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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彻底放开了手。听说她们几个还分别生下了儿女,这也算是改变了她们无子、早逝的命运。
该留余地时留余地,该下手时下手,这中间的分寸代表着她做人的原则和底线。
“瞒谁也瞒不过太后,太后会护着她的,到是愉嫔那里你们可以去透个消息,她一定很感兴趣。”
愉嫔投靠太后不就凭着她那有着纯正满洲血统的儿子么?一旦娴妃诞下皇子,出身可就比永琪高多了,永琪在太后跟前还能那么受宠吗?
“奴婢这就去办。”灵枢眼睛一亮,借刀杀人也不错,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不管愉嫔怎么反应,云珠自悠闲过自己的日子,她的肚子飞快地鼓了起来,无论吃食或是胎教,她都开始仔细安排,一心养起胎来。
宫务放给了和敬和徽她们去理,选秀的细务又有哲妃纯嫔管着,尽管也关注选秀进展及秀女间的一些情况,日子却并不忙碌。
到了四月二十九这日,她接到诚正子爵府递进宫的喜讯,傅恒的夫人觉尔察。齐布琛生下嫡长子,又碰上温郡王家的格格过满月,两桩喜事让云珠开怀不已,当即赏了不少东西。
前朝却是一扫新年以来的喜庆宽松,御史褚泰以受贿罪论斩。礼部尚书任兰枝、太常寺卿陶正靖等坐朋党罪,不久被革职。
一松一紧,张驰之道。
弘历还是有些生气,不说地方官,京官每年得的冰碳钱就丰厚无比,他又自问对臣下宽厚,赏赐也丰,不想还是爆出了收受贿赂的丑事。
云珠免不发安慰他几句,“这世上有好官诸如嵇曾筠,知人善任恭慎廉明,便也有贪官,贪污受贿不知满足。皇上乃一国之君,治下朝中大员地方官吏不知凡几,品性良莠不齐也是有的,但凡看得出来,也没有‘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话了,皇上万不可因别人犯的错儿气坏龙体。只是这些贪官,食君之恩不知图报,反而官官相护欺瞒皇上,做国家蠹虫,着实可恨!”
心中却明白这场反腐斗争是弘历自己掀起来的,为的就是整治一下新年以来朝中官员因大胜沙俄皇帝宽待臣下而起的浮夸风气,也是敲打一下八旗子弟的意思。
弘历点了点头,“反腐昌廉,任重道远。”
人最是善忘,尤其是这些权利在手的官员。做为皇帝,御下过宽,他们便得寸进尺,胆子愈喂愈肥,搜刮民膏,败坏吏治;御下过严,百官多图自保,宗室不敢吭声,不利朝廷团结,大清发展。
这一点雍正对他的教育还是深刻的。云珠见他兀自沉思,也不再言语,低头继续做着手中的小衣裳。
“奴婢叩请皇上、皇后娘娘金安。”含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云珠将针线篮子放到一边,“什么事?”
含霜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隔断内的皇帝一眼,禀道:“小汤山那边太后派人进宫传话,娴妃娘娘怀了龙胎。”
龙胎?弘历回神,眼中光芒闪过,听着云珠说道:“这可是大喜事,几个月了?”
含霜低着头回道:“三个多月了。”
“皇上看呢?”云珠转头问他。
弘历端起几上的茶盏,声音平淡无波,“让她继续在小汤山养胎吧,朕看她胎得挺好,有她在,太后也可宽怀,移些精神在病痛上。”
“怎可让皇家血脉在宫外生产?”云珠劝了一句。
“等快生时再接进宫就行了。”
云珠见他不为所动,对含霜道:“你带人去太医院请个太医走一趟,将本宫与皇上准备的一些补品衣裳给太后带去,请她老人家安心养病,等过些时候身体养好了,再迎她老人家回宫。再请苏太医给娴妃请一下平安脉,回来仔细报与本宫知道。对了,告诉娴妃,她怀胎有功,等她诞下皇子皇女本宫再行厚赏,问她欠些什么,着人给宫里带个话本宫给她送去。”
“是。”
225、寒木不凋,春华吐艳(二)
五月底;选秀进入最后阶段。
陆婉秋为汉镶黄旗秀女;她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进宫成为宠妃,因此也不与勋爵贵女们争那一时长短,顺利地过了初秀、复选。
皇宫真是天底下最富丽堂皇的地方,御花园里的美景更是教她流连忘返。澄碧如玉的湖池,灵动艳丽的鲤鱼;绿丝婀娜的杨柳;雍容华贵的牡丹;幽雅的兰花,清新的粉荷争芳斗艳,彩蝶频顾。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一辈子生活在这样的地方;才不会辜负自己生的这倾城姿容吧。”
倚在浮碧亭上,渺望着仙境般的园子,她这么想着,至于嬷嬷们谆谆叮嘱的算计争斗在她看来也没什么,没看那些秀女对她耍的手段都被她避过了么?若非为了给上头留下她淳厚良善的印象,她也会狠狠反击,至少也要教她们被遣出宫!
“明天可就是阅选了,陆姐姐还有闲情在这里赏鱼?”
陆婉秋回首一笑,两颊笑涡荡漾分外妩媚,“崔妹妹不也来了?”
崔容娘每见一回陆婉秋都忍不住要心生赞叹,太美了!云鬓花颜、削肩纤腰、皓腕凝霜也罢了,这甜美的瓜子脸、诱人的梨涡、剪水般星眸,组合到了一起更是摄人心魂,难怪那些满八旗贵女心生嫉妒。
何况有流言说早在选秀之前,她就被太后娘娘看中,不管是上记名还是指给宗室,注定了是飞上枝头的贵人。
不过一个四品太常寺少卿的嫡女
“我可不比妹妹,这一次能平平安安出宫,蒙皇上皇后娘娘恩典,到时指个差不多的人家就心满意足了。”
陆婉秋看了崔容娘姿色平平的容颜,抿嘴笑了笑:“姐姐何须担心。”
崔容娘虽然姿色普通,父亲阿尔赛却是广州将军,权掌一方,只要崔容娘不出差错,结果定然不差。同为汉军旗出身,自己却从八岁起就苦练舞姿琴艺,请了师傅教导书画,在规矩礼仪上下苦功,才有望出人头地荣耀家族有时想到这点她也不免心生不平。
不过两人的归处还是不同的,崔容娘最多也是官宦夫人,而自己将长得帝王恩宠,享受这天底下最尊贵的荣光。
“听说今天皇后娘娘宣了姐姐觐见?”陆婉秋细声问着,玉靥上有着少女纯然的好奇,“皇后娘娘人可如传言中亲切?”
陆婉秋虽在秀女中名声远扬,可复选一开始,不少贵女陆续被纯嫔哲妃皇后召见,偏偏她只得纯嫔宣见了一次,不由得心中忐忑,怕事有不谐。
这是出身低,父亲在朝中没有实权秀女的悲哀,她仪容出众才艺不凡,却因家世不太可能指给高门宗室做嫡妻正室且她一开始便是冲着这天底下最有权势最尊贵的男人去的,如果到了这一步却被阻门外,她如何甘心?!
崔容娘也知道因着这个陆婉秋被不少秀女嘲笑,只说道:“皇后娘娘雍容高华,贤能宽厚,自然是好的姐姐问这做什么,皇后娘娘风采如何明天自能见到。”
是吗?
“明日是阅选,姐姐哪里敢不讲尊卑规矩觑视皇后娘娘,不如妹妹多给姐姐讲讲,好让姐姐心里有底,明日不会怯场?”陆婉秋笑了笑,眼中淡淡的忧虑一闪而过,能支持自己的太后离宫养病,娴妃侍疾,慧妃闭宫养病,宫中余下妃嫔皆以皇后马首是瞻,她不得不担心自己的未来,只希望皇后如传闻中贤良大度。
崔容娘眉头微皱,“咱们都是跟教养嬷嬷学过的,怎好随意议论主子的好坏。”
“妹妹忒小气,莫非同其他秀女一般防着姐姐?”若不是四下无人,陆婉秋也不敢如此咄咄逼人,且她断定了崔容娘不会上记名,性情又随和,不会因这点事就与她绝交。
“陆姐姐要这么想也没办法。”崔容娘却是脸一甩,迈开步子就走。
“哎,好妹妹,是姐姐错了,可别恼。”陆婉秋追了上去,秀女里她也就跟崔容娘交好,要是连崔容娘都不跟她说话她就孤立无援了。
“哟嗬,哟嗬,鱼来了,水来了!”
“快点,把这桃花鱼放到落影清波亭那边的池子去”几个哈哈珠子嘻笑着从浮碧亭的另一头冲了过来,手上提的小木桶里晃晃荡荡的一大半的水洒到了陆婉秋身上,崔容娘躲得快,只湿了小半裙角。
待两人惊魂一定,那些小太监和哈哈珠子早冲入御花园不知去向。
“陆姐姐,我们还是快回去更衣吧,这里临水风大,要是着了凉就不好了。”崔容娘对怔怔不知想些什么的陆婉秋说道。
“啊,是。”陆婉秋匆匆跟着崔容娘往储秀宫走去,走了十几步,又回头看了看,是碰巧吗?
“永?给额娘请安。”
“快起来,今儿书念得如何?”云珠朝他招了下手,待他靠近便将他揽在怀里,拿出帕子轻拭着他额上汗渍,“做什么去了,流这么多汗?”
“额娘着人送了那么多冰盆到上书房,又吩咐御膳房定时送了点心跟酸梅汤,师傅们也觉得好呢,何况儿子。儿子的功课向来是好的,今天皇阿玛过去考了功课,还表扬了儿子几句呢。”
“可不许仗着点小聪明便自高自大。”云珠莞尔,“还没说,方才哪儿顽去了?”
“今日在上书房里听五弟问三哥秀女的事,儿子去御花园看看那个秀女才没有额娘好看呢。”
“哦?”
永?将自己带着几个小太监和哈哈珠子冲撞泼了陆婉秋两人一身水的事说了,道:“那个秀女竟敢打听额娘的事,半点规矩没有,爷才给她一个教训的。”
以为离得远他就听不到吗,哼。
“还爷呢!”云珠抚着他的脑瓜子发笑:“以后可不许顽皮了,选秀乃国之大典,选中的秀女并不单单备入内廷为妃为嫔,她们或为皇子皇孙拴婚,或为亲王、郡王及他们的子孙指婚,关系着满清八旗未来做为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就算不重视,也不可轻忽游戏。”
“说得好,那些奴才没规矩让人教训一顿就是了,自己出手有失身份。”弘历走了进来,将永?从云珠怀里拎了出来,“你额娘身子大了,仔细被你压坏了。”
“阿玛!”怎么又冒出来了?!永?小脸懊恼,凤眼担心地往云珠身上一瞟,见额娘浅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和阿玛,心中一安,道:“我才不会压到弟弟呢。”
弘历轻叩了下他的脑门,走到云珠身边坐下,“明天开始最后阅选,你的身子支持得住吗?”
“几天的时间怎么坚持不住?比起我坐在那儿,那些秀女更辛苦呢。皇上明日可过去?”
“下了朝,有时间就过去。有哲妃纯嫔在,你累了只管回来歇着。”
“这可是皇上登基后第一次大挑,也不能太敷衍罢?”她笑睨了他一眼,语含酸意。
他轻笑,意味深长地盯着她:“万事也不及我们的孩儿重要。”
云珠玉靥一红,扭头不与他说了。
226 寒木不凋,春华吐艳(三)
翌日一早
最先接受阅选的镶黄、正黄两旗秀女精心装扮着自己;在其他秀女的目光中踩着花盆底子;缓缓跟着指引嬷嬷和管事太监进了太极殿,于殿外列队站好。
这一次参与全国大挑的秀女有四百七十八位,通过层层筛选得以参加最后阅选的秀女共六十三位,而参与今天阅选的镶黄正黄两旗有秀女十一位。
“镶黄旗秀女入殿――”随着唱喝太监的嗓音高高响起,排在前面的六位镶黄旗秀女出列步入正殿。
目光放在身前地面三尺处,待行至殿中;行叩拜礼:“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喀。”一个清柔的嗓音响起。
忍住抬头瞻仰的欲望;六位秀女起身,甩帕,屈膝:“给哲妃娘娘纯嫔娘娘请安,哲妃娘娘吉祥!纯嫔娘娘吉祥!”
“免礼。”哲妃纯嫔同声说道。
满清秀女身份尊贵;选秀之时不必向嫔妃行叩拜礼,但再尊贵也尊贵不过皇后,正确地说全天下的满人都是皇家的奴才,因此行叩拜礼称奴才奴婢一点都没降低她们的身份。
“都抬起头来。”
六位秀女慢慢抬起头,平视前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端坐地屏宝座上的皇后。
即管只是端坐,但能看得出皇后身材修长合度,既不十分高挑,也不纤弱娇小,肌肤莹润娇嫩,脸形五官清丽秀美,然最引人的不是她那尊贵雍容的气度,而是萦绕她全身由内而外透发出来的那股清灵雅致到了极点的气质。
选秀是国之大典,主持的嫔妃在穿着打扮上一般比较正式,比如此刻陪坐两旁的哲妃富察。芙灵阿和纯嫔苏宝柔,两人都是头戴宝石珠花钿子,身穿御赐云锦做的旗装,风格品级上略有差异,却很是精致华贵。
因有孕在身,云珠今日的穿着打扮从简,如云的秀发绾在金丝编就缀着莹白色东珠的钿子里,身上的旗装也是舒适的素软杏黄缎子做的,只在边沿以金丝绣上精美凤纹若非她气场压得住,富察。芙灵阿和苏宝柔都要坐立不安了。
这些秀女自以为不着痕迹,却不知自身的反应表情尽入上位者眼中。云珠三人观察着她们的姿容、表情、气度,须臾才开口道:“左边第一位是哪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