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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云帝蹙眉摇头,唇舌之间充斥着苦涩的懊恼,他何止后悔,简直是悔不当初,然如今望着眼前人,纵使知道该珍惜,纵使欲再说些什么,也是力不从心,于事无补。
奚云帝低声哑笑,指尖再无力握住任何东西,缓缓放下牵制德兮夫人的手,缓缓直立起身,缓缓后退,以一副看着陌生人的样子,一顺不顺的望着她,迷惑的望着她眼中的倒影,满眼的痛惜,满眼的焦灼,喉咙仿佛被什么哽住了一般,涩涩无力。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说得对说得对是朕先放开你的手,又凭什么怪你背叛。”
德兮夫人脚步踉跄的站起身,一步步艰涩的往门口走去,直到行至门槛处,才好似恍若初醒,淡淡低低的说道:“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兰妃所出,并非是你的血脉,而是奚浩帝的遗腹子当初,她会进宫,也全是在我一手安排之下,这一点,荥皇后早就知情,所以,你并没有怪错她,更没有杀错兰妃至于那孩子,你也不必再挂怀。”
德兮夫人的本意,是希望以这番话让奚云帝了无牵挂的上路,更是将他的后路断绝的一干二净,然而如今道出,心酸无穷尽,却不知谁心更痛。
更未料到,奚云帝听后并无任何反应,沉默了片刻,却喃喃的说了与此事无关的一番话。
“朕这一生,只做错过两件事一件是当初,我不该怀着攀附景老将军的念头去将军府,不该遇见你一件是后来,我不该为了权利,为了皇位,为了攀附丞相一党,而放开你的手”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如今回想,一切恍如隔世。
得到,很短;失去,却是那么长
“凤兮你还恨我么。”
低低的一声呼唤,好似来自很远,奚云帝颓然倒在一旁,自言自语。
德兮夫人背对着他,一阵晃神,一刹那的迷惑,眨眼的瞬间,好似经年一世的等待,转头空时,未留下丝毫想念。
奚云帝看不到她的表情,许久许久以后,只仿佛听她似是叹息的回了一句:“恨和死,究竟哪个更冷只希望下辈子,不再相遇,你、我,都不会再失去。”
*
那晚,是德兮夫人最后一次见到奚云帝。当夜,
奚云帝被侍卫软禁在宫房之内,一切只等承奚王凯旋回京再做发落,然天刚大亮,就有宫人惊呼“不好了,皇上驾崩了”云云。
此事传进德兮夫人耳中,据说德兮夫人只说道:“皇上大行,理应按照宫中祖制办理,全凭尹太后主持大局,本夫人并无质疑的权利。”
随后,德兮夫人便呆坐了整整一个上午。
事后,京城再传谣言,皆是响应之前的说法,再次诋毁德兮夫人等等。
有人说,德兮夫人再能干也总归是女人,如今承奚王不在京中,究竟谁该继承王位,一切都上是未知之数,怎能允许一介女流指手画脚,调动禁军包围京城内外?莫非朝中无人,奚朝无人了么!
也有人说,如此行事老辣,手段狠毒的女人,若真有朝一日贵为一国之母,相信绝非幸事,届时只怕国家有难,社稷有难。更何况奚云帝死因疑点颇多,纵使太医院全体诊断皆称奚云帝实乃自尽而亡,可却又有人声称奚云帝大行之前,曾亲眼见到德兮夫人出入萧乾宫,如此说来,奚云帝死因为何,是自尽抑或人为,实在是耐人寻味。
大结局(下)
自奚云帝驾崩之后,丧礼大小事全由尹太后全权处理,只因荥皇后整日疯疯癫癫,连续三日,日日皆因情绪过激而昏死过去,太医院全班出马,却也只能指标不治本,难以扭转性情之故。
金无赤足,人无完人,诚如十八岁就坐上皇后宝座的荥皇后,才貌双全,家世显赫,却依然逃不过命运的摆布。
然,个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国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别说奚云帝在世时,荥皇后难以引起过多关注,如今先帝驾崩,过气皇后也等同被遗忘了一半。
对于荥皇后之病,丞相的态度一直有所保留,简简单单一句话便将事情盖过。
“宫中规矩,自有体制,太医院人才济济,臣自是信得过。”
尹太后听了不置一词,默默颔首,心道这荥皇后最后的靠山也是放任置之的态度,想来荥皇后如今的苦难,也不过是是日常短的问题了。
第四日,变态未曾路面于皇后殿的德兮夫人,终于前来探访,可一身白衣丧气味十足,令荥皇后乍看之下,已是不爽。
“如今的我,孑然一身,你的示威,你的炫耀,都伤害不了我。如果,你是来看笑话的,你找错人了,没了丈夫,没了父亲,我还有自尊!”
荥皇后一开口就似刺猬般,牙尖嘴利,浑身都充满了防备,怒瞪双目灼灼盯住德兮夫人,微扬的下巴凸显着最后的傲骨,虽然多余,却是难得。
德兮夫人笑了,意味颇深。
“你以为跟一个大势已去的人炫耀一番,是件令人高兴的事么?”淡淡的嘲讽着,她挑了张稍远的椅子坐下,一双眼不看荥皇后,反倒欣赏起小几上的花瓶。
“若你不是他的皇后,或许今日的你光景也会大不相同,丞相也不会弃你如敝履。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我今日前来,不过是想给你个明白,若有什么想问的,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荥皇后有似讶异德兮夫人的举动,踯躅半响,才似有怀疑的问道:“皇上,是自缢,还是你们所为。”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只能说,并非我动手。”
但如今,是谁动手,还有差别么。
德兮夫人淡淡垂下眼,竟不忍心去看那位几欲癫狂错乱的女人,怜悯之情尤生。
“我父究竟为何会与你们同流合污。”
荥皇后咬了咬牙,已经问出这个答案呼之欲出的问题。
德兮夫人轻叹口气,颇为自嘲的摇首浅笑。
“奚云帝登基之前,多疑的性子已露了端倪。他虽依附丞相一党步步高升,甚至娶你以谋取丞相的信任,然而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丞相城府极深,又岂会看不出其中一二。诚然,此二人的矛盾已然初现,直至他登基后,实行一连串削减朝臣之势的政策,引起不小的风波,朝臣敢怒不敢言,议论纷纷。众说纷纭之下,君王的地位日趋下滑,更何况,削减政权军权,其受害最深的,还不是我家王爷与丞相等大权在握之人么。”
顿了顿,德兮夫人似是犹豫,却仍说道:“于内,南溪王包藏祸心,阳奉阴违,于外,西平王野心勃勃,屯兵自重,如此情势迫在眉睫,他若真懂得左右制衡,便不该逼虎跳墙,弄到此二王皆反的地步,到头来,却弄得自己焦头烂额,得不偿失你父丞相,便是顾虑到这些利害关系,才会与我家王爷联合设下连环局,先是制造机会挑起南方之乱,意在为出兵圆了借口。待我家王爷平反之日,一能同时歼灭皇上在南方的后援,二能调离重兵远离京师,以防被皇上趁机揽权。而丞相,则与我里应外合,收买尹太后与诸位大臣,当众置皇上于死地,断了他翻身的后路如此计划,势必鱼死网破,伤人肺腑,却要以自断一臂为代价,根本无转圜的余地。所以,你父纵使真有心为你考虑后路,却也碍于大局的考量,绝不能拿整个相府的后继命脉做赌注。”
乍听之下,荥皇后一阵恍惚,终于将诸多想不通的死扣解开了,却也太迟了。
“如此说来,我父,本就不信本宫,否则,又怎么会半字不提,足足演戏到今日,更不愿亲口道出,却要借你嘴对我当头棒喝!实在令人心寒!”
“皇后,我想你应该明白,敌人是不会管你是否仁慈,只要你稍有退让,接踵而至的只会是节节败退,兵败如山倒。你父,退一步可以,但是退一步的代价太大,他,担不起,只有步步为营,才有可能迎来今日的光景。”
“所以”荥皇后仿若醍醐灌顶般,抬起头直直望着德兮夫人:“你今日前来,除了解答我的疑问,也是替我父送我一程么”
荥皇后的双眼里空洞洞的,或许生或者死,对她已经毫无差别,生不起,死不起,爱不起,恨不起,如此憋屈的一生,确实可悲。
德兮夫人沉默不语。
恰此时,门外传来了轻咳声,德兮夫人面无表情,低垂双眸,荥皇后却是一个激灵。前者站起身,往门外而去,经过门外之人身边时,只淡淡说了句:“若能不死,便不死罢。”
屋内,那人颔首,进了门,荥皇后见了,磕磕绊绊的站起身,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父亲,您已经决定了吗。”
这句似是喃喃自语的问话,令来人一惊,终是化作无言的低叹。
自这以后,德兮夫人再未见过荥皇后,也从未问起她的去向,安好与否,这个人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宫内传言,荥皇后为了追随先帝,投湖去了,也有人传,冷宫里常常能听到她的哭喊声,然而,猜测颇多,却无一件能拿出真凭实据。
*
就在荥皇后失踪的第三日,虎啸营得以凯旋,重兵已抵达皇城之外,只待太后懿旨一下,承奚王自会率领铁骑入京。
那时候,凤兮正当宫里张罗奚云帝驾崩后另立新帝的各项事宜,众人虽是对德兮夫人的背景、经历存有颇多不满,却也碍于承奚王尚未归京,无处可说。
萧乾宫内,改换帷幕、摆件等琐事已是应接不暇,连连忙活了两日,才算初具规模。
凤兮歪坐一角软椅内,聚精会神的端详手中花样,纸上所绘的无外乎是宫人服饰、皇后与宫妃衣着、新帝龙袍等,并未分神注意到箭步入殿的男人。
男人左右扫视一圈,待望见凤兮专注的样子时,不由得漾开一抹笑,淡化了脸上的肃穆阴冷,平静无波的眼里也融入了不明的火热,脚下忽而缓慢,无声的靠近。
凤兮隐隐觉得不对,只觉一阵风吹拂而过,紧接着黑影欺上,瞬间功夫,未等她出招反抗,已被来人牵制住下巴强抬起头,承接来人索吻。
“唔!”
她惊慌的睁大双眸,却不是因为被袭,而是这种颇有侵略性的气息如此熟悉,裹着塞外的风沙味,战场的血腥味,以及自家男人的味道。
很快的,凤兮便全神投入,双手松开纸张往上伸去,紧紧勾住男人颈侧,高仰着头,不顾一切的唇齿交缠。皆由男人的力道,凤兮腾空抱起,双脚顺其自然的缠住他的腰,不顾盔甲的硬实,犹如蛇体缠住敌人一般,下一瞬,男人撑住凤兮,回身准确无误的往内殿走去。
一路上,两人互相撕扯碍事的衣衫,同样不管力道,不理温柔,好似只待将对方吞下腹方才满意。
凤兮犹如一头小兽,唇齿间毫不放松,时而啃咬,时而吸允,有时候逮到空隙处,便狠狠咬下去,却不理会将对方咬破,只顾自己痛快。不想,那男人也不甘示弱,有效仿的意思,更有惩罚的意味,一路强硬到底。
凤兮被压在床内,栖身于柔软的金色垫上,上面严丝合缝的贴着一副强壮的躯体,硬冷的线条毫无怜香惜玉的意思,掠夺的姿态猖狂豪放,紧紧将颤抖的她禁锢于身下。
“撕啦”一声,凤兮的裙带又一次被扯断,残碎零落于地。
接着,一件又一件破碎的衣衫被扔出床外,乍看之下,仿若狂风暴雨袭击而过,无不显示了男人的暴力。
可下一瞬,男人的动作顿时停了,双目直直望着身下女人,那酡红双颊,抿嘴浅笑的女子,贴身穿着鲜红色肚兜,却是短了半截的款式,且不说如此照耀的大红色非正经女人家所应穿戴,就说那露了小肚子的设计,实在令人发指。
“子晟。”
凤兮低低唤了声,趁着他犹豫的当口,一个猛力拉下,反身利落的倾身骑上,跨坐于他腰间,双腿死死夹住着力点,双臂支撑他的两侧,任由乌发倾泻而下,瞬间笼罩二人于狭小的空间内,吐露出的暧昧气息彼此纠缠不休,煞是春色撩人。
男人肆意欣赏着眼前美景,右手不怀好意的抚摸上凤兮的背脊,所到之处,无不掀起一阵阵战栗,引她不耐的扭动腰肢,左闪右避,却不防更贴近男人,置自己于退无可退的境地。
凤兮倾身闻着,发尾瘙着他的面颊,似痒非痒。
半响后,却听她咕囔了句:“你没找女人吗,怎的行军这般久,却不知发泄。”
这种包含责怪与体贴的问句,弄得谈辛之啼笑皆非,双手勾住她的腰背,反问道:“怎的,有你这个悍妇还不够,本王还嫌不热闹吗。”
凤兮要笑不笑的拧了他一把,隐含着醋意,斜着眼“哼”道:“都是要登基君临天下的皇上了,日后美女如云,享用不尽,就算你现在偷吃,也有了正当理由,我又凭什么生气,莫非叫天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