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认为我想这个样子吗?汤姆,你说呢?”
他一直低头看着她的脸,他逐渐明白,要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靠强行回家,把她硬拖上床是无济于事的。他向后跌坐下去,用手捂住眼睛。
她继续平静地说:“我也很想一切回复原样,只要它不再发生,但我至今还恨你作了这种事。”
他艰难地吞了口气,欲火熄灭了。在他面前,似乎有一个深渊,充满恐惧,是先前不曾有过的,她或许会走到那种地步,让他失去她和孩子们。
她爬起来,移向床沿,背向他坐着,不再动了。他躺在弄得乱七八糟的床单上,双臂向上护着头。他害怕看到她的脸色,问了她一个一直不敢问的问题:“你想离婚吗?这就是你的目的?”
“我不知道。”她轻声回答,声音如此之轻。他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婚姻已是岌岌可危了。他端详着她,爱、痛苦、恐惧、悔恨交织着,在喉咙里打成结。他把她头发搞乱了。他进来时,已梳得十分整齐、平整,现在四散开来,好似睡皱的枕巾。
他坐起来,一只手抱着肩头,从后面靠近她,以便让她能看到他的脸。他抚摸她的头发,试图恢复原来的形状,但失败了。
“克莱尔,我很抱歉!”
虽然没回答,但他知道她是相信他的,可悲的是,她还不能原谅他。
“我们必须解决这件事,你说是吗?”他问。
“是。”
“你愿意和我一起看心理咨询吗?”
她凄楚地坐着,眼盯着膝盖,脚未踏实到地板上。她失望地点了点头,好象屈服下来似的。他闭上眼睛,终于如实重负地叹了口长气,把下巴埋到胸膛上。
“但我想你还是得去租间公寓。汤姆!”
他吃了一惊,睁开眼睛。“现在吗?这个周末?请你,克莱尔……”
“去租吧!汤姆。”她离开床边,走进洗手间,梳理头发,重新化妆。他仰面躺下,眼望天花板,落地灯亮着,在每个小顶灯后留下很大的阴影。她打开水龙头,洗完后又关上。她的衣物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首饰盒开启、关闭;眉笔放进抽屉,关上抽屉;擤鼻涕,然后是从盒子里抽出纸巾。虽然仍盯着顶棚,但他知道她从洗手间出来,站着看他。
“我得走了。”她平静地说。
他内心充满恐惧,满以为在与他争执折腾了这么一场,不敢再出去了。但她仍不改初衷,坚定不移地出去,不与他一道。
他躺着不动。“我想在这儿呆一阵,没关系吧。”
“只是我回来之前,你得离开。”
“别担心,我会的。”
“那好,要我把灯开着吗?”
“不,你可以关掉。”
她关了卫生间的灯,走出去,打开客厅里的灯。她的行动伤了他的心,但她绝不会想到这点。她走下楼去,不说一句话,关掉楼上的灯,把汤姆留在黑暗中。
第十五章
因为要开家长座谈会,这周只上三天课,所以克莱尔必须把话剧排练时间增加,在星期一、二、三,每天多练一小时。大家干得很起劲,学生们毫无怨言,很愿意在学校多呆一个钟头。更让他们高兴的是,此后四天就可以不到校练习了。舞台布景大幕已在艺术部的合作下完成了,看起来非常完善。演出服装由一些家长自愿制作,非常漂亮。演出入场券已印好。地方报纸派摄影师来拍了一些戏照,与介绍文章一起在早报上刊登出来。这更使全体演出人员欢呼雀跃不已。星期三晚上,大家情绪特别高涨。11点钟,排练顺利结束。
克莱尔和约翰已养成习惯,结束后一道向停车场走去。停车场已空无一人。天上淡淡的白云快速掠过半弦月,在他们并排停着的轿车顶上投下阴影。
“晚安!约翰!”克莱尔招呼一声,越过他的汽车时,一点不减速。
“晚安!”
她打开车门,他突然从她的肩后说:“你想赶快回家吗?克莱尔?”
她一惊,用手按住心脏。
“天啦,你吓得我半死。”
“抱歉,我没那个意思。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
“这个时候太晚了吧!”
“那,一杯可乐怎么样?”
她仍在犹豫。他又甜言蜜语地诱惑:“一杯牛奶?一杯水,怎么样?”
“我不想去,约翰,都11点过了,明天事情很多。你知道家长会的情况。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嗓子变哑,精疲力尽的。”
“我们现在去喝一杯,不是好些吗?”她还在犹豫。他说:“我才把所有东西收拾好,锁上,一切进展顺利。孩子们干得太棒了。我喜欢话剧排练课,得到许多乐趣。我还想以后再搞。你怎么样,只耽搁半小时?”
“不,约翰,我很抱歉!”
“你还在害怕,一起走走怎么样?”
“我什么时候说过害怕?”
“你不用说,你的动作告诉了我。”
“我,我……我还没注意到。”
“我来到你身边时,你全身都抖了一下。”
是的,确实如此。
“克莱尔,我知道你非常了解我,我感觉得出来。”
“抱歉,约翰,我得走了。”她弯下腰,准备开车门。约翰轻轻抓住她手臂,把她转向面对自己。
“你能否简单告诉我,你和汤姆现在怎样了?”
她叹了口气,身子靠在车门上。“我们分居了,他和他父亲住在一起,准备去租间公寓。我答应他一起去心理咨询。”
“你还爱他吗?”
自离开汤姆后,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她感到是应该好好想想,再给出正确答案。
“是的,约翰,我还爱他。”
他俯身向前,两手撑在她肩膀两边的车盖上,松松地圈住她。
“那好,我想我有机会告诉你,希望改变你对我的心思。当我第一天来这里教书时,我与我女朋友的关系差点完全毁了我。我和她订了婚,她却和其他人好上了,我在我们合租的公寓床上抓住了他们。她把戒指退给了我。遇到你时,我的情绪低落到极点。是你鼓励我说出来。你说她的行为是可以理解的,我不应该被这件事击倒。你还记得吗?你说她并不是大海里唯一的一条鱼,天下美女多的是,一个女人对你不忠,并不意味所有的女人都不忠。我们经常在下课的时候站在两个教室门之间。我向上帝发誓,我几乎要发疯了,每堂课都盼望早点响铃,以便下课后能见着你,与你谈话。你对人与人关系的评论都是我想听的,想作的。你给我上了许多重要的课。”
他的声音软下来:“我爱上了你,克莱尔,很多年以前就爱上你了。到现在有多久了?十年、十一年?我爱上你,每当看到你和汤姆在大厅里相视而笑,我就感到痛苦,因为我不能告诉你我的感受。”
“我是诚实的,我一次都没和你谈过我的感情。我不能作不忠之事,如果作了,将是不道德的。如果我稍加暗示,你就可能经不住我的诱惑。”
“但现在情况变了。尽管你说你还是爱他,但你们分居了。我一直在等待象你这样子的女人,但一直未等到。所以我今天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我把自己放在你面前,告诉你我的一片真心。”
“我爱你,克莱尔。我很久以来,就一直爱着你。如果这个世界给我这个机会,如果你现在说是,我这颗老迈的心就是你给了它新的生命。”
“哦,约翰,”她从未想像过他的深沉感情,“我不知道。”
“我说过,克莱尔,我不想让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坏男人,去勾引有幸福婚姻的女人。”
“但你明白吗?不管我是否幸福,我仍然是个已婚的女人。”
“但现在情况变了,你说是吗?”
他在月光阴影中端详着她,他们离得非常近。他脑袋的影子落在她的下巴上,使下巴变黑。
“我吻你一下怎么样?”
“那会使我们之间的工作关系复杂化。”
“是吗,对我来说,已复杂化了十多年,你会生气吗,如果我吻你?”
“我必须走了,约翰。”她动了一下,好象要离开车门,但他仍站着不动,阻挡她的移动。
“你会生气吗?如果会,我就不冒这个险!”
她原本十分紧张,却突然笑出声来:“约翰·汉德曼,你知道你在干些什么?我不是块木头,对吗?我也会被甜言蜜语所诱惑,特别是你说出了你忠诚的感情。如果你认为我一点都不动心,那就错了,但我仍不能回答”是“,我仍然是结了婚的。”
“你已经分居了。”
“但还未合法离婚。”
“但情感上已分居。”
他给她时间考虑,看她垮下来了,他再次加把劲:“你说是吗?克莱尔!”
她想了一会,被他搅迷糊了。“也许……是的吧!我不知道。晚安,约翰,我真的得走了。”
“晚安,克莱尔,你可以责备我这样做。”他脑袋越过月光,吻住了她。她用手顶住他的肩膀,想推开他,但却推不动,也不十分抗拒。她弓身想离他远点,只是用嘴唇轻轻与他接触。但感到他的身子又弯向她,手弯向她。他穿着长裤和短夹克衫,她穿长大衣,没扣扣子。她的嘴唇温软,极具诱惑力,微微张开。另一个男人的舌头的味道使她震惊,不由得想退缩,但又令她陶醉,令她喜欢。他是个清爽帅气,很有吸引力的男人。她很喜欢他。他们共事多年,合作愉快。他从未对她说过过头话,作过过头事,没有使她厌恶过。今天他道出了对她的爱,偷了她的吻,她嘴头上绝不会承认这事。
她猛地后退,迫使他结束吻她。但他低下头来,凑近她的嘴巴,轻轻耳语:“只一下,来吧!克莱尔,给我一下,……克莱尔,只吻一下,克莱尔……我可爱的人儿,你是我的梦,很久以来的梦……”
他把手伸进她的外衣,把身子紧贴上去,一只手掏开肩膀,伸进后颈,急切地转动她的脑袋,她也贴进来,两张嘴巴对准了。他整个嘴唇,轻轻地,全力以赴地贴上来。他知道怎样用好它们。他和克莱尔一样喜欢戏剧,当时机合适时,都有一种本能,将戏剧中的情节用到现实生活中。
今天时机正好。晚秋,深夜,月光笼罩着空无一人的停车场。
她陶醉在这充满爱意的亲吻中,沉浸于深沉的快意,更深切的危险中,加上她自己的感动,也回应着喊叫:“约翰·汉德曼。”而对他来说,如果这是一次唯一的与她分享的深吻,他将终身牢记。随后,很自然地进一步,弯他下膝盖,用膝头撞击着她,就象微风吹过草木,弯曲,释放,一下、一下、又一下,直到她也被撩拨得弯腰作出反响,喉咙里发出轻软的响声。
即使陶醉在亲吻之中,克莱尔还是奇怪自己怎会走到这种地步?这是一种背叛。她知道这是走向堕落的开始。但她这段时间太孤单,有很久没吻过了。也许汤姆上几周和肯特·艾仁斯的母亲吻过很多次了。如果是这样,那她,克莱尔,为什么就不该得到报偿?这种事情极易发生,她知道,以纯结无瑕开始,以清白无垢的通奸结束。
但她不能这样干。她羞愧地低下头,怎么能纵容他这么干呢?
“停止,约翰!”她挣脱,推开他弯曲的手肘。“够了。”同她的惊慌失措一样,两人都气喘吁吁。她很快清醒过来,认识到贞洁的价值。他呼出的气体喷在太阳穴上,再一路上升到头发,在白色月光下,将嘴唇停在她的前额上。
她说:“我们不能再干这事了。这是我的承诺,我想要你也答应。”
“在你有生之年。”
“汤姆说过,要是你干了这种事,他会阉了你。”
他后退了一下,用指头抬起她的下巴。“你和他谈起过我,是吗?”
“不,”她挣开和他的接触“我没谈过,汤姆怀疑,就是这么回事。”
“他还说些什么?”
她两手张开,不愿再回答进一步的询问,“没有,我不想和你讨论他,也不想向你透露他的感情。我作得够多了。请原谅我。”
“原谅你?”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