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费刑既为荥皇后心服,便自荐执行,如此光明正大的带着三名禁军护卫一路护送凤兮,实则暗中保护。
而临行前,荥皇后下了狠话,透露出别番心思:若事成,尽早返回,若事败,杀人灭口。而至于这个口,是指凤兮,还是西平王,以荥皇后的为人,只怕两者皆有——可惜,费刑始终不是荥皇后那趟线上的人,自然不会成为侩子手。
小川说到这,凤兮已全然明白,却顿时萌生了另一个念头,遂再嘱咐小川几句不可轻举妄动后,便沿原路返回房内,坐等奚云绶。
隐约的,她对已奚云绶起了疑心,起先此人处处流露性情,看似因情而乱了阵脚,总有种为情所困的表象,可一切太过自然,太过顺理成章,甚至软语宽慰都如潺潺温水般沁人心脾——她不得不坦诚曾有丝不忍,有丝感动,亦曾感叹奚家中有此性情中人,实乃可惜、难得。
可在方才与小川的一番谈话中,某些一直隐于暗处,险些被她忽略的端倪逐一浮现,如今将各种假设、猜想贯穿齐整,却得出另一番见解。
其一,奚云绶此人虽非老奸巨猾,却在三年内改善西属,作风老练,再逼迫桑国毫无还击之力,心狠手辣,致使桑国使臣唯有绕道至京城求助南溪王,再见圣上诉苦——这难道真是奚云绶大意么,他难道真如表面一般,是一个有能力欺压旁国,却无能力防范的人么?
其二,北疆王机密被泄致使兄弟反目,掀起京城内乱;朝堂上朝臣诸多不合,几番叫阵对骂;后不论是桑国使臣觐见也好,北伐、西讨、调军集权之策实施执行也罢,这些事中毫无意外的竟都牵扯一人:南溪王奚云周。这当真也是巧合么?但凡有此人在,奚云帝无论行何事,施何策,都事倍功半,后劲不足,可明面上奚云周却又竭尽所能,却毫无所获,致使此人在外有个庸碌无为的名声,比起旁的奚家之人更显愚钝。
其三,只有奚云绶、奚云周此二人之间有某种干系,这一连串的事情才有个合理的解释。桑国使臣极有可能是他们演得好戏,且后续之事,此二人一直对垒分明,一白脸,一红脸,奚云周代奚云帝办事,事事第一个出面,即便于朝堂大放厥词,争个面红耳赤,也好似全无再在意,一心为帝兄出人出力,无私无怨,且奚云绶首当其冲便成了目标,然交手至今双方皆无损伤,制衡稳固之玄妙,实在可疑——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们之间早有默契。
思及此,凤兮已有些坐立不安,心里更为大胆的猜测此行怕是瓮中捉鳖,黄雀在后,费刑几人安危堪虞,更甚者会直接牵连西讨之行——子晟!
“在想什么?”冷不防的,一只白细冰冷的手沿着凤兮的鬓角轻抚而下,她促然大惊,险些一跃而起——方才只顾着揣测猜忌,却不知奚云绶已回了房内。
轻抚着心口,凤兮强行压制着心虚,暗自告诫切莫自乱阵脚,遂谨慎打量此人,与前几次的眼神额外不同,似是头一次才认识他般。
奚云绶双眸死气沉沉,隐现一丝鲜活之气也急闪而过,内里毫无温度。阴柔之貌透着令人匪夷所思的深奥,鬓如雾,眉如裁,面如霜,与其说奚云绶是个男人,倒不如说更像只飘忽不定的鬼魂,才有这般难以捉摸的狡猾,使她不寒而栗。
“夜深了,怎的还不睡。”奚云绶似是毫无所觉凤兮的异样,径自牵着她的手往内室而去,直至触目卧榻在即,凤兮才豁然转身,甩开牵制。
只听淡淡的拒绝之词:“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奚云绶轻笑出声,似是笑她的挣扎,笑她的自掘坟墓:“相信我,没有我在你更会胡思乱想,与其苦思难得验证,何不亲口问我?”
话音落,奚云绶箭步而上,瘦削的手有力的擭住她肩胛处——凤兮的锁骨立时钝痛难耐,后被一把甩上床褥,那人顺势欺压而上,白净无暇的面上一派随和,轻松地浅笑,慵懒闲适,仿若闲话家常般。
“你已经开始怀疑了,不是么?怎么不问呢?”听其言,观其行,透着无奈、埋怨、责怪,似逗弄利爪下的宠物,瘙痒般彰显宠爱,在调情与下流间拿捏的分毫不差。
凤兮先是一愣,然脑中灵光一闪,于眨眼间明白一切:“你设计我?”
抬起衣袖一闻,果然沾染了窗棂内几盆花草的气味,于深夜里额外突兀。难怪她见小川额外顺利,除了有费刑在外打点,也归功于奚云绶故意放水。
奚云绶笑而答道:“昨日我就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如此淡定,既不想逃逸,也不做挣扎,淡然若素——直到西青煎药时,你眼中闪烁某种疑惑,才令我关注起此人更甚者,其中一人曾故意露出身手,如此大意,我不得不怀疑这是在向你示警。入城后,点灯人突兀而现,大张旗鼓,我便故意作出紧张之相,松懈你的戒心本来我也不确定你们认识,但是我后来故意摆放的那几盆花却出卖了你。”
如此说来,奚云绶一早就存了戒心,有所保留,先前那般情之所钟也可称虚情假意,直至证实凤兮之念,终露出狐狸尾巴,先声夺人。
人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然一个阴险伪君子若一改常态撕掉伪装,将真面目示人时,只怕是更令人防不胜防。
“的确,是我太大意了,不过你的证实也恰恰证实了我一个想法!”
至此,凤兮也觉得废话没必要再说,遂轻巧一笑,开门见山:“如果我没料错,这十四娘背后的支持者就是奚云周。而你之所以放心将西来客栈交与此人,更能说明你与奚云周暗通款曲本来我也不太肯定十四娘与奚云周的关系,然而却也只有自己的女人,才能令一个表面装作愚钝,实则老谋深算的男人真正放心,也只有奚云周派出的人,才方便一边牵制你,将合作关系顺延下去,一边又能周旋于流春王身边,各取利益所需。”
凤兮暗妥,十四娘作为一个中间人,接连着三根线,致使流春王、奚云绶、奚云周互相制约,谁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联合其一吞掉第三人,暂时维护稳固局面,将苗头一致对外,对奚云帝,对南方另两王,对子晟
是啊,子晟!
此次西讨定不会如表面般简单,说不准这正是个陷阱,说不准下一刻流春王、奚云绶便会从后方突袭,包剿置子晟于死地!
“如今的时局,我只有与人为谋,联手协作,才能稳固仅有的筹码,逐一扩大,逐一吞并,云周也是这般想法,我们才会一拍即合。”奚云绶呵呵笑着,倒有些直言不讳了。
“云周这几年处处受制,无论成绩如何,得利的大多是云启,他早就厌倦了这般云启分大饼,他占小饼的现状。跟着云启前呼后拥,为其造势,他到头来也只是个跳梁小丑,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贤王罢了,可若想称霸一方首先就要摆脱云启——他缺的是个合伙人,而我正好能给他要的一切。”从奚云绶口中不难得知,奚云周同旁人一般,是嫌饼太小了,不够分了——可独吞,有本事吞的下么?
凤兮也笑了,额外诡异:“你会这么轻易帮他?你不过也是利用奚云周,利用流春王,利用我。等到你目的达成那日,我们这些棋子皆可弃之,兔死,狗烹,狐‘悲’,你真可笑!”
奚云绶可以利用奚云周,奚云周亦可以依样画葫芦,他既能背叛奚云帝,便会背叛奚云绶,到头来究竟这两只狗谁反咬谁一口,就要看谁更狠、更毒——这一点凤兮相信奚云绶也心中有数。
“不,你是不一样的,我也许会对付自己的兄弟,却不会对付你。”奚云绶的声音忽而低柔,透着异样的迷离,透着梦幻般的柔情,似真似假,随着指尖轻触抚摸她的颈子,他低头附耳徐徐吹拂着发鬓:“只要你不负我,我也不会负你。”
凤兮心中顿觉可笑:一个连亲兄弟都可以说利用就利用的男人,又凭什么让一个女人毫无顾忌的立誓绝不负他?一个变脸如翻书般的男人,又怎能令人放下戒心?
奚家人或许自负,因他们本就有能力自负;奚家人或许狡诈,因环境使然,心性使然,互斗已成了生存的唯一桥梁,不斗即是输,然而他们谁也输不起;奚家人或许天真,因世上最为丑陋不堪的魔鬼,总是向往最纯洁美好的事物,以期被渗透漂白污垢的灵魂;奚家人或许痴情,各个自比情圣,总能编造出无数不得已的苦衷,时时刻刻扮演着宁人负我,我不负人的角色,足令天下女子甘为孺子牛。
然而,她景凤兮是谁,是一个先被奚云启以情谋事,又亲眼见证奚云腾之死,后被奚云绶装腔作势的演技险些糊弄的女人,又岂同一般女子轻易跌落陷阱,步上荥皇后那至今不知醒觉的老路?
这或许也是奚家人的悲哀,一面狡猾多端,尔虞我诈,猜忌多疑,一面又一厢情愿的过分肯定自己终能俘获想得到的一切,包括女人,却难免自欺其人,存有不实的幻想,兀自以为即便如凤兮这般心思狡诈,莫测多变的女人,也不过是个女人,迟早也会甘心顺服,反而忽略了为何他们会被这样女人吸引的原因,难道当真是因为美貌么,因为智慧么,还是因为同样的诡变,难测,才引起了征服,启发了掠夺的念头
“怕我么?”奚云绶状似不经意的问,凤兮别开了头却在下一刻被倏地转回,逼迫着灼灼俯视,不容半分逆反。
奚云绶淡淡抚慰道:“别怕,只要你肯口头允诺,我便当你心甘情愿,不会再试探你,怀疑你”
他却不知这般相貌在凤兮眼中额外可笑,一个过分谨慎的男人,往往会犯一个本不该犯的错误——当别人都是三岁小孩。
凤兮本想反问“如果我说不呢”,然转而一想又觉不妥,便问道:“你凭什么让我相信?用接连几日的做戏么?互信互利是如此建立么?你难道忘了我夫家姓谈,手握天下兵马大权么?指不定这会儿正剿了你的老巢呢!”
奚云绶蓦然大笑:“激将法?你想知道他现今如何?何须试探,我方才就说了,你大可直接问我,只要你问我都会告诉你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凤兮隐隐看出些什么,仿佛她愈是多疑,愈是拐着弯的挑衅、周旋,这奚云绶愈是兴奋,愈是开怀,与其说他享受这种斗智的愉悦,更不如说这是病态的征兆,是陷入疯狂前的平静
“不,我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些都是你们男人的事,与我无关。”思及此,她决定暂敛锋芒,以退为进,既然不能釜底抽薪,倒不如暂时缩回壳中,静观其变。
奚云绶顿了顿,观望她良久,有一瞬怀疑凤兮以守为攻,然心下不由自我唾弃,才说了不会再质疑,便险些自打嘴巴,遂暂敛心思,转而笑道:“其实,我可以透露一些,我也允许那点灯人安然前去报信,就算作为你们夫妻情断的条件如何?”
赌,还是不赌,这是凤兮难以下断言的赌注,她赌的也许是谈辛之转危为安的切机,却也是奚云绶的赌注,赌一个女人是否真能轻易放下夫君转而投入他的怀抱,又或许正因为放不下才会暂时牺牲一切一时间,奚云绶也不知自己究竟期盼哪种答案,他设了圈套,困住凤兮,也使自己陷入围城。
第四章
世间有些事讲求天时、地利、人和,比如凤兮被掠,燎城之貌,更如这消息如何传进谈辛之耳中的过程一般。
说起来,巧月倒作了穿针引线的关键。
自从跟随凤兮身边,巧月学了不少心机,虽非身处宫中繁杂之地,却难得有位老师作榜样令她想透许多事。往昔,巧月只觉丞相之才惊世难得,即便风流也属应该,何况当下世人皆如此,她也不觉有何不妥。然观望谈辛之、凤兮之相处,巧月顿觉不可思议、有伤体统,却也难耐艳羡。
凤兮这个主子一时冷的让巧月心底拔凉,一时又似冷似热更令她琢磨不透,往往只盼这般冷热交替去折磨旁人才好,她是消受不起的。可遇事急迫时,巧月却又庆幸凤兮庇护,比方那日书房外,西属大将军程远以剑相抵,她是极怕的,却在凤兮望不见喜怒的眸中化为无形。
此后的一日,凤兮品茗焚香,状似不经意的三言两语便将利害关系淡述给巧月,另其醍醐灌顶,幡然醒悟巧月之于丞相之倾慕仅乃年少情爱,并非情入心扉。
一时间,巧月回顾往昔,竟也觉摸不着半丝回味,懵懵懂懂的,又觉好似黄粱一梦,不禁自问是否真尝过何谓男女之情?但若说巧月因此便收了心转而效忠凤兮也是说笑的,人心若转变如此快,如此容易,又何来价值,还不是转瞬再变?
可有了凤兮的提醒,如巧月这般心思细腻的女子,再与丞相见面时,已在心里掂量起来,一面揣起几分闭口不提,一面细品丞相态度、言辞,虽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