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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城之谜-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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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世臣双目射出糅集了渴望、惊异和怀疑的灼热神色,乌子虚看在眼里,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夜明珠对钱世臣来说,绝不止于一件有收藏价值的宝物,而是牵涉到其它事情,否则钱世臣不会有这般异乎寻常的反应。
  乌子虚当然不清楚钱世臣与夜明珠的瓜葛,却晓得如何利用。
  乌子虚道:“五万两一颗夜明珠,铁价不二,钱大人有兴趣吗?”
  钱世臣吃力的从夜明珠移开目光,朝乌子虚瞧去。
  此刻的他只能以一句心乱如麻来形容。
  无数的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最令他困扰的是五遁盗和辜月明的关系。辜月明晓得夜明珠的事吗?这颗夜明珠是不是由辜月明交给五遁盗的?这是个陷阱吗?想想又觉得多此一举,辜月明早认定自己是十年前惨案的主谋者,还有什么好试探的。何况若楚盒落到辜月明手上,辜月明怎会硬把其中一颗夜明珠剜出来?
  沉声道:“依阁下一向的规矩,该先告诉我此珠得自何处?”
  乌子虚毫不犹豫的道:“当然得自云梦泽,钱大人认为可从别的地方得到此珠吗?”
  事实上这是他唯一能提供的答案,更深信不会错到那里去。
  钱世臣闻云梦泽之名抖颤了一下,内心震荡难止,五遁盗这句话,似显示他知道楚盒的事,难道辜月明告诉了他?这是不可能的,辜月明没理由这样做。
  冲口而出道:“其余六颗夜明珠呢?”
  这回轮到乌子虚心神大乱。
  竟然还有另外六颗这般的夜明珠,真教人难以想象。若每颗能以五万两卖出,岂非是三十五万两?如果不去赌,十辈子都花不完。
  乌子虚勉强压下心中的惊骇,头皮发麻的道:“一宗交易归一宗交易,时间无多,大人买还是不买?”
  钱世臣几乎扑下艇和五遁盗火拚,又知这是最愚蠢的做法。能否胜过五遁盗尚是未知之数,要生擒他更是难比登天。所谓人的名字,树的影儿,只要精于遁术的五遁盗投入湖水去,凭他一个人到哪里寻五遁盗?
  更糟糕是惊动了大河盟的人,事情肯定失控。
  忽然间,五遁盗燃起了他寻得楚盒的希望,而五遁盗变成了他能否好梦成真的关键人物。
  要得到楚盒,唯一的方法是生擒五遁盗,再从他身上拷问楚盒的去向。
  钱世臣道:“买!不过五万两不是个小数目,你要给我一些时间。”
  说了这句话,头立即痛起来。哪来二、三天呢?大河盟将于天明前展开捕盗行动,真教他为难得想自尽。
  五遁盗长身而起,左手合拢藏夜明珠于掌心内,另一手从背后掏出一封信函,递上去予钱世臣道:“一切交易细节全在函内,大人一看明白。”
  钱世臣接过信函,此时足音在登榭的楼阶处传来,暗叹一口气,头脑发胀的离开栏杆,再没有任何说故事的心情。
  第九章  宿世之仇
  长街漆黑一片,两旁宅舍间有的在门外悬挂风灯,灯火在雨雾中欲照无力,只能让人辨认出宅舍的约略轮廓。
  而辜月明立处左前方的宅舍大门外,挂着个最能照亮远近的大灯笼,或许因此而被选作决战的街段。
  戈墨以稳定有力的步伐朝辜月明推进,重剑搁在右肩,以有点蛮不在乎的轻蔑姿态接近敌手。事实上他丝毫不敢托大,正全神贯注的找寻辜月明的破绽弱点。
  辜月明仍是那身水靠装束,没有携带弩箭机和弩箭,从戈墨的角度看去,他的佩剑从背后斜伸出来,似是他唯一的武器。
  他双手下垂,予戈墨的感觉是处于绝对松弛的状态下,也只有像辜月明那般的高手,始可以在发动攻击前不露丝毫紧张情状。
  辜月明冷然自若的看着戈墨接近,平静的道:“戈兄别来无恙!”
  戈墨于离辜月明丈半许处止步,微笑道:“托福托福!戈某还死不了。”
  辜月明淡淡道:“敢问戈兄和钱大人是那种关系?”
  戈墨洒然道:“什么关系都好,今夜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人死了,连与这阳间人世的关系都没有了,还说什么谁和谁的关系呢?”
  辜月明点头道:“戈兄看得很透彻,不过仍被我听出戈兄言外之意,就是与钱世臣只有利害的关系。钱世臣可以给戈兄这样不追求荣华富贵的墨门行者什么利益呢?当然是楚盒,对吗?
  戈墨冷冷道:“真希望能够与辜兄交个朋友,只恨老天爷却把我们摆在这么一个位置上。辜兄不是要杀我吗?
  为何却像要聊至天明的样子,不过我得警告在先,今夜巡城的骑队增加了几倍,当有骑队刚巧路经此地,单打独斗会变成以众凌寡,我和辜兄又要开始另一个捉迷藏的游戏了。“
  辜月明轻松的道:“我这个人向来无求,最爱的是随遇而安,今天杀你,又或明天杀你,对我分别不大。戈兄若不想明天今晚此时作忌辰,大可以返家睡觉,我绝不拦阻。”
  戈墨心中大懔,愈感辜月明的难缠。
  戈墨剑道的精华,在于“以静制动”四个字上,就像一座城高墙厚的坚固城池,任敌人军力倍胜于他,如何狂攻猛打,也难以动摇其分毫。只要敌方气势稍衰,他便开城出击,保证可杀敌人一个片甲不留。
  他不是不想主动强攻,偏在气势上没法压倒辜月明,又清楚辜月明的厉害,所以出言激辜月明出手,岂知对方看破他的意图,摆明不会出手,登时令他陷于进退两难之境。
  辜月明讶道:“原来戈兄并不准备施展妖法,而是要老老实实的过招较量,真的非常可惜,令我失去破戈兄妖法的乐趣。”
  换了任何一个人说这番话,戈墨绝不会放在心上,偏是由辜月明的口中说出来,以戈墨的修养,也大感吃不消。湘君桥一战,辜月明不但破他道法,更令他元气受损,是戈墨的奇耻大辱。
  戈墨本无懈可击的气势,登时削弱了几分。
  辜月明冷笑一声,朝他逼来。
  高手相争,胜败只是一线之差,此消则彼长。戈墨清楚眼前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往后退走,一是抢先出击,否则若让以剑快称雄天下的辜月明欺至近处出手,他将先机优势尽失,只余捱揍的分儿,岂敢怠慢,喝道:“找死!”
  说话时,倏地前移,以灵巧如舞蹈的步伐,眨眼间已离辜月明不到半丈,重剑从肩上弹起来,像耍弄一根绣花针般毫不费力的迎头朝辜月明疾劈过去。
  辜月明出奇地没有拔出佩剑,左手往背后一抹,一柄只尺半长的短剑来到他手上,横扫而去,划向戈墨胸膛,丝毫不理他从上劈至的重剑。
  虽只是二人对决的单打独斗,可是双方一往无回的气势,却营造出千军万马对仗冲锋的惨烈感觉。
  由于戈墨的重剑比辜月明的短剑长上一倍,当劈中辜月明时,辜月明的短剑应尚未及胸,可是当辜月明掣剑在手的剎那,戈墨脑海中忽然浮现辜月明当日以铁护腕硬生生击下他射出弩箭的情景,历历在目,更感到重剑肯定会被辜月明以藏在水靠袖内的铁护腕挡格,那时将是被对方破膛剖腹的命运,连忙变招,重剑从上方落下来,改劈辜月明的短剑。
  戈墨本来的如意算盘,是逼辜月明拔出白露雨,硬拚一招,那他可凭重兵器之利,最理想是可劈断辜月明的拿手兵器,至不济也可劈得辜月明手臂酸麻,难以施展精妙的剑法,岂知辜月明奇招突出,登时乱了阵脚。
  更骇人的是辜月明划来的剑,说是兵器,看起来更像古董,却似能隐隐克制他的道心,非一般凡器。
  “当!”
  两剑交击,火花激溅。
  两人臂力相当,本应拚个旗鼓相当,可是戈墨是临敌变招,没法使足力道,这些微差异处立即显现出来。
  两剑同时被震得往外荡开去,但戈墨的重剑荡开的幅度却大了数寸。
  辜月明就此占得些许先机,欺身而上,宛剑如毒蛇出洞,朝戈墨胸口插去。
  戈墨闷哼一声,回剑自救,眼看不及,忽然往后弹开,重剑恰好扫在辜月明宛剑剑锋处,不但化解了辜月明必杀的一招,还瓦解了辜月明占得先机的优势,妙至毫颠。
  辜月明横剑止步,看着退至丈半以外的戈墨,暗叫可惜。自己千算万算,却算漏了戈墨赤足的奇技,戈墨刚才纯凭长而有力的脚拇指的力量,反向弹开,扳回平手。
  戈墨以重剑柱地:双目厉芒大盛,看着辜月明手持的宛剑,脸色忽晴忽暗,沉声道:“我该见过此剑!”
  辜月明淡淡道:“戈兄该说曾见过此剑。”
  戈墨摇头道:“不!我确实见过此剑。”
  辜月明讶道:“听戈兄的语调,戈兄虽见过此剑,却忘掉何时见过,在哪里见过,对吗?”
  戈墨叹道:“如果我们不是势不两立的敌人,肯定可成知己。辜兄猜个正着,实情确是如此。”
  辜月明正容道:“戈兄可知此剑的来历?”
  戈墨道:“正想向辜兄请教。”
  辜月明道:“此剑得自凤公公,他蓄意隐瞒此剑的来历,皆因此剑大有可能出自古楚铸剑师之手,且与云梦泽内神秘古城有关,否则凤公公不会珍而重之的赠我此剑,还深信此剑可助我寻得楚盒。”
  戈墨露出震骇的神色,迅又回复平静,点头道:“若我能杀死辜兄,定会给辜兄一个痛快,事后好好安葬,不会说半句侮辱的话。”
  辜月明沉声道:“刚才戈兄联想到什么呢?”
  戈墨叹息道:“我想到什么,再无关痛痒,我只知此剑激起内心最深刻的恨意,令我比任何时候更想斩下辜兄的首级。”
  辜月明笑道:“戈兄仍那么有把握吗?”
  戈墨沉着的道:“每和辜兄多过一招,我便多一分杀死辜兄的把握。辜兄高明之处,是凭战略压制我,每次均令我没法发挥全力,不过对辜兄的认识不断加深,这种情况会逐渐改变过来。”
  接着提起重剑,斜指辜月明。
  辜月明平静的道:“戈兄是否想到前世今生的问题?”
  戈墨正要答他,忽然左方天际传来一声爆响,两人循声瞧上,只见雨粉茫茫的夜空隐现红芒。
  烟花讯号。
  辜月明目光回到戈墨脸上,后者露出掩不住的惊讶。
  辜月明尚未有机会说话,戈墨一声“失陪了”,往后退开,瞬即没入街道茫茫暗黑里去。
  辜月明并不追赶,并非他不想杀戈墨,而是因后方传来大队骑卫马蹄触地的声音。
  无双女“醒转”过来,发觉自己仍置身在晴竹阁的厅堂里,面对着画像,却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十年来,她还是首次痛哭。
  好一会后,她逐渐平复过来,神智回复清明,也更不明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事。
  她是不是像乌子虚般被鬼迷了?
  厉鬼不是附在乌子虚身上,而是附在这幅画上。
  她记起刚才见到的男子身影,自己为何见到他的反应这么激烈?她是不是为他哭泣?小瓶内装的是否毒药?
  没有一个问题,她可以有一个肯定的答案。
  她感到疲倦,一种来自心底的倦意,令她失去做任何事的动力,令她不愿花精神去想。
  无双女缓缓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五颗烟弹,留在几上,离开晴竹阁。
  百纯以大兴问罪之师的姿态,登上水香榭,乌子虚的背影映入眼帘,正优闲地坐在临池画桌处,面向雨止雾收的挂瓢池。
  不知如何,百纯的气忽然消了,向随在身后的蝉翼道:“你回去休息,我要和郎先生说几句话。”
  蝉翼不情愿的去了。
  乌子虚没有回头瞥一眼,只是对着挂瓢池发呆。看得入神,想得入神。
  百纯来到桌子另一边坐下,隔断乌子虚的目光,叹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在玩什么把戏?”
  乌子虚像此刻方发觉百纯的存在,回过神来,目光灼灼的打量百纯,耸肩道:“我不明白百纯在说什么?”
  百纯嗔道:“还在诈傻扮懵?明知我在接待钱世臣,偏要在这个时间找我,我匆匆赶来,你又不知溜到那里去。”
  乌子虚喊冤道:“百纯怎会不清楚我到那里去了,我留下的便条不是清楚写着我到茅厕去了,请百纯稍待片刻吗?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为何我方便完回来见不到百纯呢?”
  百纯无名火起,怒道:“还要满口谎言,你肯定是趁我过来的空档,从水路去见钱世臣,又不知和他说了什么话,令钱世臣立即离开。你再不说真话,我会把你五花大绑的押出去,送给大河盟的人。”
  乌子虚举手投降道:“我说我说!实情是这样的,我就是五遁盗,被大河盟的众混蛋逼得走投无路,只有到红叶楼来当画师,幸好我身上还有一件值钱的东西,而付得起钱的只有钱世臣,刚才就是和他交易去了。现在钱世臣赶着去筹钱,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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