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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一非棒了一个托盘进来,盘中两个牛皮纸封。
“长江废人”一摆手道:“拿下去,不用了。”
宫仇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庄中响起初更的梆声。
宫仇心中急转着念头,据“长江废人”之言,“金剑盟”这次传帖的事,他似乎不放在心上,象是有恃无恐,而所担忧的却是另外两个仇家,看来这两个仇家,一定是极厉害的人物。
眼看三更将到,近卫六龙如果不见自己之面,势必采取行动,后果就难收拾了,同时冯真与“长江废人”之间,似乎有所渊源,这事必须慎重考虑。
如果自己放弃行动,对“金剑盟”而言,这是抗命……
心念之中,起身道:“老丈,吉人天相,今夜的事定必逢凶化吉,在下尚有要紧事诗办,告辞了!”
冯真一皱眉头,跟着站起身来道:“小可暂时告辞!”
这“暂时”两字,其中大有文章。
“长江废人”坐着拱手道:“恕老夫不送!”
“老夫不必拘礼!”
“非儿送客!”
“小神龙贾一非”似候在厅门之外,闻声出现。
宫仇与冯真在贾一非引寻下,出了“怀玉山庄”,暗影中,但见人影幢幢。
两人出了柳林之外,冯真道:“仇哥哥,你到底有什么事要办?”
宫仇略一思索,道:“真弟,你与贾亮是否有所渊源?”
“不错!”
“什么渊源?”
“世交,不过我在进庄之后才知道,怎样?”
“愚兄今夜要办的事,便是执行‘金剑盟’上谕……”
“那帖子是你命人传的?”
“对了!”
“你准备怎么办?”
“当然不能当这刽子手!”
“那是抗命?”
“顾不得许多了!”
“目前作何打算?”
“设法遗走随行的高手!”
“如何遗法?”
宫仇以充满杀机的音调道:“以‘丑剑客”的面目,全部击杀!“
冯真骇然道:“这样做恐怕……”
“迟早我要血洗‘金剑盟’,这算什么?”
“好吧,你有把握吗?”
“当然!”
“我们暂时分手,明天早晨在江边会!”
“为什么?”
“我要‘回怀玉山庄”助贾老丈一臂之力!“
宫仇一咬牙道:“我也去,现在先解决这边的问题,你到前面江滩等我,我把人引出来!”
“好!”
宫仇满怀杀念,弹身朝“武昌城”方向奔去,他虽然不知道“近卫六龙”落脚之处,但预料必会碰头,否则凭那匹“追风赤兔”,便是极好的指标。
正行之间,只听一声急唤道:“近卫长!”
宫仇应声止步,一条人影运趋身前,来的,是“近卫六九”之末司马吉。
“六龙司马吉”打了一躬道:“属下等分六路在寻觅近卫长!”
宫仇冷冷地道:“什么事?”
“半个时辰之前,接获盟主飞羽传令,此行任务取消!”
“为什么?”
“不知道!”
宫仇大是愕然,猜不透盟主仍以突然取消任务,但心里却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事出意外,方才与冯真计议要毁六近卫的原意,也只好打消,怔了一怔之后,道:“你等立即起程返回总盟,禀告盟主我在十日之内必回!”
“遵命!”
“六龙司马吉”躬身而退。
宫仇返身奔到江边,冯真已迎了上来,道:“怎么样?”
“为什么?”
“总盟传令取消此行任务!”
“这却奇怪,‘金剑盟’从不放过仇家?”
“我也猜不透其中蹊跷!”
“二更将残,我们走吧!”
“你不听贾庄主下令撤离所有庄中人等!……”
两条人影,捷逾鬼魅地向“怀玉山庄”扑去。
工夫不大,已到了庄后,冯真低声嘱咐道:“跟着我,不能乱走!”
两人越墙而入,果然里外都不见有人戒备,偌大一座庄院,除了中间有灯火之外,全部罩在沉沉夜幕之中,静寂得近乎恐怖。
庄墙之内,亭台花榭相连,冯真左穿右插,口里还喃喃地念着:“震一、屯三、五、复七……”
宫仇亦趋的跟着,忍不住低声道:“这是阵势?”
“不错!”
“你精于此道?”
“略通毛皮,不过这阵势比起我家的布置,有如小巫之见大巫!”
宫仇心中一动,照此说来,他的父亲必非等闲人物,他由身世在宫仇的意念中更加莫测高深了,想不透的是冯真何以对身世如此故神其秘?
顾盼间,穿过了两重院落,冯真一抬手,两人如幽灵般地上了屋顶,矮身揉进,隐在屋角的暗影之中。
厅中由内而外,灯火明如白昼,“长江废人”独个儿高踞厅中,面上浮现着一层激越之情。
空气在死寂之中透着阴森。
时间一分一秒地滑过。
在有所等待的人心中,时间似乎拉得极长,极长……
远处,传来三更的梆声。
突地——
厅前院地之中,现出了一男一女两条身影,来得无声无息,象是幽灵显现。
宫仇一见两人,全身陡然一震,几乎脱口惊呼。
来的,赫然是两度向他出手,索取“一元宝箓”的“乾坤双煞”。
“乾坤双煞”来此寻仇,的确出人意料之外。
冯真也似乎沉不住气,用肘一触宫仇,附耳道:“今夜的事扎手!”
“长江废人”突然发出一阵声震屋瓦的狂笑,道:“西门琛,吴莺莺,你俩来得好!”
宫仇恨气填膺,杀机冲胸。
“乾然西门琛”阴恻侧地道:“贾亮,二十年来,你倒是藏得很稳,当年若非你拨弄是非,我夫妻不致落到无处容身之境,今天你得还出公道……”
“长江废人”厉声道:“住口,你俩不顾廉耻,苟合通好,败坏师门规矩,我身为大师兄,三番两次规劝不听,当然只好禀明掌门师尊处置,这叫拨弄是非?”
“坤煞吴莺莺”冷笑连连道:“贾亮,任你舌粲莲花,也是枉然!”
宫仇大是骇然,想不到“长江废人”与“乾坤双煞”会是同门师兄弟妹。
“长江废人”双目几乎腾得突出眼眶之外,切齿道:“若非你俩相偕私逃,还窃走师父的半部‘一元宝箓’,怎会累我师兄弟三人被师父挑去脚筋,逐出门墙,你俩来得正好,我贾亮誓要诛杀你们这一双叛逆!”
宫仇恍然而悟,“乾坤双煞”苦苦向自己追索半本“一元宝箓”的原因,但以双煞的身手,怎会让宝箓落入“黑白双尸”之手呢?他们的师门是何帮派?“长江废人”既是双煞的师兄,功力也必相当骇人……
冯真也似乎相当震惊,身形微微颤抖。
“乾坤双煞”互望一眼之后,双双向厅前欺去。
人影一幌,“长江废人”连人带椅飞出厅门,坐在阶沿之上。
“双煞”止住前欺之势。
“长江废人”大喝道:“出手吧,你俩齐上!
就在此刻——
侧厢窜出一条人影,横拦在“长江废人”身前,赫然是“小神龙贾一非”,只见他豹眼环睁,杀机置脸,手执一双分水刺,瞪视着“乾坤双煞”。
空气在刹那之间骤呈无比的紧张。
浓厚的杀机,笼罩了现场。
“长江废人”似乎不虞儿子出现,暴喝如雷道:“畜生,你不听父言,就是大逆不孝!”
“小神龙贾一非”片言不发,双目燃着熊熊恨火。
“长江废人”再像喝道:“畜生,你再不退下,我先劈了你!”
显然“长江废人”知道“双煞”功力极高,心黑手辣,怕爱子枉送性命。
“乾煞西门琛”嘿嘿一阵阴笑道:“他就是你的儿子,好极了,父子同行,黄泉路上当不寂寞!”
那声口令人听来不寒而栗。
宫仇心忆“双煞”迫害他的旧仇,按捺不住,正待现身……
冯真一把拉住他的手不放。
“坤煞吴莺莺”突地抑头向宫仇和冯真藏身的房角冷喝道:“什么人,滚出来!”
宫快奋力一挣,瀛落庭中,冯真也相继纵落。
“双煞”先是一征,继而狂声大笑。
“乾煞西门琛”笑声一敛,道:“小子,原来你没有死!”
“长江废人”父子,同时惊呼出声。
宫仇寒声道:“本人若死了,谁来超渡你们夫妻俩?”
“双煞”不屑至极地扫了宫仇一眼,“坤煞吴莺莺”怪声道:“贼汉子,看来那东西仍有寻回的希望?”
“乾煞西门琛”颔首道:“岂止希望,非着落他交出来不可!”
冯真双眉紧蹙,双眼不停地闪动,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
“乾煞西门琛”向“坤煞吴莺莺”施了一个眼色,弹身向“长江废人”父子扑去,爪出如电,抓向贾一非面门。
贾一非双刺一分,猛然扎出。
同一时间,“坤煞吴莺莺”举步欺向宫仇。
宫仇深知对方功力深不可测,不敢托大,刷地掣出长剑。“
“坤煞吴莺莺”冷笑一声,出手便抓,这一抓之势,不但快逾闪电,而且奇诡得世无其匹。
宫仇猛一振腕,剑影飞芒,狂扫而出,剑刃破风,发出刺耳锐啸。
“坤煞吴莺莺”蓦地改抓为掌,另一只手怪异至极地一圈一带……
宫仇只觉一道汹涌的旋流,把剑势引得偏向一侧,心方一震,持剑的手腕一窒,剑尖已被对方一把抓住,登时亡魂大冒,想不到自己修习了“一元宝箓”练气培元之法,复得“丑剑客”遗赠剑笈,竟然接不下对方一个照面。
那边——
一声闷哼过处,“小神龙贾一非”双刺脱手,口喷鲜血,踉跄后退。
“乾煞西门琛”对贾一非连看都不看,举掌劈向了“长江废人”。
“长江废人”双目喷火,花白的须发逆立如猬,就坐着之势,挥掌相迎。
“隆!”然巨震声中,屋瓦纷纷碎落,“长江废人”连人带椅退了五尺,“乾煞西门琛”身形连幌,退了一个大步。
“小神龙贾一非”一抹口边血渍,象一头疯虎般地扑了过来。
“砰!”挟以一声惨哼,“乾煞西门深”挥手之间,贾一非被震得倒飞向厅门之内,扑地不起。
“长江废人”暴喝一声,连劈三掌,劲风狂卷,势可排山。
“乾煞西门琛”侧身划了一个半弧,巧妙地避回三掌,人已圈到了“长江废人”身边。
双方展开了一场惊世骇俗的搏战。
“长江废人”双腿不能动弹,单凭双掌与上半身扭动,除了硬接硬打,别无余地,十个照面之后,险象环生。
另一边——
宫仇剑尖被“坤煞吴莺莺”抓住,力挣不脱。
“坤煞吴莺莺”连连扼腕,就是不能使对方长剑离手。
宫仇身手虽逊对方,但内力却被惊人,在全力握剑之下,倒把持得牢。
“坤煞吴莺莺”口中“噫!”了一声,剑尖仍紧抓不放,另一只手却疾戳宫仇胸前“璇玑”大穴。
宫仇情急之下,施出“投石破井”的上半招,单掌一圈一绞,虽只半招,但凌厉绝伦,迫得“坤煞吴莺莺”缩回了手。
冯真自不稍瞬地注视着两人。
那边“长江废人”,情势已是发发可危。
“神煞吴莺莺”陡地放开剑尖,随着一掌劈了出去。
这一着可大出宫仇意料之外,心念未转,排出劲气已当胸撞至,只觉如中千斤巨锤,闷哼声中,连退五步,张口射出一股血箭。
“坤煞吴莺莺”跟着上步,化掌为抓,迎胸抓乡……
“呀!”
惊呼声中,“坤煞吴莺莺”手掌鲜血淋漓,涌身暴退。
宫仇身前,挡着面寒似冰的冯真。
这一声惊叫,使得“乾煞西门琛”不自禁地收势后退,目光扫了过来。
宫仇这是第二次见识冯真不出手而伤人,上一次在酒楼上,相命术士吴铁嘴,就曾掌击冯真受伤而遁。
“坤煞吴莺莺”面色剧变,栗声道:“你……你是……”
蓦在此刻——
一刚一柔两股笑声,遥遥破空传来,笑声不绝如缕,震得人心神皆颤。
“乾坤双煞”陡地站在一块,“乾然西门琛”神色大变,道:“臭婆娘,是那两个老不死,怎会寻了来?”
“坤煞吴莺莺”栗声道:“贼汉子,今夜的事有些麻烦!”
“不如走为上策……”
“呸!双然的名头被你毁了!”
宫仇大惑不解,是什么人物能使不可一世的“乾坤双煞”畏怯如此,不期然地向冯真投了一瞥询问的眼光。
冯真皱着眉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贾一非这时已狼狈不堪地从厅内走出,站在他父亲身边,看来伤势相当不轻。
宫仇从怀中取出已粒得自“黑心国手”的“归元丹”,自己吞服一粒,另两粒塞到冯真手里,示意要他交给“长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