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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满!跋锋寒双手生出微妙至令人叹为观止的变化,落在身处空中的墩欲谷眼内,却是箭矢射出的角度和时间不住改变,使人感到无从捉摸,忽然间,墩欲谷晓得自己落在下风。
“嗖”劲箭离开亡月弓,掠过两丈的距离,闪电般往墩欲谷射去,取点无迹可寻,避无可避。
如此箭术,足可称雄大草原。
徐子陵持弹那双洁美晶莹、修长优美的手化出万干不同的手印、像千手观音般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撒出铁弹,向朝三人扑来、如狼似虎的五十多名突厥战士雨点般射去。一些铁弹与寇仲和跋锋寒擦身而过。偏是不会伤及两人,准确如随心所欲的使人难以相信。
“蓬”!
墩欲谷无可奈何下把真气贯袍袖,硬对跋锋寒含有十成功力以亡月弓发出的劲箭,两劲交击,长箭寸寸断碎,表面上墩欲谷似占得优势,却给反震力送往远处,与三人距离迅速拉阔。
此箭成败乃至重要的关键,若给墩欲谷此等超级高手迫近,必可缠死其中一人,后果实不堪想象。
在墩欲谷高呼“动手”后,四周近五十个营帐同时被掀翻,抢出六、七百人,加上遍布营帐外扮作各族战士的突厥精锐,竟达上千之众,各以最快时间翻上战马,原本帐蓬林立的营地,变回捕鱼儿海旁的空旷草原和—望无际杀声震天的战场,变化既突然又震撼。
主帐冲出十多人,赵德高赫然置身其中,其它人各具慑人形相,只看一眼便知全是真正的高手,是敌人主力所在。
这批人中有一身披金袍者,份外惹人注目,不但因他的秃头,宽大的骨干和充满强悍味道的脸容轮廓令人印象深刻,更因他那副像是与生惧来的气度与自信,使人感到他是那种果断坚韧,拥有无限活力,且雄材大略、为求成功。不择手段的枭雄式人物。
赵德言和金袍秃顶大汉几乎是不分先后地腾空而起,翻过正奋不顾身攻击拦阻三人的战士,其它高手均要比他两人慢上一线。
十多个正往寇仲三人的战士纷纷往后抛跌倒毙,不是脸门就是咽喉胸膛等要害被铁弹命中。连—向不随便杀人的徐予陵亦手下不留情,因为只要稍存半点容让,遭殃的首先是坐下爱驹。
突厥精骑潮水般从捕鱼儿海相对的东面漫山遍野地踏着翻倒的营帐攻来,南面因兵力薄弱而阻力较少,那亦是三人选择杀出重围的方向,他们能否不被敌人主力缠上,乃成败所系。
“当”!寇仲的井中月劈得—个挡路者连人带刀往后抛去,全力—刀下劲气像山洪暴发,那人眼耳口鼻全渗出鲜血,身不由主的撞得他身后七、八个战士骨牌般东倒西歪成一团。
寇仲狂喝道:“跳!”
猛抽马缰,真劲依跋锋寒亲授的秘法传到马腿去。千里梦直跃纵离地近丈处,越过六、七名故人,横过三丈多的距离,往更远的敌人扑去。
二人心意相通。徐子陵和跋锋寒同时驱马腾起,有如天神飞马。跃离地面,终脱离五十名徒步战士的纠缠。
此着大出敌人料外。立时阵形大乱,失去攻击的重心,三马落地处的敌人被迫得四散退避,跟追来的赵德言和金袍秃汉大幅拉远距离。
铁弹不住从徐子陵手上射出,从东面杀来的敌骑纷纷中弹堕马。人马堆迭得有如小丘,使随后而至的难越雷池半步,不能把二人的三角阵势冲破,迫使他们各自为战。
寇仲的井中月化作漫空刀芒,专注前方,确是挡者披靡,刀光过处敌骑不死即伤。他有如破开惊涛怒号狂暴大浪的船首,不住策马挺进。
跋锋寒左弓右剑,展开他最擅长的一心二用之术,不让后方追来的故人近身,又抵着从捕鱼儿海一方攻来的少量敌人。
三人沿岸突围。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最优良的战略。
链子菱枪横过丈半远距离。从赵德言手上射出,无声无息的直取跋锋寒后脑。
跋锋寒刚斩杀—敌,像背后长上眼睛般反手一剑扫在菱枪尖处,大喝道:“少帅小心,颉利来与你亲热哩!”
金袍秃汉正从靠海一方赶上来,大笑道:“我颉利称雄大漠时,你们仍是乳臭未干的小儿呢。”
说罢斜冲而起,瞬那间抢至寇仲右侧,手中长马刀化作耀眼白芒,劈往寇仲左颈,威猛至极。
寇仲早从墩欲谷的“大汗有命”猜到颉利亲临,只是没想过他的刀法厉害至如此境界,刀未至,刀气早把他锁个牢固,心中暗叹—口气,顾不得另一根朝他当胸溯至的长枪,猛扭虎躯,并中月挥击迎战,大笑道:“寇仲参见大汗!”
如被颉利截停,那怕只是片刻时光,从左方拥卷过来的敌骑将把前方突围之路堵死,他们再没机会离开。
“叮”跋锋寒的斩玄剑重重荡开赵德言的链子菱枪,而他亦付出代价,身上多添两处伤口。
徐子陵也看出颉利对他们的威胁,并判断颉利有足够实力拖住他们,把手中铁弹全数洒出,向寇仲大喝道:“换位!”
“锵”!井中月硬撼颉利的马刀。
寇仲哈哈一笑,完全出乎颉利料外的的借力弹离千里梦,不但避过前方攻来的一枪一刀,还往徐子陵的万里斑投去。
徐子陵则平飞过来,在颉利来不及变招的情况下,手按千里梦马背,有脚横撑,疾取颉利脸门。
颉利全凭一口真气凌空追赶,早拟好对付寇仲的策略,采取射人先射马的手法,首先迫得寇仲应接不暇,再以重手法击毙千里梦,岂知人算不如天算,寇仲忽然换成全力一脚撑来的徐子陵,怒喝一声,改以刀柄往徐子陵撞去。
“蓬”!
宝瓶气劲骤发,颉利的武功修为虽臻宗师级数,仍未想过世间有如此玄妙的气劲,高度集中得令人难信,登时吃个哑巴亏,震得手酸臂麻,且一口真气已尽,断线风筝地横抛开去。
徐子陵此时成为三角阵的尖锋,宝瓶气发,两敌应拳堕马,顿时压力一松,南方敌阵终被破开一个逃生的缺口。
在灿烂迷人的星空下,三人在荒沙遮大地、触目灰黄的小戈壁半沙漠地带策骑疾驰。
自从藏原集逃生,他们马不停蹄的急赶了—天半夜的路。颉利和他的突厥亲卫精骑,正对他们衔尾穷追。在抵达燕原集前。他们早跑足整夜的路,而敌人则养精蓄锐在捕鱼儿海旁的营地恭候,若非有跋锋寒的“人马如—”心法,就算神骏如他们的三匹坐骑亦早倒毙黄沙。至此时人马劳累不堪,夜风刮起风沙,漫天照面的打来,令人干涩难受。就像在人间地狱内饱受活罪的折磨,除靠仅余的一点意志和希望支撑,再无其它可持。
力战之后,满身伤痕的三人更要以真气支持马儿,真元的损耗接近油尽灯枯的阶段。而敌人仍在目不能及的后方苦追不舍。因为颉利放出的猎鹰在百丈上的高空时现时隐地盘旋,对他们的精神意志造成庞大的压力和威胁。就如他们曾经遭遇过的历史在重演,只不过换上更难躲藏的塞外不毛之地。
寇仲逆风叫道:“马儿快捱不下去哩!”
跋锋寒道:“我们唯一的生路,就是尽早抵达小戈壁内唯—的绿州得古阿鲁,绝不能停下来。”
寇仲叹道:“希望我们没迷途吧!”
跋锋寒仰观星象,肯定的道:“兄弟!信任我吧,有天上的星宿作指引,我是绝不会迷途的。”
三人苦苦支撑着胯下的马儿,朝着沙石连天旷野奔驰。
忽然前方天际尽处现出一条绿线。
跋锋寒大喜道:“哈!兄弟们!小弟终不负所托,你们看!”
两人精神大振。遥眺出现在眼前神迹般的景物。
绿色的线条随着他们的前推变成一片绿色的的丛林,纵的、横的、一条条、一行行的耸立着。生意盎然,吹来的风、送来嫩草和湿润的气味。使他们有如从地狱走出回到美好的人间。
笔直的杨树和茂密的榆槐紧挨杂生。形成天然的防沙阵形,绿油油的草野冲展开去,覆盖着一座小湖四周的岸原,仿似由天而降的—块绿毯。
濒临倒毙边缘的马儿停下来在湖旁边喝水吃草,三人经过调息近半个时辰,体力和精神回复大半,心中又再充盈着斗志和信心。
寇冲凝望天上盘旋只是—个黑点般大小的猎鹰,道:“我们有多少时间?”
跋锋寒答道:“凭小弟的经验,我们该比对方快上近两个时辰。就算颉利如何了不起,没有一个时辰亦追不到这里来。”
寇仲哈哈笑道:“那就成哩!只要宰掉这头扁毛畜牲,我们便如脱笼之鸟,归海的神龙,撇掉颉利和他的手下。”
徐子陵也仰观猎鹰,皱眉道:“这是颉利放出的第二头鹰儿,干掉了一头,仍避不过一另头的追蹑。”
寇仲胸有成竹的道,“假设我们能令鹰儿只伤不死,它回颉利身边,你道颉利敢否再放鹰来追踪?训练一头猎鹰可非十天半月可成的事。”
跋锋寒苦笑道:“你有把握射伤在百多丈高处飞行,且懂得躲避箭矢的猎鹰吗?”
寇仲取出灭日弓,张开弓弦,长笑道:“若只是我寇仲一人,没有箭大师精制的神弓,这当然是没可能的,但如今还有一个一箭射退墩欲谷的箭神跋锋寒在,情况便大大不同。”
跋锋寒面容不变,双目射出慑人的神光,长长呼出一口气道:“你们若能把我送上四十丈的高空,小弟可以试试。”
徐子陵计算距离道:“我们顶多能把你送上二十丈的高空。”
寇仲道:“只要把鹰儿引得飞低点,没可能的事不是变得可能吗?”
跋锋寒接过灭日弓,长身而起道:“对!没试过怎知不行?只要我们躲进树林里,不怕那畜牲不下来看看。”
第三十九卷 第四章 弃堡之盟
三人驰离绿州,同是踏足黄沙,心情与先前绝对是天渊之别。
首先是令他们寝食难安的猎鹰被箭射中左翼,悲鸣而去,使他们回复自由自在。
其次是马儿饱食歇足,加上输入真气,变得生龙活虎,使他们大增把敌人抛离甩掉的本钱,在这场你追我逐的虚耗战中占尽上风。
此时离天明尚有半个时辰,寇仲忽然哈哈笑道:“我们定是天生要被人穷追猛打的命运,在关内如是,来到塞外亦如是。”
跋锋寒减缓马速,微笑道:“少帅不知自己是多么幸运,颉利一向算无遗策,少有失手,今趟劳师动众,更冒被突利攻袭之险,仍是白费时间与心思,丢人现眼。只此足令少帅立时扬名塞外,任谁都不敢对少帅掉以轻心。”
徐子陵苦笑道:“但我们追讨羊皮一事却要泡汤,最糟是明明被杜兴和许开山出卖,他们仍可把责任推个一干二净,不能找他们算账。”
寇仲恨得牙痒痒的道:“这两个家伙太可恶啦!”
跋锋寒领着两人驰上一座小丘,勒马停定,环目四观,欣然道:“两位大哥请放心,小弟现在比这以前任何一刻,更有把握把大小姐的八万张羊皮追回来,虽然可能非是原来的羊皮,总之有入要负上全责赔给我们,除非他不想活命。”
寇仲一呆道:“你想找马吉算账?”
跋锋寒双目杀机大盛,冷然道:“马吉甘心作颉利的走狗帮凶,当然要为八万张羊皮负上全责。”
徐子陵讶道:“你不是说过马吉行踪飘忽,居无定所吗?该到哪里找他?”
跋锋寒唇角逸出一丝笑意,道:“这叫走得和尚走不了庙,小弟恰好晓得马吉洗赃的秘密工场设在哪里,每趟在燕原集交易后,他会亲自督师把赃物送回工场,由手下匠人改头换面,再脱早出售。来吧!我们就先一步到那里去、恭候马吉的大驾,今次纵有天王老子都再不敢为他撑腰说话。”
徐子陵勒马叫停。
寇仲和跋锋寒任马儿冲到十多丈外,勒马掉头回来。
经过三天兼程赶路,不但把颉利远远甩掉,还离开小戈壁,抵达那兀江西岸的大草原。
辽阔的高原上空,发亮的银白色云团闲适地自由飘浮,伞子般遮挡着午后的春阳,造成云移荫动的草原奇观。湖水反映阳光,宝石似的闪闪生辉。
长风徐来,拂人衣襟。
寇仲来到徐子陵旁,道:“什么事?”
徐子陵闭上眼睛,指着远方道:“舍利到那边去哩!”
跋锋寒精神大振,道:“石之轩?”
徐于陵睁开虎目,点头道:“那感觉微不可察,可见石之轩是在颇长的一段时间前路经此处。”
寇帅道:“往那边走是什么地方?”
跋锋寒摇头道:“我从没到过那一区,现在我们必须作出选择,究竟是石之轩还是马吉。”
寇仲头痛的道:“若错过今趟机会,是否仍可找到马吉。”
跋锋寒道:“肯定是非常困难,却非没有可能,他怎都是有迹可寻的。”
寇仲断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