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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无怨嘿然道:“你们不是见事不明,更非一时的糊涂。正相反,诸位门主、崖主、宗主行事做人一个比一个机智灵活,所以全都贪生怕死倒向席、滕二贼。
“如今风向变了,又立马改旗易帜,投靠回来。嘿嘿,厉某无能,白当了几天副宫主,若论聪明乖巧,比起诸位来自愧不如。”
他实是虎落平阳,这一路被孟翔等人欺负狠了,此刻满腔怨毒尽数发作,听得跪倒在地的一干男女心惊胆颤,人人自危。
还是柳翩仙心思最敏捷,偷偷扭头望向小蛋,目光中流露出恳求之色。
小蛋见这些平日里威风凛凛的西域魔道魁首人物,在厉无怨面前噤若寒蝉,自己有心说话,可厉无怨明显正在气头上,恐怕谁的话都听不入耳,想一想,他改变话题道:“厉师伯,这次你为何离开了忘情宫?”
厉无怨怒气稍减,回答道:“告诉你也无妨,半个多月前你师祖突然离宫出走,至今下落不明,我是为了找他才出来的!”
白显失声道:“什么,楚老宫主失踪了?”敢情忘情宫严密封锁消息,连五大派的首脑也一样被蒙在了鼓里。
厉无怨道:“我每日早晚都要前去拜望师尊,可那天晚上园外的守卫却胆敢阻挡老夫,说老宫主身体染恙正在休养,任何人不得入内。”
他顿了顿道:“我心中生疑,想师尊早上还好好的,何以一转眼就病了?如果他果真染恙,我作为开山大弟子,有什么道理被拒之门外?”
窦夫人大着胆子接过话头说道:“会不会是席、滕二贼已将老宫主给害死了?”
厉无怨看了她一眼,冷冷道:“这倒不会,这两个老混蛋对师尊倚若靠山,惟恐有丝毫的照顾不周,又怎敢下手毒害?”
他接着道:“我不管不顾闯了进去,找遍整座园子也不见师尊。滕皓闻讯匆匆赶来,厉某当面向他要人。
“这老家伙支支吾吾,逼急了,反咬一口说是我将师尊藏了起来。厉某与他不欢而散,回到家中静心细想,才醒悟到师尊多半是自个儿偷着走了,所以滕皓才会误以为是厉某在搞鬼。”
柳翩仙听了不住暗暗点头,心道:“这家伙看似暴戾粗豪,脑子也不全是糨糊。”
只听厉无怨继续道:“想通此点之后,我当夜潜入园内擒了一个守护严刑拷问,终于探明了真相。原来师尊趁着别人以为他午睡的工夫,悄悄离宫而去。”
孟翔道:“楚老宫主神志不清,他又会到哪里去了?”
厉无怨哼道:“你凭什么说我师父神志不清?”
孟翔自知失言,还好厉无怨并无追究问罪之意,跟着说道:“厉某查明之后也没多想,一路往东追去,在暗中四处打探师尊的下落,以免让正道中人得着消息,趁火打劫谋害他老人家。
“再后来的事,你们都清楚,我也不多说了。”
小蛋在旁默默听着,没有说话。他对楚望天始终有着一种微妙的感情。
当年楚望天叱吒风云、杀人如麻的时候,这世上还没有他。他所见到的,只是一个老态龙钟、迟钝木讷的垂垂老者,教人怜悯同情。
及至后来席魉、滕皓作乱,楚望天大发淫威重创叶无青,残杀蒙逊,还差点把自己逼得无路可逃。可无论如何,说到底他更多给人的却是傀儡的感觉,可悲而又可叹。
待等他从厉无怨口中获悉楚望天突然离奇失踪的消息,莫名地也为这老人担心起来。
忆起当初待在忘情宫时,自己闲来无事,陪着楚望天一起白天捏泥人、夜晚看星星的情景。此刻回想起来,那段时光竟可算得上是自己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厉无怨说完了楚望天失踪的事,冷然扫过兀自跪在身前低头等着受罚的柳翩仙等人,一挥手道:“都给我滚起来!”
众人如获大赦,异口同声道:“多谢厉副宫主宽宏大量!”这才一个个地站起身来。
厉无怨阴沉着脸道:“你们的帐,回头叶师弟自会和你们清算,却不必向厉某献殷勤。”
白显生怕厉无怨不依不饶,连忙劝说道:“厉副宫主,九炎草既已到手,您还是赶紧解了身上的毒吧。大伙儿折腾了一宿也都累了,正好藉这工夫休息会儿。”
厉无怨点了点头,忽地想起一事,又转向云夫人问道:“叶师弟现下何处?”
云夫人呆了呆,有些尴尬的回道:“叶宫主行踪飘忽不定,属下也不甚清楚。”
厉无怨“嘿”了声,心道:“叶师弟行事素来谨慎,他对云夫人并非完全信任,自不会轻易将自己的行踪托出。云夫人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
一旁小蛋代云夫人回答道:“我师父在独尊谷隐居,不过弟子出门多日,眼下他是否还在就不晓得了。”
厉无怨是第一次听到“独尊谷”这个地名,看到旁边柳翩仙等人也都露出迷茫之色,谅他们也不清楚,颔首道:“好,等我解了寒石膏的毒性,你便领着我前往独尊谷,咱们先与叶师弟会合,再商量如何找寻师尊。”
小蛋寻思道:“我离山已有好几个月,本该尽早回返独尊谷向师父覆命。可罗姑娘依旧下落不明,我怎能半途而废?”
他却没有意识到,尽管叶无青一向对自己不错,可于潜意识中他对这位城府极深、手段狠辣的师父,总隐隐存在着畏惧与抵触的感觉,殊不愿再回到他身边。
可厉无怨压根没给小蛋说话的机会,转身往西首的茅庐行去。
小蛋默立半晌,见众人尚未散去,全都眼巴巴望着自己。他失笑道:“大家都去歇会儿吧。窦崖主,烦您替我厉师伯在屋外护法。”
窦宪精神一振,虽说业已疲倦不堪,但小蛋在那么多人里独独选中了他,可见对自己的信任远胜于柳翩仙之流,慨然道:“属下遵命!”
小蛋自己也是睡意上身,打了个哈欠心道:“不晓得晏仙子情形如何了?”留了霸下在门外守着,放轻脚步走进茅庐。
他进到里间,正瞧见尹雪瑶斜坐在榻上从晏殊的身上起出金针,桑土公满脸焦急站在榻前,手足无措地看着却帮不上忙。
尹雪瑶将金针收起,桑土公迫不及待问道:“她、她怎样了?”
尹雪瑶神情平静,轻轻摇首道:“很难,我只有五分把握救下大人,但她肚里的胎儿却无论如何都保不住了。刚才我用金针刺穴,暂时稳住了她体内伤情的恶化,关键就看明后两天。”
桑土公傻呆呆地听完,喃喃道:“我、我走的时候还好端端的,怎么一、一转眼就成了这、这样?”
尹雪瑶说道:“她是人,你是妖,她要为你传宗接代,本身就冒了奇险,兼之胎位不正,又未及早察觉救治,早已埋下了祸根。
“今日连番受到惊吓,又吸入不少飘散在四周的毒气,最后被蒋百里毒毙的惨状一刺激,这条命已去了大半。”
桑土公目光呆滞,嘴唇动了几动,猛然扑通一声向尹雪瑶跪倒,脑袋“咚咚咚”拼命叩撞地砖,结结巴巴道:“尹、尹仙子,求你——一定要救活她!只要她能平、平安无事,要我、我脑袋——都成!”
小蛋快步赶上,扶住桑土公安慰道:“桑真人别急,我曾婆婆一定会有办法。”
尹雪瑶白了他一眼,冷冷道:“桑真人,你的脑袋又不是什么宝贝,我要它干嘛?至于办法,或许还有一个,但时间过于仓促,你未必能办得到。”
桑土公眼睛一亮,连声道:“您、您快说,您快快——说,就是要、要天上、天上的星星,我、我也想法子给您、摘下来!”
尹雪瑶琼鼻低哼道:“不是给我,是给你妻子。”起身下榻走到晏殊平日用的梳妆台前,拿起一支眉笔顺手在桌面上写了起来。
桑土公在她身后探着脑袋瞪大眼睛张望,低声念道:“益母草,何、何首乌,天津子——重玄金华香檀,离合枣、金刚麻……”一口气念了整整二十三味草药,最后还加上了一味薄冰片。
尹雪瑶放下眉笔,用指甲在益母草、天津子、离合枣、金刚麻等十一味药材名下轻轻划了一道横杠,说道:“亏得这里是云梦大泽,这些药材我都有见过,可以就地取材。但剩下的十二种,还需在三日内收齐。”
桑土公盯着那些没有用横杠划去的药材名称,看了一遍又一遍,嘴里念念有辞好像在努力回忆,然后说道:“这、这几味草药大泽里也、也有,还有些我、我家的丹、丹房里都备、备着。”说着,也学尹雪瑶那般用指甲划去了何首乌等八味药材。
小蛋看了看最后留下没被勾去的四种,分别是重玄金华香檀、长生草、灵鲵茸和螭狐胆,均属于百年也难得一见的珍稀灵药。
尹雪瑶轻蹙黛眉,沉吟道:“如果实在找不到长生草,我勉强可以用身上带着的‘千盏佛’替代,药力也相差无几。可是剩下的其他三样东西,缺一不可。”
桑土公急得脑门上汗珠直冒,也顾不上去擦,愁眉不展道:“螭、螭狐大、大泽里我、我只见、见过一回,可现在——到哪儿去、去找?早、早知道,我那时候就、就该抓、了它养起来,还有没有别、别的办法?”
尹雪瑶默然不语,桑土公明白了她的意思,刚生出的一线希望又告断绝,一屁股坐到地上。
尹雪瑶看着他悲戚的模样,柔声道:“桑真人,这也是天意。能够在仓促间集齐这二十种药材,已经十分难得了,至少我现在又多了三分保住大人的把握。”
桑土公听尹雪瑶这么一说,心里稍觉宽慰,但转而想到对方的言下之意,晏殊怀着的孩子仍旧无法保全,不由悲从中来,哽咽道:“是、是我没、没用,我、我害了她,害、害了孩子——”
小蛋见此情景也感黯然,悄悄退出茅庐,却发现除了窦宪之外,柳翩仙等人都聚在门外低声商量着什么,一干弟子远远散布在茅庐四周,静静打坐休息。
众人看到小蛋出来,止住话头迎上前来。窦夫人问道:“寞少,晏仙子情形如何?”
小蛋摇摇头,回答道:“不太好。”
其实众人在外头早已听得明白,对小蛋的答案并不感意外。他们和桑土公、晏殊也没什么交情,故而更不觉得有何可伤心的。
小蛋问道:“柳门主,您精通医药,我正有问题向您请教。”
柳翩仙老脸一红,道:“属下学识浅薄,恐怕会有负寞少的厚望。”
小蛋道:“曾婆婆配了一副药方,或可保全晏仙子和她肚中的胎儿,但还缺少三件药材,必须在三天之内配齐,不晓得从哪里才能寻得?”
柳翩仙忙道:“请寞少示下。”
小蛋将那三味药材的名称一一说了,柳翩仙眉头皱得比尹雪瑶还紧,想了想苦笑道:“重玄金华香檀这名字,属下以前听都没听见过,更别说了解它的产地。至于灵鲵,倒是咱们西域独有的一种魔兽,可短短三天里不仅要从云梦大泽打个来回,还要抓了它来炼药,怎也不可能来得及。”
小蛋心一凉,却听云夫人插口道:“寞少,属下身上正巧带着些许灵鲵茸,也不知够不够用?”
她抬手便从袖口里取出一方锦盒,打开一看,里头珍藏着三根土黄色的灵鲵茸,周围填满一种不知名的粉红色药粉,似是用来保鲜。
小蛋大喜接过,道:“应该够用了。云夫人,多谢你啦。”
云夫人嫣然一笑,媚态横生,道:“这东西放了多年一直没有用上,寞少只管取去。”
柳翩仙见云夫人在小蛋面前出了风头,心有不甘,急转脑筋道:“寞少,螭狐胆的事就包在属下身上,三日之内我必有所获。”
窦夫人冷笑道:“柳门主,短短三天的工夫,你到哪里去捕捉螭狐?”
柳翩仙嘿嘿笑道:“本门有一种‘软红香’气味独特,偏巧螭狐对它情有独钟,哪怕远在几十里外,一旦闻到,便会亡命般找来。”
窦夫人蔑然道:“我还当是什么好东西,敢情又是什么勾引良家妇女的春药。”
白显笑道:“管它是不是春药,有用就行。柳兄,不如你将软红香分给大伙儿,咱们在泽中遍地撒网,量它插翅难逃。”
柳翩仙见白显要抢功,心里大是不乐意,可当着小蛋的面又绝难推诿,只得故作大方道:“好啊,就请诸位帮忙,务必将螭狐胆弄到手。”
心里却盘算着如何在软红香上做些手脚,这份功劳总不能落在别人头上。
小蛋哪里晓得柳翩仙的小算盘,眼见灵鲵茸和螭狐胆都有了着落,只差一味重玄金华香檀即可大功告成,心中欢喜道:“那就麻烦各位了。”
他重新回到里屋,将灵鲵茸交给尹雪瑶,又把螭狐胆的事说了。尹雪瑶微笑道:“难得你还能想到找柳翩仙他们帮忙。”
她的话音未落,猛然听到一直坐在地上发呆的桑土公跳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