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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子虚拍腿道:“好绝!你会如何对付我?”
辜月明道:“刚才我出城驰骋,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试想如果处于阮修真的位置,如何可以十拿九稳的活捉你。首先,我会在城内布下天罗地网,这个罗网要简单而有效,主要集中在三重防线。最外的第三重防线,是四道城门和城墙。城门驻快马重兵,墙头则于关键地方设置岗哨,藉高墙环绕的形势禁止你离城。且在晚间大幅增加墙头的灯火,令你没法借黑遁逃。”
乌子虚道:“这么大规模的封城行动,须钱世臣点头才成。”
辜月明道:“这方面你不要存丝毫幻想,钱世臣必定全力配合大河盟,且是全心全意,不会阳奉阴违。”
乌子虚心中打了个突,忙问道:“老钱为何这么听话?”
辜月明道:“这个你不用理会,只要知道情况必是如此便成。”
乌子虚心中叫苦,钱世臣这般和大河盟合作无间,大增他拒绝交易的可能性,却不敢说出来,知道辜月明会大力反对,但不狠赚一笔,又绝不甘心,一时矛盾至极。
辜月明讶道:“你的脸色为何变得这么难看,不是对这重外围防线,已无计可施吧?”
乌子虚有苦自己知,岔开道:“第二重防线又如何?”
辜月明道:“这是监察红叶楼的防线,于楼外广置暗哨,只要守着几个视野广阔的制高点,四周的民房外增加照明的风灯,如果你逾墙出去,将无所遁形。第一重防线是在红叶楼内,我到这里来见你,或你离开风竹阁,全落在敌人眼中。你可以推想,以阮修真那么心思缜密的人,掌握了城势楼势后,整个监察网会是完美无瑕,没有任何可供你钻的空子或破绽。再由丘九师亲率贵精不贵多的擒盗团,以快马代步,十二个时辰候命,他们截上你的一刻,就是你落网之时,清楚了吗?”
乌子虚露出思索的神情,好一会后,道:“本来我的确是无计可施,顿有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之慨。不过现在有辜兄作同党,立即生机乍现。最难破的一关,是最外围的防线,如果城门关闭,城墙加上护城河,除非女神可令我长出一双翅膀来,否则必被困死于城内。所以我们的逃遁大计,必须于城门关上前进行。”
辜月明道:“你如何破红叶楼内外的两重防线?”
乌子虚道:“凭的当然是遁法,这回叫借水遁。红叶楼挂瓢池的东北方,有水道贯通城内的河道网,以水闸封隔,只要我在行动前先一步锯断水闸底部的铁枝,可以潜入城中的河道,那时我要到那里去都可以。”
辜月明摇头道:“阮修真怎会疏忽这条水道的防线?我敢肯定他会在那里屯驻重兵,说不定还在水闸外设有拦河网。”
乌子虚道:“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早在我偷东西前,我便设计出一套令我能在水中潜游的办法,这回到红叶楼是有备而来。办法简单有效,首先是在背后绑上充了气的革囊,令身体不用花气力便可保持浮力,再在腰间系铅铁,沉进水里去,然后调较铅铁的数量,可把自己固定在水面下某一深度,再以串接伸出水面的铜管吸取空气,要在水内仰潜多远便多远。届时双脚将穿上像船桨般以皮革制成的桨鞋,大幅增加我潜游的速度,我的水靠则是水纹状的外相,只要把铜管藏在身后,即使对方以灯光照河,发觉我的机会仍是微乎其微。”
辜月明听得呆了起来,半晌后叹道:“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城门于每晚戌亥之交关闭,由天黑的时间算起,你大约有个半时辰的行动时间,你有把握在这段时间内抵达南城门吗?”
乌子虚道:“一个时辰已足够有余,但却要麻烦辜兄提供河道的详情。”
辜月明道:“这个没有问题,明晚我会把有关河道的形势详图,送到你手上。但城门的一关又如何过呢?”
乌子虚道:“那要靠我们幻术美人的法宝了。只要从她身上弄得十颗八颗黑烟弹,我和你一人一半,算准时间你入城我出城,烟弹齐放,凭你我的身手,又是骤然发难,任对方如何人强马壮,也拦我们不住。你如能在城外为我另备坐骑,丘九师只能在后方吃尘。”
辜月明道:“不!阮修真一定派了人监视我,不论我在那里弄得马儿,都瞒不过他。相信我,我的坐骑负重力强,多一个人仍不会影响牠的速度,我们共乘一骑好了。”
乌子虚道:“就这么决定。明晚同一时间我在这里等你,再研究逃走的时间和细节。”
辜月明以带点自嘲的语气道:“我是破题儿第一遭和人合作去做一件事。乌兄保重,希望明晚来时你仍是安然无恙。”
说毕召来灰箭,策骑离开。
丘九师从河面冒出头来,双手攀上船边,轻巧灵活的离开河水,登上快艇。
坐在船头的阮修真打个手势,艇尾的四个手下齐齐落桨,打进河水里,快艇离开红叶楼唯一贯通楼外河道的出水口。
一身水靠装备的丘九师到阮修真对面坐下来,道:“铁闸已完全封锁出水口,只有鱼儿能通过,若要破闸而出,须大费工夫,且必然发出刺耳的响声,只要我们派人日夜轮番把守,该是万无一失。”
阮修真道:“我们绝不可低估五遁盗的能耐,待我回去后设计简单的机关,布置在闸外水底处,只要五遁盗从闸底潜游过来,触动机关,会被从水底弹起来的罗网罩个结实,那时根本不用你出手,即可将五遁盗手到擒来。”
丘九师佩服的道:“好计!”
阮修真露出思索的神色。
丘九师讶道:“我们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算五遁盗能逃出红叶楼,仍没法逃出城外,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阮修真道:“不怕一万,却怕万一,五遁盗加上辜月明,任谁都不敢掉以轻心。我另有一个万全之计,就是在五遁盗身上做点手脚,那他即使逃往天脚底,我们仍可以捉着他。”
丘九师沉声道:“神捕粉?”
阮修真道:“正是神捕粉。此为江南已故名捕邝天南发明的东西,给我们用在钱世臣的天女玉剑上,只要我们设法让那叫郎庚的家伙沾上点儿,他可以逃到那里去呢?”
丘九师道:“这家伙如此机警,又独居于风竹阁,恐怕很难在他身上弄手脚,除非买通楼内能接近他的姑娘。”
阮修真微笑道:“穷则变,变则通。例如他总要洗澡的,只要趁他离开风竹阁的时候,偷进风竹阁去,于浴盆底涂抹神捕粉,药粉遇水速溶,从他的毛孔渗进他体内去,他想洗都洗不掉。开始时药粉的气味会被皂味掩盖,他很快习以为常,不感异样。如此他的命运将注定,什么厉鬼凶灵也回天乏力。”
丘九师点头道:“事关重大,明天我会亲自处理此事。”
艇速减缓,原来已抵八阵园的码头。
蜂翼进入风竹阁的外院门,乌子虚仍坐在阶台上发呆,想不通该不该冒不测的风险与钱世臣交易,又怕两袖清风的去过下半辈子,心中矛盾。
蝉翼见他坐在地上,皱眉道:“还不站起来,门阶这么肮脏。”
乌子虚收拾心情,道:“不如蝉大姐来试试看,保证有意想不到的妙趣。”
蝉翼不屑的撇撇嘴,从他身旁走过,直入厅内,道:“我有你要的消息了!快进来。”
乌子虚跳将起来,拍拍屁股,追在她身后,见她在桌子坐下,忙坐到她身旁去。
蝉翼又皱起眉头,道:“你为什么坐得这么近?”
乌子虚耸肩道:“我们的关系不同了,当然要亲近些儿。”
蝉翼大嗔道:“谁和你关系不同了?”旋又愁眉不展的道:“你这人啊!从不肯正正经经的,真教人担心。”
乌子虚心中一动,问道:“有什么好担心的?”
蝉翼低声道:“听说城内由正午开始,紧张起来,休勤的兵士都要回布政使司府报到,城门和巡逻的军士多了起来,我们红叶楼外更出现很多生面孔的人。他们摆明是冲着你来的,而你仍是这副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样子,真气人。”
乌子虚道:“你真当我是五遁盗了?”
蝉翼理所当然的道:“不当你是五遁盗该当是什么?”
乌子虚给她一句抢白,平时口若悬河、雄辩滔滔的他反而无言以对。又想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道:“有什么消息呢?”
蝉翼道:“钱大人在初四日来见大小姐。”
乌子虚心忖今天是初二,那就是钱世臣后天会到书香榭去,只要他明天完成两幅画,便可以进行计划,心中不知是惊是喜。把半边身子挨过去,凑到她耳旁道:“你怎会知道的?”
蝉翼俏脸微红,垂首轻轻道:“不要靠得这么近行吗?”
乌子虚几乎失去自制力,想香她娇嫩的脸蛋一口,苦苦克制着,挪开了一点,道:“移开了,说吧。”
蝉翼别头瞪他一眼,道:“是大娘告诉我的。事情很古怪,大小姐一向对钱大人没有什么好感,今天却派人送了封信给钱大人,接着钱大人派人回话,说初四晚到红叶楼来赴大小姐之约。你知道这件事有什么用呢?照我看钱大人像大河盟般,都想捉着你。”
她的话说中乌子虚的心事,颓然道:“我准备向他自首。”
蝉翼吃惊道:“不要!”
乌子虚色心又起,笑道:“蝉大姐很关心我。嘿!我改唤你作蝉妹好吗?”
蝉翼嗔道:“又来了!我们在说正经事嘛!告诉我!你真的要去自首吗?”
乌子虚苦笑道:“但愿我晓得自己在干什么。记着,这是我们间的秘密。”
蝉翼俏脸露出坚决的神情,道:“我怎样都不会把你的事告诉任何人。”
然后朝他瞧去,又道:“你的逃跑本领不是很了得的吗?快逃吧!”
乌子虚坐直身体,长长吁出一口气,道:“吉人自有天相,蝉大姐不用担心我,我正是这么的一个吉人。”
蝉翼怎知他心中想着的是云梦女神,焦急道:“你这人啊!怎可寄望神仙来打救的,快想办法逃走。”
乌子虚喑叹一口气,自己真的变了,辜月明骂得好,自己确实有点失去面对现实的勇气。叹道:“天无绝人之路,待我好好的想一想,想不到便去睡觉,说不定可在梦中找到答案。”
蝉翼拿他没法,起身道:“我们的生意很好,我不可以逗留太久,我会求菩萨保佑你。”说罢去了。
乌子虚心中苦笑,蝉翼刚责他别只会指望神仙打救,这边便说求神庇佑他,由此可见自己处境之劣,只有神仙才有办法解救。
第五章 女神心意
七月初三。黄昏。
乌子虚回到风竹阁,颇有头脑昏沉、心力交瘁的感觉,可怜他今晚还要写画三大张,包括百纯那一幅。要完成的事不止于此,这晚是他最后一个在水闸下弄开一个可容他通过的缺口的机会。
他必须振作起来。
刚才与两个美人儿欢众,他又回复风流浪子的本色,在两女刻意逢迎下,被迷得晕头转向,明知不可喝醉,仍是多饮了两杯,加上饭气攻心,令他这时最想的就是倒下头来睡他奶奶的一大觉。
可是当然不可重蹈昨夜的覆辙,昨晚他倒在床上,立即人事不知,直至午后才醒过来,白白浪费了大好光阴。
迷迷糊糊间,他发觉自己来到后进的澡房,正奇怪自己到这里来要干什么,然后清醒了点。看着放在澡房中央齐腰高的大浴桶,心中叫妙,只有一个冷水浴,才可解去酒意,回复状态。
想到这里,那还犹豫,注水解衣,到浸在冰寒的水里,脑筋果然渐转清明。
忽觉有异,一时又想不到异处在那里,思索间,一个女子的声音喝道:“留在桶里,不要动。”
乌子虚愕然瞧去,无双女闯了进来,直抵浴桶旁,盯着他道:“说下去!”
乌子虚生出昨天和此刻驳接起来的古怪感觉,其中的时间分隔似不再存在,道:“待我起来穿上衣服才谈好吗?”
无双女冷冷道:“我没有时间,你还想赚另外七颗烟弹吗?”
乌子虚立即屈服,集中精神想了想,道:“姑娘对古城的认识有多少呢?”
无双女深吸一口气,反问道:“你又对古城有什么认识,说些来听听看。”
乌子虚早习惯了她问而不答的蛮横作风,亦显示她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辜月明肯定清楚她的秘密,只是不愿说破。不情愿的道:“我只知此城建于战国时代,城里藏有异宝,千多年来,主宰云梦泽的女神,一直在守护着它,现在这位女神却随我到岳阳来,还把我摆在这么一个深陷绝地的位置。其它就一概不知。”
无双女露出伤感的神色,道:“你知道的已比我多。十粒黑烟弹已放在你的桌面上,祝你好运。”
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