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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越是临近,她就越是不安。
于是就越发的专心致志,加快速度,用灵巧的十指将手中方方正正的纸片折成一只精巧的纸鹤,望着手心完成的纸鹤,心中觉得安宁了一些。而在她的身旁,是五颜六色,堆积的像小山一样的纸鹤。
不时有宫女走过,奇怪的望着这一幕,有人试着上前,想要替她完成这她不算为难的工作,但她一定摇头拒绝,折纸鹤的速度丝毫不曾放慢。
宫女们知趣的退开,怀着对明日的种种期待,继续着自己工作亦或是闲聊。
她的心情,无人在意!
宫灯初上的时刻,她将一只蓝色的纸鹤叠成,又细细的将所有的纸鹤数了一遍,终于露出娇怯的笑容。
只要这样的话,愿望就一定能实现吧!
虽然她也不太明白,那愿望到底是什么?
那一个埋藏在心底,时时刻刻,想要去想,又不敢去想的念头。
她将所有的纸鹤收进木匣,悄悄避过那些本就不太注意她的宫女们,稍有些吃力的抱着木匣,独自登上宫阙的最高处。
从这里望出去,黄昏的余晖还不曾完全散去,美丽的霞光在明黄色的琉璃瓦上跃动,这皇宫无论在何时,都焕发着美丽而庄严的景致。
她的身影在这偌大的宫阙中,不过是小小的一点。
她有些紧张的打开木匣,里面安宁的躺着许多纸鹤,她将木匣高高的举起,仿佛举着希望之火。正要将这纸鹤放飞,却在刹那何犹豫了,忽然又想起了他在耳畔说过的话。
愿望一定能够实现!
她凭着突然闯入小小胸膛的勇气,将这木匣向着城围外倾泻下去!
她却在瞬间闭上了双眼,握紧拳头里满是汗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飞吧!”
她悄悄睁开眼睛,五彩缤纷的纸鹤在晚风中飘扬,还没等她露出欢喜得笑容。
风吹过,纸鹤向下跌落!
就如黄昏跌入黑夜,辉煌的色彩慢慢黯淡。
她的身影也随之陷入这黑暗之中。
她努力踮起脚尖,睁大眼睛向下张望。
求求你!
然而纸鹤不飞……
愿望也不会实现……
她慢慢站直身子,靠着墙壁坐下,扁着小嘴,抽抽鼻子,努力眨动了几下眼睛。
然而同样不肯听从她愿望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气,鼻子越来越酸,终于抱着膝盖呜咽起来。
当宫女们终于发觉她消失的时候,她也回到了宫中。
她躺在宽大的床榻上,同她小小的身子有些不成比例。
垂下的轻纱罗帐将大床围了起来,她身在其中,仿佛在一条小船上,却不知下一刻会飘到何方?
夏夜有些燥热,还好墙壁的夹层中储满冰块,带来丝丝凉意,驱散了暑气。
她盖着薄被,睁大眼睛,茫然的望着上方。
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雪白的肌肤,卷曲的头发,像个娃娃!
夜渐渐深了,铜雀宫灯也吹熄了大半,仅留下几盏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陪护在床边的侍女忍不住困意悄悄睡下,安心的睡吧,即便被发现了,她也不会责备,再说如今的她已不需要日夜不停的监护,等到了明日,等到了明日,一切都不同了。
明日?
她眨了眨眼睛,恢复了几分生气,而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慢慢将身上的锦被扯下,将雪白纤细的身子暴露在空气中。
她打了个哆嗦,缩了缩身子,一丝丝寒意慢慢将她缠绕,让她柔弱的身体颤抖起来,一点点变冷。
她缩起身子闭上眼睛,眼角又沁出一滴晶莹,却执拗的不肯盖上被子。
宫阙外,月华如霜,繁星低垂,夜色越发深沉。
那寒意也越来越浓重,渐渐又变成了温热、炽热!
她雪白的身子染上一层霞光般的红晕,分外耀眼。
她意识越发昏沉,隐隐约约还存续着思绪。
只要这样,明天就不会到来!只要自己再生病,他就又会来看自己……
大喜之日,坤元宫中。
皇后娘娘坐于镜台前,在数名侍女的服饰下,插好金凤发钗,穿上华美的衣裳。
忽有宫女急匆匆走入,跪于帘外,“娘娘,您快去看看吧,公主病了!”
“病了?”皇后娘娘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发髻,“怎么个病法?不是心里怯了装病吧!时辰已定,王侯公卿都也请了,让她撑一下吧!”
“不……不是的,娘娘,公主她身子忽寒忽热,如今……如今已是昏迷不醒!”
四百七十八
“叮铛”一声,凤钗落地。
“你说什么?昏迷不醒?”皇后娘娘凤目圆睁,回头望向地上侍女。
“是……是……”侍女颤颤巍巍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呐呐应是。
皇后娘娘皱着眉头,顾不得整理发鬓,快步从宫女身旁走过。
众多太监宫女匆匆跟上,当班太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摆驾永安宫!”
永安宫中,灯彩犹在,宫女们的脸上却再无半分喜色,没头苍蝇似的乱闯,直到听闻一声“皇后娘娘”驾到,纷纷向着凤辇跪下。
皇后娘娘下辇直行入宫,直来到柔嘉公主的床榻之前,才稍一停步,伸手撩开层层罗帐,坐于床边,只见柔嘉公主脸色苍白如雪,没有一丝血色,渗出晶莹的汗珠,紧闭双目,轻颦眉心,虽在昏迷之中,小脸上犹显出痛苦之色。
皇后娘娘伸手轻抚柔嘉公主的脸庞,感觉入手滚烫,柔嘉公主脸上的痛楚也就染上她的脸庞,她头也不回的问道:“太医,近来柔嘉的身体不是好多了吗?怎么会变成如此模样?”
跪在一旁的太医脸色同样难看,闻言身体一颤,“据老臣诊断,公主殿下她……她受了风寒!”
“只是受了风寒?”皇后娘娘回头质问,言语中隐着怒气,一双凤目扫过太医与柔嘉公主贴身的侍女。
“是,真的是受了风寒。”
皇后娘娘深嘘一口气,知道这不是发作的时候,“你抬起头来回话,公主需要多长时间方能痊愈?”
太医抬起头露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苦脸,“公主殿下她风寒入骨,再加上原本身子就孱弱,如今……如今已是危在旦夕,哎,性命尚且难料……”又哪谈得上的“痊愈”二字?
皇后娘娘的脸豁然变色,柔嘉体弱多病,她向来是知道的,但哪怕是在治愈之前,也未有过如此险恶的情状,怎料到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不能置信的问道:“你是说?”
太医实话实说,“凭老臣的医术,最多也只有三分把握,其他的皆看天命,不过……”
皇后娘娘听的心中冰凉,这太医已是太医院最好的医生,就连他都说只有三分把握,那柔嘉岂不是凶多吉少。陡然听他话中还有转圜的余地,连忙截断道:“不过什么?”
“不过公主她大富大贵,吉人自有天相……”
就是以皇后娘娘的气度,也有些忍不住斥骂的冲动,一个大夫突然讲起了天象命数,如何能够让人信服,她又非寻常愚妇。
太医见皇后娘娘脸色,再不敢拽词,连忙言归正传,“不过,公主殿下本来的身子经过许仙许翰林调养才有好转,许翰林的医术天下闻名,老臣远远不及,不若将他请来为公主殿下医治,定然能够药到病除!”
皇家之事,哪有道理好讲,柔嘉公主若真遭了不测,他这主治的太医必受迁怒,便不敢趟这趟浑水。
皇后娘娘如何看不出他的心思,更加明白事情的紧急,思虑了片刻向门外行去,到跨过门槛时道:“你自精心调治,若是救得公主,本宫必然重重有赏,若是不然……哼!”她冷哼一声踏辇而去。
……
铜鼎中升起烟熏缭绕,将殿堂熏的一片馨香,四下里宁静非常,唯有殿外一声声蝉鸣闯入其中,却也显得清寂辽阔了。
嘉御皇帝盘腿坐于蒲团上,身着一袭浅灰色道袍,头上挽着道髻,便如出家的道士一般。入定打坐,这已是他每日必行的功课,初时只是为了寻求长生的热切,但坐的久了,却觉得心意渐渐宁静下来,浑身说不出的清爽。
然而今日,他却有些心神不宁,久久无法入定。在早朝方散的时候,同样有太监向他禀报了柔嘉公主的病情。他虽然要行功课而未去探望,但心中总有一丝挂念。
太阴真人坐于他的对面,忽然开口道:“你的心乱了。”
“师尊,我那皇儿!”嘉御皇帝无奈睁开眼睛,总是自家骨血,又怎能全然不顾呢?
“须忘。”
“弟子愚钝,心总是难静,不知如何忘法,请师尊指教。”
“你可还记得昨日宴席上品味珍馐美食的快意?”
嘉御皇帝回忆,宫中新进了一位名厨,昨日为他奉上几道味道特异的佳肴,他又刚好感到腹中饥饿,大快朵颐一番后,重重赏赐了那厨师,但如今他方用过膳,腹中饱胀。虽然还记得那时自己是快意的,想要体会那时的心情却是决然做不到了。
“不记得了!”
“你可还记得月前,发过一次怒?”
月前他在批改奏章之时,一个小太监不慎打碎了花瓶,打断了他的思绪,让他勃然大怒,差点处置了那太监。那件事还历历在目,但此刻也丝毫找不回那时的心情了。
“不记得了!”
“你可还记得你父皇?”
“当然记得。”嘉御皇帝本能的答道,虽然先皇去世已有二十余载,但他这做儿子的怎么会不记得父亲昵?
太阴真人睁开眼睛,又问了一句,“真的吗?”
嘉御皇帝仔细思量时,却连形容都模糊不清了,留下最深的印象竟是太庙中的画像。曾经经历过的种种,如今只留得唏嘘回顾了,而且,难辨真伪。纵是二十年不忘,二百年又如何呢?
太阴真人道:“以此心观之,你还不能忘吗?若是忘不了,纵然炼成金丹与你服下,百年之后仍是一场虚妄!到那时候不忘也要忘了!”
嘉御皇帝默然良久,终于重新闭上了眼睛,不过片刻,便安然入定。
这时候宫门外传来一些喧闹。
“娘娘,陛下的旨意,这时候谁都不见,一律挡驾,您莫要奴才为难!”
不闻皇后娘娘的回应声,只有脚步声毫不停留的走近,来到殿堂中央,屈身道:“陛下!”
嘉御皇帝端坐蒲团,只是不答。
皇后娘娘咬咬银牙,“柔嘉病重,危在旦夕,无崖子真人有诸般玄妙仙法,何不为柔嘉医治一番。”她素来不喜皇帝修道,但也知道太阴真人有些门道。这时候许仙离京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她就只有试试这个门道了。
太阴真人微笑道:“皇后娘娘不必忧心,公主殿下大富大贵,吉人自有天相,必然能够逢凶化吉,不须老道出手。”
皇后娘娘深深望了一眼嘉御皇帝的背影,从头到尾宛如石塑木雕,她心中酸楚难言,从方才就压着的怒火几要忍不住爆发出来,却终于还是忍下了,只说了声,“我去让他们将婚礼推迟!”便起身快步离去。
永安宫中,皇后娘娘大发雷霆,要将日常负责服侍柔嘉公主的几位宫女杖毙,若非她们疏忽大意,柔嘉又怎么会受什么风寒。
几个宫女战战兢兢缩成一团,不住的磕头告饶。
正当这时,内室中传来呼唤,“娘娘,公主醒了!”
柔嘉公主昏昏沉沉的睡在黑暗中,虽然能模模糊糊的听到外面的声响,但眼皮却重的怎么都睁不开,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直到那喧闹的声音传来,用尽了力气睁开眼睛。
此时不比昨夜,她的身旁有宫女时时刻刻守着,一见她醒来连忙去通报。
柔嘉公主对赶到床前的皇后娘娘道:“母后,不怪她们,是我……咳咳,求求你……”她断断续续的说着,声音微弱却充满了急切,不能让人因她而死。
皇后娘娘握着她的手,帮她理理额头发丝,“我知道,你不用说了。”见她不太相信的样子,转头道:“让外面那几个先退下去,听候发落,暂不处置!”
“如果孩儿有什么不测,也请赦免她们。”柔嘉公主如是说道,虽是千般柔弱,却透出一丝坚决来。
皇后娘娘尽量温柔的道:“不要这么想,太医已开好的方子,喝了药病就会好,母后也派人去请许仙,他很快就会来为你医病。”
柔嘉公主黯淡无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神彩,仰头望着皇后娘娘,见她脸上满是担忧关切,只觉得从小到大,她从未对自己如此温柔过,心中无限欢喜,便连身上病痛都消失了。
“原来母后还是在意我的!”
心中存着这个念头,只觉得真的就这样死了,心中也没什么遗憾了。
不过,若是能够再看他一眼,那就更好了。
……
千里之外,许仙刚将金圣杰送出门外,又言笑一句,才将门合上
此番航海所得的银钱多达数百万两,让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