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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端柔最先发现端着粽子过来的宫女,见黄釉红梅条盘上的粽子一个个小巧玲珑,箬叶青青翠可爱,大小只够一、两口吃的,跟四嫂小两把子头上戴的玉燕簪下串着五彩丝线流苏的碧绿色小粽子一个样。不由眼睛一亮:“四嫂,都是什么口味?”
“有桂圆粽、水晶粽、莲蓉粽、蜜饯粽、板栗粽、辣粽、酸菜粽、腊肉粽、香菇粽、八宝粽、水果粽、茶叶粽”
宫里的粽子只有咸肉、咸蛋、红枣、豆沙、八宝几种。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云珠悠然地数着,“不过呢,里面什么馅外表是看不出来的,我只能说,你们就是吃到饱也不定能将所有口味的都吃遍。”
清水般的秀目难得地闪着黠光,像只可爱的波斯猫。吞完口水,还未听过有这么多种类粽子的和惠端柔面面相视,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
“四嫂,你备一份给我,我拿回南三所慢慢吃。”福惠眉眼弯弯地,两顿三顿的他总能吃完,呵呵。
云珠得意的眼神一定,看向福惠灿烂的笑,想着这小子难道是天生的腹黑?反应这么快的。
“对呀,四嫂,我也要。”和惠端柔同声道。
“好吧。”她还想着明亮小朋友肯定很喜欢,让人多做了许多,送到富察府呢。这么算下来,除了亲戚,皇上、皇后、熹妃哎,都得送啊。
没办法,古代的生活就是这样,不能厚此薄彼,特别是嫁了人后,更不能娘家有婆家没有了。
吃着玲珑可爱,味道变化多端的可口小粽子,芙灵阿等人不得不承认云珠的巧思。
“这个水果粽子好漂亮啊!”和惠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众人望去,雪白晶莹的糯米中裹着不下五种的水果粒子,红的绿的紫的,仿佛雪中一样,果然好看。看到福惠还有端柔眼中射出渴望的光芒,和惠飞快地将粽子塞进口里,没办法,一盘粽只一个口味的小粽子,不想便宜别人就只有自己赶快吃掉!“好好吃”各种水果的酸甜清爽,还有糯米那种粘糯滑的口感,真是棒极了。
端柔悻悻然地在盘里挑了一个,继续她的惊喜,“咦,这个是什么口味?”
“绿茶的吧。”云珠看了一眼说道,继续吃菜喝酒。
“不行了,我头有些晕,先回去了,你们自便吧。”扶着热晕晕的脑袋,云珠靠着扶着她的素问勉强对在坐的人道。
端柔等人见她玉靥泛红,眼神迷蒙,如春日醉人的海棠,忙道:“四嫂自去。”她们也吃用得差不多了。
点了点头,云珠在素问和灵枢的搀扶下往回去。清朝的晚膳是下午三点左右,五月份的天已很热,再加上喝了不少酒,走了一会儿,云珠已经觉得躁热不已,正好看到花园一角背光处有张藤椅,椅后是丛花,也看不清是什么,就歪歪斜斜地走了过去,躺在那上头不愿起了。
素问灵枢无奈地对视了一眼。“你回去取件披风过来,我守着主子。”灵枢道。素问点了点头,匆匆去了。
素问取了件百花飞蝶绉纱斗篷往回赶时碰到了乾清宫筵宴散后回来的弘历,他皱着眉看着她手弯上的斗篷道:“怎么过来取斗篷?福晋呢?”
素问有些尴尬地行了个礼:“回主子爷,福晋在园子里喝醉睡着了。”
“酒是能多喝的吗,也不劝着些,要你们有什么用还不带路?”同样在乾清宫喝了不少的弘历一听,都喝了多少酒啊,居然在园子里睡着了,要是着凉了或被人冲撞了怎么办。
火红的榴花下,身着桃红绣浅绿藤萝花样软缎旗装的丽人斜靠在藤椅上闭目酣睡着,雪玉似的肌肤在穿过花叶的斑驳阳光下晕着诱人的红彩,头上的五彩流苏随着一点一点的小脑袋在她颊边扫啊扫啊直扫得他心里发痒。他的身上还挂着与她头上的流苏同时做的香囊呢,里面装着艾草
“云珠?”他抢上前去,无视一边守着的灵枢,小心温柔地将她抱进怀里,“我们回屋里睡。”将素问带来的斗篷给她盖上。
云珠睁开波长细眼,见是他,微“嗯”了一声,娇憨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与周公相会。
所谓的媚眼如丝,醉意酣然,不加雕琢就是这样吧?弘历被她这不经意的一眼电得浑身发麻,想起身,竟有些无力。
再次诅咒这光天化日的场所,他只得抱着怀中佳人发呆引来灵枢素问讶异的眸光,怎么还不走?
云珠似醉非醉,精神力熏熏然地来到宴处。
“我们也走吧。”没有四嫂在的聚会多无趣啊,没有男主角在,这些婢妾的争风吃醋也没啥看头,左右不过你来我往地刺几句。和惠端柔和福惠想想也吃得差不多了,便也施施然地离开了。
“哎,姐姐,妹妹身体有些不适,也先走了。”高露微可不会在富察。芙灵阿及珂里叶特。果新面前装清纯,那充满勾诱意味的笑容还有揉腰的动作,差点闪瞎了两人的眼。“青婀?”
“主子。”青婀机灵地上前扶她。
富察。芙灵阿也挺着肚子站了起来,吐了口气,对两人道:“有了身子就是不耐久坐,两位妹妹,姐姐先走了。”哼,怎么能让高氏走在前面。
珂里叶特。果新气得浑身直颤,兰喜忙上前,“主子?”
“我们也走。”猛地站了起来,无视两位口里还咀嚼着粽子的妾,一阵风地跟上了前面两位,输人不输阵啊。
等的就是这刻!云珠将意念化为利锋划向珂里叶特。果新手腕上的玛瑙珠串——
珠串突然断了开来,圆溜溜的珠子滚跳着四散开来,其中两粒跳到了前面,滑到了芙灵阿及她的贴身大宫女春花脚下,“啊——”尖叫声响起,芙灵阿惊恐地发现自己向前倒去——
更可怕的是春花也跟着跌了下来。她的手根本借不到力,只有前面
高露微和青婀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
“砰!”千钧一发之际,春花爆发了惊人的力量,用力将芙灵阿扯到自己身上,可惜,力气太小,只有半边身子她摔得两眼发黑之际听到主子的哀鸣声:“啊,好痛,我的肚子”
“快、快去喊人!”惊愕过后,高露微回过神地喊。别有意味的眼神射向一脸呆愣的珂里叶特。果新脸上,唇角勾起微不可觉的笑意。
这抹笑,仿佛是出现在魔鬼的脸上,果新瞿然一惊,尖叫着抓紧兰喜的手:“快叫太医!”珠子、珠子是她的,怎么办啊?!
好在事发地点离富察。芙灵阿的厢院不远,很快有人听到叫喊将她移到了早就备好的产房!千防万防,竟然在五月初五这天出事!平嬷嬷恨得差点咬碎一口牙,瞪着珂里叶特。果新的目光简直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嬷嬷,嬷嬷,好痛啊”富察。芙灵阿汗泪直下,忍不住就要晕死过去。
“主子,你可要忍住!太医就要来了,别忘了你肚子里的小阿哥啊!”平嬷嬷不断地在她耳边喊着,提醒着。
“齐太医来了!”
“快,齐太医,你快给我家主子看看。”平嬷嬷很是着急,受了这么剧烈的撞击,又眼见芙灵阿这么痛苦煎熬,若不快些将孩子生下来,只怕母子都要有生命危险。可是,她又怕,“俗说五月五日生子,男害父,女害母”这孩子若在这一天出生,只怕不得贝勒爷的喜
“贝勒爷来了!”弘历在屋子刚要与云珠一起小歇一会儿就被喊起,虽然气怒不已,可事关自己的子嗣,也担忧十分,匆匆赶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朝着纷乱的人群怒喝了一声,“都堆在这里干什么?没事让你们做了吗?!”
许多宫女太监嬷嬷立即作鸟兽散。
“太医怎么说?”弘历按下胸中怒火,揪着一个宫女问道。
那宫女战战兢兢地回道:“太、太医开了催产药说主子受了剧烈的撞击,若不快些生下孩子,只怕大人小孩都有危险,呜”
“滚。”
他转头对着杵在一旁的高露微及跪地不起的珂里叶特。果新森然道:“现在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吗?福晋才离开一会儿就出了这种事,你们可真是”狗胆包天的东西,将他的脸面都丢尽了!
“都是婢妾的错!”果新边哭边磕头,“两位公主和八阿哥告辞后,我们姐妹也吃用得差不多了便先后回了屋子,婢妾跟兰喜走在最后头,不想半路上手上的玛瑙珠串断了线散落在地,有两颗、两颗珠子滚到了前面芙灵阿姐姐和春花姑娘的脚底下,她们打滑向前摔倒高姐姐和青婀姑娘走在最前面,听到声音往旁边一闪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春花姑娘摔倒之前拉了芙灵阿姐姐一把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婢妾手上的珠串突然断落的缘故,请爷责罚!”
珠串真的只是突然断落?弘历微眯着眼看着面前哭得双目红肿的珂里叶特氏,想到之前与云珠在花园听到的谣言,想到这些日子自己对她的冷落真的不是她故意报复?!
“果新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婢妾走在前面也不清楚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只听到一声尖喊,下意识地就避开了,要是婢妾没避开,芙灵阿姐姐也不致于”高露微抹了抹微红的眼睛,一副愧疚的模样。
“要不是主子及时喊人”青婀在旁边及时地说了一句,得了高氏一个隐蔽的赞赏的眼光。
“现在最重要的是芙灵阿和孩子,万不可在此时出事。”一双柔嫩的小手握住她的,轻柔的嗓音仿佛清泉一般立时让他脑袋清明了不少。
是啊,今天是什么日子?五月是毒月,五日是毒日,此日邪佞当道五毒并出。一个出生时辰不吉的阿哥也就算了,古代的孟尝君、宋徽宗也是这个日子出生,以后冷着就是了。要知道早上自己和皇父还到天坛避五毒,宫里更是插菖蒲、艾叶以驱邪,薰苍术、白芷和喝雄黄酒以避疫若是还死了人,岂不是触了大霉?!
74、风云(上)
他蹙紧了眉,看着换了一身浅草色旗装的云珠,原来醉后酡红酣然的小脸已变成了眉宇忍着不适的苍白,不由有些怜惜:“你怎么来了?头痛吗?”躁郁的心却为她能赶过来而舒缓不少。
“怎么能不来。”她笑了笑,轻声道:“没事的,别担心。富察格格怎么样了?”
她在他面前从不称呼他的格格妾侍为妹妹的,弘历勾了下唇角,道:“齐太医已经开了催产药,里头又有平嬷嬷在,应该不会有事。”
“齐太医医术高明,定能让富察格格母子平安。”云珠记起来道,“我方才听说救了富察格格的是她身边的宫女春花是吧,她如何了?”说这话时看向高露微和珂里叶特。果新。
高露微和珂里叶特。果新一怔,谁会去关注一个奴才,何况又不是她们自己身边得用的。弘历自然也不会去关注一个小小的宫女,只是他不觉得自己有何错,可看待高氏和珂里叶特氏就不同了。
对主子来讲,一个奴才的生死自然是无关紧要的,只是人的善良是能区分贫富贵贱的吗?她们的自责和对富察。芙灵阿关心都成了在他面前的演戏,不过是博取他的好感、撇清自身的责任罢了。
云珠一见她们的神色便知春花是没人管她生死了,面上也不动声色,只是走到齐太医跟前对他道:“这儿还有个受了伤的宫女,劳烦齐太医给看一下。”
齐太医掩下诧异的眼神,也不觉得给一个宫女诊脉是有失身份的事,躬声道:“是。”
“你带齐太医去。”云珠招来一个小宫女吩咐道,换来了小宫女感激兴奋的眼神。这些奴才,不管得不得用,有没有背景,对主子尽不尽忠,她们也有兔死狐悲的时候。不用看,她也能感觉得到,见到这一幕的奴才心中已存了她体恤下人的印象。以后她以嫡福晋的身份,借着主持中馈的便利,赏的罚的,都只会增加她赏赐大方、规矩严明的好分数。
意外的是春花的情况似乎比富察。芙灵阿来得危险,她摔到了头,脑子里受了震荡有淤血,齐太医对这方面不太擅长,只开了几贴镇神化淤的药,让人给她熬着喝看看,三天内若能苏醒就没事,若不能苏醒便会成为活死人。
——所谓活死人即是现代的植物人,历朝历代也有这样医学上的例子,只是不多。
听了这个回复,云珠淡道:“是个忠心为主的奴才,好好照顾吧。”
“是。”
即便是富察。芙灵阿的心腹,与春花一处长大的秋月也忍不住对她心生感激,平嬷嬷顾着产房里的主子,这厢院里里外外都要她处理,春花她是顾不上更没那权利去请太医开药那样一来,春花是肯定熬不过去的。现在有了云珠的这番话,春花便有了一线生机。
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富察。芙灵阿生下了爱新觉罗。弘历的第一个儿子,爱新觉罗。永璜。
这样的一个长子,由于出生日期的不祥,弘历从一开始的有点期待变成了不喜。雍正心中对鬼神之事颇有忌讳,但对一个无知的小孩还不至于做出什么让人踩低他皇室血脉的事,只是按例赏了芙灵阿几匹绸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