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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写写字,做做女红。”齐布琛回道。布耶楚克跟着点点头,“我是跟着姐姐的,姐姐忙着管家的时候我就踢毽子、玩投壶或者下厨学做点心,我喜欢这个。”眼睛还瞄了瞄几上精致喷香的点心。
觉尔察老夫人没有看到,笑道:“家里的事多亏齐布琛帮我管着,又时时关心我跟她玛法的身体,姐妹俩也常常给她们远在盛京的阿玛寄信和并鞋袜衣物,就是琴啊画的差些。”
“这些东西当不得饭吃,哪个能十全十美。”瓜尔佳氏听得十分满意,“我瞧着大姑娘就很好,读识字,又会女红又能管家的。”
觉尔察老夫人咀嚼着瓜尔佳氏话里的意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不是她非要巴着富察家,而是她早就打听清楚了,诚正子爵府的家风很好,子孙个个有出息,长辈又开明懂礼,孙女嫁去这样的人家也不必忧虑将来她们将来没有娘家和兄弟依靠了,族亲虽然多,毕竟隔了好几层,哪里能尽力帮扶呢。
“布耶楚克的爱好倒与我相近,我闲暇也喜欢弄这些吃吃喝喝的。这几上的点心里有一样是用抹茶做的,你试试看?”
站在觉尔察氏姐妹后边的含露机灵地将那点心移到布耶楚克前面。那点心糯白浑圆,上面洒着一层糖霜,中心隐隐透出一团绿的红的或橘的色泽来,可见里面是裹了馅儿的。布耶楚克和齐布琛大方地拿起银签各自挑了一个吃进嘴里,淡淡的甜糯,咬嚼开来里面是带着茶的醇香味道布耶楚克眼睛一亮,她还不知道原来茶叶可以这么用的。
“味道好特别。”齐布琛道,“这点心配茶吃最好。”
云珠点头,“跟奶茶吃就显腻了些。”又道:“难得进宫一趟,不如一起到御花园走走?”
“这,会不会打扰到贵人 ?'…3uww'”觉尔察老夫人有些迟疑。
“这个时候皇上还有阿哥们都上朝呢,御花园应该没什么人,放心。”云珠有了身子不耐久坐,便想出去走走,再者,游园能让一个人放松,眼中有物既方便找话题,也就能更好地观察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四嫂,你上次不是说想看碧桃么,御花园里有一株洒金碧桃可是难得的珍品,这次不看下次再要看它开花可没这机会了。”
钮祜禄氏当了大半天的布景板,脸上的表情却一直带着淡淡的浅笑倾听众人的谈话,这会儿听云珠说起碧桃,眼睛微弯:“那我可要好好瞧瞧了,省得上巳节还得跑到山里看。”
论起桃林、玉兰花和枫叶之美,满京城还得推岫云寺,许多富贵人家虽种有珍品,观赏起来却与生长在山野丛林中的绝对不同。
一行人说说笑笑往御花园行去,后面跟着一堆子嬷嬷宫女太监,有拿点心的有提茶壶的更有拿锦垫的
御花园里的桃林品种甚多,光碧桃就有洒金碧桃、白花碧桃、红粉碧桃、鸳鸯桃等,其他的桃品也有红桃、绯桃、缃桃、乌桃、金桃、银桃、胭脂桃等等,有的已然开得一树灼艳,有的却还枝头含苞,烂漫芳菲,妩媚可爱。
“平日里上描绘再多也不如亲眼见到的这么直观了然。”齐布琛感叹,她虽不是顶爱桃花,可看着这么粉粉扬扬的一片,心情也是极好。况且,一路行来,西府海棠、春兰、丁香、春鹃等花也是开得娇美万分。
184、珠阁绮户(下)
“三月是观赏桃花最好的时节;像这紫叶桃等闲也难见。”钮祜禄氏捻着一带紫叶片说道;“过了两天就是上巳节,大姑奶奶可想出去走走?”
瓜尔佳氏瞅了她一眼道:“她肚子都那么大了还想到哪里去;今年乖乖地在家待着吧。”
云珠微笑道:“我虽不能出去,嫂嫂和觉尔察姑娘们却可以。我们王爷在什刹海那儿有个皇上御赐的园子;几位若不嫌弃不如到那么踩踩青?总好过一窝蜂地跑岫云寺、广化寺、广济寺”
“我们又不是和尚难道只能跑寺庙?”钮祜禄氏瞪眼;两位觉尔察姑娘捂嘴轻笑,对云珠的建议有些动心,她为母亲守孝三年,不止很少出门走亲访友;连年节游景也是没有的。“我们到那边亭子坐一会儿。”
“这京城除了有限的山川剩下的便只有寺庙了,还能到哪里去?到时一样人头涌涌。觉着好的话我便先遣人去收拾一番。”云珠正觉得有些累;便在明心的搀扶下往亭子走去。
“落影清波?亭子外头果真有流水?”齐布琛眼力好,远远就望见了亭上的题字。
“那是自然的,要不怎见‘落影清波十里红’的美景?那溪水穿绕桃林,尽处还有一‘桃花源’的小湖子。”
布耶楚克很是好奇,“四福晋,我想过去看看那个‘桃花源’可以吗?”
“当然可以。明心含霖,你们跟着过去侍候。”又笑,“几个孩子估计在那头玩呢。”这话一说,钮祜禄氏也坐不住了,“那我也一起去瞧瞧。”
“毕竟是老了,身子骨不如年轻人。”瓜尔佳氏和觉尔察老夫人相视一笑,觉尔察老夫人道:“悠闲地坐这儿赏景也不错,瞧这一树一树的春融,多少年未见了。”瓜尔佳氏应道:“正是。”
两人目光都有些迷离,似乎想起了年少无忧的欢快时光,又似乎想到了什么饱含复杂情感的人或事,一时之间,只余溪流潺潺从亭前淌过的细响。
云珠看着几片花红飞入溪中,偶尔飘来带绿的败叶枯草一时间脑海滑过前世今生的种种片段,似乎捉摸到一种玄之又玄的至理,整个思绪就像亭边的柳絮,停在一种将飘欲飘,欲凝还散的境界之中。
瓜尔佳氏见云珠目色微迷,整个人靠在桌沿,仿佛快要睡着。司绮正要上前提醒,瓜尔佳氏出于一种直觉止住了她,司绮为难地看了眼手中的薄披风,瓜尔佳氏回过神,眉头微蹙遂又放开,低声道:“并不冷,等等再说。”
虽然想不明白自己方才为何阻止,不过一时半刻云珠也不会着了凉,先依着直觉等等吧。
觉尔察老夫人对这一幕仿若不觉地眯着眼看着斜前方的桃林,仿佛沉醉在往日的梦里。
对司绮等人来说只是盏茶的功夫,对云珠来讲,这一刻的顿悟却使她的心境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衡稳固,似乎将有识以来遇到的种种坎坷艰苦欢乐悲伤都融会成一块,似是灵魂涤去了杂质,又或者可以说心灵轻易不会再有破绽。
元神处于一种轻快欢乐的状态。
从境界中渐渐回醒,可能是孕妇爱睏的原因,她有意无意地放任自己沉浸在这种似眠未眠似醒未醒的状态觉得自己处于香甜睡梦之中,很舒服。
睡梦中似乎看到烂漫的桃花林,在那流水湖边,有俊雅的贵公子在挥毫作画,远处有可爱的孩童,有追跑着放风筝的,有拿着网兜儿在扑蝶的湖石的背后,娇憨的姑娘在探头看着忽然,那俊雅的公子抬头望来,那小姑娘一惊,又躲了回去。
“妹妹。”一位姑娘并一位年青妇人徐步寻来
她唇边泛起浅浅的微笑。一边早回过神来的觉尔察老夫人看了也不由地微微一笑,心想,这位四福晋倒与自己见过的贵人不同。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她眉头微动,慢慢地清醒过来,不好意思地朝瓜尔佳和觉尔察老夫人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好像打了会儿瞌睡。”
方才并不是梦吧,应该是元神无意中感应到周围的景致所“看到”的。
觉尔察老夫人体谅道:“春天总使人犯睏,何况四福晋身怀有孕。等年老的时候,想睡个懒觉都是难的。”
“一会儿老夫人走的时候我送老夫人一些干制的香草吧,做成枕头有助睡眠呢。”
“那可好。现在人老了,气血不如年青的时候,有时候夜里睡不着只能干躺着补再多也是不顶用。”觉尔察老夫人想到老夫也有这样的毛病,叹了口气,嘴角偏又泛着笑。
“额娘——”三胞胎欢快地跑过来,后面跟着明瑞明兰,还有福惠,最后才是钮祜禄氏和两位觉尔察姑娘。
“额娘,你看我们捉到的蝴蝶,好漂亮!”和敬和徽献宝道。
“嗯,要将它们制成标本吗?”
和徽道:“我还是喜欢活的蝴蝶。”这小姑娘从来就不喜欢将动物制成标本,不过对叶子做成的叶脉和鲜花制的花签倒是喜欢。
和敬问明兰:“表妹要吗?刚才你也有一起捉。”
可是她没有捉到蝴蝶呀,明兰眨巴着眼,“姐姐要送我吗?”才虚岁才四岁的孩子,现在还只懂得跟在稍大一点的孩子后面跑,说话反应还懵懵地,极可爱。
和敬将网中的蝴蝶往前一送:“给你。”
明兰小心地接过,奶声道:“谢谢。”回去要拿给明伊姐姐看。
“见过四嫂。”福惠行了个礼。
“这么巧,你也来游园?”云珠浅笑着站了起来,为他介绍,“这是觉尔察老夫人。”
瓜尔佳氏与福惠是见过的,当即与觉尔察老夫人一起见礼:“臣妾见过六阿哥。”
福惠侧身避过:“富察夫人觉尔察老夫人快别多礼。”眼光正好与前来的布耶楚克相遇,脸上掠过一丝异样。
“四福晋,六阿哥画的画儿可真好看。”布耶楚克玉靥微红,神态却仍大方:“方才我们在那边碰到啦。”
云珠心中一动。
傍晚,养心殿,雍正招来苏培盛,问:“六阿哥去了么?”
苏培盛笑着:“皇上料事如神,六阿哥果然去了。”
半晌,雍正才道:“福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什么样的选择对他才好。”
苏培盛默然。已故的孝敬皇后固然恨不能杀了六阿哥除去心中刺,可是贵妃娘娘也未必就看六阿哥顺眼,当年的敦肃皇贵妃可没少得罪人,以后要是四阿哥登即大宝,凭着四福晋的照拂六阿哥或许能做个闲散宗室却不会得到新帝及太后太多的眷顾皇上的这一招安排煞费苦心啊,觉尔察家族向来对皇室忠心耿耿,在满洲地位显赫但在朝中权势却不会显眼到惹当权者顾忌。这样的岳家无论是在宗室或是在朝堂都能给予六阿哥一定的维护,又能令新帝太后放心,再加上与后族富察氏成了连襟,以后无论如何日子是不难过的了。
三月中旬,傅恒终于从云贵返回了京城。不管张广泗与哈元生、董芳、尹继善等人关于对平苗一战怎么扯皮、分割战功,傅恒身上的那点子小战功是别人夺不走的,再者,他官职虽不高却是弘历身边的人,又是皇上新培养出来可以看出将来要重用的没人傻到去得罪。
对傅恒来说,这一行所获的不仅是战功,战事上,大到从皇帝的整个布局以及调兵用将,小到阵前哈元生的揉和各省兵丁磨擦,用兵的手段与之前在西北岳钟琪身边所学到的一一做了比较,有了更深更新的领悟;而政治上,从战役的开始到结束,几个省的督抚、将兵、檄粮的你来我往就没停过,使他更明了远离天子脚下地方的政治较量。
四月春光明媚,大地一片欣欣向荣,八旗秀女三年一度的大选在紫禁城拉开序幕。
作者有话要说:回老家了,家里的电脑跟以往每次回来时一样,程序和应用软件乱七八糟,每次都清理得俺头大电脑不精的人真是伤不起啊,汗!
185、意外(上)
三月中旬;乌喇那拉氏得了风寒;请求云珠允许她母亲他塔喇氏进宫探望。云珠看着跪在底下惴惴的珊言,颜色温和:“乌喇那拉侧福晋病中思念亲人;想见母亲一面我岂有不成全之理,只是她也病了几日了;陆太医医术精湛;一个小小的受凉竟拖成风寒莫非你们这些奴才伺候得不经心?”
“奴才不敢,福晋明察。”珊言惶恐地磕头,自家主子几次谋划失败,再加上乾西二所的几番清洗;使得她心中隐隐有些畏惧起这位嫡福晋,纵使她看起来是这么地优雅美好。
云珠轻笑了一声;“行了,下去吧。”
珊言恭敬地退出殿门,出了主院,清凉的春风拂过,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背后一片寒湿。回到流湘院,未进门便听到一阵咳嗽声,刚好看到底下的宫女将煮好的汤药端来,她连忙伸手接过,“我来伺候主子喝药,你下去吧。”
“是。”小宫女退了下去。
“主子,喝药了。”屋里一股子药味。
妮莽衣见她并未将汤药倒掉,眼睛一闪:“福晋同意了?她是怎么说的?”
“是。”珊言将汤药放到桌上,先上前将她扶坐起来,又拿了个大迎枕垫在背后,完了才将汤药端来,边将事情说了一遍边小心地喂她喝药。“主子可别再折腾自己的身子了,熬坏了可怎么办。”
这样的手段根本瞒不过福晋,还平白得罪个陆太医,害人家在未来的帝后跟前挂上医术不精的印象,纵使得了银钱也是不自在,病人有没有吃他开的药,他一个太医怎么会看不出来?!
妮莽衣一口气将药饮尽,道:“我若有其他法子哪还用得上这个自损的法子。”女儿家的身体健康是后宅争斗的根本,她既打定了长期蜇伏的积蓄力量以待崛起就要比其他人更注重身体和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