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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真嘻的一笑,道:“前辈,狐虽角,但并不乏猎狐的好手!”
“好,小子,走,老夫倒要见识一下如何猎狐!”
阵势既破,禁制已除,连神仙都会着迷的奇阵,已然不能禁锢着“斑衣神丐”,三个人飞也似地直奔而去。
顾盼之间,眼前现出三栋陈旧的茅屋。
静悄悄的不见半个人影,屋门虚掩,死寂之中透着阴沉。
三人到屋前止步。
“斑衣神丐”锐刮的目光朝四下一打量,道:“三狐狡猾阴毒,这三栋陈旧的茅屋绝非善地,我们不宜大意,你两个守在屋外,老夫从东首先进去探个究竟。”
冯真神色紧张地不断用目光搜寻,看样子,若是贸然进入,必是凶多吉少。
“斑衣神丐”遥遥挥掌,震开了东屋虚掩着的柴门潜了进去,宫仇紧跟着冯真借至门旁,道:“真弟,有什么发现没有?”
冯真摇了摇头,目光仍象猎犬般地扫视个不停。
突地——
“斑衣神丐”从屋踉跄奔出,口里大叫了一声,人便栽了下去。
宫仇与冯真猛吃一惊,双双奔了过去,只见“斑衣神丐”软瘫瘫地躺在地上,口中不断地涌出堆堆白沫。
冯真失声道:“什么毒,这等厉害?”
宫仇有点手足无措地道:“真弟,我们得快想办法救……”
冯真容色一霁,道:“仇哥哥,上次从‘生死庄’取来的药,你带在身边没有?”
宫仇猛省道:“在!在!我竟然想不起来,只不知对这毒能否解掉!”
“当今武林中,用毒首推‘黑心国手’,准行,你快取了出来!”
宫仇掏出瓶子,冯真接过去倒了三粒,还给宫仇道:“仇哥哥,‘黑心国手’生平只炼了这么十五粒,可算得是稀世之珍,你要保存好了,将来用途可多着呢!”
宫仇接来藏好。
冯真拿了一粒塞入“班衣神丐”的口中,一粒交与宫仇道:“停会含在口里,我们入尾一探!”
宫仇忽地想起一件事,道:“真弟,听说你曾被‘金剑盟’擒去,到底怎么回事?”
冯真满无所谓地道:“是我自愿被他们擒去的,否则,哼……”
“你自己愿意?”
“不错,我到处寻你不着,怀疑你可能落入‘金剑盟’之手,所以故意让他们得手,后来,盟主认出我的来路,自知惹不起,只好放我走路,我想起你被误为‘白尸’的传人一节,率性向那盟主扯了个满,说你是我的拜兄,师出‘空灵上人’……”
宫仇莞尔道:“什么空灵上人?”
“空灵者,既空且灵也!”
宫仇不由笑出了声,心忖,怪不得“金剑盟主诸葛瑛”曾说自己被误会了,同时也绝口不提“一元宝箓”的事,原来有这原因在内。
心念之中,又道:“你以‘金剑令’,骗取‘黑心国手’的灵丹妙药,难道也罢了?”
“金剑令是假的,我还给他们了,药吗?……我说救人用完了!”
“真亏你……”
一声沉哼过处,“斑衣神丐”翻身而起,迷惘地道:“怎么回事?”
冯真笑道:“我这仇哥哥身上,带有避毒丹,区区之毒,算不了什么!”
“斑衣神丐”苦笑道:“穷人命大,老化子两世为人了。想不到‘九心狐’在屋内布了剧毒,老夫甫一入屋,便觉异样,才走得几步,毒性便发作了!”
“前辈,现在无妨了,我们一道入屋搜索!”
宫仇与冯真各含一粒“避药丹”在口,三人鱼贯入屋,这不起眼的茅屋,里面的布设竟然十分华丽,与外表简直是两回事。
三栋屋子俱是一明两暗,另有一道小门相通,由东转正屋,一无所见,进入西屋时,只见厅中一张锦榻之上,赫然仰躺着一个白衣中年秀士,双目紧闭,像是睡熟了般的,对于三人来临,竟然未觉。
宫仇方自一怔,“斑衣神丐”已脱口惊呼道:“千手秀士范世光!”
疾步步近榻前,伸手去探对方脉息……
冯真骇然尖叫道:“前辈,当心有诈……”
话声未落,惨嚎已起,“斑衣神丐”双手抚胸,踉跄后退。
宫仇亡魂皆冒,急忙伸手扶住“斑衣神丐”的身躯。
冯真一掌向那张锦榻劈去。
“轰!”然一声巨响,木屑纷飞,那张锦榻被劈成了碎片。
几乎是冯真发拿的同时,榻上的范世光一个翻滚,倏忽消失不见。
宫仇骇然道:“这小小的茅屋,竟有这等设置!”
冯真挥掌扫开木屑,一阵察看,突地用脚一点地面,“察!”的一声,有十二块花砖沉了下去,露出一个五尺见方的穴口,冷哼一声,正待……
宫仇急声道:“真弟,先救人!”
冯真回身近前,只见“斑衣神丐”气如游丝,老脸煞白,胸前湿辘辘的一片殷红血渍,顿时俊面惨变,激动地道:“把他老人家平放下!”
宫仇依言把“斑衣神丐”徐徐放落屋中地面上。
冯真用手在胸前一探,栗声道:“完了!”
宫仇咬牙道:“范世光……”
“那不是范世光,是‘千面狐柴生山”巧扮的!“
宫仇双目喷火,恨毒地道:“千面狐?”
“不错,三狐之中,只有‘千面狐’的真面目一直不为世人所知!”
“你怎知道是他?”
区区易容之术,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冯真,可惜,我出声阻止迟了……“
“邓十五公是被什么……”
“穿心箭!”
“一箭穿心,神仙难救。”
‘这……“
“斑衣神丐邓十五公”忽地睁开眼来,嚅动了几下嘴唇,却发不出声音,冯真急叫一声:“归元丹,快!”
宫仇立即取出一粒“归元丹”,塞入“斑衣神丐”的口中,不多时,“斑衣神丐”老脸恢复了一些红润,呼吸也由微弱而粗重,终至均匀,开口道:“小子,想……不到……老夫一对不察……遗恨终生……”
冯真怆然道:“十五公,我会替你报仇的!”
“只是……老化子……”
“十五公,有话请吩咐?”
“本帮……不幸,乐天民欺师……灭祖,请代找寻……‘七巧丐’,把……竹杖和令符交给他,要他……接掌丐门,清理门户……”
“晚辈一定做到!”
冯真已止不住流下泪来。
宫仇面目已被一种浓厚的恨意笼罩,铁青得怕人。
“斑衣神丐”一阵喘息,提起残余的气力,目注冯真,道:“小子,老夫在归天之前,想知道……‘三狐’何以要劫持范世光……”
冯真略一思索之后,凝重地道:“为了下半部‘一元宝箓’!”
宫仇陡地一震,俊目放光,这下半部“一元宝箓”,本是他父亲所得之物,为了这半部书,家破人亡,“二贤庄”化成劫双,忍不住惊呼道:“为了‘一元宝箓’?”
冯真瞟了宫仇一眼道:“所以我刚才说与你关系极大!”
“这怎么……”
“以我所知,‘千手秀士范世光’奉师门之命,掌理‘空道’……”
“何谓空道?”
“万窃之祖、妙手之宗!”
“鼠窃狗偷的宗祖!”
冯真脸一红道:“江湖中各行各道,皆有其宗!”
“以后呢?”
“上半部‘’一元宝箓‘,本是他师门之物,被’乾坤双煞‘盗出,又落入’黑白双尸‘之手,以后的你比谁都清楚……”
“嗯!”
“而下半部‘一元宝箓’,风传落入‘武林一老’之手。”
宫仇咬了咬牙。
冯真把目光转向“斑衣神丐”,接下去道:“范世光奉师门严令,要取得这半部宝笈,以他的身手与地位,这不是难事,所以我判断他必是得手宝笈被‘三狐’侦知,才向他下手!”
“斑衣神丐”喃喃地道:“推断得……有理!”
宫仇圆睁双目道:“昔年‘二贤庄’惨案,是否也有范世光师门一份?”
冯真一摇头道:“没有!”
“为什么?你说他的师门志在必得……”
“他奉命乃是在‘二贤庄’惨祸之后!”
“只怕……”
“仇哥哥,我以生命担保,他师门与那惨案无关!”
“斑衣神丐”似乎真元耗尽,闭了闭眼,又强自睁开,道:“你们……快离开!”
宫他与冯真同时悲声叹了一声:“十五公!”
“斑衣神丐”老脸突现红晕,目中神光湛然,话声一如常人的道:“你俩立即离开,‘三狐’布下毒、计,旨在灭口,但又惊俱范世光的师门,所以仓惶而遁,如果对方发现别无凶险时,可能联手对付你俩,后果就堪虞了,这是令符,拿去,老化子多无所求,这一点务请办到……”
说着从胸前模出一块乌光油亮的小竹牌,递与冯真。
冯真双手接过。
“斑衣神丐”突地须发猬张,狂叫一声,伸两指从胸前抽出一根长达一尺的铁线,喉头咯的一声,眼神一散,顿时气绝。
一代掌门宗主,就此含恨以终。
宫仇与冯真,频挥痛泪。
两人合手,就屋前林地之中,埋葬了“斑衣神丐”,那米缸大酒葫芦,是唯一殡葬之物,冯真寻了一方青石,作为墓碑,运指大书:
“丐帮中支分帮掌门斑衣神丐邓十五公之墓”十八个大字。
冯真贴身藏好“斑衣神丐”所遗的丐门令符,然后重返屋内。寻了些布条,把绿玉竹杖包裹了起来,然后出屋招呼宫仇道:“优哥哥,我们走吧!”
宫仇心事重重地道:“走?”
“怎么?”
“我想追踪三狐,搜寻那半部”一元宝箓‘的下落!“
冯真犹豫了半晌,毅然道:“好,我们再找找看,我不相信他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即使他真的死……”
宫仇惑然道:“你是说范世光?”
“嗯!”
“他能留下什么?”
“这……比如说暗记之类!”
宫仇暗忖,看来冯真与“千手秀士范世光”必有相当渊源,从冯真以往所表现的那两手偷窃之技而论,他可能是范世光一路的人物,但“九心狐”何以在发现冯真身上所穿的“逆鳞宝甲”之后,惶然而遁呢?
冯真当先举步,道:“来呀!”
两人绕着屋子打转,冯真对一草一木之微,都不肯放过,圈子逐渐扩大,离那三栋草屋已有十丈之遥,突地冯真在一株树下停了下来,仔细审视一块斗大的石头,好半晌,才欣然道:“他投有死,不久前在此停留过!”
宫仇看那石头。了无异状,困惑地道:“真弟,你怎么知道?”
“范世光留下了话!”
“在哪里?”
“你走近些看!”
宫仇好奇地把目光凑近石头,果见石头上有一些淡淡的绿痕,看去是用草茎或是青树枝划上去的。点点勾勾、不知代表着什么?同时偌大的范围,冯文又何以发现这几近于无的暗记呢?“
冯真似已看出宫仇困惑之状,用手一指道:“你看,这里插着三根树枝,这是比较醒目的指标,树枝中的第一根,偏向这石头,这表示石头下还另有其它的东西!”
宫仇茫然地点了点头,道:“石头上的记号,代表什么?”
冯真面上顿时涌现一片杀机,愤然道:“范世光武功已废,‘三狐’挟待他的目的正如所料,是为了那下半部‘一元宝箓’,目前‘三狐’已远飏,三天之内如果范世光不说出宝笈下落,将被处死!”
“三天?”
“不错,我们必须在三天之内找到他!”
“如何着手呢?”
“出山之后再说!”
宫仇此刻,心中感到无比的悲愤,一次又一次眼睁睁地望着仇人从容而遁,空怀报仇之心,却没有报仇之力,出道以来,除了手刃杀害何一凡二叔的正凶“三眼神路竺”之外,其余所知的仇人,每一个的功力都在自己之上,这血海深仇,何日才能得报?
冯真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我们该走了!”
宫仇无声地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奔出林去。
宫仇现在的心情,与刚刚习成上半部“一元宝箓”之时,大不相同,他感到落寞与泪丧,先前,他满心以为从此可以快意恩仇,岂知与仇人相对之下,却显得那么渺小,简直是微不足道,虽然他目前的身手,在武林中已可算是顶尖一流,可是已知的仇家,没有一个不是大憨巨擘,盖世魔头,这使他相形见拙。
他习剑的信心也动摇了,“丑剑客”在三十年前,可算是第一剑手,他得到了他的全部真传,他也曾击败武当“玉虚真人”,可是武学浩瀚无边,单凭剑术一项就想傲视武林,确实近于奢望。他父亲南宫靖与二叔何一凡被称为“无敌双剑”,结果连自身都保不住,家破人亡,九泉含恨。
冯真也似乎在想着心事,满面沉凝之色,双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