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二人各干子一杯,姑娘道:“大侠如就此离去,下次光临,情况就不大相同了!”
“姑娘的苦心,小可岂是铁石心肠之人,可惜鱼某不敢私而忘公,我心之苦,非我所能形容。”
“据本姑娘所知,大侠并非公门内编制中的捕头,不过是一半义务一半取得酬劳的工作,也不必那么认真……”
“鱼某作事讲究职业良心,如果是小罪,可以不举,如此巨案在下不敢包庇……”
姑娘不再说话,这顿饭吃得也十分别扭。
深夜,鱼得水躺在床上谛听风雨声,忍不住回味着姑娘的一言一行和一颦一笑,不由长叹一声。
现在他一走了之还不算太迟,他能这么做吗?这工夫风雨中,似有呼救声,最初他以为是错觉,况且潜意识中本就有这种英雄救美的幻想,倾耳静听,确有呼救之声:“救命呀……色狼!救命呀……”
鱼得水来不急穿上外衣,登上鞋子,开了门,听到正屋左边明间中发出呼声的,他穿窗而入。
几乎在此同时,一个背影自后窗外一闪而没。
这屋中孤灯摇曳,地上有个大木瓮,木盆中热气腾腾,只是木盆还不够大,一个人坐在盆中洗澡必须把双腿伸到盆外。
在灯火摇曳之下,那晶莹、细致、白中透红的胴体,泛脂玉般的光泽,是姑娘在洗澡,色鬼尚未得逞。
小鱼是君子,但君子也不能有效控制自己的眼睛,他的视觉上爆出火花,当他正要自窗追奔出去,却发现姑娘似乎吓昏过去,自然还是先救人要紧。
姑娘仰身盆中,下身蜷曲,当然那紧要部分是视觉的死角,但上半身却是一览无遗。
他急忙把浴巾盖在她的胸前,呼叫道:“姑娘……姑娘!”
似乎没有反应,只好抱起她放在床上,这工夫她才醒来。“我好怕!”她忽然抱住了他。
这是多么动人的场面,设若鱼得水不是一丝不苟的人,“织女初弄旧玉笛,牛郎再弹新琵琶”是极为可能的。
只不过他是个铁汉。
他挣开来,道:“鱼某重责在身,希望在下的自重不至于伤了姑娘的自尊心……”说毕,回到厢房中去了。
他很矛盾,也很痛苦,但不愿违背自己的良知作事。
深夜,父女在客厅中相对良久,少女道:“爹,你就回避一下好不好?他毕竟是为正义奔波的人。”
“爹是何等身份,怎么可以要女儿作那种事?”“爹,那是大婶的意思,但女儿以为他总是女儿的……”
“住口,事已至此,爹也只好接着!”
“爹,固不论你们谁胜谁败,其结果仍是可以想象的。”
“爹暂时避而不见,正是给他改变主意的机会。”
“爹,至少他是公事公办!”
“什么公事公办?那是官方建制中的一名捕头吗?不过是出出锋头而已。芝儿,爹一生没有让过一个人,只有他例外。”
这工夫客厅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进一个人来。
他正是那个只有十八岁却混个“一把抓”神捕名头的鱼得水,顾盼自若,居然没有一丝惧色。
两人互视一眼,老人道:“今夜没有雾,你这‘雾中人’自忖有几成把握?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把戏?”
“刷”地一声,后窗又射进一人竟是汤尧。
他们是好友,他也是鱼得水的影子。
对付这等旷世罕见的大敌,他怎能不来?道:“我们也知道,‘雾中人’的把戏瞒不了你的……”
“你们找老夫何事?”上次在“三手大圣”屋上窥视的正是叟?也许是另一个人。
鱼得水道:“二年前你自潞王府中盗走名人画三十余帧,还有御笔‘铁卷丹书’,如果书、画仍在,交还失主,可以大事化小!”
“不成,老夫是受人之托。”
“受何人之托?”
“你是‘雾中人’的傀儡,不配与闻此事。”
鱼得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必是福主唆使,那‘铁卷丹书’乃是御笔恩赐,此宝失落乃不为不敬,可见福王居心叵测,为了诸君之事,旨在陷害,但朝中大臣无不知福王有:贪淫、酗酒、不孝、暴虐、不读书及干预官司等七项劣迹。忠臣如张慎言及吕大器等人都反对立福王,只有凤阳总督马王英及魏忠贤余党阮大等人知福王昏庸,便于控制利用,非立福王不可……”
“叟”挥手打断他的话,一张精瘦的脸上毫无表情。
此刻正是明朝壮烈帝崇祯十七年,流寇李自成攻陷北京的时候。
事已至此,话已说绝,金大婶忽然出现代主人出手。
汤尧一接就知道她不行,但也不是泛泛之辈。
此刻鱼得水这才想通,所谓金大婶的丈夫病重,她必须回家探望,只是暗示鱼得水家中只有他们二人了。
只要鱼得水要,也许什么事都可以发生,那包括真的投怀送抱以换其父的罪案,或老来一次“仙人跳”,在紧要关头“叟”。出现,使主对此案非放弃不可。
当然,以“叟”的身分来说,他不太可能这么作的。
此刻他认出那金大婶女扮男装表演的,以便造成鱼得水的英雄救美,进而掉落粉红色的陷井中。
她们的用心也无可厚非。
汤尧在第九招上弄折了金大婶的一支胳臂。
“爹,他们的操手廉洁,值得敬重,可否网开一面?”
“不成!”
“况且鱼得水不过是汤尧的影子,在爹面前等于不会武功,过去办案逮人都是汤尧之手暗中相助。”
“老夫故意回避,给他们机会和面子,他们不知好歹,这些怪谁?姓汤的‘雾中人’,你可以出手击人了!”
汤尧的“桃花”出鞘,一片粉红寒芒向叟罩去。
叟飘逸无常,根本未把他放在心上。
果然是盛名不虚,顶尖中的顶尖。
叟,当然有名也有姓,别人不知,鱼得水自然知道。
叟的本名叫白雨亭,他的女儿叫白芝。
叟未亮兵刃,赤手相搏,在“桃花”的粉红色芒焰中穿掠,二十招过去不论汤如何卖力,始终扳不回攻势。
当然叟要击败汤尧这位使刀的名家,三五十招内也办不到。
粉色刀芒有如一片粉雾,汤尧以剖开烛蕊之准的奇妙刀法和速度。居然碰不到叟的衣角,只隐隐看出叟的一袭蓝衫,一会儿紧贴身上,形同麻楷,时而膨胀开来,有如饱帆满篷。
丈五六方圆内每一寸之地都遍布刀芒,却伤不到叟的一根汗毛,乍看飘浮的蓝衫中似无血肉之躯,但又象是无所不在。
只闻“啪”的一声,“桃花”名剑被震落,汤尧的右半边身子被震得几乎不能动弹。
鱼得水上前扶住他,道:“小汤,怎么样?”
“老鱼,死不了!不过咱们‘雾中人’带不走人犯,还不如死了好……”汤尧从不如此泄气,可见他自知和人家相差太远。
鱼得水比他小七八岁,他叫“老鱼”却十分习惯了。
“先不要悲观,我身为捕头,明知不行也要试试看……”说着,已经赤手攻上。
汤尧用“桃花”名刀都不成,这小子居然徒手,真是玩命。
汤尧大声道:“鱼得水,你要是活腻了到处都在歪脖树,干脆吊死算了!你只是我的影子,我都不成,你……”
这工夫双方已经折腾了五、七招,汤尧眯着眼观战。
他开始不信任自己的眼珠子。
乍看鱼得水的招式颇似庄稼把式,朴拙有余,灵巧不足,按理在十招之内就该挨几下或者被撂倒才对。
十五招过去,二十招过去了,只不过鱼得水拖泥带水有点手忙脚乱。
乍看起来,叟的攻击有如狂风骤雨,惊涛骇浪,而鱼得水就象滔天巨浪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会翻覆或散开。
怪事!这种土把式居然也能在叟的手下拖过八十招。
金大婶的神色由笃定变为焦灼,白芝由焦灼变为平静。 汤尧欣赏地连连摇头,也许是自嘲,这才知道他们二人谁是谁的影子?更服了他的装孬扮傻的本领。当然也十分震惊他的爱妻,似对鱼得水的一切知甚深,甚至比他还多。
一百五十招都过去了,鱼得水开始挨了一拳。
叟瘦小但掌力雄厚,把鱼得水震出三步以外。
白芝尖叫道:“爹……”
白雨亭恨鱼得水装熊,居然被他骗了两三年。
装孬可以造成对方的低估,而且一边苦练奇技。
在白雨亭的看法,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又能厉害到那里去?即使鱼得水是“松竹梅菊”四绝的传人之一也不例外。
一百八十招过去,“蓬啪”声中,鱼得水又中了一拳一脚,栽出七八步,撞在墙上,但叟却也不免龀咧嘴。
他的拳掌和脚击中鱼得水,就象吃辣椒地发烧而痛一样,只不过是吃辣使舌辣,击中鱼得水,不但拳和脚辣,浑身无处不辣。
浑身辣痛、烧热,好象身上起了火。
打铁趁热,叟凌空下击,锐不可当。
这一脚要是被踩实,必然骨碎肉靡,鱼得水一扭身,砖墙被踩了个透明窟窿。
汤尧脊梁上升起一股寒意,鱼得水就算藏了拙比他高明,其结果只怕还是一样,而白芝大致也有这想法。
过了三百招,鱼得水挨得更多,几乎每三五招必挨一下,但叟却是大汗淋漓,面孔赤红,而且呼呼牛喘。
破打不好受,似乎打人的也不轻松。
他没见过这等武功,打中后会使打人者浑身象发生辣椒一样灼热奇辣难当,而且体力消耗也很大。
任何人都有吃辣椒的经验,有一种奇辣的米椒(由于颗粒小,所以称之为米椒,湖南产此椒),只要吃下一颗,口中象冒火,要有扇子扇,浑身的衣衫会湿透。
鱼得水挨的有轻有重,重的会倒下。
任何一次倒地,都以为他半天也爬不起来。
只不过每次这想法未毕,他已经爬了起来。
武林中没有能挨叟三四十下而仍能爬起来再出手的。
眼前就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白雨亭上气不接下气,他见多识广,能挨的很多,但挨打之下能使对方象泡在辣椒水中浑身灼热的却绝无仅有只有一人例外,四绝之—或其传人。
五百招将近时,天已经亮了。
叟毕竟是叟,—位老高手打了五百招而且是拳拳到肉,全力施为,倒下的鱼得水居然还能爬起来。
汤尧不知多久未流过泪,即使看妻子为他受苦,三餐不继,也不曾流过泪,现在他淌下了大量的泪水。
白芝泪眼模糊道:“爹,你如果不想跟他去投案就走吧!”
在呼呼牛喘中,白雨亭砸出了决定性的一掌。 鱼得水倒地,白雨亭退到门杠处猛喘。
如此对敌是他毕生中最奇特而痛苦的经验。
现在没有人相信鱼得水还能爬起来,因而白芝掩面,汤尧悲嘶,而且正要上前去查看他是否还活着?
“姓汤的……”白雨亭挥挥手,道:“把尸体弄走!这……这不能怪我……是他不……不自量力……”
这工夫鱼得水又颤巍巍的爬了起来,口、鼻血渍殷然。
汤尧含泪欢呼,白芝激动得含泪而笑了。
白雨亭却呆了,他以为这小子必有邪术。
以人类的体能以及挨打的堪力来说,不可能到此地步。
天下没有百打不死的人。
白雨亭羞怒交集,尽其所有的力气,吼啸着在鱼得水身上不同方位上砸出了一掌、两拳及跺出一脚。
只有一拳未中,鱼得水的身子破窗而出。
即使奇迹出现,也不曾有人相信鱼得水会再爬起来,因为重击别人的叟早已力尽退到墙边,顺墙滑坐地上。眼前金星迸射,虚脱无力,张口猛喘,似嫌喉头不够宽敞。
就算叟胜得太吃力,毕竟还是胜了。
“爹!”白芝悲呼著奔上,正要扶起白雨亭,却听到门外来沉重的脚步声。
此刻鱼得水鼻青眼肿,口鼻淌血,步履蹒跚地进入客厅,道:“还要不要打了?”
白雨亭信心瓦解,事实上他连站也站不起来了。汤尧心想,这小子的武功是什么名堂?
世上那有凭挨打而把对方累倒而心服口服的?
就在这时,鱼得水掏出一副铐子,上前铐上白雨亭,对白芝道:“白芝,如果仅是前述的罪案,盗字画和‘铁卷丹书’那还是小事,只不过是皇家勾心半角,兄弟阋墙而已。老实说,江山在风雨飘摇之中,他们兄弟还争权夺利,不知携手合作,共赴国难,实是咎由自取,加之宫廷腐败,君沉于淫乐,臣上下其手,卖官爵,那有不败之理,我这所以坚持大义灭亲,主要是因为白雨亭曾一度附从降将吴三桂”。
此言一出,无不失色。
白芝却大声道:“此说难以令人信服!”
白雨亭往年是明将吴三桂的密友,吴的爱姬陈沅,又名圆圆,本为李闯所掳,李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