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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爷瞪大了眼珠,狠狠地看了五丙几眼,忽然泄气的皮球一般委然座间道:“就算是真的又如何?谁信啊?连我都不信,何况那个老家伙?他肯定跟我说:你看我象是傻子么?是你傻还是我傻?”
“你看我象是傻子么?是你傻还是我傻?”
“……”
“《太初洞玄无上金真玉液龙虎仙丹大法》!真好啊,六子你可真是出息了,当年话说你得道,不是练的这大法吧?今天拿出来糊弄我来了?好好好,你可真是长本事了呢。”
“……老东西你别急成不成?反正人我也抓来了,就在旁边屋里放着,不信你来审审看。”
“欺负我不会审人是么?你看着,我要不把这事查个底掉,我就枉称鬼手两个字!”
忠叔愤愤地在一边的水盆中净了手,之后便呆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旁边素来面无表情的五丙都有些微微变色,真看不出来,这个看来毫不起眼的老头,据说只是梅清府上的管家的普通老头,用起刚才的那些刑具来,简直超出人可以想象的最大极限。
和这位忠叔比起来,所谓的笑面虎马大人和他手下四彪那个粗汉根本就如同才会走路的娃娃一般。
尤其是他脸上那份一直未变从容平静的表情,比起他灵巧得如鬼怪一般的手法来,更是令人心惊。
五丙自然知道能让六爷这么认真对待的人,定然不是寻常人物。只是这么一个人为什么会甘于侍候在梅清身边,隐名埋名,便令人回味了。能有这样的仆人,又让六爷为了梅清那般费心思,这个梅清的身份,定然不只是一个五品的世袭将军这样简单。
当然五丙只是心中想到这些,这些秘密,不是他这样身份的人可以窥探的。
胖道人趴在地上,如同一只死狗一般,几乎连喘息的能力都失去了,头脑中更是空白一片。
那个面无表情的家伙真是太可怕了,胖道人虽然已经将自己知道的一切早就吐露出来,他却一直不肯相信,依然一遍又一遍地折磨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追问自己同样的问题,让自己重复那已经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细节。
良久之后,忠叔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来。事实俱在,不相信也只能相信。梅清确实就是眼前这个令人生恶的胖道人,一通蛮干,误打误撞,居然就这么筑基入道。
真不知道梅清是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坏。
六爷看了看忠叔,也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一旁两个人马上过来,拖了胖道人拉出门去。
五丙看了六爷一眼,见六爷微不可查的点点头,便向那拖人的下吏比了个手势。
“慢”,忠叔的声音中满是疲惫地道:“先留着他一条命,万一有用。”
五丙微一迟疑,眼光瞅向六爷。六爷道:“没听清么?就这么办。你也下去吧,这没你的事了。”
五丙不敢怠慢,连忙退出门外,将门关好,这才指挥着人将那胖道人先押下狱中,又安排人手为他治疗伤口,以免这位道人真个归了天不好交待。
“老伙计,看开些吧。说来这事也真让人料想不到,也怪不得人。”看忠叔半晌不语,六爷低声劝慰道。
“怪不得人?怪不得人?”忠叔喃喃道“当年夫人曾一再言道,少爷身有隐疾,万万不许入道修行。先前少爷心智未开,我还道此节无须挂怀。不想今日,终因我一念之差,违了夫人之嘱。纵是老爷子他不怪我,日后我哪还有脸去见夫人?”
说着说着,忠叔忽然大叫一声,一掌拍在面前案上。那木案虽非硬木,也是极为结实的榆木制成,居然在他一掌之下,咯咯数响,随即“哗啦”一声,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只见忠叔如颠似狂,连声叫道:“你说不怪我,却又怪谁,却又怪谁?怪谁?”一边说着,不由放声大哭,提起双掌,“啪啪”连着打起自己耳光来。他手上之力如此了得,这般用力,登时两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六爷见他这么自责,不由摇头一叹,但出手去,直向忠叔双手架来,也不见其如何作势,两只手指直插入忠叔两片掌影中,轻轻巧巧便将忠叔两掌拿住。
“算了老伙计,你就是把自己打死,也没办法让那小子变回去。咱们哥俩合计合计,看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事已至此,尚有何法?难不成让我对少爷明言,将一切都对其明言不成?”忠叔满脸鲜血,也不擦拭,双目呆滞道。
六爷低头想了想,却道:“也不尽然。办法倒还有,只是怕你不肯。”说罢,便在忠叔耳朵边低语数句。
忠叔先时面有疑惑,听完之后,眼睛大睁,结结巴巴地道:“这……这怎么使得?”
六爷皱眉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使得不使得的?你不愿意,我还觉得吃亏呢。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你还能有什么好办法?”
忠叔一呆,片刻后长叹一声道:“如此说来也只好如此了?只是你有把握么?可不要弄得过了,伤了少爷身体才好。”
六爷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你还是快把脸上血擦擦吧,省得回去和那小子没办法交待。”
“无妨”,忠叔有气无力地道:“我就说是葡萄架倒了刮的。”
“葡萄架?”六爷疑惑地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昨天听少爷给那几个丫头们讲的。”
“啊?你还爱听声儿?——好你个老不修,居然听那小子的门缝?……”
“什么听门缝,我是偶然路过不小心听到的——再说了,你当我爱听啊?我这不是担心少爷炼错了,时常关注多扫听扫听么?我一把年纪我容易么我?”
第一卷 七星古砚 第二十二章 走马兰台
梅清自然不知道围绕自己一时无意中的惊人表现,将忠叔愁得差点发了疯。一大早起来,照常悠哉游哉地晃悠到经历司中当他的闲差——这几天积压的档案都已经被他归整完毕,成天的就剩下和黄、张二人闲扯胡聊,顺便赏玩张启正顺来的各类旧货,日子清闲得一塌糊涂。
今天三人正在屋中一同围着张启年新淘来的一件秦瓦当说些闲话,忽然来了一个侍卫,道是秋大人有请梅清,有要事相商。
见侍卫说得一本正经,梅清不敢怠慢,连忙对二人道声暂去,忙跟了侍卫向秋明这边行来。
进门一看,不由一怔。原来室内并非秋明自己,却有另一个老熟人,正是那位成天板着脸的五丙。
“见过秋大人,五丙大人。”梅清心中纳闷何事,面上不露声色,上前见礼。
五丙只是微微点点头,依然面无表情。秋明却连忙站起来身来,上前拉住梅清的的手,亲热地道:“什么大人不大人的,梅兄弟可不要见外了。在这些日子,哥哥也没拿你当外人不是。兄弟过来坐,有天大的喜事,这不五丙大人过来了么,六爷吩咐,要调你到内组中去。唉,按说我与梅兄弟一见投缘,梅兄弟的才干又实实是个顶尖的,还真舍不得你走。只是不管怎么着,也不能挡兄弟你的前程不是。”
“内组?”梅清虽然这几日与司内众人混和多熟,又听黄胖子讲不了少锦衣卫中的秘闻,但这内组却从来没有听说过。细看秋明,这份亲热却不象装出来的,莫非这内组,是个什么机要的所在?
梅清迟疑了一下,试探地道:“秋大人,在下也没有准备,乍然便要调动,你看可否还须要收拾一下,交接一番?”
秋明笑道:“这还有什么可交接的?梅兄弟能被六爷赏识到内组中,是咱经历司的脸面。可别到了好地方,就忘了咱们这拨老弟兄。按说兄弟高就,我这当哥哥的应该给兄弟摆桌酒席践个行,只是五丙大人来得紧急,只得延后了。到时候梅兄弟莫要推辞才好。”
梅清见秋明眼中热切之态绝非作伪,心中大致确信内组之事是福非祸。只是心中另一份疑惑不由升起,自己无权无势,也没有什么可为人贪图的,那位六爷何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自己示好?其中莫非有什么奥妙不成?
梅清心中存了疑念,口中只是唯唯。秋明也不多说话,只道让梅清收拾下常用物品,这便随了五丙起身便是。
“内组?”黄仲满听了梅清之言,不大的眼睛一下子忽然睁成两只猫眼儿一般,“梅子你……”或是觉得有些失态,这胖子长长喘了口气,瞬间又恢复成嘻皮笑脸的样子,嘿嘿看着梅清道:“兄弟你可有些不够意思了,前几天还说和六爷不熟,怎么一眨眼,就混到内组去了?”
梅清有些郁闷地道:“我瞒你做什么?我还总想问你呢,这些日子,咱们锦衣卫各位同知、佥事、镇抚直到千户,我都有所闻,唯独不知六爷是官居何职?光是听你六爷六爷的叫,这六爷倒是什么呢?”
“六爷就是六爷,还能是什么?”黄胖子眼中闪过一份精光道:“唉,真是傻人有傻命,想我黄爷凛凛一表,堂堂一躯,文能安邦,武能治国,怎么就没人来赏识我,偏偏你这劈柴,倒得了六爷赏识,你还不知道是哪边风呢。”
说着,黄胖子又凑过来道:“我说兄弟,到了那边真有什么好事,可别忘了哥哥我。你能吃肉,也得给哥哥留口汤不是?”
梅清与胖子胡扯了几句,道是紧着走,又应了这胖子改日定当摆酒相贺,这才抽身出来,到张启正屋里打了个招呼,却未说明具体动向,只淡淡道改日细述,便急急出来,只见马车已经等在门外了。
上了马车,见五丙泥塑一般端坐其中,一言不发。梅清试探问道:“不知大人便引了下官,直去内组,还是要先面见六爷?”
五丙只淡淡说道:“内组。”便又紧闭了嘴不再出声。
梅清压低了声音道:“如此却有一事相商,在下近来整理案宗,忽然发现一件机密之事,似有六爷有关,还请五丙大人且引我去,报于六爷。”
“哦?”五丙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梅清道:“何事?”
梅清不动声色地道:“此事只方便面述于六爷,却不方便转禀,请大人见谅。”
五丙打量了梅清几眼,见梅清只是低了眼睛不发一言,便轻轻地“嗯”了一声,对车夫道:“先回卫所。”
再次顺着长长的走廊,七拐八弯地来到六爷门外,梅清心中不免有几分故地重游的感慨。上次来时,自己可说是如在梦中一般,不明所以。这一次,却是自己主动要来的了。
“机密之事?什么机密之事?”六爷还是老样子,一脸阴沉地道:“就你还能有什么有老子有关的机密事禀报?紧着说来听听。”
梅清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下官确有机密之事相报,只是之前尚有一事,想先要请教六爷。”
“却是古怪,你这小子有什么事就明说,哪来这些个弯弯绕的?”六爷一脸不耐烦地道。
“在下本是个无用的闲散之人,无权无势,官职卑微。前时便受六爷大恩,未敢言谢;今日又蒙青眼擢拔,实实感铭于心。因此特请六爷若有事相命时,便请吩咐眼前,梅清纵是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梅清恭恭敬敬地说道。
“呵呵?行啊!”六爷咧嘴一笑,伸手拎起书案上一件紫檀镇纸,在案上“当当”地敲了几声,又举到自己眼前打量着道:“还真是块料么?就你小子这身板,捏巴捏巴能破几块木头?还跑来报恩来了?就你我还能指着你做什么不成,卖命也用不着你呀?”
梅清听了六爷嘲讽之言,脸上却绝无一分羞怒,略略躬身道:“六爷说的是。既然如此,梅清却不明白了,六爷既不图梅清何用,几番相救提拔,却是何意,还请明告。”
六爷听了梅清此言,脸上的笑意也不由一僵。梅清话说得明白,既然梅清没用,自己用不着梅清他什么,那又是主动相救又是调入内组的,却是为了什么?
“何意?***你管我何意?”六爷抓了抓头,自己似乎也觉得这话有点强词夺理。按说他位官权重,如梅清这般角色,要搓扁揉圆,哪用什么理由?不想今天偏偏就遇上梅清这么个较死理的,还就真跑来问自己个为什么,自己看着这家伙一脸认真的表情,不知怎么地竟然有些心虚了起来。
“嗯……这事嘛,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不过呢……”六爷端正了一下坐姿,咳嗽一声,手中镇纸轻轻敲打着另一只手的手心道:“这样吧,小子,也不欺负你。你先去内组那,有活派给你。只要你稳稳当当坚持到底,善始善终完了活,到时候,老子保证给你个交待,你看怎么样?”
一边的五丙见六爷对梅清说话的口气,一向死板的眼中也不由露出几分惊容来。他跟了六爷这么些年,自然知道六爷的脾气如何。不成想今天为什么对了梅清这般和颜悦色,实在是大出意料之外。
梅清也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