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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浩点点头。
林秀道:“为什么?”
冯浩道:“老伯要你回去。”
林秀笑了笑,道:“我本来很快就会回去的,这两天我心里很闷,所以想骑马出来兜兜风,你知道我一向都很喜欢骑马。”
她拍子拍身上的尘土,又道:“我们怎么回去呢?两个人坐一匹马?”
冯浩道:“看来只有如此。”
林秀慢慢地走过去,用眼角瞟着他,带着笑道:“我以前倒常跟香川骑一匹马,但却没有跟别人骑过,你难道不怕香川知道会不高兴?”
她忽然从冯浩身旁冲过去道:“我看还是让我先骑马回去,你再随后赶来吧!”
这句话还未说完,她已掠上马背,准备反手打马。
她的手突然被抓住。
她的人立刻被人从马背上拉下,重重地跌在地上。
冯浩的出手远比她想像中快得多。
林秀出声惊呼,道:“你……你怎么敢对我如此无礼?”
冯浩冷冷地望着她,冷冷道:“我只是不想再做戏了。”
林秀道:“做戏?做什么戏?”
冯浩道:“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我也知道你想到哪里去。”
林秀咬着嘴唇,忽然抬头,目中露出怜悯之色,道:“那么你为什么不让我去?香川一向对你不错,我只不过想去告诉他,要他莫要做傻事!”
冯浩冷冷道:“老伯要他去做的事,绝不会是傻事!”
林秀道:“可是……这次却不同,韩棠明明已死了,老伯为什么还要他去杀韩棠?”
冯浩道:“我只知道遵守老伯的命令,从不问为什么,这次老伯给我的命令,是要我带你回去!”
林秀目中又有泪流下,道:“但你可以回去说,没有追上我。”
冯浩冷冷道:“我为什么要这样说?”
林秀道:“因为……因为我一定会报答你。”
冯浩道:“你要怎么报答我?”
林秀挺起胸,道:“你,只要你让我去见香川一面,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冯浩嘴角忽然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斜眼盯着她雪白的脖子和饱胀的胸膛,一字字道:“真的什么事都答应?”
林秀的身材虽不如未嫁时窈窕,但却更成熟丰满。
对这点她也一向很自傲,因为她知道自己可以令丈夫满足欢愉,虽然她的丈夫近年来需要得已没有以前那么多,但每次还是充满热情。
她自己却比以前更能享受这件事的乐趣,也更懂得如何去享受。
有时她甚至会主动要求,甚至会觉得她丈夫的体力已大不如前。
但她并未埋怨,更未想过要在别的男人身上寻求满足,除了她丈夫外,她这一生绝不让任何别人的手碰到她。
但现在冯浩眼中淫猥的笑意却令她不能不想到这一点。
一个女人若是为了救自己的丈夫而牺牲贞操,是不是值得原谅?更重要的是,她丈夫知道后,会不会原谅?
冯浩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答复。
林秀用力咬着嘴唇,道:“我若答应了你,你让我走?”
冯浩点点头。
林秀嘴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她将血咽下,道:“你什么时候要?”
冯浩道:“现在。”
林秀用力紧握双拳,慢慢地跟在他身后。
这条路只通向老伯的花园,除了老伯的客人外,平时很少行人。
道旁的林木阴森浓密,冯浩在一棵大树前停下,转过身等着。
林秀慢慢地走过去,面上毫无表情,她决心将这人当作一条狗,任何人都可能被狗咬一口的。
冯浩的呼吸忽然变粗,喘息着道:“这里好不好?我保证你以前绝没有尝过这种滋味。”
林秀道:“我不是狗。”
冯浩道:“慢慢你就会懂得,做狗有时比做人有趣得多。”他喘息着,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
林秀的身子硬得就像是一段木头,咬着牙,道:“你最好快一点,我还急着要赶路。”
冯浩的手已经从她衣襟里伸进去,接触到了她温暖的胸膛。
他手指开始用力,他的手潮湿而发抖。林秀僵硬的身子突然也开始颤抖,抖得胃里的苦水都冲上咽喉。
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忍受,现在才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
她的手突然挥出,重重地掴在他脸上。
冯浩被打得怔住了。
林秀用力推开他,踉跄着向后退,退到另一株树旁,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胸膛,哼声道:“我宁可回去,带我回去见老伯。”
冯浩盯着她,目中渐渐露出了凶光,忽然狞笑道:“回去?你以为自己还能回去?”
林秀一怔道:“老伯岂非要你来带我回去?”
冯浩冷冷道:“老实告诉你,你早已注定哪里都不能去了。”
林秀道:“你……你是要杀我?”
冯浩道:“你早已注定非死不可。”
林秀道:“为什么?”
冯浩道:“因为你已注定要做替罪的羔羊。”
林秀全身冰冷,脸却火烫。
她全身的血液都似已冲上头部,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我答应你?”
冯浩道:“因为我是男人,遇到这种机会,谁都不会错过的。”
林秀突然怒吼着扑过去,想去扼这人的咽喉,她平时连杀鸡都不敢,此刻却想亲手将这人扼死。
只可惜冯浩的出手比她快得多,铁一般的拳头已击中她的鼻梁。
她甚至连疼痛都未感到,人已倒下,过了很久很久,才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一阵阵冲击和痛苦。
但这时她已不能感觉到愤怒和羞辱,只是不停地在呼唤,呼唤着她的丈夫。
她已不再将任何事放在心上,只希望自己快死,越快越好。
但她却还是不能忘记她的丈夫。
只要律香川能知道她对他的挚爱和关切,知道她为他所忍受的痛苦和折磨,她死也瞑目。
律香川能知道么?
律香川面对着一碟还没完全冷透的栗子烧鸡。
喜欢吃鸡,喜欢吃用冬菇和火腿炖的鸡汤,更喜欢吃栗子烧鸡。
这两样也正是他妻子的拿手菜。每当她发觉他工作上有了困难,心里有了烦恼时,就一定会亲自下厨替他烧一道栗子鸡做晚餐。每当他们晚上互相满足了对方后,第二天的早点就定是火腿炖鸡汤。
多年来,这似乎已成了不变的定律,因为他对这两样菜也似乎永远不会厌弃,虽然她烹调的手艺并不如她自己想像中那么高明,但每次只要有这两种菜摆在桌上,他总是会吃得干干净净。
这原因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就在十年前,他想吃一盘栗子鸡还是件非常困难的事。那时他每天只要能吃饱,已觉非常幸运。
他很小就已没有父母,一直都是跟着陆漫天长大,但一年中却难得见到他外舅一面。
他记得陆漫天每次回来时,不是行色匆匆,就是受了很重的伤,他一直不知道陆漫天在外面究竟做了些什么事。
直到他七八岁时,陆漫天将他送给老伯做书僮后,他才渐渐知道他们做的是什么,他自己很快也加入了他们这一行。
那并非因为他觉得这一行新奇刺激,而是因为他自信在这一行必能出人头地,他学得很快,而且工作时非常卖命。
他每天吃得到栗子鸡,并不容易,这一段过程中的艰辛痛苦,他从来不愿对任何人说起。
但现在栗子鸡就摆在他面前,他却始终没有动过筷子。这是为什么呢?
是不是因为他心里也有种不祥的预兆?觉得自己的地位已开始动摇?觉得危险已迫在眉睫?觉得自己很难再看到妻子?
现在已是黄昏,方刚和韩棠都还没有露面!
他们为什么还没来,难道他们的计划已改变?
难道他们已知道律香川在这里等着?
律香川确信韩棠绝不会再认得他,因为他已用一种波斯药水将自己的脸染成蜡黄色,还巧妙地粘了——撇胡子。
这使他看来至少苍老了二十岁,而且就像久病未愈。
他来的时候这里已有两桌客人,现在又陆续增加了三四桌。
从他坐的地方望出去,进出大方客栈的每个人都绝不可能逃出他眼下。
大门口的灯笼已燃起。
律香川又要了壶酒,他知道自己无论要等多久,都得等下去。
他并不喜欢喝酒,他要酒只因为他非要不可,不喝酒的人,绝不可能一个人在这里坐这么久。
他更不愿等人,但也非等不可。
马车轻便而坚固。
拉车的是一流好马,赶车的是一流好手。
车马飞奔在路上,快得令人侧目。
陆漫天斜倚在车厢里,慢慢地嗅着鼻烟,看来仿佛很悠闲,但手里的一双铁胆却不停地“叮当”直响。
老伯凝视着他,忽然问道:“你在想什么?”
他知道陆漫天将铁胆捏得很快时,就必定是心事重重。
陆漫天只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又过了半晌,老伯也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陆漫天道:“哦?”
老伯道:“你是不是又想起了我们以前那段很不好过的日子?”
陆漫天叹了口气点点头。
老伯说的不错,以前那段日子的确不好过。
在那段日子里,他们几乎随时随刻都有生命的危险。他们无论在做什么,暗中都随时可能有一根箭飞来,贯穿他们的咽喉。因为他们自己也时常这样对付别人。
老伯的眼睛发着光,又道:“你还记得那次我们到辰州去对付言老大的时候。”
陆漫天当然记得,有很多事,他至死也不会忘记。
言老大是“排教”的老大,几乎完全垄断了长江上下游的木排生意。
木排生意是件好生意,因为无论谁要将木材从长江上游运到下游,都得要言老大先点点头。
无论那种好生意都一定会令人眼红。
眼红的人虽多,却一直没有人敢动手。
言老大不但是“排教”的大阿哥,也是辰州言家拳的掌门人。
言家拳就是僵尸拳。
江湖中有关“僵尸拳”和“排教”的传说,不但神秘,而且可怕,很多人都相信那并不是武功,而是种很神奇的法术。
没有人愿意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对抗法术。
老伯却决心要去试一试。
他们先约好言老大在八里外某个地方见面,让言老大确定他们在那里,然后他们就连夜赶到辰州,冲人言家,将言老大赤裸裸的从被窝里拉出来,用四根一尺长的铁钉钉在言家的大门上。
言老大至死只说了一句话,六个字:“你们来得好快!”
快!
快得出人意料之外,快得令人措手不及,无法抵抗!
这就是老伯行动的秘诀。
“快!”这个字说来容易,但陆漫天一生中所见到,真正能做到这个字的人,却只有老伯一个!
只不过那已是多年前的事了,现在他是不是还能那么快?
陆漫天目光显然带着几分忧郁。
老伯却在微笑,微笑着道:“那段日子虽不好过,但现在想起来却很有趣。”
陆漫天忽然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到汉阳去对付周大胡子的那次。”
那次他们的行动也快。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冲人了周大胡子的埋伏。
那次他们去时一共有十三个人,回来时却只剩下两个。
陆漫天回来后在床上躺了整整两个月,才能坐起来吃饭。
老伯缓缓道:“我当然记得,因为自从那次之后,我就决定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陆漫天道:“这次呢?”
老伯还是在笑,但表面看来已有些僵硬。
第十一回 雷霆一击
律香川不认得方刚,他从来没有见过方刚。
但方刚一走进大方客栈的门,律香川立刻认出他来。
方刚,方铁鹏,他这人的确就像是铁打的。
他穿的是一身雪白的衣裳,没有被衣裳掩盖的地方每处都黝黑如铁,在灯下闪闪地发着油光。
他目光锋锐,嘴唇紧闭,走路的姿态奇特,全身都充满了劲力,每当他一步跨出时,整栋房屋都仿佛不能承受他的重量。
除了孙剑外,律香川从未见过如此精悍健壮的人。他一走进来,全屋子的人呼吸都似已停顿。
八个人跟在他身后,不问可知,必定也都是千中选一的壮士。
但大家的眼中却只看到他一个人。只要他在那里,就绝不会再有别人的锋芒。
他坐下,这八个人就站在他身后。他坐着的时候,别人通常都只能站着,世上几乎很少有人敢跟他平起平坐。
律川香暗中却松了口气!
“包子有肉,并不在摺,生铁虽硬,却容易断。”
律香川想起了孙剑。
他喝酒的时候仰着头,锐利的目光还在不停地四下扫动。
律香川喝酒的时候低着头,仿佛只看到自己手里的酒杯,但第一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