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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骇未定,季豪已冷笑道:“人家说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们竟更进一层,见了棺材也不落泪,既然如此,少不得就送你们上路!”
“少废话,接家伙吧!”
就在这一眨眼间,七人已全亮出兵刃,喝叫中,便齐向季豪攻了上去。
他们一亮出兵刃,顿使季豪想起老哥哥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说是现在江湖中,有“龙家八虎”,全用的是虎头钩,每逢对敌时,常是八人齐上,且配合得非常严密,要是遇上时,应该特别小心的话。
如今八人已杀其一,这七人的兵刃,便是清一色的虎头钩,不是龙家八虎还有谁?
于是便喝道:“我道是谁,竟这样不守江湖规矩,原来是‘龙家八狗’找岔来了!”
“既知是龙大爷们,就乖乖纳命来!”
“呸!一群窝小狗,也敢在少爷面前狂吠!”
“快亮你的兵刃,不然可别怪大爷们不讲规矩!”
“你们还知道规矩,少爷就以空手称称,看到底你们有多少斤两!”
“这是你自己找死!”
龙老二喝着,正欲招呼兄弟们动手时,忽听美书生米房大叫:“季小侠不可,英儿就要来了!”
季豪抬头一看,差点笑出声来。
原来这位美书生,现在那个样子可真够瞧的。
满头满脸,全被厚厚一层尘土掩盖着。
他本来也是被困在中间的,可是龙家七兄弟见大哥受制,急欲抢救大哥,对米房父女俩便无法兼顾。
也就在此一眨眼之间,米房便拉起女儿疾向外面冲。
假若单是他自己,很可一跃而出,根本不会被攻。
无奈米琼英担心季豪,不愿弃而不顾,所以在行动上便慢了许多。
当他刚拉着女儿走出数步,便听到身后一声暴响,把米琼英吓得一声惊叫,而米房自己也被那股奇异的掌力震得神色一呆。
由于距离太近,所以被激起的尘土落满周身。
至于季豪能安然脱离,说来谁都不敢相信,完全归功于机智和功力。
他不但未被掌力震到,且有一式美妙的身法,与那股威猛的掌力同时出现,只可惜大家全被掌风转移了注意力,以致谁都没有看到!
原来季豪本是扣紧了龙老大的手腕不说,且贯注真力,使龙老大浑身发软,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以季豪的本意,只是想给龙老大吃点苦头之外,兼有逼使住手的作用。
谁会想到七兄弟急欲援救大哥,不约而同的全力向季豪轰出一掌?
若非如此,龙老大吃点苦头,却绝死不了。
怎料七兄弟为救大哥,反而害了大哥呢!
季豪一只手紧扣龙老大手腕,见四下掌力来得奇猛,自忖不敢冒险用单手去接,所以忙松开龙老大,纵身腾空而起,急向圈外跃去。
这种临时的机智,反应也够快的了。
然而刚将身形纵起,便被脚下一股急劲的力道,托起两三丈高,再加上自己一纵之力,所以直飞出四五丈方就势一变身法,轻飘飘落于掌力范围之外,可怜七兄弟全然不觉,尚在滚滚尘灰里发怔。
季豪虽在仓促间一跃脱困,龙老大可倒了霉!
他刚觉手腕一松,还来不及运力,猛烈的掌风已经及体,不唯无力躲避,连喝止的工夫都没有。
大概也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横行半生,终于死在自己亲兄弟的掌下,应该说也是报应了。
且说季豪见米房灰头土脸的样子,正想发笑,终觉于心不忍,忙答道:“不用了,谢谢老前辈关心!”
他的话音方落,龙家兄弟已猛扑而至。
于是,忙收敛心神,脚步一错,便从他们的钩缝中闪了出去。
烟云步虽说神妙,到底惊险之极,倘微一差错,不死也得重伤!
龙家兄弟的钩法确不可小视,无奈却遇到了生平劲敌,任他配合得如何严密,季豪总是在有惊无险的情形下,轻轻避了开去。
直斗了约顿饭工夫,龙家兄弟已斗得浑身汗流,仍无法沾到季豪一根毫毛。
龙家兄弟是越打越寒心!
季豪则越来越神气。
一消一长,顿使龙家兄弟无法下台。
他们正感到左右为难时,忽听季豪道:“各位若再不识趣,可别怪我出手不留情了!”
“吹什么大气,有本事就接上几招!”
龙老二这样说着,心里头可明白,假若季豪真的还手,随时都可取自己兄弟们的性命!
不过自己都是成名江湖的人物,要想向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儿认败服输,实比杀了还要难受。
于是便听季豪愤然道:“各位既诚心要随你们大哥而去,少不得就成全你们这点心意吧!”
“有什么本事,尽管搬出来吧,大爷们不是给人吓大的!”
“好,接着!”
季豪大概动了怒,随着喝声,已挥掌猛袭。
龙家八虎(实际上仅余七虎)也贾其余威,把七只虎头钩使得呼呼有声,拚全力猛攻。
刹那间,便闻掌风与钩声,交织成一片,使旁观的美书生父女,暗替季豪捏一把汗。
米琼英在惊心之余,便向米房问道:“爹,这龙家八虎的平素为人如何?”
“我也不大清楚,看情形,可能不十分好!”
“以前没听说过?”
“这多年不在江湖中行走,对外面的情形,和你一样陌生!”
“那他们都是新近成名的人物了?”
“大概是吧,你看他们年纪都不大嘛!”
“也不算小,你看死去的龙老大,胡子都一大把了!”
“顶多不起过五十岁。”
米房虽和女儿说着,但两只眼却始终未离开季豪。
因为他对季豪的掌法,发生极大怀疑?
米琼英见父亲态度冷漠,两眼直看着季豪,以为季豪用的是“六合掌”,所以父亲特别留心。
谁知当他一看,不由诧异的道:“他用的是什么掌法,怎么不是六合掌?”
“我也正在起疑呢!”
“爹也不认识?”
“有好几招好像见过,只是一时又想不起!”
“威力不小呢!”
“就威力来说,也可称之为绝学,变化上便不及‘六合掌’神妙!”
“我却欣赏他的步法。”
“妙到毫巅,可称古今一绝!”
“要他教给我。”
“不准胡闹,这种绝学,岂能随便传人。”
“你又没问他,怎知不肯传?”
“快看,现在用的是本门掌法!”
季豪现在用的果是六合掌,你没看龙家兄弟已被逼的将圈子扩大,虎头钩已几乎够不上手了。
忽听米琼英奇怪的道:“同是一套掌法,由他用出,怎么威力特别强大?”
“这是因有浑厚的内力之故!”
米房答着,又惋惜的道:“可惜他手中没有兵刃,不然早就结束这场搏斗了!”
这位美书生的眼力确够利害,季豪真是吃了空手的亏,以致多费不少气力。
因为季豪功力再强,以一双肉掌去碰别人锋利的虎头钩,总有几分顾忌,假若有实用在手,顶多走上十招,便可使龙家兄弟尽成羽下之鬼。
所以当米琼英听后,忙道:“待我把宝羽交给他。”
米房生怕女儿莽撞,忙一把拉住道:“他大话已经出口,焉有中途反悔之理?”
米琼英向父亲瞟了一眼,娇嗔的道:“爹何必急成这个样子,他现在就是要,我也不一定给他!”
米房微微一笑,故作不解的道:“假若因此命丧当场,岂不因小失大?”
“武林中讲究的是一诺千金,任凭血流五步,也落得个英名永在!”
“这种虚名头,不知害苦多少人?”
“人生百世,总免不了一死,只要死得光明,能给后代树立楷模,虽死何憾!”
“常言道得好,好死不如歹活!”
“那是无耻人的一种遁词,稍为有血性,有热血的人,绝不会有这种苟且偷生的想法!”
“嗯!不负我十余年所教,将来谁要讨了我的女儿作内助,必能成为名垂青史的不平凡人物。”
“不来啦!说着说着,爹把话岔到哪里去了!”
“啊!快看!”
米房正说着,话音还未落,那边已传来:“哎呀!”
“哇!”
“好狠啊!……”
接二连三一阵凄厉惨叫,对中的人已霍然一分,另一个怵目惊心的场面,使米房父女顿感大吃一惊!
只见龙家现有的七兄弟,除老五因其人滑溜,尚茫然的呆望着众兄弟尸体之外,其余悉数被季豪毙命掌下,真的找他们大哥去了。
至于狡猾的龙老五,由于他不但是在季豪身后,且看情势不妙时,急往从退了丈余远,方逃得一条命。
而季豪仍注视龙老五,嘴角泛着冷笑,对于地上的尸体,丝毫没有重视。
良久,方闻季豪冰冷的道:“不要发呆啦,拿出你毕生的本领来!”
龙老五大概是怒极,此刻却无眼泪,朝季豪上下打量了一阵,方怨愤的道:“只怨大爷们学艺不精,今日先叫你得意。”
“看情形还有报仇之心?”
“血海深仇,岂能轻易放过!”
“既如此少爷就放过你,看你如何报法?”
季豪说着,把话一顿,又毅然道:“不过须要留点压头,免得将来见了不认识!”
龙老五确不失为一条汉子,闻言之后,仅微加迟疑了一下,顺手举起虎头钩在耳边一撩,一只右耳随钩而落,连看都未看,即掷给季豪道:“拿去,大爷这段仇恨,总有清算的一天!”
说完,突然一阵哈哈大笑,在笑声中,纵身一跃,即转身朝谷口飞奔而去,连七位兄弟的尸体也不要了。
无愁谷,顾名思义应该是个无虑无愁的世外桃源才比较合理。
可是现在却充满了一片愁氛!
在美书生米房的茅屋之后,多了一个新冢,一位美丽的绿衣姑娘,则独自站在冢前发呆。
在茅舍之前,则有一位白衣少年,悠闲的在那里走动,只是神色间,却不时流露出不耐烦的样子。
忽然美书生米房,忽忽自房内而出,手内提着两只包裹,满怀歉意的走近白衣少年跟前道:“累季小侠久等了,英儿呢?”
那白衣少年正是本书主人季豪。
他望着美书生米房,不在意的道:“她在房后,现在我们该走了吧?”
“这就走!”
米房简捷的答着,寿眉紧蹙了一下,又道:“英儿这孩子,人很聪明,也够调皮,就是有时候易为情感所动,和她娘先前完全一样,唉。”
季豪闻言,方发觉自己到此这么久,怎么未见到米琼英的母亲呢!遂忙问道:“伯母可在此地?”
“唉!不必提她了,待我去叫来英儿,我们快走吧!”
米房说着,即转身朝后面去。
季豪见他对于米琼英的母亲避而不谈,料知这中间必有曲折,只是人家既不愿说,自己怎好深问,唯有暗自起疑而已。
不大工夫,米房已拉着女儿一同走来,并将其中一个包裹交给女儿,方朝季豪拱了下手道:“承蒙小侠允诺照顾英儿,现在就带她去吧。”
“爹自己呢?”
季豪尚未来得及答,米琼英已先惊问着。
米房到底是经过风浪之人,虽感生离悲苦,仍能忍住伤痛,放声大笑道:“不是和你说过,爹要到西昆仑去一趟么?”
“我们的房子谁来照顾?”
“哈哈,茅屋几间,还看它作甚?”
“虽是几间茅屋,也曾经费了我们不少心血!”
“还留恋它作甚,将来有的是高楼大厦你住。”
“将来是将来,可是现在还没有呀?”
“好,为免你挂念,就交给人看管吧!”
米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说完之后,便回头又往茅舍中奔了过去。
米琼英望着父亲的背影,茫然的口中喃喃说:“要交给谁?”
说声方落,蓦见茅舍中升起一缕浓烟,转眼之间,便火舌腾空,劈劈啪啪之声,不绝于耳。
见到这种情形,不必再问,她已明白了一切,随轻声一叹,黯然神伤!
正伤痛间,米房已站在燃烧的茅舍之前,向季豪扬声道:“季小侠,请善待英儿,再见了!”
喝叫中,已纵身而起,迳往陡削的山岩间奔去。
在他的身后,尚有一条小身形,不用问,定然是带的那只猴子。
米琼英见状本想要追,却被季豪一把拉住道:“米老前辈怕见悲伤场面,就让他去吧,反正后会有期,何必再令人为难呢?”
季豪这种话,本是实在话,谁知米琼英听后,却白了他一眼道:“谁像你,心比铁石还硬!”
“也许是的,不过要看对什么人!”
“对什么人都是一样!”
“你对我好像存有偏见?”
“偏见是有,却不一定对你有害!”
“很难说,这要看以什么角度去衡量了!”
“我还会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