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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道:“这是老天爷的意旨,让我在机缘巧合下取回圣石。”
玲珑娇小心翼翼的把五采石贴身收藏,道:“我今晚来找你们,没想过可得回圣石。我正犹豫该否入楼,幸好见着你回来。”
徐子陵明白她是怕见到寇仲伤情,放在楼外徘徊,只恨在这方面他是爱莫能助。寇仲已因尚秀芳痛苦至想自尽自毁,岂能加添他的精神困扰?
玲珑娇续道:“董小姐仍是关心你们的,故为你们的处境非常担心。秦王的事发生后,她召我去说话,着我向你们提出警告,指秦王命不久矣,你们必须立即离开长安。”
徐子陵立时眉头大皱道:“竟是董淑妮着你来的吗?”
玲珑娇道:“皇宫寸步难行,若非得她安排,我实无法到这里来。
徐子陵更是眉头深锁道。“那你如何回宫去?”
玲珑娇疑惑地道:“董小姐的侍卫长在宫外等候我,有甚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徐子陵叹道:“希望我是多疑,但若没有猜错,这该是一个陷阱,目的是经由你把五采石从我手上夺回去。”
玲珑娇剧震道:“董小姐该不是这种人,她虽是刁蛮任性,但从不害人。”
徐子陵道:“我先要弄清楚两件事情,首先是董小姐怎会知秦王的性命危在旦夕,在着你来之前她曾见过甚么人?”
玲珑娇道:“秦王之事该是独孤凤告诉她的,董小姐与我说此事前,据我所知她们谈了近半个时辰,接着董小姐使唤我去。第二件要弄清楚的是何事?”
徐子陵道:“其次是董淑妮的侍卫长是否那叫颜历的人?”
玲珑娇一呆道:“你怎会晓得的?颜历昨天才被李渊任命负责保护董小姐。”
徐子陵叹道:“那我的猜测将有八、九成准绳,此事乃杨虚彦在幕后一手策划,五采石最后会交到烈瑕手上。由此看来,独孤家已站到建成、元吉一方去。”
玲珑娇骇然道:“那我怎办好?”
徐子陵肯定的道:“娇小姐必须立即离开长安,我们会为你作出最妥善的安排。”
四人徒步离开兴庆宫,转入光明大街,朝朱雀大门油然走去。
他们分作两组,寇仲和徐子陵居前,跋锋寒与侯希白堕后。
玲珑娇则由飞云卫暗地送往司徒府,再连夜由宝库秘道让她出城,远走高飞。
寇仲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儿,向身旁的徐予陵叹道:“今晚将是漫长难捱的一夜,我真害怕明天醒来,我会后悔作出来长安的决定。”
徐子陵记起石青璇对幸福的定义,有感而发道:“幸福是要由人争取的,千万不可失去斗志,不论事情如何发展,我们务要沉着应变,直至我们能烦恼尽去的倒头大睡,并且期待充满希望新一天的来临。”
寇仲听得一知半解,讶道:“你似乎比我更有信心?”
徐子陵道:“自离开扬州后,我们经历过无数次的狂风暴雨,每一趟我们总能在跌倒后站起来,并比以前更坚强。今趟我们面对的虽是前所末有的危机,但只要我们像以往般奋斗不休,终可把形势扭转过来,事实会证明我这番话。”
寇仲明显精神一振,凑往他耳旁道:“告诉我,你是否生出对未来的感应,所以有这番话。”
徐子陵没好气道:“我但愿能说些违心之言,以增加你的信心,可惜不忍骗你。”
寇仲笑道:“坦白承认吧!我敢肯定你自己也分不清楚究竟是凭对未来的预感还是过度乐观?所以至少有五成机会。唉!他奶奶的熊,只要有一线机会,我已心满意足,何况是五五之数。哈!我的心情好多哩!”
接着忽然停步,累得尾随在后正聆听他们对答的跋锋寒和侯希白差点撞上来。
侯希白咕哝道:“少点功夫也不要跟贴你这家伙。”
寇仲反手一把褛着侯希白肩头,道:“我们先去找人出口鸟气。”
三人见他转入横街,都摸不着头脑。
跋锋寒抗议道:“我们现在要见的是傅采林,你似乎走错方向?”
寇仲笑道:“费不了多少时间,一场兄弟,把你老哥的宝贵时间给我些许行吗?”
三人无奈下,加上侯希白又被他“挟持着”,只好随他去了。
在东市西北入口处,停有一辆马车,以颜历为首的十多名禁卫早等得不耐烦,见到寇仲四人忽然出现,无不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东市早在一个时辰前收市,家家门户紧闭,这段白天熙来攘往的繁华大街静如鬼域,倍添四人直追而来的气势。
寇仲故意敞开楚楚为他缝制的外袍,露出内藏的井中月,哈哈笑道:“竟然这么巧碰上颜侍卫长,相请怎及偶遇,看刀!”
徐子陵、跋锋寒和侯希白终明白寇仲所谓出一口鸟气是要找颜历祭旗,心中叫妙,因为不论颜历吃甚么亏,不是弄出人命,又或手脚伤残,肯定他只好硬咽下这口气,不敢张扬。否则如何向李渊解释他不在宫内执勤,而到这裹吹风?
人的名儿,树的影于,寇仲一声“看刀”,包括颜历在内,无不大吃一惊,纷纷掣出随身兵器。
“锵”!
寇仲此时井中月出鞘,人随刀走,三丈的距离,倏忽间完成,漫天刀光望颜历等人撒去。
奇怪地除颜历一人仍柱立原地,其他禁卫纷纷后撤,狼狙非常。
徐子陵三人暗讚,讚的非是寇仲而是颜历,因寇仲此刀最厉害处是虚实难分,刀气笼罩每一名敌人,令每一名敌人均以为自己是首当其冲,只颜历一人能看破此招虚实,知道绝不可退。
颜历暴喝一声,长矛在天上一个回旋,忽然矛作棍使,往寇仲没头没脑的疾打,招数出人意表。
寇仲哈哈笑道:“原来是棍来的!”
刀光忽敛,井中月斜削迎上,刀尖命中矛头。
“呛”!
颜历全身剧震,矛往回收,跟着“蹭!蹭!”运退两步。
寇仲刀举半空,闪电分中下劈,威势十足,大有无可抗禦之勇。
其他禁卫被刀气所慑,竟无一人敢助颜历一臂之力,可见此刀的凌厉迫人。
颜历也是了得,挫退半步,改为双手握矛,斜沖而起,利用长矛长度上的优势,要破寇仲必杀的一刀。
寇仲欣然一笑,竟中途变招,直劈变为回旋横削,中间全无半丝斧凿痕迹,一切合乎自然,天然变化,刀法至此确臻出神入化之境。
颜历立时大为狼狙,仓卒变招应付。
“噹”!
颜历一声闷哼,跄踉横跌,溃不成军。
若寇仲再来一刀,保证他鲜血飞溅。
“锵”!
井中月回鞘。
寇仲好整以暇的整理外袍,气定押闲,像没动过手的样于,瞧着勉强立稳的颜历笑道:“得罪!得罪!不过能领教颜兄高明,仍是值得开罪颜兄。
事实上小弟是一番好意,来告诉颜兄不用苦候娇小姐,董贵妃若想要人,请她来找我寇仲吧!哈!我们走!“
抵达朱雀大门,韦公公竟在恭候他们大驾,领他们到太极宫内的凌烟阁。
寇仲一副不好意思的态度道:“怎敢事事劳烦韦公公,随便派个小公公便成,我们都是随便惯的!”
韦公公正与老相识侯希白客气寒暄,闻言恭敬答道:“这是皇上旨意,以示皇上对少帅的尊敬。我们这些作奴材的劳碌惯哩!多谢少帅关怀。”
侯希白笑道:“公公肯定是宫内睡得最少时间的人。”
韦公公道:“小人每晚从不睡过两个时辰,曾试过连续五天没閤过。”
寇仲道:“公公的功力要比我深厚,我两天没睡肯定撑不开眼皮子。”
韦公公垂下头去,双目精光一闪而没,显是被寇仲触怒,只是忍而不发,低声道:“小人怎敢和少帅相比。”
寇仲哈哈一笑,领先而行。
深夜的宫禁宁静庄严,只有更鼓的响音和巡卫的足声,迥荡着皇城广阔的地域。
前后各八名禁卫,提着灯笼照路,沿天街直抵横贯广场。
徐子陵的心神却繫在石青璇身上,这美女有足够的力量使他忘掉一切,全情投入,还忘掉因师妃暄离开而留下的伤痛。
石青璇对他的爱是没有保留的,俏皮地和他游戏,更不时作弄他,使他受窘,今他们的相处充满生活的趣味。
男女间的爱恋究竟是甚么一回事?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与她一起时总嫌光阴苦短,刹那间又到依依不舍的告别时刻。
他可以触摸她、亲她、放纵地沉浸在甜蜜醉人的滋味里,让她抚慰自己寂寞的心灵,也让她把心灵完全开放,两个孤独的人再不孤独。在这充满斗争、虚伪和仇恨的冷酷世界里,他从她身上体味到纯朴幸福的未来,他们会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一对。
人生至此,尚有何憾?
幸福已来到他掌心之内,而他的幸福亦与天下万民的苦乐荣辱挂钓,所以不论如何艰困,他会坚持下去,为人为己,直至幸福和平的来临。
寇仲止步。
徐子陵从沉醉中警醒过来,发觉抵达凌烟阁入口处。
“奕剑大师”傅采林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一股清新芳香的气息从静寂沉睡的凌烟阁透出,钻进他们灵敏的鼻子内。
第六十卷 第十三章 奕剑大师
侯希白仰脸一索,道:“是沉香的香气。”
寇仲摇头道:“我今天到过沉香亭,气味不同。”
跋锋寒哂道:“兴庆宫的沉香亭只能闻到牡丹花的香气,何来沉香。”
一把门的侍卫听他们讨论从凌烟阁泛出来的香气,人人泛起茫然神色,因他们并没有嗅到任何香气。
韦公公道:“有人来哩!”
四人闻言朝阁内瞧去,却不见任何动静,忽然现出两点灯火,两名提灯的素衣女正袅袅婷婷,姿庇闲雅的现身林道深处。
寇仲等心人凛然,知韦公公露了一手,虽说他们因香气和说话分心,但韦公公显然在内家功夫的听觉一项上胜他们一筹,令他们更感到韦公公的功力密藏不露,深不可测,大有重新估计的必要。
素衣女郎逐渐接近,在两盏灯笼的映照下,被蒙在一片光晕里,她们从头饰到鞋子,一身洁白,配着秀美的花容,立把凌烟阁转化为人间仙界。
寇仲趁机向韦公公道:“我们今晚说不定要留个通宵达旦,公公不用在这里等待我们。”
韦公公本意显然要陪他们一起去见傅采林,好向李渊报告。但寇仲这么说只好点头答应,寇仲支退毫无办法。
两女来至门后,动作划一的向众人躬身致意,以她们娇滴滴的动听声音说出一串他们并不明白的高丽语,他们慌忙还礼。
寇仲道:“两位姐姐懂汉语吗?”
两女含笑摇首,表示不明白他的说话,只作出手势,请他们内进,然后转身引路。
寇仲向韦公公挥手道别,领头追在两女身后,徐子陵等忙举步随行。
月夜中的凌烟阁又是另一番情境,份外使人感到设计者工于引泉,巧于借景的高明手法。作为园林楼阁,使人生出“虽由人作,宛自天开”的醉人感受。从远处瞧去,楼阁在林木间乍现乍隐,彷如海市蜃楼,掩映有致,长桥小溪,假山巧石,腊梅,芭蕉,紫藤,桂花于园圃精心布置,雅俗得体,风韵迷人。
在主建筑群的另一边,隐传来歌乐之音,更使人心神向往,想加快脚步到该处看个究竟。
只是两女仍然不徐不疾的在前提灯领路,他们只好耐着性子,来到今早与烈瑕碰头的桥子,乍见一身素白傅君瑜立在桥头。
傅君瑜向两女吩咐两句,两女领命自行去了。
傅君瑜神情冷淡的扫过跋锋寒,最后目光落到寇仲身上,道:“秀宁公主来见过秀芳大家,请她向你转述一句话。”
寇仲一呆道:“她说甚么?”
傅君瑜淡淡道:“秀宁公主请你设法救她二王兄一命。”
寇仲愕然道:“秀芳她……………”
傅君瑜叹道:“秀芳大家怕见今晚凌烟阁旁的夜会出现她不想见到的场面,所以故意避开。唉!看你们把事情弄得多糟。”
寇仲惟有以苦笑回报,掩藏心如刀割的痛苦;不但因尚秀芳,更因李秀宁,李渊对待李世民的不仁,肯定伤透李秀宁的心,而自己直至此刻仍没有十足把握可扭转李世民的厄运。
傅君瑜垂首低声道:“师尊在等候你们,随我来吧!”
寇仲勉强振起精神,追到她左旁并肩过桥,道:“烈瑕那小子会否出席?”
傅君瑜道:“我还不够烦吗?怎容他来火上添油。”
寇仲道:“情况不致那么恶劣吧?我和小陵不但问心无愧,还有可使金石为开的诚意。”
傅君瑜再叹一口气,沉默不语。领他们绕往通阁北的走廊,朝前深进。
后面的徐子陵轻推跋锋寒一记,着他追前与傅君瑜说话。
跋锋寒先是坚决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