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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他溢血的唇颤抖地一开一阖。
“不。”黑暗中的男人朝他靠近,蹲在他身前。“曼达卡要凶手,凶手就是你,畏罪自杀。”
“曼……”
“对。老兄,我这是在帮你。”黑暗中仅能见到的双眼持续闪着异样的光采。“你不会想被他抓到的,到时你会后悔万分,生不如死,最后还是会死掉。我帮你省掉中间步骤。”
“你……”瞪着他,阿甘意识逐渐涣散。
“感谢我吧。”男人道。
继续在原地待了会,确认对方断气后,黑衣男子如来时般静悄悄地再度离去。
***
“小普、小普……”
听见叫唤,苏普疑惑地抬起头。
“你的爱慕者来了。”
几经面试后,苏普成了一间装潢梦幻甜美、以女性为主要客群的咖啡厅兼职员工。
而这家咖啡厅——也就是“朵拉盒子”的店长,美美,正以螃蟹般的姿态,从柜台缓缓侧移到吧台区,朝蹲在地上擦拭蛋糕柜的她偷偷打Pass。
透过蛋糕柜的玻璃,苏普看到店面外头有台货车停下。
那是朵拉盒子叫货的食品公司,负责送货的陈姓业务见过她两次面后,就开始向店内其他员工打探她的资料。
没想到除了正常人的生活和工作,她还有了正常的追求者,当苏普得知这件事时的第一个反应,除了惊讶,有更多的好笑与荒谬。
据那男人的说法是她看起来柔柔弱弱,让人很想保护她。
真不晓得若他知道,她有办法徒手将他打到趴在地上起不来时,还会不会觉得她很柔弱。
“嗯。”她轻应了声。
“今天你是吧台,要和我换吗?”向来是吧台人员做进货确认,美美知道她有个同居男友后,便时常自告奋勇帮她挡苍蝇。
“我来就好。”苏普微笑感谢她的好意。
陈姓业务搬着朵拉叫的货进来后,苏普跟着他,来到后方的厨房确认货品。
她礼貌又客气地与他核对完所有货品,并在单子上签名。
将单子交还后,她开始将东西分类,一一归位,该冰的冰,该放柜子的放柜子,日期较早的,需要先用的,就摆靠外面一些。
“那个……小普。”
“嗯?”
“需要我帮忙吗?”她动作太俐落,站在一旁的大男人实在找不到空隙插手。
“不用,谢谢。”她没回头,继续整理,拒绝的嗓音轻轻淡淡,不至于太冷瘼,听在爱慕者的耳里,甚至觉得像公主般优雅。
“那个……”杵在后方的巨型障碍物锲而不舍地再次尝试沟通。“听说你有男朋友了?”
“嗯。”
“是这样呀……呃……你们交往很久了吗?”
“还可以。”
啊?还可以是怎样?“是……是这样呀……呃……你们一定很相爱呴……”
“还可以。”
又是还可以?“哦……是、是这样呀……”经过一个月的心理建设才鼓超勇气开口,没想到出师未捷就先词穷了。
苏普往他这边抛来一眼。
老实,是她对这业务的第一印象。他条件看来不差,老实又稳定,正常情况下,或许这种男人才是好对象。
第一次遇上正常的异性追求,她感到新鲜,也满好玩的,但她可没打算戏弄人家,还是早点让他清醒,别耽误对方时间比较好。
“谢谢你的关心,我自己收拾就可以了。”她礼貌地抬起头,给了等同拒绝的回应。“请回去工作吧,再见。”
“哦……再、再见。”老实的男人一脸落寞、在佳人不予理会的情况下默默退场。
待他离去后,苏普重重吁了口气。
原来,拒绝一个正常的好男人,压力那么大。
“对了——”就在苏普松口气时,男人突然又弯进来,将一个小纸盒塞进她手中。“这送你!”语毕,他匆匆跑掉。
苏普愣了下,急忙追出去。“等——”
她来不及叫住他,反倒是在他之后推门而入的身影使她瞬间僵住。
心脏猛然一抽,她全身如冰块般地僵硬。
那全身黑的男人进到这与他格格不入的梦幻空间,墨镜后的眼眸扫过柜台,来到她身上。“小普,过来。”
苏普脸色刷白。
***
蓝天,人海,沙滩。
温暖的日阳高挂天空,头枕着手臂,仰躺在湿凉的沙堆上,望着海,望着天,本该是人间乐土的享受,但对一个心不在焉的男人而言,只像躺在盐堆中腌渍的鱼干。
他快干枯了。
躺下没两分钟,范子骏就决定闭上眼,让南加州春天温暖的太阳烤干他全身。
他忘记他躺了多久,原本温暖的太阳成了炙热的火球,带着凉意的沙滩也变得火热干燥,空荡的海景如今多了许多比基尼辣妹。
或许,他从春天躺到夏天了吧。
“今晚过去墨西哥?”有人来到他身边坐下。
“明天。”
“需要帮你办送行舞会?”
“省省吧。”闭着眼,他唇角扬起。
身边的人捶了下他的肩。“我以为你一去不回了,谁知道你一回来就专挑大票的干。”
“这不正合你的意?”他将挂在头上的墨镜勾回原位。“说吧,还有什么?趁我还没跑前,有什么案子快讲,老白。”
“我不确定你需要。”老白坐在他身边,和他一起远眺海洋。“伤好了吗?”
“我们都像蟑螂一样。”
“你这蟑螂也该回蟑螂窝了。范,你的女人在台湾。”
第8章(2)
范子骏沉默了会儿。
“我知道。”他说。“我回去过,泰国那边结束后,我回去过,三天。”他声音哑了。“她过得很好,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眼前浮现她见到他时的惊喜表情,她像只无尾熊跳到他身上,对他又亲又咬,但激情过后,她还是照样上下班,对他消失的那段时间去了哪依旧没多过问,仿佛他从没离开过。
老白看了他一眼。“这不是棒透了?”不用分神担心她。
“或许是。”他的脸倏地绷紧。“我不知道……该死!”他睁开眼,坐起身。
一旁的老白被他瞪得一脸无辜。
“我和她刚认识时,她非常脆弱、需要我,我们两个处得很好。但她真他妈的太棒了,你了解吗?”范子骏一脸像要杀人的模样。“才几个月而已,她现在自己就能过得很好,不需要我也没问题!我他妈的上次回去还想留在那!”
老白制止这只暴躁的狮子,“兄弟,你被自己吓坏了。”
“老白,你不懂。”他一手挡在脸上。“她该过正常的生活,我定不下来。”
他们全都知道,他说要退休的话是狗屎。他顶多安分一阵子,或许几个月,或者一两年,除非他老到动不了,否则体内的过动血液就是会带着他乱跑。
“你说过我天生适合吃这行饭。”
一手压在暴躁雄狮胸前,微笑拒绝了几位比基尼辣妹的秋波,老白有些担心这匹恶狼待会儿会不会在沙滩上像个男孩般大哭起来。
他经历过这种事,他懂,再钢铁般的硬汉遇上爱情,都会脆弱得不堪一击。
“你爱她。”
躺在沙滩上的人没回答。
“她爱你吗?”
“我不知道。”范子骏语气烦躁。“或许有,或许没有。她信任我,毕竟她一团糟时只有我在那,说不定那是感谢。”而他他妈的最不需要的就是感谢。
“而且有又如何?老白,你没听懂吗?她需要的生活我给不起!”他粗鲁地挥开抵着自己的手臂,直接爬起身。
“小子,不要轻易放弃这段感情,说不定她在等你回去。”
“闭嘴,老白。”他拍拍身上的沙,头也不回的离去。
老白起身追了上去。
“我当过缩头乌龟,结果那成了我这辈子永远的痛。”他跟在他身边,不死心的继续劝道。
“范,你不能那么自私,说不定她不需要那什么鬼生活,她只要有你——Fuck!”老白被挥中一拳。
“抱歉,朋友,不要再来烦我。”丢下警告,范子骏冷峻离去。
***
黑夜,无止境的枪林弹雨和爆炸声,建筑物不断崩塌,烟硝弥漫。
范子骏躲在遮蔽物后,目标的弹药依旧持续不断扫射。
“他到底有多少子弹?”他朝身后的人大吼。
“数不完!”后方回吼。“那里是他的弹药房!”
“噢,Shit!”差点被反弹的流弹打中,范子骏咒骂了声。“崔斯坦在哪?”那是他们的狙击手。
“他们躲在建筑物里看不到的地方。”耳机传来崔斯坦的声音。
闻言他再度开骂。
远方射不中,他们这里距离太远,手榴弹发挥不了作用。
“等等我做饵,两秒钟要是摆不平那挺机枪,我没死回去就杀了你!”他朝身后的伙伴吼。
吼完,他立即镇定预备,倒数完毕便朝另一边的遮蔽物拔腿狂奔。
奔跑过程,他听见自己猛烈撞击的心跳呼吸声,子弹飞啸而过,爆炸、吼叫,每一道声音都如慢动作播放般清楚可闻。
子弹划过耳边。
噗——一颗子弹埋进他手臂,他不理会,继续奔跑。
又一颗子弹擦过他的小腿。
不到三秒,到达目标处,他身上已经多出了几个洞,正在发烫疼痛,可对他而言并无大碍,重点是他们重新取得控制权。
“范!”后方的人往前冲。
“没事!”他吼,立即跟上。
爆炸声持续,他们的小组已经攻进对方坚守的阵地,迅速解决掉一堆烦人的苍蝇,将已受了伤的目标压制在地,范子骏从袋子里翻出TNT和雷管,但被一把夺走。
“他们要清点!”队友朝他吼。
“炸了他们就不用点了。”他嗤了声,放弃在这放烟火,改到后方翻找,发现了手持式火箭筒。“狗屎,有这不早点拿出来玩!”
他扛起火箭筒往外走去。
“他还好吧?”有人凑过来,低声问。
“回去后得告诉老白,别再让他接案子了。”被询问的人翻白眼回答。
这家伙总有一天会搞死自己。
***
“在你的腰和手臂上的弹孔与‘恶狼发疯’的传闻还没消失前,抱歉,你不能工作。”老白抬眼瞧了一下,又立即转回电视上。
“狗屎!我没有发疯!”刚从医慌待了三天才出来的范子骏闻声怒吼。“好,我承认,我承认最近的行为比较火爆,但我……该死!”他泄愤地踹一旁的家具。
“别在我房子里砸东西,恶狼,崔斯坦告诉我,你差点用火箭轰死他。”
“他鬼扯!”他吼。“我很清楚他在哪,那些家伙故意这么说,他们不想让我工作!”
“对。”老白又瞧了他一眼。“恶狼的行动向来快狠准,不拖泥带水,可你最近的行为让和你一起行动的人觉得像颗不定时炸弹,是我也不会想和你一起工作。”
他站在原地咒骂了一阵。“那又如何?老白,你不让我工作,我可以自己接!”
“请便,”老白耸耸肩。“去害死其他人。去,别来碰我的兄弟。”
他踹倒一旁的椅子,甩门离去。
老白看着电视里努力奔跑碰撞的运动员,哼了声。
没一会儿,门又开了,范子骏回到屋内,来到他身边,窝进沙发内。
“她身边有人了。”他挫败地开口。
老白叹了口气,关掉电视。
“兄弟,是你自己不回去的。”
“我不能回去,我会想留下。她现在很好,有房子、有工作。”还有男人。“我回去,她或许一开始会很开心——现在我不确定她会不会开心了——但之后她就会问我,为什么不好好待在家里?为什么一定要做这种工作?为什么不为她着想?狗屎!”
然后他就必须面对她的责难和不谅解的眼神……为什么要让一切走到那个地步?趁现在回忆还是美好时止住,是最好的选择。
“兄弟,我不想这么说,但你真是个懦夫。”老白摇头。“这也不能怪你,我也当过儒夫,女人很可怕。”她们只要稍微一点暗示或几句话,就会把他们吓得连夜逃跑。
“狗屎!”
老白起身来到冰箱旁,拿了两瓶啤酒,丢了一瓶给他。“你现在的情绪不适合工作。”
“随便。”他不再和他辩论。“让我在这待一会儿。”他灌了一大口啤酒,接着全部喝光。
“请便。”老白摆手,来到电脑旁,点点滑鼠按了一阵。
“三小时太赶……要六小时或八小时后的机票?”他问。“别喝太多。”
范子骏从冰箱再拿了两瓶啤酒,回到沙发上,又打开一瓶。
“或许喝多一点比较好做决定。”老白耸耸肩,不再阻止他。“如果你想大醉一场,我会建议你订明天的机票。”
喝开水般地接连将三瓶冰啤酒全倒进胃里,范子骏将啤酒瓶捏扁,丢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