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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现在爱花已经十岁了,是小学四年级的学生,如花也已经是幼儿园大班的孩子了。两个孩子相差五岁,但是,如花的个头就只比爱花矮一点。
韩子燕扭着头看看爱花,再看看如花。她把手轻轻地放在两个孩子的身上,轻轻地摸着揉着。她的心里是幸福的,但是也是酸楚的。她想到了两个孩子的不幸,她们有着一样的命运,都是从一出生就没有父亲了。她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会让两个这么可爱的女孩遭遇这样的命运呢?难道是对自己的不满而加害在两个女孩的身上吗?
韩子燕想到这些,她的心疼得厉害。所有的一切,她都无法回答,她根本就不敢想,想了就是在揭自己心上的伤疤。她像是要安慰自己,伸长了两只胳膊,一边一个把两个孩子往自己的身边拢了拢。
爱花醒了,她喊道:“妈妈。”她的声音绵绵的,听上去很无助。
韩子燕急忙应道:“哎。”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殷勤。
接着,如花翻了个身,一下子坐了起来,她用手揉着眼睛,说:“妈妈,我做梦了。”
韩子燕问:“什么梦?”
如花懵懵懂懂地说:“不知道,忘了。”
爱花说:“你每次都忘了。忘了你还说什么说嘛。”
如花争辩道:“我就是做梦了嘛。”
韩子燕笑了,说:“一般人都记不住自己的梦。”她扭头问如花,“是高兴的梦还是难过的梦?”
如花说:“又高兴又难过。”
爱花说:“妈,你别问她了,和她说话等于没有说。”
如花说:“你才是,说话又没有说呢。”
韩子燕知道这两个人的嘴官司永远也打不完,就说:“起床!都起床!”
爱花说:“妈妈,我们今天去吃麦当劳吧。”
“今天?吃麦当劳?”韩子燕问道。
“今天不是这个月的第一个星期天嘛,妈妈领工资了。”爱花说。
“哦。对啊,好!晚饭去吃麦当劳!”韩子燕说。
“喔!喔!”两个女孩高兴地在床上跳了起来。
这一年,韩子燕想到了要换一个工作,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有几个原因,经济收入上的原因有,研究所这几年情况不太好,当然,职工的收入也就是那样套了国家这个政策那个条令来的,额外没有什么入项的。随着两个孩子的长大,韩子燕感觉到增加收入是自己现在面临的大事。在所里像韩子燕这样正规的本科、硕士念过来的并不多,有几个比韩子燕晚来的,也都在这一两年里跳槽了。据说,出去的没有一个混得比在所里还差的。再一个,因为张丽红的原因,所里还真的有部分人觉得韩子燕是一个多少有点问题的女人,就是不上升到作风这样的高度,也可以把韩子燕归结为丧门星这样的女人,所以,韩子燕在所里这个环境里生活得很压抑,除了每天到办公室正常上班以外,她连院子里都不去,她还要孩子也不去,好在她住的地方离一个叫近日楼的小公园很近,一般晚饭以后,她或是小芹就把两个孩子带到那里来玩。孩子渐渐大了,韩子燕害怕有什么话传到孩子的耳朵里,多年以来,韩子燕都在固执地对孩子说着谎,说她们的父亲在国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她甚至自己买一些感觉很洋派的东西拿回家,骗孩子是爸爸从国外寄回来的。她怕再在这里待下去,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揭穿,她不希望在孩子还小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
韩子燕经常想,自己和张丽红到底怎么了?反正所里的人都知道,张丽红起先最恨的女人就是抢走了她丈夫的那个大学生。她后来最恨的女人是韩子燕。
张丽红在对别人说起韩子燕的时候,都要强调是自己把韩子燕这样一个玉水小县城的女人推荐到研究所里来的。她说:“小地方的人到底是小地方的人,所以做出这种恩将仇报的事也是不稀奇的。”
起先,张丽红对于搞定李晓光是有一定的信心的,但是,还没有等她施展她的计划,韩子燕就捷足先登,抢了这个男人。张丽红是在看到韩子燕肚子隆起来以后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那一次,在研究所办公室的走廊上,两个女人狭路相逢了。韩子燕看到张丽红远远地向自己走来,那时,她背对着走廊尽头的窗户,所以,看上去她只是一个身影。张丽红的脸迎着走廊尽头那扇窗户射进来的微弱的光笑吟吟的。当她走到了韩子燕的面前,猛地看见韩子燕隆得高高的肚子的时候,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难以抑制地问了一句:“他的?李晓光的?”韩子燕本能地点点头,接着,张丽红忍无可忍,对着韩子燕的脸狠狠下手,扇了她一个耳光。
这件事,所里的很多人都知道,当时,有几个人亲眼见到。那天,韩子燕在被扇了那个耳光以后,最初像一个木头似的愣在那里。张丽红已经愤然跑开了。接着,有目击者走到韩子燕的身边,韩子燕才像从一场梦里醒了过来似的。她什么也没有说,步子缓慢地朝楼梯走去。
就这样,韩子燕和张丽红成了仇人。
李晓光客死他乡的消息也是老冯告诉张丽红的,张丽红听了以后,愣了一会儿,她说:“害人精啊,真是不折不扣的害人精。竟然把兄弟两人都害死了。”
当然,很快研究所的人都共知,韩子燕一人克死了兄弟俩。
有一次,韩子燕在院子里意外遇到了张丽红,她冲动地走到张丽红的面前,说:“不是的,不是我害死的。”
张丽红很蔑视地看了她一眼说:“都已经成事实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韩子燕听了以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张丽红冷笑了一下,昂头离去。
那时,韩子燕就想一定要离开研究所,要不自己就要被闷死。
韩子燕有了这个想法,就留心一些要人的信息。
她先是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肖冰,肖冰说:“这么多年了,你总算用脑子来想一件事了。你终于与时俱进了。”
一年前,老冯和肖冰在翠湖公园边上买了一套两百多平方米的跃层结构的住宅。这一地段是昆明房价最高的房产。老冯生意越做越顺,发财了。肖冰住在那样的房子里,心里却总是很挂念韩子燕一家,她知道老冯的生意之所以能做到今天,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李晓光当年打下的底子。李晓光突然死了,公司也就顺理成章完全成了老冯的。但是,肖冰觉得韩子燕也应该有一份。她把自己的想法跟老冯讲了,老冯说:“从情感上来说,我们应该帮助韩子燕,但是,从法律程序上来讲,我拥有公司的一切是合理的。”
肖冰说:“如花毕竟是李晓光的亲骨肉。”
老冯说:“当然。如果韩子燕要来和我们分的话,那么她能得到如花的那部分。但是,你又何必去制造这种纠纷呢?你平时要接济他们一些我没有意见,但是不要把事情复杂化。”
肖冰知道老冯说得没有错,老冯有老冯的考虑,但是,肖冰的心里总有些不安。尤其是看到韩子燕一个人养活一家人,花起钱来总是很算计。但是,韩子燕又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肖冰给她钱她是从来不要的。所以,肖冰就只有在周末的时候,以带孩子去玩的名义为孩子消费一下。
其实,这样的时刻,肖冰也不完全是快乐和满足,尤其是看到两个孩子那么美丽可爱,而且和韩子燕那么亲热的时候,肖冰的心里就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感觉。如花的那一张脸时刻提醒着别人,那孩子就是李晓光的。肖冰一直把韩子燕与李晓光的这一段看成是韩子燕对自己的背叛。尽管理智上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的,但是,还是对这一件事耿耿于怀。所以,她认定韩子燕有负于自己在前,所以,也就不去为韩子燕争取李晓光的遗产了。
倒是韩子燕从来没有想过她要从李晓光那里得到什么,她觉得李晓光给了她如花就是给了她一切了。是如花救了爱花的命,她不仅保住了爱花还得到了如花,她觉得这一切是多么的好,多么如意。
韩子燕有了跳槽的想法,就时常和肖冰一起讨论了究竟到什么单位去好。肖冰一会儿一个主意,她的思维就好像是上了发条的,总是蹦蹦跳跳,到最后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韩子燕也托了一些朋友帮忙。尽管一下子没有结果,但是,这样的想法让韩子燕总算透了口气。
过了一段时间,韩子燕室里同事小赵给她介绍到了一家合资公司,这家公司是加拿大与中国合资的塞迪药业有限公司。小赵在两年前离开了研究所,也在这家公司。韩子燕所学的专业与这个公司的业务很对口。韩子燕去应聘,很快就获得通过。依照小赵的话说,像韩子燕的这个年龄和经历,正是跳槽的最佳时机。果真,用人单位对她的履历很满意,很快就通知她去报到了。
韩子燕没有想到会这样顺利,她询问了有关待遇的问题,条件也出乎意料的满意。公司许诺,三个月的试用期结束以后,可以每月提供八百元以内的房租租金。韩子燕真是太高兴了,这样她就可以带着两个孩子离开研究所了,是彻底的离开,到一个新的地方,没有人会打听这两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韩子燕对于自己三个月以后是否会被公司留下很有信心,不管怎么说她都会全力以赴的。但是,母亲还是要她不要急于向研究所辞职,还是以请事假、休假和病假的方式来应付这三个月的试用期。
韩子燕听取了母亲的意见,但是,当韩子燕把请假条递上去以后,所长给室里打了电话,要韩子燕去所长办公室一趟。
到研究所多年了,韩子燕还没有单独和所长交往过,平时在工作中只是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室主任打交道。韩子燕多少感到一些意外,也有些忐忑。
果真,所长已经知道了韩子燕想跳槽的事情,所长说:“小韩,你想走我没有意见,但是,你也要考虑自己的情况,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把铁饭碗丢了,要再捡起来可就难了。”
韩子燕支吾着,完全没有思想准备。
所长又说:“当然,我们这种单位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知不知道,所里为你们这些所谓的技术骨干,创造了多少优越的条件啊,你们还不知足,还觉得收入少,还想进什么外企。我告诉你吧,从那些外国资本家手里拿钱也是不容易的。那就好像是老虎嘴里掏食啊……”
所长还在说着,但是,后来的话韩子燕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之所以要离开,在潜意识里其实也是想离开这一切,这些声音,这些道理,甚至这些空气,都让她感到窒息。
就在韩子燕起身要走的时候,张丽红走了进来,她一见到所长就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花。她像是无意间看到韩子燕似的,她夸张地说:“哟,是你啊。哦,单独来找所长啊,不是听说你要另谋高就了吗?是不是嫌我们所太小了,不够你表演啊。”她说着就转向所长,“所长,我真是太对不起所里了,当初是我把韩子燕推荐来的,没想到她只是把这里当成了一个跳板。所长,你不会怪我当初没有眼光吧。”
所长摆了摆手,说:“走吧。”
韩子燕知道是对自己说的,起身便离开了。
韩子燕还没有走到楼梯口,张丽红就追了上来,她说:“你要去的是什么单位啊?听说是外企。外企好啊。”
韩子燕说:“还不知道好不好呢。”
张丽红说:“还不知道你就敢去!真是了不起!所以啊,你这样的女人真是没有做不出来的事。不过,我还是要忠告你,外国男人可不是那么好玩的玩具,小心得艾滋病。”她在说到最后的三个字时,完全是咬牙切齿,像在诅咒。
韩子燕说:“张丽红,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张丽红说:“我?我恨你?开玩笑,我怎么会恨你呢?我用得着恨你吗?你到底有什么地方让我恨的?你也不看看自己,一个拖着两个孩子的黄脸婆了,有什么资本让我恨呢?”
韩子燕听了就好像肚子里放了一个打气筒一样,她为自己那句愚蠢的问话后悔不已,她带着满满的一肚子气冲下了楼梯。她知道,她永远永远也不愿意再来到这里了。
如意算盘也没有打成,韩子燕晚上给母亲打电话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哭了起来,母亲就知道她遇到难事了。母亲说:“没有退路就没有退路吧。这样更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那就是向前走的路。记住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韩子燕听了母亲的话,一下子笑了,她说:“妈,你太会做思想工作了。”
母亲突然羞涩了,说:“我?我……我不行。”
韩子燕说:“你行。特别行。”
母亲说:“你听了行就行。没什么大不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