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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在北平街头巷尾的时候,至少有100个外地人向我问路。我爱莫能助。但是使我体会到,北平是全国人民的北平,而不是一些原住民的。要成为北平人只要买得起南昌到北平的86元的火车票,甚至可以一分不花逃票。这方面老狼经验丰富。甚至南昌,甚至全国全世界任何一地都不是哪个原住民的,只要你愿意去。所以想到一位高中同学去了北平一年后就“咱们北京……你们南昌……”云云时,我当时就笑出了声。一个真正自信的人不会这样说话。
我决定毕业后来北平。这个城市使我爱不释手。在北平整整呆了一个月。除了刚开始几天在几个景点晃了晃,之后整天在街上逛。临走时,我在电话中对老牛说:“我比在北平生活了二十年的人还了解北平。”
“我相信你的话——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指最应该了解的那部分。”老牛说。
他的话使我感动。拥有这样的朋友是我的幸运。默契是强求不来的。就像缘分。我的话他总是能立刻听懂。他的妙语只有我最欣赏——最心领神会。以后我再也没有遇上这样的朋友。后来——与他疏远后我成了南昌最孤独的人。
从北平返回南昌的火车上,沾五舅的光坐了卧铺。半夜里,飞驰的火车穿过干枯的黄河一瞬间,我想起了小茜。我的下身像弓一样绷紧了。她的面容瞬息万变。一会儿是初中时的朱丽叶,一会儿是现在的朱小茜。我没敢在火车上和自己办事,很快就睡着了。我知道我铁路干警是如何神勇。火车上就写着标语:警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不投降,就交枪,不交枪,就灭亡。南铁宣。
我是在乡下过的年,没有和她联系。也没有通电话。很想打电话给她,却忍住了。龙年春节前夕给她寄了一张贺卡。贺词为:“相爱是一次旅行。”
50。请柬
明天你是否会记起
一场命运中的暴风雨
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
很近地和你坐在一起
在飘满了玉兰花香的苹果园
她披上了你破旧不堪的外衣
她大方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然后听你弹起甜蜜的歌曲
噢,我的大学,我的少女
噢,我的青春,我的爱情
在雨中,我抱过你,我吻过你
在夜里,枕着你的照片彻夜哭泣
……
在我的印象中,这首天狗的《纪念和你一起避雨的少女》,像冗长肥皂剧的主题歌,一直贯穿于我的整个大学时代,我记不清对小茜唱了多少遍。
针对我们的具体情况,小茜想出了一些适合于我们的节目。比如,我弹吉他,她唱歌,我们可以在得到快乐的同时,又不发生任何冲突。在音乐中她不会生气,更不会打人。我由于没有挨打,所以无须忍耐。她真聪明,想出不少好主意。放眼世界,有太多事情可以像唱歌一样两全其美,各取所需。接吻、作爱、看电影、跑步、打球、通信、问候性电话……她创造了一个适合于我们特色的恋爱方式。我们坚决不探讨对一个问题的看法。那样——教训是非常深刻的——我们会先吵起来再打起来,如果我过于忍让,会有生命危险。
我一直觉得奇怪,我和老牛的不同,导致了我们天天——甚至寻找一切时机谈心,而我和小茜的不同竟然使我们不敢说话。这种完全相反的结果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一直让我费解。我和老牛的不同,使我们反而能在一起得到宣泄和松弛,而我和小茜的不同竟然使我们相互压抑和紧张。我和老牛由于相反而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和小茜却只有沉迷于“第三物”——电影或性爱中压抑感才能得到暂时解脱。在三月的某个阴沉的日子,来访的鸡蛋告诉我,八字学中的“冲”有“善冲”和“恶冲”之分,你和老牛应是“善冲”,而与小茜应属于“恶冲”。
“那会造成什么结果?”
“你和老牛在一起互利互惠非常吉祥——甚至是大吉祥,而与小茜那就要看谁命硬了。”鸡蛋从口袋中掏出一张请柬,“我是来送结婚喜帖的。”
请柬
葛亮叔公、朱小茜未来叔婆勋鉴:
欤唏呜呼艾哉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值此我神州赤县大地国泰民安五谷丰登,神舟二号发扬顽强拼搏为国争光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之精神踊跃上天入宙进轨之际,我俩定于2000年3月8日中午12时农历庚辰年二月己卯初三乙丑日丙午时于太阳系地球中国江西省南昌市北平路桃花楼酒家二楼举行大婚典礼,敬请光临惠顾饱食终日饕餮尽心撑吪竭力圭蟆鎏翮瘅觌梩缂悾аA为感。钦此
新郎吴吉旦新娘赵丽容谨识不胜惶恐之至不才区区向往之至
鸡蛋是吉字辈,也就是我孙子辈。在我们村庄,每临大事对于辈份的要求是很严厉的。他称我叔公可以理解。如果他不按照吴家村惯例在称呼上尊敬长辈,会受到我村族权实际行使者常务副族长吴骧蟓爷爷的严厉惩罚。
这份请柬的作者应该就是吴骧蟓爷爷。由于他上面没有更高的权利机构,他犯的错误无人敢问津,从1930年一直错到2000年,正族长吴峒囲曾曾曾祖父更老,135岁,已经完全处于失忆状态,认得请柬就不错了。
我和小茜双双出席了鸡蛋的婚礼。新娘是一个盲人,长得像鸡蛋的父亲,张灯结彩的婚宴大厅演出台上,一支摇滚乐队在声嘶力竭地演唱黑豹的“无地自容”。发生了一件让我很不开心的事情。一个小痞子作弄新娘。把新娘的盲目作为他作弄人的武器。我当时真想上去抽他。但很快有人把他像死狗一样拖走了。他真的醉成了一只死狗,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他就活活醉死在街头。看来,人有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死法。
在我们身旁,几乎在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和诞生。我们吴家村有个做皮货生意的中年光棍是元宵节吃汤圆活活噎死的。村东头的吴麻子是摸电门死的。做沙石生意发财的吴金狗是走路不小心掉进城里缺盖的窨井中死去的,而他当时正哼唱雪村的“抓贼”。在广东做过鸡现在福州路开着一家性质可疑的发廊的吴三桂死于一次性爱高潮。村西吴大阮的闺女、被称作“整容前美女、整容后丑女”的吴小妃死于整容失败造成的婚变。财大气粗的靠捡破烂起家的吴大力死于安乐死,为此他交了十万元给医院才得以完成夙愿。在我村晒谷场,老村长吴徳踩在一块西瓜皮上,轻轻地滑了一跤,竟然死于非命。与此同时,人们也在陆续制造新的生命,我的小学同学雷小国在春天生了一对双胞胎,合法地违反了基本国策。邻村马连村一个外号“韭菜花”的女人生了6包胎,不但上了电视,还被国家负担了其中4个。小学同学、在艾溪湖当律师的赵钱孙去年春天生了一个儿子,有16斤重,只好使用了剖腹产,这个有福的巨婴上了吉尼斯世界之最。我的表哥郭瑾生了一个儿子,竟然也给儿子取名郭瑾,受到了派出所的抵制。初中同学、省歌的张罗生了一个女儿。高中同学、三电的铁小塔生了三个女儿。我的舅公81岁喜得贵子,高兴得焕发了第二次青春,白发变黑、牙齿重生、胃口变好,一顿能吃20个馒头。
生死是常事。像花开花落。但要合天道。每一朵花都有它生存的价值、美感和尊严。
51。大学是一个庇护所,但不是一片净土
在春天,孩子和鸟天天歌唱。校园里到处姹紫嫣红、美不胜收。枫林礼堂是一个红色的俄式建筑,一到春天就被粉红色的桃花和蓝色的狗才花包围得严严实实。看上去令人神往。里面却破败不堪。五十年代中苏友好时期的墙面和木质地板或斑驳或开裂,在二楼大厅透过裂缝能看见楼下的春光。没有太阳的日子则显得阴森可怕。像所有老建筑一样,这里曾经死过不少人。当然如果它不拆除,人还会继续死下去。
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枫林礼堂被鸟鸣声淹没了。“急死人”万小红像以往每一个星期六那样来到这里。在礼堂门前的成初贵铜像前,她弯腰拾起了一个金戒指。她还来不及辨别真假轻重,一个声音高叫道,“呔!是我先发现的,这枚戒指应该属于我!”
是一个留着长发的男生,操着浓重的南方口音。他不容分说,从急死人手中夺去了那枚戒指。急死人是个老实、本分、胆小怕事的女孩子,如果真的是他们同时发现的,她会让给他。可是,她已经先把它拾起来了。多少让人有些不甘心。况且对方也不过是一个矮小瘦弱的低年级同学,而不是杜月笙或者黄金荣。
“你这个人太不讲理!我明明已经拣到的……”她据理力争。
“不错是你先拣到的,可是我先看见的……”长发男生说话声音很小,看起来,也是个老实人的样子。于是她的声音大了,威风凛凛地叫起来:“你拿来,拿我的戒指来!”
正在争论之际,走过来一对一男一女。看上去都是学生的模样,而且都透着一股老实劲头。男的脸有麻子,女的脸有粉刺。
“怎么着?”当中的麻子男生推了长发男生一下,“大白天光天化日明抢吗?”
“不是不是……”长发男生委屈得眼睛红了,“戒指是地上的,明明我先看见的,她偏要拿去……”他的眼泪在眼里打转。
“这就是你不对嘛。”麻子男生批评急死人,“既然是人家先发现的,那就是人家的,你这样抢人家手上的东西,可是违法行为。”
“是他先发现的不错,”她也委屈,“可是我先捡起来的。”
“哎呀……这就麻烦了……”麻子男生没辙了。
“这还不简单吗?”粉刺女生发言了。“你们俩分了它不就得了。”
“倒是一个解决办法,可怎么分呀?”长发男生皱起眉头。
“给我瞧瞧,”粉刺女生把那个戒指放到嘴里咬了一下,“哇!一点没错!真家伙耶!这么大一个海螺般的戒指至少要值二千钱多块钱!”
“那你给我五百块钱,这个戒指就给你吧。毕竟是你先捡起来的。”长发男生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可巧她刚才校园邮局领了五百块钱,是家里寄来的一个月的生活费。
她把五百块钱给长发男生,换了戒指,赶紧道了个别就匆匆离去。生怕长发男生反悔。紧紧攥着那个戒指的手心出了汗。
走进枫林礼堂二楼学画,手拿画笔发呆,兴奋得没有心思干别的了。晚上回到寝室实在克制不住,还是告诉了大家。说完埋怨自己沉不住气,做不了大事。
女作家接过她的戒指看了一眼,眼睛忽然向上翻,说:是不是在枫林礼堂门口,给了别人几百块钱?
是啊,你咋知道?
你受骗了。女作家叹了一口气。上学期我也在那被骗了,戒指是假的。
这件事使我认识到,大学可能是一个庇护所,但不是一片净土,更不是理想国。
52。眼镜国
老牛的事情似乎源于二月河的《三个皇帝》。在一个没有任何征兆的春日,他在八一大道的蓝色书屋购买了这套书。在不长的一段时间里,他连续阅读了十遍。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阅读量。老牛因此成了近视眼。
这样我光荣的206男寝像扫除文盲一样成为无一例外的“眼镜国”。人们在老牛的启发下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至少坐在一起尴尬。清一色的眼镜,不像清一色的党员、干部之类,而像清一色的秃子或狐臭,让人笑话,总之是可耻的。好像老牛故意不怀好意地近视让人耻笑,一个秃子不引人注目,一群秃子有恶作剧的嫌疑,又像滑稽表演。
这是一个强调个性的时代。
先是尴尬。5大巨头在一起开会的时候,至少有三个人像脱帽致意般面面相觑后毅然摘除了眼镜。纷纷表白,“我的度数不深,不戴也行的。”似乎以往只为凑趣,或者别有用心。“脱镜”后的帅哥倒水的时候用额头亲吻了一下老狼的上铺,像某少数民族的礼节,但该处凸起一个不大不小的包,光滑的色泽看上去如浑圆的鸡蛋。老狼拿烟时被帅哥的下铺的一只床脚绊倒了,造成一颗门牙的松动和几天后的坠落。在一次资深团员会议后,鞠口水书记指着老牛的烟盒(老牛长年使用一只金属烟盒,每次购烟后立即将香烟悉数捧入,因此每次取烟时有旧上海滩黑老大的派头),对老牛说:“能不能借汝的剃须刀一用?”
这都是擅自摘除眼镜的恶果。春天以来人们纷纷出事,但是美女骤增,因为眼前朦胧了,每一张脸都光彩照人,过去在我校普及的青春痘雀斑麻子消失殆尽。
53。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