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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又问玉罗刹:“大少爷,是吗?”
玉罗刹笑道:“你也真是,不懂就别乱出声。”
“有这样的叫法吗?”
本来店内一些武林人士在玉罗列和小燕进来时,已用疑惑的目光注视着她们,其中一位对玉罗刹说:“阁下尊介可有趣了!”
玉罗刹说:“小介不懂事,叫各位仁兄见笑了!”
“听阁下口音,不是四川人吧?”
“在下是广西庆远府人,因仰慕天府之国,特来游览。”
玉罗刹因小燕一口的桂北话,只好冒认桂北庆远府人,以免令人起疑。何况玉罗刹长久跟着师父柳小琴在桂北居住,也说得一口流利的桂北话。桂北、云南、贵州、四川,可以说是同一语系,也就是广东人所谓的“官话”,只不过大同小异而已。
当玉罗刹与人谈话时,小燕一双晶莹明亮的眼睛不时瞄着在座的一些武林人士,其实她是在暗暗打量着他们,审视他们是那一门派帮会的人物。只见一张桌上,坐着三个人,两位年近五十多岁的老者,身材矮小,目光有神,一双手瘦得像鸡爪似的,显然练的是鹰爪一派的武功。另一位身躯雄伟魁梧,一脸连鬓大胡子的中年大汉,似一座大铁塔般坐在一侧,看来二位矮小的老者加起来还没有他一个人高大粗壮,一柄沉重的鱼鳞大砍斧放在桌面。另一张桌面,也是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女的一身道装,身佩一把细长的宝剑。那两位男的,一中年一少年,都是一色的青衣劲装,从他们身上的兵器看,显然不是同一门派的。那中年男子身材修长,举止文雅,相貌英俊,与玉罗刹谈话的正是此人。他微笑问:“阁下不是来参加会盟的么?”
玉罗刹故作愕然:“会盟!?什么会盟?”
中年人一笑:“那么说,阁下真是来四川游山玩水的了。”
小燕又插嘴了:“我家大少爷当然来游山玩水啦!你们不是么?”
玉罗刹喝道:“燕儿,我与人谈话,你不得插嘴。”
“大少爷,我问一下也不行吗?”
“嗨!看来我平日将你骄纵惯了!”
在坐的人听他们主仆这么一问一答,都忍俊不禁。那位女道姑含笑问小燕:“小哥,你们打算到什么地方玩?”
小燕又睁大了眼睛问玉罗刹:“大少爷,我们到什么地方玩去?乐山大佛,峨嵋山我们都去过了,还有什么地方呢?”
玉罗刹摇摇头:“你真是没见过世面,单单成都,就有杜甫草堂、武侯祠、望江楼、大慈寺、文殊院、青羊宫,够我们游览玩赏的了。”
“什么祠呵寺的,大少爷,我看半点也不好玩,不是泥雕菩萨,就是光头和尚,动不动就要我们捐什么香油钱。”
“嗨!不准你胡说。”
小燕伸了伸舌头:“大少爷,我不说啦!”但她又说了一句,“我看四川的山呀,就没有我们广西的山好玩。”
“胡说!峨嵋天下秀,你懂什么?”
“什么天下秀,要爬几天的山,爬得我脚都痛了,到了山顶,还冷得我直发抖。”
在座的武林人士一听,更是大笑起来。他们不但感到这小书僮有趣,更因他的无忌童言而打消了对他们主仆的疑心。
那位女道姑又笑问小燕:“小哥,广西的山真的好玩?”
“当然好玩啦!”小燕顿时转眼看着玉罗刹,问,“大少爷,你准我说话吗?”
玉罗刹暗暗好笑,这个精怪的丫头,演个天真无忌的书僮,真演得活龙活现,谁想得到她会杀人在瞬息之间?不由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人家问你,你应该回答。”
“那我可以说话啦?”
“好,好,你说吧,可不准胡言乱语。”
小燕转向那位道姑说:“你问我广西的山吗?”
“是呀!小哥,要是广西的山真的那么好玩,我真想去走一走!”
“真的好玩又好看,我不骗你。单是桂林的山,就不像峨嵋、乐山要爬几天的,我们那里一天可以爬两三座山玩哩,像独秀峰、叠彩山,七星岩、伏波山下的还珠洞,可好玩了。其中还有好多好听的故事和神话哩!你要不要我说给你听?”
玉罗刹连忙轻咳两声,示意她别再胡扯下去。女道姑已知其意,一笑说:“小哥,多谢你了,以后有机缘,我再听你那有趣的故事,现在我们可要上路了。”
“哦!?你们要赶去哪里的?”
“青城山。”道姑又向玉罗刹说,“公子,你既然去成都游览,怎否去青城山玩玩?青城山景色也很美的。”
玉罗刹不由心里一动,这正是她和小燕来这间酒店的意图,便问:“莫非仙姑尊观就在青城山中?要是这样,在下却要去拜访了。”
青城山不但是道教的名山,也是道教的发祥地之一。相传东汉末年,道教的创始人张道陵,也就是民间传说的张天师,曾在青城山设坛传道,因而宫观甚多,足有七十多座,故此玉罗刹才动问。另外也想知道这些武林中人赶去青城山干什么。
道姑摇摇头:“贫道蔽观不在青城,只不过有事去青城山而已。”
小燕又插问了:“青城山很好玩吗?”
“小哥,你家大少爷既然知道峨嵋天下秀,难道不知道青城天下幽吗?单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名胜风景有一百多处,那里洞壑幽深,古木参天,峰绿林翠,云霞缥缈,宫观亭阁处处,有的在险峻山峰之上,有的在悬岩峭壁之中,何止好玩,仿佛如临仙境哩!”
小燕一脸的痴迷状,对玉罗刹说:“大少爷,你不是说要去青城山玩玩吗?现在有伴,我们跟他们先去青城,再去成都玩好不好?”
那位中年英俊男子忽然说:“我劝你们目前还是别去青城山的好。”
小燕故作愕异:“为什么!?”
“小哥,青城山目前有风险,你们去了,万一出事,会丢脑袋的。”
“有风险?那你们去干吗?你们不害怕?”
中年人一笑:“我们不害怕。”
“你们不怕,我们也不怕。”
道姑这时说:“小哥,你们不是武林中人,不知道武林中的事,等过了十天八天,你们才去吧。”
小燕仍想再问,店小二已端着饭菜来了,玉罗刹说:“燕儿,别麻烦人家了,吃饭吧。”她又朝各位一揖说,“各位请!”中年人说:“阁下别客气了,请自便。”
小燕一边吃饭,一边问:“大少爷,什么叫武林的事?”
“噢!这是学武人的事!我们不懂的。”
“学武?大少爷,你不是学过武吗?怎么不懂的?”
玉罗刹故意表现出窘态:“你,你这个小饶舌的,看来老夫人太放纵你了!给我好好吃饭!”
中年人早已注意到玉罗刹的行囊中有一把剑,所以才问玉罗刹是不是参加会盟。后来听了他们主仆的谈话,知道他们不是武林中人。试想一个武林人士,哪有上峨嵋要几天时间?而且在山顶还会冷得发抖?现在听小燕这么一说,又动疑了,笑问:“阁下原来是学武的人,不知练的是哪一门派的武功?”
玉罗刹说:“仁兄,你别听小介的胡说八道,在下并没学过武。”
“阁下跟前不是有把剑吗?”
“仁兄见笑了,那是在下防身之用,在路上也好壮壮胆,我等一介书生,哪敢言武?”
小燕真的成了小饶舌,似乎让主人骄纵惯了,她说:“大少爷,你舞剑舞得顶好的呀,怎么说没学过武呢?”
“多嘴!”
道姑笑问:“小哥,你家大少爷怎样舞剑的?”
“我说不上来,总之很好看,什么‘白蛇吐舌’,什么‘丹凤朝阳’,什么‘雪花封顶’,名称多极了。”
在座的武林人士—听,不禁哑然失笑,这些都是江湖上卖艺人的花拳绣腿功夫,中看不中用,顶多起健身作用,上不得阵,交不了锋的。中年人笑问:“阁下的宝剑,能不能让在下看看?”
玉罗刹为难了。防身之兵器,怎么能给素不相识的人拿去看的?只要略有眼光的武林人一看,便不难看出了自己的门派来,那不露了相么?尽管玉罗刹为人机敏,也一时不知怎么答才好。小燕却说话了:“大少爷,给人家看看嘛!”说着,便从行囊中取出剑来,想将剑从剑鞘中拔出,谁知竟然拔不出来,说,“大少爷,怎么拔不出来的?别不是生了锈吧?是呵!大少爷,你出门以来,就没拔出来看过,怪不得生锈了。” 众人一听,又笑了。一个学武之人,哪有让自己的剑在剑鞘中生锈的道理?这显然不是什么武林中人,只是公子哥儿佩把剑显显威风而已。的确,明朝的一般书生,爱学唐代大诗人李白仗剑出游的作风,往往带着琴剑而出门远游,以显示自己文武双全,风雅倜傥不凡。
中年人笑道:“让我看看,是不是真伪生了锈?”
“大爷!你看吧。”小燕将剑递了过去。
中年人看了看剑鞘,用手一拔,真的拔不出来,又暗运劲力再拔,同样也拔不出来。他哪里知道,小燕已暗中悄悄做了手脚,暗运九阳真功,几乎将剑与鞘融在一块了,这中年人又怎能拔得出来?就是具有深厚内力的上乘高手,恐怕一时也难以拔出来。
中年人对玉罗刹说:“看来阁下这把剑锈蚀得厉害,再不能用了,应换过一把,不然,一旦宵小来临,可误事了。”
玉罗刹心里疑惑:怎么我的剑拔不出来的?莫非这丫头做了手脚?她看了小燕一眼,面红红地对中年人说:“仁兄说得对,看来在下得在成都换过-—把,不然,叫人笑话了。”
“大少爷,我们真的不跟他们去青城山玩么?”
“你没听说青城山有危险么?”
“这么多的人去,怕什么?总不会青城山出了妖怪吧?”
道姑说:“小哥说得不错,青城山可能会出现妖怪。”
小燕睁大了眼睛:“真的有妖怪?什么妖怪?很可怕么?”
“九幽小怪,可怕极了!”
小燕瞅了道姑半晌:“你们不怕?对了!你们是去青城山捉妖的吧?”
道姑笑了:“不错,我们正是去捉妖的。”
“你们怎么捉呢?设坛打醮,请天兵天将来捉?”
“对,对,正是这样。”
小燕兴趣来了,对玉罗刹说:“大少爷,我从来没见过妖怪,更没见过天兵天将,我们去看看好吗?”
玉罗刹心里好笑:你这个九幽小怪,人家正是要捉你,你还去看呢?便故意沉下脸说:“你是不是嫌命长了?妖怪,避还来不及避开,你还要去看?”
小燕嘟哝着,想说又不敢说出来。
道姑好心说:“小哥,这九幽小怪的确可怕得很,杀人如疯子,万一我们捉不了,你跟我们去,那不害了你和你家大少爷吗?”
“你们捉不了,不更危险?”
“小哥,没办法,我们捉不了,只好认命,谁叫我们没本事。”
小燕摇摇头:“道姑姑,你心地那么好,小怪不会害你的。”
道姑笑起来:“小哥,我多谢你的好意了。”
正说着,突然酒店门口来了—乘香软轿,由四条大汉抬着,软轿后面,还跟随着四位奇装异服,身佩利剑、赤着足的美丽少女。一直饮酒不出声的那两个矮小老者,其中一个突然说:“又是这个老毒物来了,我们避开,别让她身上的毒物沾上了。”说着,便丢下一锭银两,起身叫店小二会帐。
玉罗刹这时也用密音入耳之功付小燕说:“小兄弟,小心,这恐怕是苗疆九龙门的掌门人九龙婆婆桑姥姥来了,一般九龙门的人,没有这样的气派。”
小燕也用密音入耳之功说:“真的!?她来了更好,我们正好追问她为什么派人在松潘暗算姐姐和柳掌门的事。”
“小兄弟,这里恐怕不是追问的地方。”
“姐姐,我自有分寸。”
只见外面,果然从软轿里走出一位白发苍苍、面如童颜的老太婆来,她一身穿戴更是不伦不类,宫服不是宫服,道装不像道装,而手上脚上和颈脖上,却戴了不少金银饰物,走动起来,叮叮当当地乱响,手扶着一支雕刻着有九条盘龙的龙头拐杖,十分妖冶,配上那四位苗女,更显得招摇。她那双敏锐的目光,宛如冷电,只要给她扫上一眼,便会不由自主浑身起寒意。看得出来,她内功修行已达到了上乘的境地。正当她要走下软轿时,碰上那两位矮小老人和粗汉走出店门,老太婆—笑说:“怎么?罗浮二隐—樵,怎么见了老身就走的?”
原来这两位小老头和粗汉,竟然就是罗浮山双隐侠和樵侠。罗浮双隐一樵,在武林中也颇有名气,不过他们一向少到中原活动,想不到这次也来四川参加会盟。
一小老头笑说:“桑姥姥,我们三人,实在不敢接近你,只怕不知几时,你身上的毒物会莫名其妙地爬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