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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双龙传-第6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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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子陵哪想得到婠婠有此反应,他当然可及时避开,却是无法在这情况下硬起心肠,登时温香软玉抱满怀,襟头被她的热泪沾湿大片。
  婠婠双手搂实他的蜂腰,娇躯抖颤,完全失去平时的冷静自制,比之早前听到祝玉妍死讯的冷漠是截然不同的两番情景。徐子陵感到她的悲伤痛苦是发自真心的,不由心中恻然,叹道:“人死不能复生,终有一天我们也会死去,只是迟早的问题。”
  婠婠把俏脸埋在他的胸膛,死命把他搂紧,凄然道:“师尊是婠儿唯一的亲人,只有她真正疼惜我、栽培我,现在她去了,遗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又哭起来。
  徐子陵胸膛衣衫湿透,一对手更不知放在哪里才好,只好轻拍她香肩道:“你刚才表现得很坚强,为何此刻会忽然兵败如山倒的失去控制?还要躲到这里来哭?”
  婠婠抽搐道:“我不知道,人家离开这处后一直思前想后,再忍不住,只希望能在你怀里把悲痛全哭出来。我绝不可让派内其他人知道我为此悲伤失控。”
  徐子陵无言以对,目光落在她那对蜷曲床沿的美丽赤足上,心中涌起感触。无论魔门如何进行异常和泯灭人性的训练,将门人变成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之徒,但人总是人,仍会有人的七情六欲,石之轩如此,婠婠亦是如此,就看你能否接触到他们人性的这一面。
  柔声道:“你来了多久,有听到我和侯希白的对话吗?”
  泣声稍敛,以哭得沙哑的声音道:“我来时只得你一个人,还以为你会生出感应,哪知你全无所觉,人家哭出来你才懂得来安慰人家。”
  徐子陵自家知自家事,晓得是因遇上石之轩阵脚大乱,致失魂落魄,叹道:“你可知我适才碰上甚么人?”
  婠婠娇躯一震,终不再饮泣。
  徐子陵不自觉的轻抚她背心,道:“是石之轩!”
  婠婠坐直娇躯,拭去泪渍,黯然道:“我从来不晓得祝师在我的心中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她其实是个很可怜的女人,石之轩害得她很惨。血债必须血偿,石之轩是圣门的罪人,现在更是最有机会统一圣门的人;只要他杀死我,阴癸派将落入他手中。而且我只能孤军作战,因为只有如此可证明我是有资格的继承人,才能坐上祝师空出来的宝座,那时派内的人始肯为我卖命。这是敝门初祖定出来的继承法则,在接掌派主之位前,须独自修行三年。子陵此刻该明白石之轩为何到长安来。”
  徐子陵心中唤娘,这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比起应付只剩下一个破绽的石之轩,香家的事立即在比较下变得轻松容易。他虽视婠婠为敌人,但人接触多后怎都有点感情,在情在理,他也不应眼看着石之轩杀死婠婠,否则真给石之轩统一魔道,把分散的经卷重归为一,后果的严重,教他不敢去想。
  婠婠美目深注,柔声道:“你肯助我破他的不死印法吗?”
  徐子陵皱眉道:“在长安,他的不死印法根本是没有破绽的,我们联手对付他亦没有用。我有个提议,现在我立即送你攀城离开,且须立即奔赴巴蜀,此间事了后,我会到你避世的地方找你。”
  婠婠秀眸泛着智慧的异芒,轻轻道:“你是否暗示在巴蜀他尚会有破绽呢?”
  徐子陵摇头苦笑道:“这可是他亲口说的,我自问看不透他是真情还是假意。”
  婠婠洒然耸肩,毫不在意的道:“多一个制他之法总是好的,你徐公子到长安来究竟有何贵干?不论是甚么,我会为你守秘密,甚至出手助你。”
  徐子陵怎敢信她,断然道:“我的事请你高抬贵手,最好不闻不问。”
  婠婠幽怨的白他一眼,表示心中不悦,刹那后回复一贯冷漠笃定的神态,和刚才悲痛下泪的婠婠宛若两个不同的人,淡淡道:“今晚人家可否在此借宿一宵?”
  徐子陵愕然道:“这是侯希白的居所,你该问他才合理。”
  婠婠深深瞧进他眼内去,轻柔的道:“你可知敝师因何败于石之轩手上?”
  徐子陵心道当然是因她意图拖他和师妃暄一起上路,口上却不愿说出来,缓缓摇头。
  婠婠叹道:“修习天魔大法的女子,是绝不可和自己心爱的男子发生肉体的关系,师尊正因情不自禁,被石之轩骗到床上去欢好,所以天魔大法至十七重后再无寸进,始终不能达到第十八重的最高境界,只好以玉石俱焚与石之轩来个同归于尽,可惜仍是失败。”
  徐子陵尴尬道:“这并非我拒绝你留宿的原因,而是我不能代侯希白答应你,因何你不接受我的劝告,立即离开长安。”
  婠婠苦笑道:“尚未动手,我便仓皇逃窜,还有甚么资格继承派主之位?不要婆婆妈妈的好吗?照我们侯公子一向夜夜笙歌的习惯,不到天亮绝不回家。不管你啦!人家哭累了,想睡觉哩!”
  说罢就那么躺在床上,闭上美目,横陈的娇躯起伏有致,雪白的赤足,秀丽的玉容,即使以徐子陵的自持力,亦看得怦然心动,心中唤娘,更拿她没法。
  婠婠唇角逸出一丝甜蜜迷人的笑意,轻拍身旁柔声道:“躺下来休息一会好吗?”
  徐子陵吓得站起来,狼狈的道:“不行!”
  婠婠依然美目紧闭,神态安详的道:“刚搂着人家都不怕,睡在一起有甚么问题?呀!”
  徐子陵心神剧震,只见婠婠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花容惨淡,阵红阵白,显是走火入魔的可怕先兆,难道她因祝玉妍之死动真情,以至有此厄难。
  大骇下一时忘却与她敌对的关系,扑上床去。
  婠婠仍是抖震不休,探手将他搂个结实,累得徐子陵和她滚作一团时,颤声道:“子陵救我!”
  徐子陵双手按上她香背,送入真气,懔然惊觉。她体内天魔气乱窜狂流,如脱缰野马不受控制的在经脉窍穴间腾奔窜闯,若不把这可怕的情况改变过来,肯定她捱不了多少时候。别无选择下,徐子陵无私的送入真气,先抵其丹田气海,再由该处出发,沿十二正经来个拨乱反正。
  他因熟悉婠婠体内的情况,驾轻就熟的向她施以援手。
  长生气在她娇躯内不知连行多少遍,到徐子陵神疲力竭,真元损耗钜大之际,婠婠回复平静,松开抱着他的手,躺在床上,似是沉沉睡去。
  徐子陵不放心的探手按上她的香额,大吃一惊,感到她的体温正疯狂的攀升,想再输入真气探个究竟,竟给她充盈澎湃的天魔气排斥。此时更奇异的事又发生!
  当她变得灼手般热时,体温转往下降,变得冰雪般寒冻,出奇地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如此忽寒忽热,徐子陵亳无办法,无从入手。
  一阵疲累侵袭全身,徐子陵身不由己的闭目调息,卧倒身旁,他晓得若硬撑下去,说不会对自己造成永久性的伤害。
  只休息片刻,只休息片刻……
  当他再张开眼睛,晨早的日光映入他眼廉,徐子陵骇然坐起来,婠婠仍躺在身旁,轻柔的呼吸着。
  徐子陵听到侯希白的足音,正朝内进走来;心知若非被他惊醒,或会继续睡下去。
  伸手探触婠婠额角,奇寒无此,此时他无暇理会,跳起床来,在门外截着满身酒气的侯希白。
  侯希白探头一看,惊讶得合不拢嘴,望望床上的婠婠,瞧瞧徐子陵。
  徐子陵知他误会,既狼狈又尴尬,忙把他推到外厅,将事情解释清楚。
  侯希白露出凝重的神色,道:“子陵中她的奸计哩!”
  徐子陵色变道:“甚么奸计?”
  侯希白像从宿醉中醒过来般,双目闪闪生辉,道:“我虽不真正清楚她玩甚么手段把戏,但看她现在的情况,她该是借子陵的长生气助她突破天魔大法的限制,进军阴癸派自初祖以降,历代派主从未有人臻达的第十八重境界,甚或尤有过之。”
  徐子陵心中乱成一团,不知是惊是喜。
  侯希白逍:“现在只有一个解决的办法,就是下手干掉她。”
  徐子陵一震道:“这怎么成?”
  侯希白猛然起立道:“让我来下手。”
  说罢住内进走去。
  徐子陵叫道:“希白兄!”
  侯希白往他退回来,颓然坐进椅内,喘息着摇头叹道:“你不用阻止我,我根本狠不下辣手摧花的心,何况是美若天仙的大美人,唉!”
  两人对视苦笑。
  “砰”!
  扣门声传来。
  第四十六卷 第四章 一生一世
  侯希白将李靖迎进小厅,坐好后徐子陵低声道:“在房内,我们说话小心点。”
  李靖为之愕然。
  徐子陵扼要解释一遍,还坦然告之石之轩己返长安,又说出今趟来长安的目的,李靖皱眉道:“我们还以为京兆联解散后长安的形势会简单明朗,现在听子陵的分析,完全不是这样的一回事。”
  徐子陵叹道:“我尚未告诉你,尹祖文正是那个向雷大哥施七针制神的人。”
  李靖和侯希白同时失声嚷道:“甚么?”
  徐子陵下意识的别头一瞥所在的方向,束聚声音道:“尹祖文该是与元吉和池生春暗中勾结,秘密扩展势力。元吉表面支持建成,实则另有居心,希望借助魔门势力成为最后一个登上帝座的真命天子。”
  李靖往侯希白瞧去,道:“侯公子乃魔门中人,对这有甚么看法?”
  徐子陵晓得李靖是因侯希白的出身而不信任他,如不释去李靖的疑虑,合作上将出现问题,道:“希白兄是魔门的异种,李大哥不能理解为何经石之轩培养出来的徒弟竟是个可信任的人,是正常不过的事。唉!其中的原因,确是出乎一般的想像,玄妙非常。”
  今趟侯希白也给勾起兴趣,欣然道:“子陵的话另有所指,哈!事实上我自己并不明白自己,究竟是甚么一回事?”
  徐子陵微笑道:“我这叫旁观者清,问题出于石之轩过去十多年的性格分裂,一边是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魔君,另一边则是深悔自责的多情种。所以当他传授希白兄花间派的武功,可能因花间派的心法影响,他较倾向变成那多情的人;而当他训练杨虚彦时,亦因受补天派心法的引发,将杨虚彦这杨勇遗孤变成冷酷的刺客。后果便是希白兄和杨虚彦变为极端不同的两个人。”
  侯希白拍桌道:“说得精采,所以我和杨虚彦的对立,竟是石师一手促成的,代表石师内心善与恶的斗争。假若我击败杨虚彦,石师会有甚么感想?”
  李靖沉声道:“杨虚彦是石之轩手上重要的棋子,可发挥难以预测的后果,旧隋文臣大将拥杨广者少,拥杨勇者多。一旦登上天子之位的人德望不足镇服天下,杨虚彦可打正杨勇遗孤的旗号出而号召旧部。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两人点头表示明白,晓得他指的是若李世民破排斥或被杀,人心不服时,祸乱分裂的局面怕会继续下去,那时人心追思杨坚掌政时的隋朝,杨虚彦可带来期望和幻想。
  侯希白苦笑道:“这么说,石师杀我是势在必行,因为我代表他善良的一面,是他性格分裂后的产品,故绝不容我这异种活在他眼前。”
  李靖头痛的道:“石之轩究竟躲在长安何处?若我们能把握他的行踪,可集中全力,布局将他杀死,破他的不死印法,为世除害。”
  说罢凝望侯希白,看他的反应。
  徐子陵却生出感触,与寇仲在一起,他从来不用隐瞒任何事,甚么均可掏出来研究讨论。可是面对算得上是“兄弟”的李靖和侯希白,由于大家背境立场有异,像大德圣僧是石之轩另一化身一事他不敢随便透露,怕惹来不测的后果。李靖亦然,由于侯希白是“石之轩传人”的身分,始终对他有怀疑。
  侯希白俊美的脸容露出茫然神色,摇头叹道:“我不知道,唉!他终是一手将我培育出来的人,我是不会主动去对付他,不过他若想杀我,我会尽一切方法保命,这是敝门的规矩。”
  李靖听他这么说,反释然点头道:“我明白侯公子的立场哩!”
  转向徐子陵道:“子陵对石之轩一事有甚么提议?”
  侯希白站起来无精打采的道:“我去看看姐儿。”避嫌的离开。
  两人瞧着他没入后进的背影,均感心情沉重。
  徐子陵压低声音道:“我们面对的可能是魔道有史以来最厉害的人物,任何一般我们以为能收效的方法均不管用。在长安这种人口密集的城市,凭他的不死印法,肯定可轻易杀人,从容脱身。此人更是智计超群,警觉性高,李大哥可否暂时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李靖瞥一眼侯希白没入的后进门,皱眉道:“你不为你的好朋友的性命担心吗?”
  徐子陵道:“我有个直觉,一天我在长安,石之轩仍不会下手收拾他这徒弟。”
  李靖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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