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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竹无可奈何之余,只得喝令大阵停止,这才脱出身来,心头虽然高兴,也觉得大没面子,见一灵在边上嘻嘻笑,不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一灵道:“大阵练成,姐姐功不可没。若能退得群英会,姐姐便是铁血盟的第一大功臣。”
绿竹心中甚喜,嘴上嗔道:“我可不敢居功,但若能捉了陆九州那老贼,倒不枉了我一番心血。”
一灵略一犹豫,道:“陆九州武功登峰造极,天龙大阵能不能围住他,我可不敢担保。”
绿竹直问到他脸上去:“你说陆老贼比我强?”却自己也觉无理,摇摇头,道:“就算他比我强些,也强不到哪去。”媚眼一瞪一灵,嗔道:“你呀,一点也不给姐姐留面子。”虽是发嗔,却叫人心中暖洋洋的。
一灵心中一荡,上去执住她手,道:“这么些天,只今天,姐姐才象个女人。”
绿竹心中一惊,说到媚人之术,陆雌英、李玉珠加起来也及不上她十分之一的本事。但这些天她潜心演练天龙大阵,加上心里把一灵当成自己人,没想到再用媚术去宠络他,竟差点让一灵的心溜走了。
心中暗自怵惕,嘴上却道:“这些天,那江南龙女没把你的魂勾走吧。”嘴里说着,水汪汪的眼睛里,柔媚无限,似乎真要把人的魂勾出来。一灵只觉心儿飘飘的,执了她手道:“李玉珠没这本事。”
自那夜亲热之后,隔阂打破,李玉珠胆子更大,整日缠着一灵,但一灵却心灰意冷,实在缠不过就抱抱她,亲亲她,却也仅止于此,甚至他最喜欢摸的乳房也没再摸过,他怕克制不住自己。
李玉珠虽然情热,到底是女孩子,总不能自己脱了衣服送上一灵的床,心中虽然失望,却又不好说得。
这十余天,群英会按兵不动,古威等认定陆九州是给打怕了,李青龙则怀疑他另有诡计。其实陆九州打的是以静制动的主意。他相信,铁血盟在围困中绝撑不了太久,急了一定会反攻,那时他便可相机行事。相对于他先进攻,攻铁血盟,青龙会救应,攻青龙会,铁血盟声援,处处被动,无疑是占便宜得多。
不出陆九州所料,僵持二十来天后,哨探来报,铁血盟在山下挑战。
陆九州父女率众而出,只见小山下,一灵背手而立,光头铮亮,背后立着四队铁血盟弟子,与铁血盟弟子一色玄色劲装不同的是,这些弟子衣分四色,黑、红、白、蓝,各不混杂。
忠义谷外地形空阔,三派驻地之间,约有数里方圆,平坦无阻隔,三派各自的情形,彼此都可以看清楚。
这时小山下,只有一灵领着这区区数十人,空旷旷的谷地里,再无其他人马,对面,青龙会紧闭营寨,左面,忠义墙大铁闸也关得死死的。
这情形古怪,群英会众首脑个个皱起眉头,陆雌英道:“这小子一定又安排了什么诡计。”这话更叫众人心情紧张。
一灵恶斗两会,奇计百出,陆九州早已晓谕属下,遇着一灵,千万防他诡计,当真大有杯弓蛇影的味道。
陆九州冷笑道:“任他鬼上天,终究不过几百个人。雌英,你在山上看着,护法四鹰,随我下去。”
一灵人少,陆九州带的人更少,加上他自己也不过五人,然而他五个都是高手,便是铁血盟里跑一趟,也是包去包回。
陆九州走近,一灵跨上一步,抱拳为礼:“会首,仇自雄冒昧打扰,尚请恕罪。”
陆九州哼了一声,想:“这小子虚伪之极。”也抱拳回礼,道:“盟主到我山下,不知有何话说。”
一灵深躬一弓,道:“会首,仇自雄以至诚之心,恳求会首撤兵北去。群英会雄霸北方,已有江湖三分天下,何必定要灭了我铁血盟呢?”
陆九州仰天一阵狂笑,冷眼看着一灵,一脸杀气,道:“上次也是这番话,你一把火烧死我三千弟子,今日老调重弹,你又安排了什么诡计?”
一灵黯然摇头,合十道:“阿弥陀佛,小子满手血腥,实为佛门罪人。”指一指身后天龙大阵,道:“我练了一个小小阵法,会首若有意,不妨试上一试。”
陆九州一声冷笑:“我为什么要试?你又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支使老夫。”口中说得狂傲,其实内心不无顾忌,在他心里,早已将一灵当成了他一生中最强劲最可怕的对手,如此厉害人物,他摆出来的,真会只是一个小小阵法?
一灵摇摇头:“会首不愿试,那也无法,我本想以此阵式,折一折会首的锐气,不多造杀孽而能叫会首退兵,会首既一定要杀个尸横遍野,明日铁血盟与青龙会联手,将尽全力与会首一搏,总叫会首满意就是。”
陆九州道:“听你的口气,未必你这阵法还能叫老夫心生退意?”
一灵道:“我这阵法演练未久,不过二十来天,能不能困住会首,我也不知道,不过明日就知道了。”微一躬身,回身穿过天龙大阵,向忠义墙走去,八百条大汉分四队紧随。
眼见一灵等走出数十步,陆九州道:“机会难得,我缠住那小子,你们冲阵,破阵后合围,捉住那小子,大功可成。”手一挥,五人如箭般射出。
一灵蓦地回身,喝一声:“发动。”八百名剑手闻声齐动,整齐如一人。陆九州五人如鹰般扑到,却恰如鹰入网中。立即陷入了无望的挣扎中。
陆雌英在小山上,见父亲发动,立即传令:“大家戒备,铁血盟、青龙会的人若冲出救援,大家就冲下去截杀。”然后呆了好一会,无论铁血盟还是青龙会,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出来。
缠斗的地方离月前李青龙为开天龙大会筑的高台不远。一灵看了一会,跃上高台,盘膝坐下,竟大有老僧观禅的味道。
陆雌英见父亲久不取胜,早觉不妙,见一灵如此动作,心中更是打鼓。凝神看那大阵,八百条大汉盘旋绕动,四色纷杂,叫人眼花缭乱,一恍眼间,似乎那是一团五彩翻腾的云,又更似一堆互相缠绕的虫子,看了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
陆九州的部署,是他穿阵而过,缠住一灵,护法四鹰四面冲阵,谁知这正是一个致命的错误。以他五人的身手,若是聚成一团,背靠背互为援应,可说天下任何阵法也困他们不住,而分头冲入,给大阵做五处隔开,顿时各个遇险。
任何阵法都是一个道理,密切配合,互相援应,譬如常山之蛇,攻头则尾应,攻尾则头应,击其中则头尾互应,总叫被攻者首尾不能相顾。天龙大阵也是如此,阵中剑手四面盘旋,挡左则右攻,拒前则后攻,总叫被困者顾此失彼。
只有挨打之地,无还手之机,似护法四鹰这等高手,有两人背靠背,天龙大阵也无奈其何,若似陆九州这等顶尖好手,有两个互为应援,立可打破大阵。可惜一着错,满盘输。陆九州等五人空负绝世身手,枉自挣扎了半天,却如落在烂泥潭里,反而越陷越深。
陆雌英与三旗旗主立在山上则是越看越惊。刘湘道:“这样无止无休的斗下去,累也会将人累死。”朱易道:“小姐,待我三个去助会首一臂之力。”
陆雌英摇头:“此阵太怪,不可莽撞,朱旗主,你领五百人,骑马冲一下看,但你切不可入阵。”
朱易领命,率五百快骑,狂呼下山,往大阵冲去。
陆雌英在山上看着,只见五百快骑进大阵,却是进一个死一个,进十个,死五双。不一会,死了个干干净净,只余朱易一人在阵外发呆,而那阵却无一丝撼动。仍是急速的转个不停。
陆雌英打一个冷战,突然想起小时候见人磨豆子,石磨转呀转,那豆子不论去多少,总是碾个粉身碎骨,而石磨却毫无影响。
第六章
蓦里一声惨叫传出,护法四鹰的一个,终于支撑不住,一个疏忽,身上连中五剑。四鹰功力在伯仲之间,一个撑不住,其他三个也差不多,眼见同伴惨死,心中慌乱,更是支撑不住,不一会,三鹰先后见了阎王。
陆雌英几个目眦欲裂,刘湘大声狂呼:“小姐,速下令,全伙一齐冲下,我不信就踏不平这鬼阵。”陆雌英此时也没了主意,眼见父亲一个人在阵中苦苦撑持,虽然神功惊人,只怕也撑不了多久,心中更慌,只得同意,令旗一挥,群英会三万人马,一齐冲下。
然而三万人跟五百人,在特定的条件下,也并无不同,特定的条件就是天龙大阵只有这么大,如将天大阵比作一个人,那么二十个人跟两千人围攻,也就没什么不同。一个人四周的空间只有这么大,人再多,能近身的也就是一、二十个人。其他的人就算有力也无处使。当然两千人与二十还是有区另的,那就是,两千人远比二十人经杀,同样地,三万人也比五百人经杀,死也死不完。
陆雌英指挥三万人马,不绝的向天龙阵扑击,但正如她想的一样,就象黄豆进磨眼,有去无回。半个时辰,死了好几千人,情势却毫无改观。天龙大阵的威力,当真让人难以置信,阵中陆九州的情形却越来越不好,头发披散下来,汗出如雨,给内力一蒸,全身便如给云雾裹着,更是难见头脸。
陆雌英心中发慌,猛地转身,直往土台上冲去。一灵正好整似暇的观战,见她上来,慌忙站起,抱拳道:“小姐。”陆雌英全身颤抖,她知道,面前这个人爱她,但她却欺骗了他,她不爱他,然而她从未见天日的女儿身,却几乎给他摸索了个遍。她想打败他雄霸天下,此时却不得不求他,却又叫她如何开口呢。
一灵又叫了声:“小姐。”虽然是敌对的关系,面前这女子,却始终是他心中最软弱的那一部分,看着她这个样子,他心中也不禁一阵阵发痛。
“我不求他,不能让他看笑话。”陆雌英想,挺了挺胸脯,沉声道:“你要怎么样才肯放手,你一定要害了我爹爹吗?”
一灵摇头:“我不想害你爹,只想让他退兵。”
“那好。”陆雌英道:“你放了我爹,我们退兵,为了保证诺言,我可以做为人质,留在铁血盟。”
一灵略一犹豫,点了点头,他潜意识里,总盼能与她在一起,但不愿是她在做人质的情况下。
陆雌英回转身,叫道:“大家停手。”群英会人马后退,天龙大阵却仍在旋转。
一灵叫:“停。”天龙大阵停住,却仍将陆九州围在阵中。
陆九州好不容易得到个喘息之机,却并不抓紧时间调息。他一生在刀口上打滚,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一灵叫停,其中定有原因。环目四顾,一眼看见了女儿和一灵站在一起,叫道:“雌英,你答应了他什么?”
陆雌英含泪道:“我答应他撤回北方。”
陆九州哼了一声,这一战已叫他心胆俱寒,知道争雄已然无望,能活着回去,那也不错了,不过他心中疑念不消,一灵已占尽了上风,何必再要他一个空头诺言。问道:“只这一个条件?”
“在我们撤过黄河之前,女儿必须留在铁血盟内。”陆雌英不敢看父亲的眼睛,留下女儿做人质,这是一种巨大的耻辱,她不愿目睹父亲的痛苦。
陆雌英看着一灵:“我想和爹说几句话,如果你不放心,那就……”
“你去吧。”一灵打断她的话。他也不敢看她的眼睛。手一招,天龙大阵撤围。
陆雌英和父亲说了几句话,回到一灵身边,道:“走吧,带你的俘虏,回你的王宫。”
一灵飞快的看她一眼,道:“算了,我相信你,你和你父亲一起回去吧。”
“你真的相信我?”陆雌英幽幽的看着他:“上次我就骗了你,你不记得了?”
一灵心中一跳,无话可说。
回到铁血堂,一灵叫那八百名剑士去休息,又叫古威拔两个丫环过来服侍陆雌英,至于战况及陆雌英到底是怎么回事,却闭口不提。
他威信日高,他若不说,古威几个还真不敢问,但李玉珠敢问,一进门就缠着他问:“战况如何?”由于她的严加督促,一灵编谎几乎已成了行家,谎言顺口而出:“什么战况,我和陆会首打个赌。”
“那么。”李玉珠眼珠一转:“赌况如何?”
一灵黯然摇头:“输了。”
“输了?”李玉珠大叫,却是半信半疑,一指陆雌英:“那她是怎么回事?”
“她是赌注。”
“那你是赢了啊。”李玉珠叫。
一灵哼了一声:“你知道我们赌什么?”
“赌什么?”
“我若赢了,两方罢兵。我若输了,替陆小姐治病。”
“她有病?”李玉珠看着陆雌英。群英会大败亏输,自身更沦为人质,陆雌英的气色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倒也真象个病人的样子。李玉珠点点头:“是有病。”
陆雌英一直一声不做,这时突然冲着李玉珠一笑,道:“李家姐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