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孙副主任挠着头顶稀疏的毛发,说老傅你当年要还在机关呆着也不会比自己差,不过想想看还是在商场自己干着顺心,如今快退休了扶正看来没戏,就指着再努把力把女儿弄到美国留学深造。
话到此处老傅眼皮一跳,已然心下明了,却并不正面接话茬儿,掉过头来跟我说道:“杨尘,你知道什么是商人吗?就是商量着办的人啊。所谓经商,就是经常跟大家商量,只要商量到位,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大家都笑,而我的笑容也许古怪,所以老傅往孙副主任那边瞥了一眼,冲我会心一笑,接着话题又转了个方向,“你老弟肚子里鬼点子还真是一串串的,今天怎么又突发奇想给曾荃整个电影基金的招牌忽悠善良的社会大众呀?”
“其实就是把虚的玩意往实里忽悠,把实的东西往虚里忽悠。真有值得投资的电影曾荃也舍得投,要是没投那就是还没等到何时的案子呗。”
我话音未落,郭大秘接过去说:“实者,虚之;虚者,实之,诡道也。得了美誉还不失信誉,不花一分钱做了个大广告,杨兄玩得高。”
老傅嘿嘿冷笑,甩出来一句“不过曾荃这回恐怕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
见我紧瞧着他,老傅想了想,补充说曾荃前一段时间频繁拜会各大银行首脑,一方面是想延缓还贷压力并再贷些钱,一方面已经着收需求广州地处项目的部分股权出让,丢车保帅目的就是全力维持奥驰中心项目的运转。不过因为奥驰中心还有诸多纠葛,建设工程开工许可证就迟迟没有拿下。
“那个证儿就归我们孙爷签字才能颁发。”
老傅补充道,我有些疑惑,既然华驰是通过政府公开合法程序接了盘,那也没道理不让人家开工动土呀。孙副主任慢慢悠悠地回答,小兄弟你不知道官场的玩法,大家都在博弈,当几方豪强都在较劲而且背景都硬靠山都强的时候,最合适的办法就是拖。何况人家葛氏兄弟已经申请行政仲裁,如果我把许可证给了华驰,将来就没有一点转寰的余地了。
“凡在天子脚下动土的大地产项目,哪个开放商在上面没有路子没有根子,所以说京官难当呀。”
孙副主任幽幽叹气,说:“全国经济一盘棋,做官也是做生意。面上都是资源配置和利益调配,本质上还是玩人的游戏,最怕的还是跟错人和站错队。前一阵子看清宫戏,我比较佩服的还是和坤,上上下下都能玩得转,此人要是不贪得过分,做事还真是一把好手呀,在他面前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老傅以前闲聊时传授他的赚钱心法,说是三十岁以前要用劳力赚钱,三十岁到到四十岁要用经验赚钱,四十到五十岁要用专业赚钱,五十到六十岁要用人脉赚钱,六十岁以上用钱滚钱。其实最轻松的挣钱方式还是做官,资源配置的权力掌在手里,只需要谨慎选择套现的对象和方式。
大凡小人皆有才具,和坤的成功在于他紧跟中央领导核心,而且忠心耿耿没有觊觎最高权力的野心,乾隆那么天纵英才的人物岂不知道臣下的贪婪,只是那时候还没有贪官赃款外逃的路径,和坤聚敛再多金银财物,也不过是再替天子家族暂时寄存着,随时一个炒家令就可以悉数充公入库。不过这话当着孙副主任不好公开议论,我只好意态悠闲放松躯体,任小姐的玉手在双脚的穴位间不停变化游走。
朦胧间我神智有些迷离,耳边众人的谈话声音渐渐远去,下意识中依稀看见一群秃鹫和黑鸦聚集在滩涂,正分啄一头搁浅灰鲸硕大的残躯……
老傅拍拍迷瞪中的我,喊道,“杨尘,醒醒,小姑娘都超时服务了,我们准备买单走人,一起去萨拉伯尔吃烤肉,奶奶的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我歉意地跟给我按摩的小丫头塞过去一张百元小费,她却坚辞不受,说老板规定的要是违反了就得丢饭碗。“咦,没想到如今欢场比官场还有职业道德呢,那我下次来还找你。”
我一边说着,一边在小姐伺候下穿好鞋子,随着一干人等出了大门。
下电梯的当口,我跟老傅告假说这些日子有些疲乏,还是早早回家安歇,改天再跟大家鬼混。老傅拍拍我的肩说,那也不勉强你,我也听说杨泓那事情了。劝你一句话,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要是遇到什么难处尽管给老哥打电话吧。
我故作潇洒状,把大家分送上车挥手作别,嘴上说哪天兄弟窘迫困顿自然会找大家援手,只是女人跟床上的事情嘛,还是只能靠自己摆平。
等他们离开后我钻进车里,把钥匙插进点火孔,却迟疑着没有转动。看着眼前闪烁靡丽的霓虹灯,蓦然间仿佛置身于迷幻丛林中孤独的苍狼,寂静中依稀能听到心脏搏动的声音,短促急迫、铿锵有力,诱使我将沉郁在身体四经八脉的野性冲出重重桎梏,进而肆意引颈、放喉嗥叫一番。
下部 (69)
在方向盘上趴了一会儿,待情绪波涛略为平复,我明白自己应该找个可亲可近的女人一吐积聚已久的郁气。奇怪的是这时浮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俞悦那双妩媚的眼睛,说不清楚这个身世背景模糊迷离的女人身上哪一点吸引着我,隐约觉得她身上混杂的情人的艳熟和母性的宽爱兼具的气质使人不由得为之怦然心动。
我默默地掐算时间,按格林威治时间英伦三岛此刻正是白昼,她现在也许正跟老板曾荃陪着那位贵人在圣安德鲁斯的老球场上挥杆击球,或是坐在会所的落地窗前俯看远处一碧如洗的天空和蜿蜒弧形的蔚蓝海岸。
想了想,我拿起手机拨了另外一个电话,李聪在另一端有些迷迷瞪瞪地问:“是杨尘呀,这么晚还没睡呢,找我有事么?”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找个人一起坐坐、聊聊天。你不会就睡了吧?”
她说自己躺在床上看书,要不是我的电话响,都快睡着了。我说那就赶紧拾捣一下,我二十分钟后到楼下接驾。她有些迟疑,嗫嚅说太晚了吧。
“就是见个面,就是聊聊天嘛,又不会怀孕,你怕什么哦?”
我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惹得她气哼哼地骂道,去死呀,你这个混蛋。
李聪身穿一件薄纱裙,撩开下摆坐将两条腿伸进车来的姿态令我心仪,一霎那间让我想起了杨泓,记得初识她是就是这等姿态。见我有些垂涎般死地盯着她看,李聪下意识地并拢双腿,挺直胸脯瞪我一眼说道:“集中精力,好好开车。哎,我们去哪里呀?”
我收拢思绪,迅速在大脑记忆存储中搜索可以用上的夜北京消费资讯,灯红酒绿的场合实在有些厌倦,于是建议说,我们干脆反璞归真,我带你去逛北海公园吧,好久没有荡起双桨让小船儿推开波浪了。
没想到这丫头倒很是喜欢,热烈响应说,这主意还不俗,如果能听哥哥讲那过去的情事一定会更爽。
夜色中的团城在灯光映射下树影婆娑,消暑纳凉的人群喧哗热闹。我们办理好租船手续,在昔日皇家园林的粼粼波光任意荡漾。绿树红墙,白塔巍峨,水润万物,凉风袭人,李聪惬意地哼起了小曲,正是承载无数男女少时情感记忆的那首《让我们荡起双桨》光阴荏苒,岁月蹉跎。依稀记得上一次来北海徜徉还是多年以前,我骑着自行车后座上是刚认识的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班的初恋女友,她双手合围紧紧揽在我的腰间,高高耸起的乳房挑衅地贴着我的后背像两团火球烤灼着我的心房,那时候还单纯如雏儿不明白世事如棋局般多变幻,不知道人生若浮萍时常是云聚星散。
李聪见我若有所思状,揶揄说,“看你那神不守舍的样儿,肯定是在回忆过去的美好时光,不知道这地方跟你的第几任女友有关联呀?”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说,其实我这是第二次跟女孩儿同来北海公园,上一次是我的初恋,傻瓜蛋一样莽撞地亲吻生命中的第一个姑娘,从此食髓知味,毒瘾难戒呀。
那个姑娘长着清纯而精致的脸蛋,身材却如魔鬼般凹凸起伏,尤其是床上的呻吟娇婉清鹂令人蚀骨销魂。那时我还住在单位的集体宿舍,想要办事儿得几个爷们轮流排期,颇有些而今电影院上演外国大片要分派档期一样。所以每一对儿轮到时都会高歌猛进,炮身震天。以至于邻居不堪骚扰向110报案。
和有情人做快乐事不问是劫是缘。有几次我被这尤物缠身弄得腿膝酸软,经常上班迟到早退,以至于领导语重心长找我谈话,谆谆教诲说年轻人要自律自强,不要贪花恋草误了前程。
当时我的顶头上司年届五十,早已秃顶,有几次跟他一起去食堂打饭时,都能看见他透过厚厚的近视眼镜瞥向漂亮姑娘浑圆屁股的淫亵目光。
后来我听同事说起,领导结婚甚早,娶的是领导的领导之女,一个大扁脸的文学女青年,每天临睡前非要让领导给她朗诵一段里尔克或是波德莱尔,而且是法语发音,充分发挥领导第二外语选修法文的专业特长。纵使我发挥汪洋恣肆的想象力,还是无法想象一对男女如何能在这样的语境中顺利媾和:我将使你那蹂躏着我的嫌憎,溅射在你恶毒的工具上,我将拼命揉搓这不祥的树身,使那病瘵的蓓蕾再不能开放。
后来我被单位派驻西藏支边一年,和初恋情人天各一方,终于知道牛郎织女不过是非人世间虚无缥缈的传说,同事在长途电话中告诉我在街上遇到她挽着另外一个男人的臂弯,不久我也勾搭上了拉萨歌舞团一个汉藏混血、细腰圆臀的姑娘。
青春期的成长就是酿制罂粟的过程,美丽如花的植物被炮制成有毒的鸦片,然后在世界各个角落流落辗转,我们体内天生的性恶之花,遇到潮湿阴郁的空气便会在苦痛中腐烂发芽。我们带着发酵的邪性游走于官场、职场和情场,从此百毒不侵,战无不胜。
李聪静静地听完我的述说,问道,你当年工作的单位也算是国家要害部门,多少人削尖脑袋送钱献身都想往里钻的,怎么你却忽然转身出来了?
我说这进单位也跟找女人一般的道理,有的夫妻表面看着和顺,内里实则龃龉,就像脚套进鞋子里,舒服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或者也可以套用围城的理论,外面的人看着花团锦簇富贵荣华想进去,里面的人却戴着紧箍咒,却眼羡外面的天空高远辽阔,向往鸟儿自在空中飞的感觉。
“那有没有过为情所伤,自暴自弃的时候?或者为情所困,寻死覓活的体验呢?”
李聪打算刨根问底,穷寇猛追一番。
江湖油条的本能被激发,我顺口就说:“小学老师都教导我们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百步之内必有芳草,俺们岂能因为一颗树而放弃整个森林,除非遇到的是菩提树,被佛祖拈起兰花一阳指点中穴道超度出家,哈哈,当个和尚大袖飘飘云游天下,也算是一种不错的生活方式。”
李聪幽幽地说,“看你,尾巴才夹起几分钟又开始露出猴子原形了。你要当和尚也是个淫僧。能不能告诉我实话,你跟那个不明不白的妹妹杨泓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媒体给人定性要谨慎,有损高僧大德的清誉呀。其实我最愿意做的是情僧,世间绝唱《红楼梦》无非写情,写色,写空。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所以空空道人更名‘情僧’,把它改作《情僧录》”
蓦然间,我想起当年在西藏游荡时无意接触到六世达赖喇嘛的身世,那是一个弃绝布达拉宫不知去向的谜一样的男人。他的抒情诗穿越厚重的袈裟直抵灵魂: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就在那一夜,我忘却了所有,抛却了信仰,舍弃了轮回,只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早已失去旧日的光泽。
就在这白塔倒映的佛光云影间,昔日我和杨泓携手同游清凉寺的情景依稀浮现眼前,只是我不曾料想她真如情僧绝唱中凋零的玫瑰,会在浮世千重变幻间陡然失却娇艳的光泽。
李聪本是伶俐剔透的女孩儿,见我不愿涉及杨泓的话题,便陪我默默地无语静坐,时近中夜,游客逐渐稀落,小船任意飘荡,舟中人不辨西东。
过了一会儿,李聪柔声说,她有一次采访同仁堂,参观了中药材炮制过程,那些附有泥土和或有异味,或有毒性的生材经过一定的处理,可以达到使药材纯净、矫味、降低毒性和干燥而不变质的目的。就像中药材的提纯一样,每个男人的生命中也都要经历一个去躁、去火的过程,经过时间的淘洗,男人会焕发出了成熟的味道和质感。
我的心忽然一动,侧头看她的神态,这个女孩脸庞清秀皎洁,双目在暗夜中清亮泛光,宛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