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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春色-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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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住这儿。”
  燕杀似乎有点儿怵这位年纪轻轻又骚又悍的钟爷,陪笑道:“苏兄弟,这就是钟游,你俩多亲近亲近。”
  说着退开几步,出门扬长走了。
  苏小缺的口齿功夫从来就不惧任何高手,听这钟游一番话只是咸菜一碟,连台盘都上不去的料,当下还是不吭声,只把聒噪当乐声,转眼看向另一位,想必唤作崇光的就是。
  这一眼一瞄,心中却不由得赞叹沈墨钩的眼光了,这崇光一手支着桌子,宽宽的袖口垂落到臂弯,露着一截蜜色肌肤,骨肉亭匀意趣尽出,举止间全然的邪气凛然正气不侵,圆润的下巴处一个小凹痕,嘴唇丰厚而润泽,眼波霭沉而空茫,所谓媚态天成,不过如此。
  崇光见苏小缺凝视自己,强压住心头油然而生的欢喜,只伸了伸腰肢,道:“我叫庄崇光,你呢?”
  苏小缺答道:“苏小缺。”
  崇光打从第一眼就很“喜欢”苏小缺,因为这漂亮少年不光生得好,更是难得的干净,就像清水洗过的明月,透着点儿一眼能看穿的清澈见底,偏又一脸迷糊的模样,欺负起来一定爽死了。
  所以崇光嗤的一笑:“这名字不好……和爷上过床吗?”
  这两句话前言不搭后语,问得更是匪夷所思的直接,一时连钟游都瞠目结舌。
  苏小缺却笑道:“没。”
  崇光偏过脸儿拨弄棋子,半晌道:“你就跟我住吧。”
  钟游急着不依道:“崇光!我求过你多少回,你都不肯让我同你住,这小子一看就不是好人,又是初来乍到,你……你……”
  崇光冷着脸,道:“我管不着你,你管不着我,出去!”
  钟游看一眼苏小缺又看一眼庄崇光,气愤之余也觉自卑,一双吊稍眼里倏的蓄满了泪,扭头跑了出门。
  崇光视若无睹,道:“给我倒酒。”
  苏小缺四顾一看,已寻到酒壶杯盏,又见风炉上水正滚着,当下温了一壶酒,斟在大银杯里递给崇光,问道:“你来多久了?”
  崇光一口饮干,抬起眼皮,目光似凝神又似迷离,道:“很久了……嗯,到今天刚好满七年。”
  说着一边收拢棋子一边缓缓道:“来这里最早的是新光,其次就是我,然后便是燕杀、百笙他们。”
  吃吃笑着道:“一个个的来,也没见爷专宠过谁,李沧羽是第七个,爷却把我们都扔了……你呢,是第八个,居然还没被爷动过,看来爷是只喜欢李沧羽了。”
  苏小缺只觉得不可思议,崇光百笙这等天生尤物同新光燕杀等粗汉,沈墨钩竟不分轩轾雨露均沾?而自遇李沧羽,无视李沧羽的姿色风情远逊崇光,气度更是拍马也赶不及那百笙,沈墨钩却能对其一往情深专而宠之?
  崇光蹙眉,不耐烦道:“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话,你也不看着我?”
  说罢挥袖将酒杯远远抛开落在茶盘上,酒杯滴溜溜转了两个内圈,静止不动。这一挥袖功力不浅,暗藏柔力,更有绵劲不绝,与李沧羽当日所使竟颇为相似。苏小缺眼前一亮,道:“你也练过廿八星经!”
  崇光道:“这有什么稀罕?我们六人都练过……我练得最到家,现如今却也搁下了。”
  苏小缺笑了笑,心里已有了计较,却转言问道:“我睡哪里?”
  这间精舍里只得一张雕花沉香木的大床,崇光荡着眼儿撇着嘴儿,道:“咱俩都不胖,睡一张床盖一床被也不嫌挤。”
  苏小缺笑道:“好极。”
  除了外衣脱了鞋滚上床去,道:“我这就先睡,明日还得起早去医舍。听爷说,咱们这些人平日都各有事务,你是在哪里忙活呢?”
  崇光指了指酒壶,道:“我本是酿酒人家出身,自然是在酒窖里呆着。百笙通书墨,看管书阁,有时也会伺候爷写写画画。双安、新光二人善烹饪,掌厨房。燕杀和钟游入宫前武功就远在我们之上,因此只在内堂斩经所学着给爷杀杀人放放火什么的。”
  说着一个燕穿柳,腾的扑到床上与苏小缺鼻尖相对,似笑非笑道:“方才钟游恨你得狠了,你小心着些。”
  他身上既有淡淡酒香,发肤更有盈盈暗香,这么一个香喷喷暖融融的身子还偏生毫不顾忌的直往苏小缺怀里扎,两条柔烟嫩柳的胳膊更是直攀苏小缺的肩膀,苏小缺偏生又是个好色的,这一来二去,一推二揉的,倒被他撩出火来,一咬牙,急了,一抬脚,魁星倒斗踢,砰的一声,把个庄崇光踹到床下滚了三滚才刹住身子。
  第四十一章
  庄崇光打十岁来了七星湖,美得差点儿艳惊内堂,众人无不颠倒,还真没被这样当僵尸粽子踹过,一时又羞又气,爬起身来,嘴唇哆哆嗦嗦的,倒忘了说话。
  苏小缺拿出以前的凶恶惫懒嘴脸,往床头这么一靠,嘴角歪着衣襟散着,道:“老子说了要睡觉,你赶着蹭什么蹭?这一脚算轻的,赶明儿让你瞧瞧老子的真功夫。”
  崇光刚找到舌头,苏小缺却又笑了一笑,自有一种无拘无束浑然天成的魅力,勾勾手指:“过来。”
  崇光七年来所处所见皆是烟媚之事,一见这个清亮如阳光的笑容竟情不自禁,迷迷瞪瞪走近前,被苏小缺一手揽着腰,亲了亲脸颊,又摸了一把屁股,按倒在床上:“美人儿乖乖睡吧!以后只要你听话,我就对你好,再不踹你啦。”
  说罢苏小缺搂着崇光,闭上眼,不一会儿,呼吸渐沉,当真睡着了。只是双手在崇光背后,无巧不巧的搭着灵台和志室两大要穴。
  崇光心中已如明镜,这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绝不似外表所见的清透,心思更是深井般沉潜难测。方才那一脚,武功便远胜自己,自己想必是打也打不赢,玩也玩不过,一时郁闷,不禁偷偷咬牙——原本想引只白兔来玩一玩,谁知天不从人愿,竟是引狼入室,从此自己怕是只能仰他鼻息了。
  闻着他身上清新的男子气息,却又意外的有些开心,仿佛寂寞良久的旅人终于有了个伴儿,虽然这个伴儿有些危险,却也危险得招人,当下找了个更舒服些的睡姿,竟也慢慢睡熟了。
  崇光这一觉当真是又香又长,正半醒半睡间,只听钟游一声脆生生的怒喝:“臭小子!放开他!”
  随后就是苏小缺“哈”的一声轻笑,数声拳脚响。
  “中!”清脆的巴掌揍脸蛋的声响;
  “再中!”稍显沉闷的足底踹屁股声响;
  “又中!”衣袂带风呼啦啦一声,崇光睁开眼来,见苏小缺立在床前,侧影如雕,嘴角含着坏笑,若有所思,而窗户大开着,顺着看出去,见一壁山石间的一株老松上,倒挂着个小巧的少年,想是穴道被制,钟游便成了一口钟,只静悄悄晃晃荡荡的悠着。
  崇光忍不住扑哧一笑,苏小缺道:“这戏码好看吧?”
  崇光心领神会,张口喊道:“苏大哥!”
  苏小缺很是满意他的聪明劲儿,道:“这口钟就交给你,我先去医舍了。”
  换了衣衫鞋袜,不经意道:“晚上记得找双安和新光给我做碗核桃红豆酪留着,你必定有法子的是不?”
  崇光眼珠悠悠的动了动,笑道:“我自然有法子叫他们听话……可这核桃红豆雪蛤酪,是李沧羽要吃的新鲜玩意儿,整个内堂除了死掉的流霜夫人,别人可都吃不下这甜腻腻油汪汪的东西。”
  他下巴的小凹痕笑起来格外明显,溺毙了人的狡黠诱惑,苏小缺忍不住摸了一把,嘻嘻调笑道:“今晚咱俩也尝尝这李沧羽的滋味……”
  双安生得不精致,做出来的甜品硬是仔细。雪蛤酪小小的一份,装在一只冰纹碧玉碗内,衬着透明莹润的雪蛤、朱红绵软的豆沙,再一只小银匙搁在乳白的汤汁里,苏小缺瞧了半天,推给崇光:“请你吃。”
  崇光歪着脑袋,苦着脸道:“还是大哥先请。”
  “愚兄今天吃得很饱,实在是不能够了,贤弟体弱,你吃。”
  “小弟比仁兄肥胖,仁兄太过清瘦,仁兄请!”
  苏小缺很客气的坚持:“愚弟请,这甜品滋阴养颜还润肺,正适合愚弟这等佳人。”
  崇光实在忍不住,撑着下巴流下了热泪:“贤弟实在请不得,贤弟我生来嗜酸嗜辣,实在受不得这等异味。”
  苏小缺心软,见美人落泪自是不忍,只得叹口气捧起碗,道:“既然仁兄和贤弟都不请,那就茅房请罢。”
  这碧玉碗珍贵不说,用来装雪蛤酪更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绝配,李沧羽每日一早服用雪蛤酪是必要用的。所以待茅房用完,苏小缺仔细刷净碗,恭恭敬敬送到双安房内。
  待第二日李沧羽用完雪蛤酪,一天跑了二十多趟茅房,只拉得白嫩嫩的俏脸也黄了,粉嫩嫩的菊花也残了,连屁股蛋儿都蹲酸了,沈墨钩心疼之余,不禁大怒,把双安新光细细一问,倒也快得很,苏小缺这一罪魁祸首水落石出。
  消息传到烟分剑截院,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自是钟游,最愁的便是崇光,两道鸦青的眉整日锁着,新酿的葡萄紫比醋都还酸了好几分,苏小缺却照常去医舍做事,照常吃饭睡觉调戏崇光,闲暇时又与新光等比划比划,更在泄雪桥上截着百笙一番畅谈,他在白鹿山所读甚广,百笙只觉幸遇知己,说到兴高采烈忘情处,被苏小缺一把拉着手指指点点也不以为怪,倒把隔着花木偷窥的崇光醋了个半死,一身热血酸溜溜的成了腌菜水。
  三日后,李沧羽止住了窜稀,信步来到烟分剑截院,命人唤来苏小缺。
  也不知沈墨钩施了什么邪术,李沧羽见了苏小缺,竟不怒反乐,一张咸菜叶儿色的脸竟有些梦里依稀慈母泪的模样,倒叫苏小缺吓了一跳。
  李沧羽见他一脸狐疑更带了三分爱谁谁的无赖神气,若是往日见了,必是觉得可憎可厌,此刻一见,却是心中好笑,道:“你给我下的什么药?那般厉害?若不是墨钩,我真想好好制制你这讨人嫌的性子。”
  苏小缺沉吟片刻,问道:“为什么不追究?我可记得以前你咬牙切齿的要杀我。”
  李沧羽拉了三天,颇有些憔悴虚弱,却还是香得跟抹了羊屎一般,靠着玉石桥栏,低声道:“你不也没毒死我吗?在玉碗上落泻药或者落毒药,对你来说,一点儿区别也没有,可你毕竟还是没有取我性命。”
  看着苏小缺毫无形象的跨坐在桥栏,不禁叹道:“你从来就顽皮,我大了你好几岁,以前不知道你和墨钩的关系,现如今已经知晓,难道还会跟你认真置气不成?”
  苏小缺一听,心里早已分明,暗恨沈墨钩无耻,却咬了牙问道:“什么关系?”
  李沧羽笑道:“我可都知道啦,墨钩前日已经告诉我了。你既是他的亲子,又来了七星湖,咱们可不就是一家人了。”
  苏小缺厉声道:“沈墨钩撒谎骗你。我跟他哪有半分关系?我亲生父亲素有大侠清名,为人端方正直,正是唐家掌门唐清宇。”
  见李沧羽似有不信之色,指了指不远处散发垂钓的崇光,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知道这里住的都是什么货色。若他真是我爹,怎会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放到男宠居住的所在?”
  李沧羽摇头道:“墨钩绝不会骗我,他让你住这里,原是这些年你总跟他作对的缘故,须得给你个教训。”
  苏小缺目中似怜悯又似讥诮:“李师兄,你原本聪明得很,怎么一到七星湖脑子就跟进了开水的嫩豆腐一般?你难道就猜不出他对你撒谎的理由?”
  他深知李沧羽气量狭小且善妒,当即从桥栏上探身跳下,姿态翩然优美,却画蛇添足,特特拿捏了一个自以为妩媚的造型——其实倒和王八羔子打王八拳的起手势相差无几,方才一笑道:“爷为何抛下崇光这等绝色专宠于你,内中缘由,你不清楚我倒知道几分。你现如今对爷还有些许功用,待你熬成了药渣,就跟这里的六位一般待遇。爷千里迢迢接我来七星湖,自然是喜欢我,看我得罪了你,他撒谎骗你,就是怕你伤了我。”
  李沧羽又惊又怒,连指尖都微微发颤,只道:“你胡扯!”
  一眼见苏小缺白衣黑发,湛湛乌眸,虽姿态难看,但比之白鹿山朝夕相处时,其夺人心处确已不可同日而语,不禁又添了几分妒恨烦恼,转念一想,冷笑道:“你我素来不和,你又何必好心提醒我?只怕是想在我和墨钩之间种下嫌隙,自己好乘虚而入罢。”
  苏小缺拍掌道:“看,你自己也不信我是爷的儿子,是不是?”
  李沧羽嫌恶的看他一眼,却道:“墨钩怎会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话虽难听,却仍是信任沈墨钩所言,只是千万分的为这位情郎有子如此深感不值罢了。
  苏小缺别无他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沧羽莲步姗姗的离去,不禁叹了口气。
  他这几日滥施淫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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