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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两人的身影同时消失在炫目璀璨的光澜里,强劲刚厉的罡风如绝堤的潮水往四下汹涌,迫得众人频频后退。
洞中的山岩不断酥软碎落,“簌簌”地如雨洒下,迷住视线,只有少数几个人还看得清年旃与灭盘圣祖的动作。
十个回合,二十个回合,五十个回合,一百个回合……
时间被无限地凝固,压得人几乎窒息,惟能听见两人口中爆发出的呼啸怒骂,仿似是有永远也使不完的劲力。
商杰凑到苏芷玉身后,紧张问道:“苏仙子,年老祖是否占了上风?”
苏芷玉摇摇玉首,轻声道:“可能要到两百回合外,他们两人才能分出高下。”
恍惚中,她的思绪无端地回到二十余年前的蓬莱仙会上。
当时,冥轮老祖年旃应丁原之请出战红袍老妖,也如同今日一般打得日月无光,昏天黑地。
已是二十年……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许多人来过又去,许多事忘过又起,但在苏芷玉心底,总有那么一份珍贵而隐秘的情思,始终一如初始,不会淡漠,更不会忘怀。
战团中,响起灭盘圣祖狂傲嚣张的吼声,整个身躯不可思议地暴涨一圈犹如不可一世的巨灵,双手一合,将化血轮朝着年旃当胸推去。
轮底那团银色的光眼陡然射出万丈光芒,灼热得像是刚从火山口迸流而出的滚滚岩浆,冲散九宝冥轮金色的光雾,席卷向年旃身前。
年旃脸上首次现出凝重之色,右手横执冥轮,苦苦抵御着迫来的银芒,脚下一步步往后倒退。
“破!”
灭盘圣祖借着辛苦挣得的一线先机,运起“无与争锋诀”,化血轮遽然幻作一团刚猛无伦的雷火,卷挟着千万缕锐不可当的血红锋芒,宛若排山倒海一样,向着年旃狂涌而去。
众人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震撼于灭盘圣祖这一击的可怖神威,就连素来与年旃存有芥蒂的正道各派耆宿,亦不禁为年老魔担心起来。
“咄!”
只比灭盘圣祖慢上一线,年旃亦祭起了“万雷轰天诀”,九宝冥轮化成无数狂猛的雷光在身周迸裂,筑起了一道亮丽的光壁。
世上罕有匹敌的两股绝强力量终于相遇,激撞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好像是末日莅临,将天地完全消融湮没。
观战的众人尽管早有防备,退到了五丈开外,但依旧被咆哮奔腾而来的罡风光浪震得气血沸腾,踉跄倒退,许多修为稍弱的,更是不由自主从嘴里呛出血来。
石窟再也禁受不住雄浑无铸的爆炸冲击,“轰隆隆”由里向外飞速坍塌。
苏芷玉一手抱着小蛋,一手挥出水袖引开两块飞来的大石,扬声道:“赶紧退出石窟!”她自己却向年旃身影泯没之处掠去。
碎石一迸,露出年旃高大威猛的身躯,满脸是血地破口骂道:“你奶奶的,什么玩意儿!”
嗓音立转沙哑,最后两字几乎发不出声来,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苏芷玉飞袖卷住年旃胳膊,将他往外一带道:“年老祖,快走!”
年旃手提九宝冥轮,在苏芷玉身旁一停道:“慢着,老子得瞧瞧那龟孙子有没有翘辫子?”
只听塌落的石窟深处传来灭盘圣祖嘶哑的声音道:“龟儿子的放心,老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比你先死!”
话音响起处,灭盘圣祖挥动化血轮震开山石,也跃将出来。
只是他的模样比年旃更加狼狈,深绿色的大袍被罡风撕裂得千丝万缕,有一道没一地道耷拉在身上,先前教小蛋剑气划破的肌肤伤口再度开裂,血如泉涌。
众人退出石窟,年旃仍不忘哈哈笑道:“你个孙子想凉快也不用扯了衣衫啊!”说到兴奋处,“哇”地吐了口淤血。
灭盘圣祖见年旃吐血,面露喜色,大笑道:“敢情你也忍不住要吐血,老子还以为你真的打不死呢!”
年旃喘息道:“乌龟王八蛋才不会死!可惜这回还是差了最后半步,老子没能飞升,要不然仙人板板的谁肯陪你在这儿玩?”
灭盘圣祖目光的神色由欣喜倏地转作艳羡,又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好啊,这么着咱们两个今后还有得玩儿!”
年旃浓眉一扬道:“你要玩,老子便陪你玩到底!格老子的谁怕谁啊?”
灭盘圣祖咽下一口涌到嗓子眼的淤血,纵声笑道:“不错,格老子的谁怕谁?龟儿子的你回头等着我!”说罢运功强压伤势,一催化血轮竟是自顾自去了。
年旃抬头望着灭盘圣祖远去的背影,骂咧咧道:“你娘的小心点儿,别飞了一半栽下来,害得老子给你收尸!”
灭盘圣祖遥遥回应道:“谁给谁收尸还不一定呢——”他心神微分,冷不丁身子一晃,险些失去对化血轮的控制,从云霄上摔了下来。
年旃瞧得眉飞色舞,哈哈大笑,出了胸头一口恶气,环顾过正在撤离的漓渡仙境一众魔头,吩咐道:“别难为他们,算老子留给那孙子一点儿面子。”
雷不羁应命,命唐森率人监视群魔撤出滴水石林。
年旃笑容收敛,忽地叹了口气,道:“龟儿子的修为委实比两百多年前强出许多。要不是老子这回闭关,又占了雪魄梅心重塑肉身的便宜,难保这回不会栽在这孙子手里。”
苏芷玉含笑道:“年老祖,你伤势不轻,可要芷玉疗治?”
年旃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不用,就这点屁大的伤能拿老子怎样?睡上一大觉便能好个七七八八。”
他嘴里说得豪爽,实则是在安定那些南荒群豪的心神,更不愿在正道各派宿老面前示弱,心下却清楚,体内的伤势要想完全复原,没个一年也得半载。
不过从灭盘圣祖离去的模样看,他的伤势绝不轻,两人二百多年后的首次交锋,依然是个平分秋色之局。
趁着众人救治伤者忙碌善后,年旃挥手唤来鸾衣蝶,听她讲述了灭盘圣祖突袭滴水石林的经过。
听完之后,年旃打量着尚在昏迷中的小蛋,苦笑道:“多亏了这娃儿替老子挡灾,不然那老鬼只消早闯进来半刻,我就得归位。”
鸾衣蝶困惑道:“老祖,那灭盘圣祖到底是什么人,和您有何冤仇?”
年旃好像不愿提及他和灭盘圣祖的过往恩怨,淡淡道:“他和老子曾经是同门师兄弟,打小就不对眼儿。”说着话锋转开:“苏丫头,丁原怎地没和你一块儿来?”
苏芷玉浅笑道:“他正在四处找寻万劫天君的下落,如今在哪儿我也不甚了然。”
年旃一愣道:“万劫老儿没死?”
苏芷玉道:“年老祖,这事说来话长。咱们莫如先将眼前的事情处理停当,芷玉再慢慢和你聊。”
年旃一点头,道:“成,你这丫头说出来的话比丁原那小子中听多了。”
苏芷玉莞尔一笑,当下由鸾衣蝶襄助,将小蛋抱入庄内一间僻静的厢房疗伤。
屈翠枫与年旃见过了礼,便被卫慧拉到一边喃喃细语。两人劫后余生,一时也有许多话得相互倾诉。
各派的掌门宿老和雷不羁等人就没那么轻松了,一面救死扶伤一面还要处理那些黑衣人的善后,更派出五路探子追踪漓渡群魔,以防他们去而复返。
忙到天黑,大雨渐止,喧嚣热闹了一整日的滴水石林渐渐安静下来。
苏芷玉下午与年旃闲聊过,方闭目静休不到半个时辰,即有庄内的仆从前来禀报,说小蛋醒了。
苏芷玉忙起身回到厢房,只见小蛋躺在软榻上,正和一直陪着他的商杰说话。
商杰见苏芷玉进来,知趣地站起道:“苏仙子,你们聊,我去瞧瞧大哥。”与小蛋别过,转身退出了屋子。
苏芷玉替小蛋把了把脉,问道:“小蛋,你现下感觉如何?”
小蛋仔细体察体内状况道:“奇怪,好像多了一股热乎乎的暖流,在胸口这儿转悠不散,让人有点觉着气闷。”
苏芷玉道:“那是化血轮上蕴藏的腐毒,业已渗入你的内脏。好在你体内的圣淫虫精气对它有一定抑制作用,所以没有立刻扩散。”
小蛋听了倒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笑笑道:“玉姨不必担心,反正我也半死不活过许多回了,加上这次也不算什么。”
苏芷玉微微一笑道:“好孩子,你不用安慰我。这点儿腐毒只是化解起来稍嫌麻烦,需要用上一味天一阁特产的灵药,难不倒你玉姨。”
她轻拍小蛋露在薄被外的手背,道:“你好生歇息,等此间事了,玉姨带你前往南海天一阁,不消几日即可药到病除。”
小蛋心中感动,点了点头,目送苏芷玉出了厢房。
由于在外守护的仆从早得雷不羁之命,未经允许,除苏芷玉外不得让任何入内叨扰小蛋疗伤,故而屋子里了无访客,异常寂静。
小蛋却翻来覆去,疼得无法入睡,索性坐起身来,在软榻上盘膝打坐。
他刚入定不久,突然听到门外的两名守卫齐齐闷哼一声,没了消息。
小蛋凛然一醒,睁开双目就见一名青衣少年无声无息地推门而入,面容陌生好像从未见过,偏又出奇地有种熟稔的感觉。
青衣少年凝视小蛋须臾,开口问道:“你就是小蛋?”
小蛋点头,一边暗自提防一边道:“我是。”
青衣少年道:“走吧,这儿不方便说话,咱们换个地方。”身子鬼魅般地欺近,探手抓向小蛋胸口,动作快得匪夷所思。
小蛋欲待抬手搁架,甫一运劲猛感到经脉剧痛真气一散,刚举起的手臂又无力地垂落下来。
那青衣少年一把揪住小蛋衣襟,气劲微吐制住了他的经脉。小蛋作声不得,只好任由对方一手提起出了厢房。
青衣少年一言不发,在夜色里挟着小蛋掠出滴水石林,一路上竟无人察觉。
到了石林外,他御风的速度骤然加快,毫不亚于普通高手的御剑之速。小蛋只见下方景物飞速倒退,倏忽已被掳出数百里。
他暗暗讶异道:“这少年好生厉害,偏是身上带了一股邪气,不知是何来历?我总觉得他有点眼熟,可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思忖间下方的山林一尽,现出一座灯火黯灭的小镇。青衣少年挟着小蛋降下身形,飘落在小镇外,缓步往镇里行去。
小蛋这时才透过一口气来,问道:“兄台请把我放下,我自己会走。”
青衣少年冷冷道:“闭嘴,该说话时我会问你。”
他行到一家已经关门的酒铺前,手上稍一运劲,震碎门闩走了进去。店堂里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凳子倒放在桌面上,十分冷清。
青衣少年关上门,弹指射出一束魔焰,点燃柜台上的一盏烛台,屋里亮了起来。
他松开小蛋,随手拎了条凳子放到地上,用不容辩驳的口吻道:“坐!”
小蛋坐下,打定主意三缄其口,等待青衣少年说明来意。青衣少年又拿下一条长凳,在他对面坐下。
内堂响起脚步声,一名守夜的伙计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端了盏油灯出来察看,瞧见屋里莫名其妙多了两个人,睡意一下子不翼而飞,惊异道:“你们是谁?到店里来做什么?”
青衣少年漠然道:“喝酒,聊天。”
那伙计警觉地抄起一根靠在墙角的扫帚,说道:“今晚我们已经关门了,要喝酒请两位明天赶早。”
青衣少年不动声色道:“我就想现在喝。”左手往下一按,然后缓缓抬起,桌面上赫然现出一个被穿透的手印。再看那段木头,兀自好端端地被吸附在青衣少年的手掌上。
伙计看得腿一软,颤声道:“你、你——”上牙直打下牙,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小蛋低声道:“别为难他,我们可以换个酒铺。”
青衣少年转首朝伙计喝道:“上酒!”
伙计身子哆嗦犹如筛糠,胆颤心惊地从柜台后捧了坛酒,放在桌上:“二位爷请!”
青衣少年拍开封泥,挥手从柜台后的橱柜里凌空摄过两只海碗,不偏不倚落在自己和小蛋的身前,吩咐伙计道:“斟酒。”
伙计战战兢兢替两人将酒满上,倒在外面的比海碗里的还多。
青衣少年也不在意,拿起海碗向小蛋道:“请!”
小蛋看了看满满一碗的烈酒,摇头道:“我不会喝。”
青衣少年冷漠地笑了笑,道:“你是不愿喝。”一抬手将酒饮尽,旁边的伙计又赶紧给满上。
青衣少年道:“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何找你?”
顿了一会儿,见小蛋没有回答,青衣少年自己接着道:“我是来杀你的。”
伙计抱着酒坛一抖,差点摔到地上。
小蛋伸出手扶住伙计,诧异道:“我和你有仇?”
青衣少年生硬道:“我杀人从来不问理由。”
小蛋凝望着青衣少年妖艳而邪异的眼眸,蓦然道:“你是万劫天君!”
青衣少年举起海碗,答道:“就算是吧。我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