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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丽红显然比李晓光更兴奋，她在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始终亮闪闪的。韩子燕就不明白，两个人都在一个城市里，居然有十年没有见面，也没有联系。
韩子燕没有完全听他们说话，不过她还是听清楚了，李晓光高中毕业就考上了南京理工大学，学的是建筑专业。张丽红说：“我还以为你会考不取大学呢。”
李晓光说：“作弊呗。”他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张丽红突然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电话的啊？”
李晓光含糊着：“嗯，就是，反正……”
这时韩子燕才知道一切都不像李晓光所说的那样是张丽红主动给他打的电话，而是他先找的张丽红。韩子燕看了一眼李晓光，只见他故意回避着自己的目光，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他们还问到彼此的婚姻情况，李晓光说自己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张丽红惊叫道：“真的啊？”
李晓光很随意地说：“当我老婆的人这辈子还没有生出来呢，我就等她到下辈子吧。”
张丽红说：“你不要眼光太高嘛。”
李晓光嘿嘿笑笑，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问了一句：“你呢？嫁给哪个官吏了？”
张丽红长叹了一口气，说：“老话说得好啊，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啊。”
李晓光像是知道了张丽红要说的话，就淡淡地说：“什么错不错的，没有错，也没有对。”
张丽红对韩子燕的事倒真的很上心，三天以后，李晓光就开着车来学校接韩子燕，说是人家用人单位要面试。
韩子燕坐了李晓光的车到了311所，张丽红已经等在大门口了，张丽红也上了车，车子向院子深处开去。这个研究所是一个老的国家级研究机构，解放初期由前苏联专家协助建立的，所有的建筑都保持了前苏联建筑的风格，一栋栋青灰色的楼，看上去都很结实庞大。院内的绿树长得也很茂盛，所有一切都显示出这个单位悠久的历史。
张丽红对李晓光说：“炸药包已经送出去了，问题不大。”
韩子燕倒听不明白什么是炸药包，但也不好意思问，就只是听着。
到了办公楼前，李晓光说自己在车上等。张丽红要他到她的办公室去等，她只是把韩子燕领到所长办公室就是了。
见面当然是很程序化了，见了所长又见了人事处长，还见了办公室的相关人员，后来有人告诉她回去等通知。
韩子燕到了张丽红的办公室，把自己见面的情况说了一遍，张丽红说：“应该没问题了。本来我们就要人，又加上李晓光那么大的炸药包，肯定没问题了。”
韩子燕这才小心地问了一句：“什么炸药包啊？”
张丽红惊讶地：“你真的不知道啊？你哥哥为了你进我们单位，真是舍得啊……”还不等张丽红说完，李晓光就摆了摆手。张丽红急忙说：“不过，他有钱，老板嘛，钱多！”
韩子燕这才明白，炸药包就是红包，她看了看李晓光，问：“多少钱啊？”
李晓光说：“问这个干什么？你要还我吗？告诉你你也还不起，算了，就不要问了。”
韩子燕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张丽红在一边悻悻地说：“你哥哥真够意思。”
韩子燕回到宿舍以后，问肖冰：“你听说过炸药包吗？”
肖冰说：“好像是红包，对吗？”
韩子燕说：“是啊。”
肖冰说：“怎么了？要用钱吗？你看我是从来不存钱的，没关系，我找同事借借看。只要能找到单位，该出就出呗。”
韩子燕说：“李晓光都送了。”
肖冰很吃惊：“是吗？”她想了片刻，走近韩子燕，说：“你大伯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韩子燕说：“别乱说了，他对谁都没有意思，总之他对女人都没有意思。他说他不会结婚的。”
肖冰说：“你还真信啊？男人，男人是最表里不一的。你可要小心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要是真的嫁了李晓光还不错，最起码他有钱，可以让你享受生活嘛。”
韩子燕说：“说什么呀？酸萝卜老鸭汤不是喝过了吗？还没有酸够啊？”
肖冰还是酸酸地说：“其实你心里最清楚。没想到尽管这兄弟俩不是一个妈生的，可是喜欢的女人却是一样的。看来血是浓于水啊。”
韩子燕哼了一声，说：“得了。你不用来吃我的醋。就是他李晓光有什么想法，那也是一相情愿，他是那种我极其不喜欢的男人。”
肖冰说：“别自我感觉太好，想想吧，自己是一个寡妇。”
韩子燕瞪了肖冰一眼，说：“有点同情心好不好？我给你一句忠告：不要轻易去揭别人的伤疤。听清楚了吗？”
第七章
接下来的事情办得出乎意料的顺，等韩子燕授完学位，又照了硕士相以后，所有的手续几乎都办完了，这期间她回了一趟玉水去办爱花的户口。她先一个人回来，到单位报到。
等办完了一切手续之后，韩子燕给李晓光打了一个电话，李晓光很敷衍地说了一句：“办好了就好，我现在很忙，再说吧。”很快就把电话挂了。韩子燕准备好了的一肚子致谢的话到底没有用上。
韩子燕在新单位上了半年的班，就把爱花从玉水接来了，单位没有房子，在科研楼的一楼找了一间小房子让韩子燕住，因为等房子还要一两年的时间，韩子燕想到爱花该上幼儿园了，等不到分房子就把爱花接来了。
母女团聚了，韩子燕做到了她想为女儿做的，她以为只要把女儿带到这个环境，一切都可能按照她的意志进行下去。没有想到，因为从出生就没有好好地带过爱花，所以，孩子有一段时间不能习惯。韩子燕只要稍微说爱花一句，小小的年纪就哭着喊着要找外婆。爱花的这一招让韩子燕非常痛苦，但是，韩子燕知道自己是爱花的母亲，必须把这种局面纠正过来，她下了狠心，任凭爱花怎么耍泼，她只是充耳不闻，也不看爱花的表演。这一招还真灵，爱花见自己的哭喊没有用，也就放弃了。毕竟是母女血脉。
爱花被送进了这个城市一所最好的幼儿园，她是沾了这个单位的光，单位的子女总是享受这个城市里最好的教育，一拨接了一拨，这样传下来。只是住房不尽如人意，用水和上厕所都要到走廊的尽头去，冬天裹了厚厚的棉衣，穿过长长的走廊，一个来回下来，一直到天亮身子都是冰凉的；下雨的时候，地上冒出了水，一觉起来，水就汪成了一潭。爱花不懂事，只是觉得好玩，穿了小皮鞋在水里“噼啪”踩着。一个雨季以后，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长了白毛，好像穿了一件白毛衣，接下来，有阳光的日子就使劲晒。最可怕的是鼠患，一到夜里，这里就成了老鼠的天堂，成群结队的鼠家族们在韩子燕和爱花的睡梦中，享受鼠们的快乐生活，有的老鼠快乐至极，就腾地一下窜到她们床上来，在她们的耳畔窜来窜去。开头韩子燕采取了和老鼠作斗争的办法，她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撒上了粉红色的老鼠药，为了不让爱花去摸老鼠药，韩子燕专门领爱花去认老鼠药，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说，动了老鼠药，人就要死的。像是老鼠也听了韩子燕的这一番话似的，韩子燕为了检验老鼠药的效果，她在桌子上放了一个大苹果，第二天韩子燕一看，苹果已经被鼠们啃掉了一半，她再去检查那些老鼠药的时候，那些粉红色的颗粒，被小心地拨拉到了一边，鼠们依然有它们的安全通道。这一招不成，韩子燕又专门买回了给老鼠下绊子的工具，不仅没有下到老鼠，倒是把爱花的一个脚指头夹出了紫血，半夜里爱花哭得死去活来，老鼠们像是在庆祝胜利，它们攀着窗户的纱窗，上蹿下跳，让韩子燕和爱花缩在床上瑟瑟发抖。后来，韩子燕决定向老鼠们妥协，每天晚上她都在桌子上放了苹果、饼干等食物，老鼠们也领情，它们只取食物，绝不到韩子燕和爱花的床上来。
爱花到了昆明，多了一个出鼻血的毛病，经常是一大早就流血，一时也止不住，韩子燕也没有当回事，只当是这里的空气干燥。
肖冰一到周末就来韩子燕的家，尽管这里的条件很差，韩子燕还是要做一顿美味给肖冰解解馋。她使用的是一个小电炉，她炖了乳鸽，蒸了牛肉，还做了鸡汤米线，肖冰总是吃的心满意足。
吃饱喝足，肖冰就坐在地上的一个软垫子上，手里端一杯茶，看着韩子燕忙碌的身影，说一些清清淡淡的话。等韩子燕忙完以后，就挨着她坐下，也端一杯清茶。爱花总是坐在床上玩她的布娃娃。这一切都是恬静的，只有在这个时候，肖冰和韩子燕才会说到未来，女人的未来总是要和一个男人联系在一起，所以，她们谈论的就是男人。
李晓光自从完成了帮助韩子燕找到单位这个事情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这样的表现，却是让两个女人在谈到他的时候多了些许赞美。
就在肖冰和韩子燕谈论李晓光不久，李晓光给韩子燕打来了电话，说是好长时间没有见了，想聚一下。韩子燕答应了，李晓光说：“别忘了叫上老居啊。”
韩子燕给肖冰打了电话，说：“爱花怎么办啊？”
肖冰说：“那你为什么答应他呢？”
韩子燕说：“我不是一直想谢谢他吗？本来该我请他的，人家主动请我们，我能不答应吗？”
“也是。”肖冰叹了口气，“对了，叫我妹妹去接爱花吧，让她带几个小时，她特别喜欢小孩，正好，把爱花借她玩玩。”
“什么？玩玩？”
“放心吧，我妹妹会带孩子。你忘了，她是护士。”
爱花有了着落，韩子燕也就满心欢喜地等待着这次聚会，她是一心想好好谢谢李晓光，自己能到这样一个好单位，完全是因为李晓光的努力。韩子燕想要不要送一个什么礼物给李晓光，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东西来，她又打电话征求肖冰的意见，肖冰说：“你算了吧，你就是送什么他也不会在意的，你看看他一副土财主的样子，他会缺什么啊。”
韩子燕听了肖冰的话，也就只有作罢。
当韩子燕和肖冰到达吃饭的地方的时候，她们才发现，除了李晓光和老冯以外，张丽红也在，因为事先根本就没有想到，一直以为就是平常他们四人的黄金组合，所以，韩子燕和肖冰都有些吃惊，张丽红也许是也没有想到，她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不过，她很快就调整过来了，她表情易变，优雅地站了起来，说：“欢迎，欢迎你们来。”说着，她转过身冲着李晓光，“晓光，我跟你说过吧，我们是校友，一届的。”她说话的声音很暧昧，好像她和李晓光有什么特殊关系似的。
还没有等李晓光说什么，张丽红又热情地招呼韩子燕和肖冰坐下，她还为他们安排了座位，她自己坐在李晓光的旁边，让老冯挨着李晓光，老冯的旁边是肖冰，韩子燕在她和肖冰的中间。
没有想到，李晓光并不满意她这样安排，李晓光很霸道地要韩子燕坐在自己的身边，要老冯坐在自己的对面，李晓光这样安排以后，张丽红的脸上有些不高兴，但也没有说出来。
菜上齐了以后，接着就是吃喝，除了张丽红以外，他们四个人很快就很默契地进行到推杯换盏的氛围中去了，一切还像从前，像他们多次聚会中的一次，大家都喝得很开心，很高兴。只有张丽红一个人悻悻地看着这一切。
老冯是一个很周到的人，他不时地和张丽红碰杯。张丽红说：“晓光，据我所知，在礼节礼貌上该是男士先敬女士，我等你敬我呢。”
李晓光说：“我不敬你，我从来不敬喝饮料的人。”
张丽红娇娇地说：“你们男人喝酒，我是女人啊。”
“那她们是男还是女？”李晓光指了指韩子燕和肖冰说。
张丽红脸上又闪过了一丝不悦，她接着说：“哎呀，我是不喝酒嘛，我喝酒过敏。”
李晓光说：“没有让你喝酒啊。”他说着就端起了酒杯，“来，韩小姐……不，不，弟妹，来，我敬你，祝你越来越好！”
韩子燕端着酒杯，一时不知道是喝还是不喝，李晓光见了，说：“我可是已经干了，我敬你的酒不能不喝吧。”
韩子燕说：“我喝。”她犹豫了一下，又说，“你还是先敬一下丽红吧。”
李晓光说：“我说过我不敬喝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