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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墨没好气的道:“我早说过只是一时权宜之计,目标是不让五遁盗落入大河盟手上,并没有说过此计可促进你与大河盟的情谊。十年前的钱世臣到那里去了?十年前是你亲口告诉我,为得到楚盒,你愿付出任何代价。
昨夜你也是那副神气,为何现在又后悔?“
钱世臣面如死灰的道:“我的心很乱,师兄教我该怎么办吧。”
戈墨默然片刻,道:“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滚去见阮修真和丘九师,向他们忏悔,说以后都不敢了,郎庚的确是五遁盗,大家立即冲入红叶楼内拿人,希望阮、丘两人看在你诚心改过分上,把五遁盗让出二、三个时辰来,由我们大刑伺候。”
钱世臣色变道:“那我的颜面放到那里去?以后他们还看得起我吗?”
戈墨淡淡道:“比起身家、性命,面子只是小事一件,对吗?”
钱世臣苦恼的道:“但如此他们岂非知道我一直不老实,我们间的盟约还有什么意义?”
戈墨叹道:“你仍未掌握问题重点。最大的问题,是让大河盟看穿你的底子,朝廷要对付的是你而不是大河盟,大河盟的起义再没有急切性,准备充足怎都比仓卒应战有利,对吗?”
钱世臣骇然道:“那我岂非根本没有选择?”
戈墨道:“打开始就是这样,从来没有改变过。你的一线生机系于楚盒上,只有得到楚盒,事情方或有转机。
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究竟你是继续干下去,还是落荒而逃,我再没有闲情把时间白白浪费在废话上。“
钱世臣的脸色变得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忽阴忽晴,最后握拳挥手道:“我决定了,一切依师兄指示去做。”
辜月明抵达红叶楼,一个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情况出现眼前。
往日的红叶楼,在午前一切是处于近乎静止的状态,要过了午时,楼内才开始有动静,像个沉睡的人逐渐苏醒过来。
可是现在离午时尚有个多时辰,外院的广场已是闹烘烘一片,超过一百个工匠和婢仆正忙个不停,到处张灯结彩,又于主堂两旁筑构高达五丈的爆竹塔。
正在指挥的周胖子见到辜月明,连忙迎上来打招呼。
辜月明道:“周老板满意郎庚的八美图吗?”
周胖子赞叹道:“〝满意〞两字已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应该用〝感激〞才对。对郎先生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幅幅不同,各具特色,每幅都极尽诱惑之能事。尤其是百纯那一幅,肯定是最高境界,任何男人看到那幅画,都会生出怜香惜玉的高尚情操,真的是我见犹怜,而这正是吃青楼这口饭的姑娘能达至最高明的手段。哈!男人一旦动了怜意,什么都肯奉上。哈哈!月明这回来,是不是要见老朋友呢?”
辜月明道:“我想先去看我的马。”
周胖子欣然道:“这边走,让我们穿过红叶堂。这三天我们会暂停营业,全力准备后天的晚会。月明给点意见,让我们弄得更尽善尽美。”
两人步上门阶,进入红叶堂。
大堂的热闹,比之外面的广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以百计的人正为大堂的布置和装饰在努力着,十多把长梯挨在四壁,让人攀向高处张挂彩灯,连最高的横梁都有人在上面工作。
临湖园林人潮汹涌,气氛像天气般火热。
艳娘正指导手下在适当位置安放大圆桌,忙得香汗淋漓,见到辜月明,不忘送上媚笑,转眼又投进工作去。
辜月明清楚感受到上下人等对红叶楼一致的拥戴,令所有人团结在一起,为目标尽心尽力的融洽盛况。
周胖子压低声音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老钱忽然遣人来告诉我,说郎庚不是五遁盗,大河盟又撤去了监视我们的人。丘九师正登门找百纯,现在该在晴竹阁和百纯说话。”
辜月明与他一起穿过北大门,到达临湖的花园,闻言道:“五遁盗昨晚偷了钱世臣的天女玉剑,当时郎庚该正为百纯作画,成为最佳的不在场证据。”
周胖子失笑道:“郎庚真的不是五遁盗,这个笑话闹得太大了。”
辜月明止步道:“周老板不用送了,我想一个人到马厩去。”
周胖子一脸古怪的神色,道:“郎庚真的不是五遁盗吗?”
辜月明道:“这个你要亲自问钱世臣,才有确切的答案。”
说罢道别去了。
第四章 对手现身
蝉翼领丘九师来到晴竹阁外院门,施礼道:“小婢就送公子到这里,请公子移驾入内,大小姐在等你呢。”
丘九师很想问蝉翼“郎庚”凭什么可令百纯“中途离场”去见他,可是今天红叶楼内人人兴高采烈,蝉翼更是一副喜翻了心儿的可爱模样,为免吓坏她,话到口边仍没法说出来,只好回礼。
看着蝉翼逐渐远去的背影,丘九师心忖郎庚肯定是五遁盗无疑,弄清楚百纯去见他的原因于事情并没有影响,且可能有反效果,可是自己真的很想知道。想到这里,心中一震。
难道自己竟起了妒忌之念,怕百纯是因爱上五遁盗,故而这么听五遁盗的话。又想到自己根本没吃醋的资格,暗叹一口气,踏进院门内去。
他是首次探访百纯的香闰,心情没由来的紧张起来。
在晨光的照射下,晴竹阁坐落挂瓢池西岸,众树围抱,建筑古朴秀雅,三面有围墙,墙上镂空的砖花,予人开扬通爽的感觉。
丘九师踏足直通正门门阶的碎石小径,心中没由来的生出倦意,想到昨夜没阖过眼,如果能在百纯的香闰睡上一觉,醒来时听着她在附近活动的声音,该是人世间最惬意的事。接着心中再暗吃一惊,他是怎么了?
在任何人眼中,包括阮修真在内,他都是一个坚强的人,不屈不挠,有钢铁般的意志。但事实上他也有不为人知脆弱的一面,他怕看到人的苦难。即使对着敌人,他也没法用上残酷的手段,只会给对方一个痛快。他向百纯说过,如果有选择,他会放过五遁盗,绝非违心之言。
“你来了!”
丘九师感到莫名的痛苦,他再不怀疑百纯对他的爱,只从这句话,他完全掌握到百纯此刻的心情,那种渴望和期待,内中又隐含犹豫和不安,怕再一次被伤害。
他也不怀疑自己对这个动人女子的爱,只恨与他们较量的是以凤公公为首的势力,乃当今天下间最庞大、最有实力和最残忍的集团,稍有错失,将带来无法弥补的可怕后果。忽然间他有点弄不清楚自己到这里来见百纯,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怎可以蓄意的欺骗百纯,向她说违心之言?
阮修真太高估他了。
不过他真的很想见百纯,否则他会打开始便拒绝阮修真这个建议。
百纯坐在面对女神像另一边靠壁的长椅处,乌黑的眼睛脉脉含情,丰润的红唇挂着盈盈笑意,有一些儿羞涩,偏是目光大胆直接;似是陷入了情网,又像完全超然其外。只是那 娴静端庄的坐在那里,已充满令人无法抵御的醉人风情。但真正使丘九师倾倒的,不仅是她美貌诱人,更因他晓得她内在尚有无尽的美好涵蕴,正等待他去发现,等待他去分享。
他对她的认识,只限于皮毛,可是只是这点皮毛,已足教他回味无穷。百纯宛如一座宝库,只是部分珍藏,已教他拜倒在她的脚下,而极可能凭一辈子时间,他仍没法尽览群珍,偏偏他不得不白白错过,这个想法,令他更感神伤魂断,不胜欷献。
百纯柔声道:“丘公子坐下前,须先答我一个问题。”
丘九师勉力振起精神,提醒自己只动脑筋,不动感情的大原则。移到她身前道:“是不是若我答得不对,又或不肯作答,百纯立下逐客令呢?”
百纯平静的道:“丘九师你太多疑了。我想说的是,如果你是来擒人,请先收拾我;如果是来道别,那不要说一个字,立即头也不回的离开。”
丘九师脑际轰然一震,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紧攫着他,一时间不知是何滋味。事情怎会发展至如此地步?百纯表现的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情怀,比严词斥责他令他更感羞惭,迷迷糊糊间,他坐到百纯身旁。
倏地前方似有一美女正驾车往他冲过来。丘九师吓了一跳,清醒过来,看清楚点,始知对壁挂着一幅画。
百纯正朝他瞧来,道:“你看到什么?”
丘九师呆瞪着云梦女神,道:“我刚才一时眼花看错,还以为厅内多了个驾战车的女子。”
百纯道:“看你刚才失魂落魄的样子,有没有其它特别的体验呢?”
丘九师沉吟片刻,道:“就是如此,再没有别的感觉。我失魂落魄不是为了那张画,而是因听到百纯那几句话。幸好我今天来,既不是要拿人,更不是道别,而是想告诉百纯,钱世臣的天女玉剑昨夜失窃了。”
百纯道:“怎么可能呢?”
丘九师微笑道:“百纯是不是因真的五遁盗既在红叶楼,布政使司府又戒备森严,而天下间,只有五遁盗或许有此能耐,故而大惑不解?”
百纯双目闪闪生辉,显然是想到某一个可能性。
丘九师晓得她猜到钱世臣在搞鬼,因为她晓得的,当然远超过他和阮修真,比他们更有资格猜到真相。
百纯确是灵巧伶俐的女子。
百纯目光投往对壁的云梦女神,柔声道:“真的没有想过,竟然可以和你这个小子并排坐在这里,共赏郎庚的作品。”
丘九师还是平生第一次被女性唤自己作小子,且是出自像百纯般如此美女之口,感觉是火辣辣的。
百纯正向自己展现她的魔力。
丘九师苦笑道:“我终于明白百纯为何这么欣赏他了,这幅确是了不起的杰作,我还是首次把画像错认作真人。”
百纯轻轻道:“你知道每次我看这幅画,看出什么来呢?”
丘九师好奇的道:“真的是无从猜估,百纯看到什么?”
百纯美目深注画上,梦呓般道:“我看到了希望。”
丘九师欲语无言。
百纯闭上美目,柔声道:“我现在比任何时刻,更清楚他的心意。”接着睁开眼睛,目光移往丘九师,看进他眼里欣然道:“画中的女子被命名为云梦女神,过去几天幸得衪一直陪伴我,否则都不知怎样过日子。”
丘九师一头雾水的道:“我不明白百纯在说什么?”
百纯白他一眼,道:“你真的不明白吗?可是你不是说过你们的对手是无形无影的神灵?现在让百纯介绍你认识她吧!”
丘九师一震后朝云梦女神瞪视,道:“我仍是不明白。”
百纯轻柔的道:“整个命运之局最巧妙的关键正是这幅画,没有衪,不会有八美图,不会有我们的八天之约,辜月明不会去找郎庚,现在你不会和我坐在这里谈论衪。 这幅画来历离奇,是衪在郎庚的梦中显露真身,让郎庚绘之于画纸上。你说过有神灵在保护郎庚,那个神灵正是你在看着的云梦女神。”
丘九师难以置信的道:“为何百纯唤袍作云梦女神?”
百纯悠然道:“这个你要亲自去问郎庚才成。丘九师你明白我在衪身上看到的希望是什么吗?”
丘九师颇有一塌糊涂,头昏脑胀的感觉,茫然摇头。
百纯淡淡道:“我有一个奇怪的感觉,就是愈来愈熟悉衪,明白衪的心意,郎庚不单是受衪庇护的人,更是衪钟情的人。不论任何人,以任何手段对付郎庚,最后终究是白忙一场,如此我和你的矛盾再不复存,丘九师你现在该明白我看到的是怎样的希望。”
丘九师剧震往她望来,道:“百纯!”
百纯耸肩道:“你现在或许不相信,但我敢肯定云梦女神对我是充满爱心和善意的,对你和阮先生亦是如此,否则昨夜我们该〝乒乒砰砰〞的打起来。不要说话,回去好好的想想。记着!没有人强逼你去做不情愿的事,勉强你是没有意思的。对吗!”
辜月明来到位于西北角的马厩,无双女优美的背影出现眼前。
她穿上粗麻制的工作服和长革靴,正忙碌地为两匹马洗刷梳毛,一匹是她的黑马,另一匹竟是辜月明的灰箭。
旁边有个水井,取水方便。
粗线条的马夫装束,却完全无损她的天生丽质,反赋予她充满生气的动人美态。秀发挽在头顶上成一个髻,以长钢针固定,有十多绺不受管束的散垂下来,露出的玉颈雪白粉嫩,令从不对女性动心的辜月明都生出想香一口的欲望。
灰箭见到辜月明,引颈长嘶,却没有走过来和他亲热,显见牠非常享受这个美女的悉心照料。
辜月明来到她身后,发觉她玉颈满布红霞,晶莹的小耳朵都红透了,如此情况出现在这个一向冷漠的美女身上,分外诱人。她没想到会被辜月明撞破“好事”,羞得手足无措,怕的肯定是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