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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拄着锨,站了一天。”
“求求你,让我养一天吧。”
“不怕扣工分吗?”
“什么叫扣工分?”
“就是说,今个儿不上班,等于昨个儿白干。”
“这不赔了吗?”
“你还是别装死吧。”
“真的崴了,我要能走,你批斗我!”
“我看你也离这不远了。”
梁宝想不到张驴儿咬起牙根来脸色这么难看。他还想,怪不得张驴儿在坝上一声吆喝,把农民们吓得浑身发颤,原来他这么厉害。正在他胡思乱想时,大个子与猴子吵了起来。
“猴子,你卖啥腚?”
“我只是要你赶快起床。”
“老子不起怎么着?”
“你会起来的。”猴子看着张驴儿说。
“我想你会起来的。”张驴儿说。
“你再说一遍成就起来。”大个子两眼喷火,盯住猴子。
“这事有关全青年点的荣誉。你应该起来,我们也相信你会起来的。”猴子一字一句地说。
“猴子,你有种!”大个子一头爬起来,边穿衣边说:“我早晚会宰了你!”
梁宝看着大个子脸上和身上的刀疤,觉得这话杀气腾腾。
太阳升起两竿高时,胖子在门外喊:“梁宝,起来吃饭!”
“有啥好吃的?”
“我给你炸了鸡蛋!”
说着,胖子推门而入。见梁宝露出半边膀子卧在枕头上,她打住脚步。梁宝觉得她的眼光有些怪。
“你快点啊——”
胖子说,涩涩地瞅他的光膀子,然后走出去。梁宝注意了她扭动腰肢的姿态。
胖子把鸡蛋炸得焦黄,喷上了黄酱。两个人坐在女生炕上,饭盆盖上一个盖帘,就是饭桌。
“他们吃啥走的?”梁宝问。
“苞米粥,大咸菜。”
“好哇你!”
梁宝指着胖子笑。胖子打他一掌。梁宝觉得这一掌打得感受独特,好象心里头有个小痒虫,在睡着,这一掌把它打得到处乱爬。他不失时机地回击一掌,正拍在胖子大腿里侧,胖子深深地哼叽了一声。
“你脚崴了?”
“崴了。”
“泡病号吧?”
“真的,不骗你。”
“我看看。”
胖子拉过梁宝的脚,趿着的农田鞋掉了下去。梁宝感到她的手在颤抖,他的脚在她的怀里颤抖着。
“你倚在被子上。”
梁宝顺从地倚在不知谁的军用被子上。一股温馨的女人气味令他晕眩。胖子把他放倒,扳平,两手用力揉着他的脚脖子。
“好受吗?”
“好受。”
“我使劲,还是轻点?”
梁宝声音微弱地说:“轻,轻点儿。”
“好,我轻点儿——”
胖子的声音低得听不清。
梁宝望了一眼收拢起来的花布窗帘,心想是不是时机成熟了。
这时,胖子醉了一样望着他:“我有点不舒眼。”
“哪儿不舒服?”
“背上。”
“背上?”
“你给我看看吧。”
“这……”
胖子蹿上炕,一把扯上窗帘,屋里立刻暧昧起来。胖子扯开纽扣,抓过梁宝的手,放在背上。
“在哪儿?”梁宝问。
“往上。”
他一路摸上去。终于碰到了障碍物。是布带带。他听到胖子“往前”的指令,终于彻底陷下去了。具体过程他事后已经记不清了。但印象最深的是他明晰地意识到,对于胖子来说这可决不是头一回。由于这个清晰印象,一度铺天盖地的快感浪潮曾减色“不少。但后来他终于克服了它,这又使事情的尾声十分出色。他眼见了胖子先是哼哼叽叽抽泣,后来索性大哭了起来,眼泪象发了大潮般汹涌不止。他曾有点害怕。后来又不怕了。当他一下子就感到轻松时,曾想立即下来。胖子还是死死缠住他好一会儿。梁宝想,就是喝完一杯烫茶,这些时间也足够了。
胖子象换了一个人。梁宝仰歪八叉,眼睛发直地盯着这只刚出炉的小面包。胖子热气腾腾,心满意足地挪着有点发木的身子,擦炕席。梁宝想,幸好没来得及铺褥子。
“你咋样?”
“累死了。”
“在这儿躺一会儿吧。”
“我要过去睡了。”
胖子不怀好意地笑着盯梁宝看。
梁宝说。“我有啥好看的。”
胖子说:“你小子……”
梁宝说:“咱眼睛都睁不开了。”
胖子爬上炕,挨着梁宝躺下:“和我说话吧。”
“说啥呀?”
“随便说点啥。”
“咱只想睡觉。”
“不行!便宜事都让你占了。陪我说话!”
“队长马上就来了。你还得做饭呢!”
“讲你哪儿学来的章程。”
“下午再讲吧!”
“滚吧!”
梁宝挪着散了架的身子,一步三晃地挪了回去。他刚拱进被窝,就听院里一阵脚步响。不大时,外屋门开了。他听见胖子迎了出去,还听出来人是张驴儿。他暗自出了一身冷汗:好险!
外屋地张驴儿说话了:“还没做饭呀?”
“早着呐!”
“送饭车快要来了,得抓紧点儿。”
梁宝听出张驴儿走进女生里屋。
“大白天拉窗帘干么?”
“日头太毒了。”
“做啥好吃的,这么香?”
“不吃好的,干不动活儿呀。”
“嗯。很好。”张驴儿好象摸了什么。“就你一个人在家?”
“还有一个病号。”
“他还没起来?”
“没有。”
张驴儿似乎很生气:“泡蘑菇。这么干可不行。你可得要求上进呀。”
“我上进。”
“光嘴说不行,得有行动啊——”
梁宝发出了雷鸣般的鼾声。
三、梁宝和胖子共同回忆他们是怎样失去童贞
以及来到广阔天地的
胖子说:“你先讲。”
梁宝说:“你先讲。”
胖子说:“男的要带头。”
梁宝说:“这又不是挖大沟。”
胖子说:“反正你得先讲。”
梁宝说:“你得炖小鸡给我吃。”
“三猫六眼盯着,少了我咋交代?”
“那好。我讲吧。”
梁宝是独生子。他妈后来又生了两三个,但没活上几天就一命呜呼了。梁宝后颈窝长出一绺头发,尖尖的。他爹说,“这小子不是好饼,妨别人。”他爹治家格言是:老婆孩子不能宠。这位父亲逼迫儿子吃净碗里的剩饭,不准他把筷子伸进肉碗里。有一次他忘记了家训,贸然偷了一块肥肉吃,被他爹当场逮住,夺下筷子,罚他到墙根儿站了半个小时。他爹教育他说:“这都是为了你好。小小年纪,学得那么馋,长大能有啥出息?再说,你也得孝敬老人。你还小,以后有的是肉尽你吃。
你爹呢,是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一番语重心长之后,他爹啼嘘再三,梁宝羞愧难当,下决心以后要恪守伦常,酒肉先尽爹吃。他爹有两件宝:酱猪蹄和老烧酒。有一次他爹弄了两只猪蹄,没等他上桌,其中一只大的已经进了梁宝肚里。
他爹觉得光用孔孟之道不足以解决问题,就抓起剩下的小蹄奋力砸去,梁宝头一低,猪蹄破窗而出。梁宝一见爹抓起了擀面杖,撒腿就往外跑,他爹追出五百五十余米,爷俩儿站在马路对面吁吁喘气。除了爱上了猪蹄,梁宝还爱了上爹爹的另一个宠物:白酒。他爹张开大嘴啃酱得通红的猪蹄和一盅一盅往胃里倒白酒时,很是神勇。
那一回正是借了酒和猪蹄之力,他爹带领一帮锅炉工和清扫工,提着土炸药包土手榴弹和其他器械,冲进仇人们所占据的大楼。不幸的是,保皇派揍瘸了他一条腿。
他惨败后在家趴了三个月的窝。梁宝听说爹爹仇人中的一位曾与他娘有染。邻居告诉梁宝说事情发生在十年前,地点就在那位体面的仇人的办公室里。他娘坚持说只有这一回。他爹和绝大多数正直的邻居及工友坚决否认这种说法。在酒和工友们的支持下,他爹剥光了他娘的衣服把她绑在床上痛打了一顿,除此之外还在十年后采取了扔炸药包这一壮烈的复仇之举。梁宝娘喜欢小说、新衣服和穿制服的体面人。
梁宝至今仍认为娘的眼光不低。娘被街上冷枪打死后,那个人曾在门前徘徊过,但他没有进来。梁宝经常见娘衣服被扯烂,脸被抓伤,嘴角流出紫血。有一次娘被摁在床下,要不是她及时抓起剪刀,恐怕她早几年就进骨灰盒了。除了白天打架外,闭灯以后这种恶战仍在继续,起码小梁宝曾那么认为。从那时到现在,梁宝全家一直挤在一间十平方米小平房里,小梁宝当然有幸对家情了如指掌。
“灯一关我爹和我娘就打起来了。”
小梁宝对循循善诱的邻居恶少们说。他想不到自己这番话能得到他们的喝彩和奖赏,对于他们渴望知道的一切细节,他都尽其所能地满足了他们。
岁月一年年过去,老头子们更老了,小梁宝长成一个肥头胖脑的大小伙子了。
他中等个头,矮墩墩,胖乎乎,大脸盘上净是笑肉,细长的小眼睛,薄唇小嘴,蒲扇似的一对扇风耳,使他显得和蔼可亲。他是个快活人儿,人人都喜欢他,没人能想象出这世界上会有使他苦恼的事情。
他并不是一点困扰都没有。远在他坚持自己洗裤衩以前,他就养成了自渎的恶习。和所有的手淫者一样,他清楚地记得自己从何时开始了这个隐私。起先,这只是偶尔的行为。到了十七、八岁,它已经成为他生活中最隐密最富有刺激性的内容。
他渴望有爱情内容的小说和电影,总在美丽的女演员广告像前流连,听到色情的谈话也会勃起。他最渴望的是黑夜的到来。在父母们、夫妻们从事他们的愉快耕作时,他也在被窝里尽情地潜心于自我陶醉之中。他是无师自通的,更没有人告诉他这是一种罪恶,但他却很难摆脱负罪感。尤其是达到高潮之后,第二天早晨睡眼惺松地来到同学们中间,看到他们精力饱满的身体和青春飞扬的神采,他总感到自惭形秽并想改掉这个恶习、但他的努力总以徒劳告终。
班主任是个丰满的二十八岁姑娘,写得一手漂亮的板书。每当她板书时,梁宝总是激情难抑地盯住她看。他不止一次地看到女老师和学校领导人在校园里散步,还看到这位领导人和别的男教师走进她的单身宿舍,半挡着窗帘的宿舍里时常传出撩人驻足的手风琴声J 梁宝不是一个出风头的学生,没有赢得女班主任的青睐,他虽然对那几个同性宠儿不无嫉妒之意,但他还是保持了小胖子应有的可爱劲儿。和身材丰满的女班主任保持目前的距离,梁宝也是满意的。如果班主任突然点名提问,他会心慌意乱而不知所云,他不敢正视她的目光。由于针对她的意念太多而且集中于某些身体部位,他反倒不愿被女班主任过多关注。
他做梦也想不到,正是这个被他倾注了无数意念的女班主任,彻底地改变了他的命运。
他永远记得那个炎热的下午。一只湿漉漉的女人的手先是捏住了他的肩,没等他转身,这只又湿又热的手又压住了他的手,他羞出了一身冷汗。他本能地夹紧了两腿,但手还是没能抽出来,那只威严的手压得它发抖而不敢妄动,剩下的一只手无论如何也无法把拉链锁好。
一秒钟比一个世纪还长。小梁宝终于绝望地仰望着女班主任_“下课后到我宿舍里来。”女班主任嗓子干干的。
等从女班主任遮着窗帘的宿舍里走出来时,他已经对女人有了新的认识。站在操场上,望着那个神秘的窗口,他觉得自己象一个第一次航海归来的水手。第一次航海的人总是骄傲的,他渴望新的航程。他的领航人毫不吝惜地传经授艺,终于使他成为一个诸于此道的熟练水手。
下乡动员和毕业一起来到了。
一班主任搂着脖子对他说:“下乡去吧。”
梁宝说:“咱身子骨单薄,受不了。”
“锻炼锻炼就壮了。”
“咱爹身边没有别的子女。”
“他有酱猪蹄和烧酒就行了。”
女班主任笑了,她想起家访时梁宝他爹那不怀好意和猜疑的目光。梁宝说过他爹对他明显的疲乏和嗜睡表示怀疑。她看他那鳏居男人的目光,就知道他心里想的一切。家里象猪窝一样凌乱,她在不是没有蓄意的几次家访中,都不凑巧地碰见这位强壮粗鲁的鳏夫在家。
“咱爹不会同意的。”
“他会同意的。”
“你为啥偏让咱去受洋罪?”。
“只有加上你,我才能完成任务。”一梁宝回家和爹说了。
“这个小婊子让你去的?”
梁宝脸红了,“是她。”
“你呢?”
“还是城里舒坦。”
“舒坦?”
他爹看着眼前逐渐减少的蹄肉,梁宝也一直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