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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双龙传-第2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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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仲似乎尚是首次给人称作先生,立时浑身翌起鸡皮。在诈作和各人打招呼时,目光迅速与位于另一席的虚行之传递了个不知他能否明白的讯息,才朝王世充的一席走去。
  坐在主席的八成是熟人,只有两名男子是不认识的,却不见尚秀芳,也没有董淑妮。
  王世充吩咐下人拉开与他隔着一张空椅子的座位,打趣道:“还以为你会错过这个盛会,见你这么有缘,就赐你坐这凤座旁的龙位,近水楼台,打后就要看你的造化!”
  除了玲珑娇外,席上所有男人都发出暧昧的笑声,连欧阳希夷都不例外。
  王世充此举可说给足寇仲面子。不过因他屡建奇功,又是客卿身份,兼之近来在洛阳声威大振,谁都不会认为王世充这安排不妥当。
  寇仲甫坐下便故意埋怨道:“看来王公仍非那么够朋友,若王公肯在今早告诉我约得尚小姐,那即使独孤峰合家老少拦在皇城入口,我也要打进来哩!”
  他的说话登时惹起一阵哄笑,打破先前严肃的气氛。
  王世充不知如何心情极佳,故意叹气道:“小仲你有所不知了,秀芳姑娘是直至个许时辰前才通知我肯来赴宴,你说我今早能通知你什么呢?”
  众人附和的笑声下,坐在寇仲对面的王玄应欣然道:“爹现在的面子比天还大,本来秀芳小姐今趟到东都来是只肯唱两台的,其它一概拒绝。今次破例,肯定会招来很多人的羡慕哩!”
  寇仲这才知道尚秀芳的架子这么大,不由也生出要一睹芳容的好奇心。
  王世充听了儿子的奉承老怀大慰,道:“顾着说话,差点忘了给寇先生引见。”
  在他介绍下,原来那两人分别为显洲总管田瓒和管州总管杨庆,乃王世充驻守洛阳外围城巿的得力手下。
  这两人当然不会专为听曲而来,可见王世充正不断招回手下,作出部署。
  席上其它人还有王玄恕、王弘烈、王行本、玲珑娇、杨公卿和郎奉。加上未到的尚秀芳,刚好是十二人。
  却不见可风道长和张镇周。
  前者大概不愿出席这种声色场合,而后者则可能离开东都,往某处负责某一军事行动。
  另一席是较次级的官员和像虚行之那类幕僚,寇仲对其中数人曾点头打过招呼。
  坐在寇仲旁的欧阳希夷见王世充与旁座的杨公卿密语,凑近少许道:“仲小兄该怎样谢我?”
  寇仲一呆道:“前辈为小子做了什么好事呢?”
  欧阳希夷笑道:“你的座位是老夫特别让出来给你的,你说该否谢我?”
  寇仲心中一阵感激,这前辈高手对自己实在呵护备至,连忙道谢。
  乐队忽地弦管并奏,悠扬的乐韵,绕梁回荡。
  尚秀芳终于来了。
  徐子陵和彤彤穿过外铺,重回当日与刘黑闼聚晤的房子。
  坐下后,彤彤奉上香茗,坐在他旁道:“独孤霸是否徐爷下手的呢?”
  徐子陵苦笑道:“我本想般他,但下手的却是另有其人,但现在怎都脱不了关系。”
  彤彤若无其事道:“独孤霸臭名远播,他的死讯只会大快人心。但此事最奇怪处,就是不觉独孤峰似有什么显著行动,令我反更为徐爷担心。”
  徐子陵心中不妥当的感觉更强烈了。
  究竟是什么理由,可使火爆暴躁如尤楚红着控捺得住?若看不透敌人的部署,他和寇仲可能要一败涂地。
  沉声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独孤霸尸身的?”
  彤彤答道:“该是昨天三更时份,他的尸体被巡更的人发现,吊在天津桥。”徐子陵心中一震,沈落雁这嫁祸之法确是非常毒辣,任谁都会想到是他们故意悬尸于此,好报复较早前在桥上被围攻的仇怨。
  彤彤续道:“有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徐爷和寇爷最好先发制人,否则必会吃亏。”
  徐子陵苦笑道:“我正要找寇仲商量此事,你知否宋金刚落脚的地点?”
  彤彤点头,并爽快说出地点。
  徐子陵讶道:“你的消息倒灵通。”
  彤彤喜孜孜的道:“这正是我们留在此处的任务。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须知会徐爷,照我们猜测,王世充的阵营中该有一个与独孤峰暗中勾结的内奸。”
  徐子陵愕然道:“何有此言?”
  彤彤肃容道:“这是从一些蛛丝马迹推测出来的。坦白说,宫城内也有我们的眼线,例如杨侗的大臣元文都一向贪生怕死,可是即管王世充枕重兵于皇城,他仍是照样风花雪月,谈话间不但显得毫无忌惮,还曾说过晓得王世充的整盘计划。”顿了顿续道:“只看独孤阀要不择手段地对付寇爷,便知独孤峰清楚是寇爷为王世充运筹帷幄了!”
  徐子陵终于色变。
  若事实如此,那不但他和寇仲陷身险境,连翟娇等人也随时有杀身大祸,甚至可牵连到宋鲁和宋玉致等人。
  徐子陵倏地立起,断然道:“我要立即去找寇仲。”
  第十七卷 第六章 绝世名妓
  当尚秀芳像从梦境中的深邃幽谷来到凡间的仙子般出现于众人眼前时,整个大厅之内,不论男女,目光都不能从这颠倒众生的名妓稍稍离开。
  她令寇仲同时想到师妃暄和婠婠。
  尚秀芳既能令人想起前者清雅如仙的天生丽质;同时亦拥有后者那种迷迷蒙蒙的神秘美,合而形成另一种毫不逊色于她两人的特异风姿。
  最使人倾倒的除了她那修长匀称的身段,仪态万千的举止神情外,更动人的是她那对能勾魂摄魄的翦水双瞳,其含情脉脉配合着唇角略带羞涩的盈盈浅笑,确是没有男人能抵挡得住的。
  寇仲瞧得差点连此行的目的都忘了。
  此时乐音忽变,一身素黄罗衣,浅绿披肩的尚秀芳,就那么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载歌载舞起来。
  寇仲此时才看清楚她玉脸没施半点脂粉,可是眉目如昼,比之任何浓妆艳抹都要好看上千百倍。更不知她是否刚从浴池走出来,没有任何簪饰就那么随意挽在头上的秀发,仍隐见水光,纯净美洁得令人心醉。
  只听她唱道:“珠泪纷纷湿绮罗,少年公子负恩多。当初姐妹分明道,莫把真心过与他。仔细思量着,淡薄知闻解好么。”
  她唱腔透出一种放任、慵懒而暗透凄幽的味儿,别有一番无人能及的清绮情味,声腔技巧均没半点可供挑剔的瑕疵,配合动人的表情,谁能不为之动容。
  “洞房深,空悄悄,虚抱身心生寂廖。待来时,须祈求,休恋狂花年少。
  淡匀妆,周旋少,只为五陵正渺渺。胸上雪,从君咬,恐犯千金买笑。“
  歌声把在场诸人引进了一个音乐的奇异境域里,她那婉转诱人的嗓音,透过不同的唱功腔调,呈现出某种丰富多姿,又令人难以捉摸的深越味道,低回处伤情感怀,彷如澎湃的海潮般把所有人心灵的大地全淹至没顶。
  但最使寇仲不能自己的,仍是她那种“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不经意地流露出来放任自然的美态。
  一曲既终。
  乐声倏止。
  隔了好半晌后,全场才发出如雷掌声,不自觉地纷致颂赞欢辞。
  王世充赞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不知小姐此曲是出自何人手笔。”
  尚秀芳轻垂螓首,显露出如天鹅般优美的修长粉项,柔声答道:“尚书大人请勿见笑,此曲乃妾身所创。”
  王世充欣然道:“我早便猜到,只是要由小姐亲口证实吧!果是名不虚传,尚小姐请入席。”
  除玲珑娇和欧阳希夷外,众男土纷纷离席少许,待这天生丽质,才艺双全的绝色佳丽坐好后,始敢重新入席坐下,以示尊敬。
  给她坐在伸手可及的旁席,寇仲也不由心跳加速。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她身上,可是却没有人敢露出色迷迷的样子,一来是被她高贵的气质所慑,更怕是被她看不起;那就永远失去讨她欢心的机会。
  王世充首先介绍她与各人认识,轮到寇仲时,尚秀芳美目滴溜溜的在他脸上打了个转,娇笑道:“尚书大人不用介绍哩!那晚秀芳还为寇公子担心了好一阵子。幸好他终大展神威,把奸邪活擒而去。”
  她不但口齿伶俐,嘴角生风,且深懂讨人欢喜之道,捧赞得亲切而不着痕迹,不愧走遍大江南北的名妓。
  寇仲在近处观之,更觉她像朵盛放的鲜花,幽香袭人。而最动人是她的风姿,无论是甜美的声线,抑扬顿挫的语调,至乎眉梢眼角的细致表情,都有种醉人的风情,使人意乱神迷。
  旁边的欧阳希夷忽然发出一声低沉得只有寇仲才听到的叹息。
  寇仲登时清醒过来,连带记起此行的目的,随口应道:“若早知小姐的歌声比天籁更好听,那晚定要先听饱小姐的仙曲才动手。哈!”
  尚秀芳见寇仲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心中大讶。
  她今年虽只芳华二十一,可是自十三岁便满师出来卖艺,什么男人未见过?尤其像寇仲那年纪的男子,鲜有见到她而不神魂颠倒的。
  这时王玄应为了表现识见,竟跟尚秀芳讨论起当时流行的燕乐来。寇仲乘机凑往欧阳希夷细声问道:“前辈因何事叹息呢?”
  欧阳希夷眼中射出伤感神色,低回道:“太相以了!太相以了!”
  徐子陵以脚代马快奔抵目的地时,宋金刚那座房舍有位威武的大汉刚推门而出,两人打个照脸,同时大喜。
  此君赫然是云玉真的副手卜天志。
  徐子陵忙道:“原来是卜副帮主,寇仲是否在里面?”
  卜天志皱眉道:“寇爷并没有依约前来,我正想找他。”
  徐子陵的心直沉下去,暗忖难道他出了事?
  卜天志低声道:“徐爷,我们可否找个地方说两句话。”
  徐子陵见他神情严肃,虽心切寇仲的安危,只好点头道:“卜兄唤我作子陵便可以,万勿再称作什么徐爷的。”
  卜天志欣然道:“子陵虽已名满天下,可是情性态度仍和以前全无分别,只是这点便没有多少人及得上。”
  徐子陵把寇仲的事暂拋一旁,心想他自有能力应付危险。与卜天志并肩朝里坊出口的方向走去,淡淡道:“名是虚名,有什么可凭恃的。卜兄不是和云帮主一道的吗?”
  卜天志默然片晌,才摇头道:“帮主要陪心上人,怎有暇分身,只命我在宋金刚处等候寇爷,看看结果如何。”
  徐子陵讶然瞥他一眼,道:“听卜兄的语气,似乎对云帮主心存不满。”
  卜天志沉声道:“子陵和寇爷都是我卜天志心中佩服和信任的人,所以也不想瞒你们。我对云玉真的不满,已非今日始,帮中有这意念的更非只是我一个人。”徐子陵为之愕然无语。
  卜天志指着对街一间小酒铺道:“不若我们到里面稍坐再说。”
  尚秀芳随口答王应玄道:“所谓潮流,就是以新为美,以奇为佳。胡乐本身未必胜过我们中土源远流长的音乐,但却可供我们借镜。如天竺、龟兹、疏勒、安国、高丽、高昌和康国的音乐都各有特色异采,尤以龟兹乐境界最高。在北朝齐、周时传入,便出现不少把胡乐变化改编成带有浓厚外族色彩的佳作。”
  她以内行人的身份说出在行的话,登时惹起一阵由衷赞美之声。
  玲珑娇乃龟兹人,见尚秀芳对自己的音乐评价甚高,大生好感。
  可是尚秀芳的心神却暗系在寇仲身上,他和欧阳希夷却是席上两个没有用神在她身上的人。
  欧阳希夷已是饱历沧桑,年龄近百的老人,对她无动于中毫不为奇;而看来像风流种子的寇仲对她视若无睹,她却既不服气也生出对他的好奇心。
  寇仲此时正感受着欧阳希夷那浓得化不开的伤怀情绪,思忖着这令人尊敬的前辈高手,正因尚秀芳某一酷肖旧情人的特质和神态,致勾起满腔伤心往事。同时也记起石青璇传自乃娘碧秀心的动人箫曲,比之尚秀芳的曲艺亦毫不逊色。
  就在此时,尚秀芳甜美的声音传来道:“寇公子对胡乐有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换了要徐子陵来答,必是坦白地自认无知。可是寇仲惯了胡诌,顺口答道:“当然是很好哩!”
  王玄应见尚秀芳主动逗寇仲说话,妒念大作,追问道:“好在那里呢?”
  寇仲登时语塞。眼角瞥见尚秀芳正期待地瞧着自己,心中叫槽,只好继续胡说道:“音乐和舞蹈,都是心中感受的抒发。只要想想边疆外广阔的草原、沙漠和雪山,遍地的牛羊鹿马,塞外民族驰马追逐的豪迈气氛,便知从这种种不同环境发展出来的乐舞,必是非常精采。”
  接着还怕王玄应继续迫害他,忙扯到正杏目异彩涟涟瞧着她的玲珑娇处,笑嘻嘻道:“娇小姐究竟是那里人,照我看娇小姐便像是个乐舞的第一流高手。”
  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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