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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
侯希白亮出摺扇,轻柔地为自己煽凉,微笑道:“隆叔既决定袖手旁观,柔公主则躲在远处,倌小姐请放心阅卷,让在下负起护花的责任,子陵兄意下如何?”
徐子陵平静答道:“如若安隆老师和柔公主不出手,小弟亦不会出手。”
倌倌摇头道:“除非子陵你亲囗保证结棺棺护法,否则我绝不会冒这个险。”
杨虚彦长笑道:“何来这么多废话,不若就由在下出手领教阴癸派的天魔秘技,至于各位是否叁与,悉随尊便。”
说话时,一阵森厉冰寒的剑气,从他身上如惊涛骇浪般散发涌卷,他的身形虽仍纹风不动,但事实上正争取主动,只要倌倌在气势对抗上稍处下风,他立即挥剑出击。
他是全力出手,而倌倌则须分神防范安隆和侯希白两人,对倌倌自是大大不利。
侯希白喝道:“且慢!”
众皆愕然,假若扬虚彦出手硬拚倌倌,该是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
侯希白接着转向安隆道:“事关重大,隆叔何不清楚说出何以深信棺小姐袖内的羊皮卷确是载有《不死印法》手卷。”
安隆目闪奇光,缓缓道:“若我证实此卷非是膺品,贤侄是否打算和彦侄一起出手?”
侯希白洒然道:“确有这个可能。当然还要看隆叔的说话有多少分可信性。”
安隆发出一阵震殿长笑,道:“这种羊皮非是普通羊皮,乃由本人亲手浸制,故色泽奇特,历久常新,是本人奉石大哥之命而造的,我安隆敢以天莲宗诸祖立下咒誓,若有半字虚言,教我永世不得超生。”
倌倌以一阵娇笑接下去道:“现在连奴家都有点相信这卷东西是真的哩。可有兴趣听人家提出两个解决现今僵持局面的方法呢?”
这番话奇峰突出,登时令跃跃欲试的侯希白勒马收缰,暂缓出手。
莲柔的声音从出囗处传过来道:“请恕莲柔不再卷入魔门的争斗中,奴家走啦。以后若有甚么事,千万别算到奴家的账上去。”
衣袂声刹那远去。
徐子陵听得头都大起来,再弄不清楚莲柔和安隆等的关系。
不过此女狡诈如狐,谁都不该把她说的话以等闲视之。但她也可能是因不欲与阴癸派为敌,故临阵退缩。
棺棺欣然道:“这叫明哲保身,总比安隆你来得聪明。”
安隆不悦道:“你不是说有两个解决的方法吗。”
棺倌运起魔功,紧压丈许外杨虚彦摧动袭来的迫人剑,从容自若的柔声道:“第一个解决的办法,就是由倌棺在袖内把羊皮卷化成碎粉,那就一了百了,大家再没有甚么可争的。”
杨虚彦的剑气立时骤减一半。
若羊皮卷被毁,损失最大的当然不是倌倌,而是侯希白或杨虚彦其中之一人。
倌棺顶多只是失去了解不死印法的机会,而两人则失去晋身成为另一个石之轩的可能性。
安隆冷哂道:“若你肯这样做,早把印卷毁掉,何用到现在才说出来。”
他一直煽风点火,现在谁都不怀疑他有毁掉倌倌的居心意图。
倌倌不屑地瞥他一眼,玉容忽然平静下来,回复她一贯近乎纯洁无瑕的笃定神态。但四周的空间突然再次出现随时塌陷的可怕感觉;她身上白衣无风自动,乌黑的长发更像遇上狂风般拂扬摆舞,情景诡异至极点。
众人大为檩然,均蓄势以待,却无人敢先樱其锋。
徐子陵冷喝道:“另一个解决方法是怎样呢?”
倌倌脸上露出似有若无的诡秘笑意,平静地道:“方法就是把印卷给你。”
说到最后一句,罗袖扬起,羊皮卷脱袖而出,闪电般疾射做立罗汉头上的徐子陵。
“锵”!
第二十四卷 第十章 鹿死谁手
杨虚彦、侯希白和安隆均生出向前倾跌的可怕感觉。
以他们的功力,当然不会真的往以倌倌为核心的“天魔劲场”倾跌过去,但他们必须运功对抗,抽身后退。
杨虚彦和安隆均是工于心计的人,早想遍倌倌能破开困局的各种手段,其中包括把印卷奉送其中一人的可能性,而借此移祸东吴之计,倌倌便可立时由众矢之的变成从旁左右大局的操控者。
现在摆明杨虚彦和安隆是一党,徐子陵和侯希白则是另一对伙伴,双方力量虽以安隆和杨虚彦略高一线,但安隆曾因施展天心莲环“而功力耗损,变得实力大致相若。
在这样的情况下,倌倌可助任何一方今对手迅速击败。所以刚才安隆和杨虚彦暗中约定,务要把倌倌先行击杀,再对付徐侯二人。岂知倌倌高明得大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竟看穿他们的阴谋,在这紧要关口全力施展天魔大法,形成一个能吸取任何真气,再借之为用的“凹陷”力场,今他们欲攻无门。比之甚么护身真气更要厉害。
只有徐子陵视之为理所当然,皆因他已多次因倌倌的天魔大法吃尽苦头。“锵”!杨虚彦抽身后退的同时,掣出寒光四射的幻影剑,舍棺棺而取徐子陵,化作冲天的长虹,一改平时虚实难测的幻影剑招,以雷霆万钧,震山撼岳的威势,剑即是人,人即是剑的姿态宜取罗汉像顶的劲敌。
徐子陵此时刚接著印卷,见杨虚彦全力挥剑攻来,心中叫苦,棺棺今趟确是险毒无伦,害得他在接卷时心神立泄,因心有置碍而难以保持在最佳状态,若如此被杨虚彦一剑杀死或受伤,实是冤枉至极点。
他乃武学的大行家,一眼看出杨虚彦这一剑才真正显露出实力,且不负天下第一刺客之名,能于弹指间把整体功力发挥尽致,击出这惊天动地的一口剑。
剑未至,杀气早把他完全笼罩其中,纵然躲避,但只能稍延被杀的时间。对方的出剑,使他顿坠泥足深陷的困局,由此可知杨虚彦的厉害。若杨虚彦以前的幻影剑法是精雕细琢的蝇头小楷,这刻的剑法便像长江大河,有一泻千里威势,痛快淋漓的狂草,教人完全摸不到笔路。
人急智生下,徐子陵把手上的印卷脱手掷往横空而来的杨虚彦,大笑道:“转送给你又如何?”同时脚下运劲,心叫得罪,脚下的罗汉塑像寸寸碎裂,令他整个人沉往地面去。侯希白此时亦抢了过来,见徐子陵投出印卷,大叫一声“掷得好”,摺扇合拢,俊目威棱四射,加速横切往因怕毁掉印卷而慌了手脚的杨虚彦。
杨虚彦拔剑的一刻,安隆亦往后抽身,好脱出天魔劲的范围,且退得比侯杨两人更速更急,因他感到倌倌将注意力只集中到他一人身上去,加上先前倌倌的恐吓和警告,说他不生惧意便是骗人。
即使他在巅峰状态,也没有胜过倌倌的把握,更何况在两番激战之后。白影一闪。
倌倌的飘带溯空而至,生出有若鬼啾神号的破风声,贯满安隆耳鼓。
安隆若刚才只算大吃一惊,现时却是魂飞魄散,他乃魔门的老行尊,自然明白是甚一回事。
飘带当然不会啼号,发出的只是飘带透过奇异振动破空而来的呼啸声,其变成天魔音皆因自己在心胆俱寒下心神受制,致乎魔由心生。
他生性自私自利,只懂损人利己,此时那还有兴趣理会杨虚彦的生死,猛提一口真气,同时收摄被动摇的心志,加速后退,借其过人的体重,令他的飞退倏地加速,且是左歪右倒,“蓬!蓬!”声中,一个接一个的罗汉像给他撞得碎屑横飞,遭遇浩劫。
倌倌的飘带就是差那么一寸数分始终拂不著他的肥肉。倌倌忽地俏然立定,目光移往杨虚彦等三人,虽不是十成十的满意,但已是心中欣然。
四人中最令她头痛的是安隆,他的“天心莲环”实是魔门一绝,当全力施展时,连她的天魔大法亦奈何他不得。
在单对单的情况下,她自可捱到他势穷力竭时再反击,但在目下的情况中,将会令她陷入难以解救的险境。
故此她一直以种种手段和心理战术,成功在安隆心中植下必败的种子,引发他的恐惧,还设法使安隆深信不疑她会舍印卷而取他的性命。而事实上她仍只是意在印卷。此时“吓退”安隆,胜券已然在握。她打的如意算盘是把印卷这烫手的热山竽送赠徐子陵,诱杨虚彦全力夺卷,最理想当然是他能重创徐子陵,那时候侯希白会加入战圈,跟杨虚彦拚个你死我活。
此时她可趁安隆狼狈逃窜的千载一时的良机,出手暗算,不但可独得印卷,说不定还可把四人逐一击破,尽除这批劲敌。
怎知徐子陵竟有转赠印卷之举,迫得她只好改变计划。娇叱一声,倌倌闪电移前,飘带疾射,后发先至的宜取侯希白的背心大穴。那边的杨虚彦明明见到印卷迎剑飞来,却不敢去接,因为前有徐子陵贴地攻来,左方有侯希白横空杀至,在这两大高手夹击下,若他收去剑势探手取卷,只有立毙当场的结果。
徐子陵虽似是随手一掷,却是刁钻之极,在印卷中贯满真劲,取的更是杨虚彦剑势至强至大之处。
无奈下杨虚彦猛一咬牙,剑随意转,改上攻为下扑,原式不变的朝徐子陵刺去,任由印卷在上方呼啸而过。
现在他唯一的愿望,就是侯希白会因印卷而舍他不理。侯希白把两人争持激烈的情形瞧得一清二楚,心中大骇,因为印卷这么给徐子陵运劲掷出,无论投到任何物件上,都会摔个稀个稀烂破碎,杨虚彦故意避过,就是要迫使自己为印卷的存亡而无暇与徐子陵夹击他,心中叫苦时,劲气袭背。
侯希白心中一叹,看也不看的反手挥出美人摺扇,正中拂袭的飘带,就借相撞之力,改变方向,错离杨徐两人交锋的战场,投往正激射西墙的印卷投去。
自倌倌把印卷投往徐子陵,其中变化诡谲无伦,众人各展奇谋,均教人意想不到。
徐子陵见杨虚彦一副壮土断腕的壮烈姿态,舍印卷而全力扑击他,心中也不由佩服他精准的判断,但对方怎也因此而心神略为分散,本是一往无前的强劲气势更因变招而稍有削弱,非复先前那种无可抗御的气魄,连忙把握时机,左手撮指成刀,右手握拳,脚踏奇步,抢前先来个隔空击拳,螺旋劲气狠狠痛撼在对方剑气的锋锐处,然后始劈出手刀,借错开的步子,从左侧剑势的缝隙间切进去,奇奥灵动,务要杨虚彦变招封架,那他本是必杀的四剑,将是无功而返的结局。
从此亦可见杨虚彦这一剑的凌厉,即使威力削减后,徐子陵仍要施尽浑身解数去化解拆卸,不敢硬樱其锋锐。现时杨虚彦最想杀死的人,已由侯希白改为徐子陵,只要想想当年在荥阳沈落雁香居的徐子陵和眼前徐子陵的分别,差异之大,想想已足可令任何与他为敌的人心寒。
徐子陵所有招数变化,无不充满天马行空、妙至毫巅的创意,刚才激战时把殿内罗汉的姿态融合在对敌的招数中,到刻下连串宛如空中鸟迹,水中鱼路那种不著痕迹的手段变化,令他能以弱克强,著著抢占土风,谁能不为之心惊容动。
无奈下杨虚彦沉气下坠,回剑扫劈,堪堪挡开徐子陵贯满真劲的掌刀,竟发出“蓬”的一声,锋利的剑锋,在气劲的反震下,不能损伤徐子陵掌沿分毫。
更令杨虚彦大感头痛的是螺旋劲气由慢而快的沿剑入侵。杨虚彦心中涌起浓冽的杀机,退到两个罗汉之间,化去徐子陵的螺旋劲后,迎著寸步不让追杀过来的徐子陵不守反攻,连劈三剑,一剑比一剑凶猛。
徐子陵以奇幻飘忽的手法勉力见招拆招,同时大喝道:“侯兄得宝后不要理小弟,立即离开。”
这话比甚么招数更利害,杨虚彦慌忙收剑闪退。侯希白此时亦绝不好过,眼看印卷要撞得粉身碎骨,而倌倌却像附骨之蛆的如影附形,追在他身后猛施杀著,似是他忽然成了她仇深似海的大仇人。照理倌倌也该如他般不愿见到印卷变成废纸残片。想到这里,侯希白豁然醒悟,把握到倌倌是在迫他把“救卷权”转让与她,凭的就是印卷对侯希白的重要性远超过对她的效用。
印卷毁掉,倌倌顶多是失去了解不死印法的机会,而侯希白则可能永远攀不上那最高层次的境界。
相去何止千里。侯希白矛盾得要命,高手相争,胜败只是一线之差,若要救卷,他就会送命,躲开印卷便要落到倌倌手上,还要尽量予她方便,免致影响她救卷的行动。
他一向爱花惜花,最能原谅美女的缺点,这刻却把这能与师妃暄媲美的绝色恨得咬牙切齿,偏又无可奈何。
权衡轻重下,侯希白脚点在左旁罗汉的鼻尖处,改向横移。倌倌发出银铃的娇笑声,道:“这才乖嘛!”飘带化作白虹,卷向只差六、七尺就撞到到墙上的印卷。
“涮”!一只赛雪欺霜的玉手从靠墙那列罗汉之一的背后探出,在飘带卷上印卷前先一步把印卷擎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