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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救我!救……我……”
这次独孤青松听得清清楚楚,那声音是五十丈高下的岩石中发出,“救我”之中显得深沉而凄凉。
这像是一种从垂死的人口中发出的声音。
一股强烈的好奇之心袭上独孤青松的心头,暗忖道:“我既知有人呼救,岂能见死而置之不理?”
他望那片危崖,简直是陡峭笔立,他又有些犹疑,暗道:“岂有此理,有谁能爬上那上面去?如真能上去,那这人轻功至少已是武林一流高手了。”
但他又无法克制心中那股好奇之念,终于决定上去看看。
他定舟岩旁,仰面望着那片危崖半顷,决定了落脚之处。然后便从小舟之上飘身而起,掠上崖壁,在早经看好的落脚处一点,第二次腾身又起,终于到达了那发出声响之处。
他看见那里是个被一块尖利的大石封住了的石洞,洞的两旁留有缝隙,风向对准尖石吹时,尖石的破风以及风涌入隙缝之内,便发出“救我”之声。
独孤青松找出了声响的原委,不禁哑然失笑,正待跃下舟中离去,他的目光一触之下,忽见那尖石的一侧,竟有一行字迹,字迹被风磨蚀之故,已显模糊。
他为好奇心所使,仔细地辨认了一阵,上刻道:“算你造化,进来!”
独孤青松一怔,忖道:“好狂妄的口气!”
但他终于取出那块尖石,现出了洞口,可是这石洞竟仅有五尺深浅,就在洞外便一眼看见洞里端坐了一具枯尸,显然已死去多时,身上甚至已起了藓苔,但是不知如何,这具枯尸特别的地方,便是他的皮骨仍然完好无损。
唯一的伤处,是他胸前有个拇指大小的洞,独孤青松前后看看,这洞竟从前胸穿透背心,真是匪夷所思。
就在这时,独孤青松目光一触左壁,突见左壁密密麻麻写了无数的黑字,首先几个字便是:
“造化前缘,此乃天意,吾血影子蚩回,血影宫第四代帝君,生前诛人三千,恶贯满盈,与神风大帝狠斗七日七夜,先创于彼之神风掌下,后又为隐于暗中人指力洞穿吾体,出血至绝!临死自思,诸多懊丧,愿汝功成思报,替吾偿还血债三千,接帝君之位,造福人前。”
随后所记载的完全是化血神功的不传之秘。
独孤青松看了全身抖颤,不禁大叫,道:“化血神功!化血神功!啊!这邪功我不学。”
他转身便想出洞,可是目光第二次朝那具枯尸看去时,隐约尚可看出蚩回死时的脸上神情,是一种悲伤而痛苦的表情。
独孤青松忽然想起了师父厉鬼上人的弃邪归正,但可惜这血影子痛悟前非之际已是快死之人。
独孤青松不禁满怀同情之心,又看看左壁之上的化血真传。
这一看顿时神往,竟一口气将所载化血神功看完,心想:“这化血神功果然神奥绝伦,但是一个人要将体内的血脉与气穴练成相通合一,那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独孤青松又细读了化血神功一遍,无形中已经记熟。
他苦笑笑,自语道:“化血神功练到动脉与气穴通合之时,便可化为血影,无人能敌,但这种邪毒之功,我不去练它。”
他喃喃的对血影子蚩回的尸体道:“老前辈!很对不起,我不能练化血神功。这种功夫过分歹毒,一旦化为血影时,武林人岂不成为焦类。”
独孤青松摇摇头苦笑,道:“老前辈!我不能练,我实在不能练。”
他又将洞壁的化血神功字迹抹去,自语道:“这种邪功不能留给别人学去作恶。”
突然一阵刺痛,原来洞壁字迹间镶着一锋利薄刃,划开了独孤青松手指,血珠迅速冒出,喷溅至枯尸额头。
他稍作止血后,便退出了石洞,跃下小舟中,驶回武尊府去。
小舟方驶至武尊府的洪泽湖边,便见地将师父站在湖岸焦急地等待。
独孤青松才到身前丈把处,他已暴跳怒叫道:“徒儿,你这小子到那里去了呢?”
独孤青松想起在帝谷中会见公主之事,远远微微道:“师父,徒儿作客八天。”
小舟疾快地靠岸,独孤青松跳上岸。
地将更怒叫道:“这是什么时候?血魔帮劫去武林金鼎,公然在青城山望月坪搭建武尊府,散发武林帖,召集金鼎大典,武林人已纷纷赶去青城,你还有心作客?”
独孤青松一惊,呐呐道:“血魔帮什么时候召集金鼎大会?师父为何不去?”
“我在等你啊!金鼎大会只有三天期限,一旦万极帝君战胜群豪,四海归宗听令于他,你再要与他作对,那武林便会是你的敌人了,咱们绝不能任那老魔登上武尊之位。”
独孤青松默然片刻,点头道:“那是自然。”
这时,冷雁蓉与虹儿从远远奔来,一见独孤青松大喜叫道:“青松哥,你去那里了啊?真急死人。”
独孤青松简单地道:“我在帝谷盘桓了八天。”
“帝谷,什么帝谷?”
“神风大帝归隐之处,称为帝谷。”
地将目光一亮,盯着独孤青松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低声问道:“徒儿,你可见着了那奇人?”
“见着了。”
“他是谁?”
独孤青松双目射出两道奇光,神秘地一笑道:“师父,你猜猜看。”
地将不禁一怔,一声怪笑道:“此人我认识么?我认识之中无此奇高功力之人,我怎能猜得着?”
独孤青松有心使师父惊喜一番,又微笑道:“师父,只要您猜自然猜得着,此人与师父可是好熟啊!怎地师父想不起了?”
地将听了更加莫名其妙,苦思了一阵,大摇其头道:“我必定不识此人,我与老哥哥艺成别师下山,相遇于湘江,结为刎颈之交后,便入宫廷,与江湖素少来往,那有这样一个朋友?”
独孤青松仍然双目发亮地盯着地将,道:“师父,就您老人家熟悉的人中猜猜看。”
地将皱皱眉,呐呐道:“我熟悉的人么?这个……这个……除了老哥哥和公主……”蓦地,他全身一抖,一把扣住了独孤青松的手腕,双目大睁,怪声大叫道:“你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还不说给师父听。”
独孤青松见地将这等紧张激动,连忙道:“师父,你已猜着了。”
地将全身又猛然一阵抖颤,狂叫道:“我猜着了,我猜着了,她……她是公主,是……是大嫂?啊!天哪!”
地将狂叫声中,老泪忽然泉涌而出,仍然大叫道:“真是她吗?是公主?是大嫂?青松儿,我的乖徒儿,快说出来师父听啊,她真的是公主?”
独孤青松连声应道:“是的,师父,是公主,师伯母!她现在是神风大帝的传人!”
地将扣住他手腕一带,蓦地凌空而起,掠上了小舟,迫不及待道:“带我去见她,不想我罗辉今生还有见大嫂之机会,她怎样了?恐怕也是发苍齿摇了。”
“不,师父!她看来还是三十许人呢!”
地将朝湖岸猛然击出一掌,小舟疾然驶出十丈。
可是独孤青松猛地想起了血魔帮召开金鼎大会,一分一秒的时间都要争取,猛地忽从小舟之上嗖地窜身而起,轻灵巧快,轻飘飘地落在岸上。
地将全神一愕,怒目瞪视着独孤青松。
独孤青松赶紧道:“师父!血魔帮开那金鼎大会,时限紧迫,徒儿不能陪师父同去。好在帝谷离此不远,向东北行二十里,沿湖岸,见一巨石凸出岩壁之处,便是帝谷的入口之处,师父快去快回,徒儿决定实时起程奔青城。”
地将怔怔地盯住独孤青松,半晌道:“你一人去青城?”
“师父,您可是放心不下?伯母已传给徒儿神风掌。”
地将啊了一声,单袖一拂,那条小舟便急驶而去!
独孤青松与冷雁蓉、虹儿目送地将去后,携手回到武尊府见过了赤叶夫人,把要独上青城的话说了。
赤叶夫人颔首道:“你去吧!我道中人遇此大事,那是非去不可,即或不胜也要去一趟,不过……”
独孤青松问道:“大娘,你还有事?”
赤叶夫人庄重地道:“你还记不记得囚禁的那两个万极幻女的弟子?前几日我拷问她两人你娘等人的下落,据说在什么血影宫。”
“血影宫!”
独孤青松神情大变,挫退了一步,大声道:“当真?”
赤叶夫人凝视了独孤青松一眼,疑问道:“那不会假,松儿,你知道血影宫?怎么我从未听过此名?”
独孤青松道:“孩儿也是这次在帝谷才知道的,血影宫乃是百年前血影子蚩回的行宫。”
“血影子蚩回。”
赤叶夫人双目骇然大睁,脸上一阵抽搐,惊声道:“就是那杀人盈千盈万,给武林带来无边杀劫的血影子蚩回,那血影宫在那里呢?谁有这么大的胆量敢前去?”
独孤青松坚然道:“血影宫在那里孩儿也不知道,但爹娘伯叔们既被困在血影宫中,好歹我也要找着那地方。”
“啊,青松儿!想当年血影子身化血影,有形无体,神出鬼没,扑人无救,你到血影宫去,岂非自去送死。”
独孤青松摇头道:“大娘!孩儿准可去得!大帝的神风掌专克化血神功,且化血神功已失真传,当今已无人能身化血影了。”独孤青松一面说着,一面暗想:“当然那是除我之外。”
赤叶夫人这才点头。
独孤青松立即与赤叶夫人和冷雁蓉、虹儿告别。
冷雁蓉深情款款,脸上露出黯然惜别之色,独孤青松知道她的心意,把她叫过一旁,轻声慰道:“蓉妹,我会快去快回,你别太忧急了。”
“不,青松哥,我与你同去。”
独孤青松摇头道:“那十分危险的。”
“正因为危险,我才要去。”
“蓉妹,你可是不太放心我去?我敢说万极帝君今日已非我的敌手了,蓉妹,你放心吧!我定会快去快回的。”
冷雁蓉想了想,道:“青松哥,这样吧,你要是在十日之内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啊,蓉妹!千万别这样。”
“我们一言为定。”
独孤青松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道:“蓉妹你既然定要如此,我只好在十日内赶回来了。”
“一定啊,青松哥。”
“一定的。”独孤青松深情地注视冷雁蓉一刻,轻轻道:“再见了,蓉妹!”
他转身又向赤叶夫人与虹儿告别,然后牵出了那被染了色的烈马雪儿,飞身上马,扬手间,飞驰而去!
一个灰衣老人骑着一匹红马,飞驰在道上,这装束引起了无数好奇的目光,独孤青松却视如未睹。
龙马奔行如飞,过皖入湘,独孤青松一心一意想赶到川西青城山,他兼程而行,龙马像一抹淡淡的霞红,从远远的显示,刹那间又消失在远远的。
独孤青松计算日程,再有两天就是万极帝君主持武林金鼎大会之日,他如不在中途延误,一日夜就可赶到,尚有一日之时间探察血魔帮之实况。
这日黄昏之际,独孤青松在湘境孟公镇附近,看见一个身穿一袭深蓝长袍之人,在路中踽踽独行。
红云盖雪龙马何等快速,眼看距那蓝衣人只有十丈之远。
那条路并不十分宽大,容得一马奔过,却再容不下一人在路中央独行。独孤青松连忙大声叫道:“前面客官请让让路。”
但那人却似未曾听见一般,我行我素,非但未曾让路,反而更走得慢了许多似地。
独孤青松只好勒住雪儿,将飞奔的速度慢了下来,又叫道:“客官!在下有急事赶路,请让让路好么?”
蓝衣人更加慢了,仍未曾答理。
独孤青松一时气往上冲,心想:“凭我龙马一跃数十丈,你能阻得住我么?”立时他大声说道:“客官既不愿让行,那就恕在下无礼了!”
他一紧缰带,喝声:“雪儿,起!”
龙马奔腾如飞,抖然纵了起来,恰似一朵红云曳空,独孤青松不禁哈哈大笑,道:“客官,少陪了!”
谁知龙马方一落地,蓦地一声怒鸣,吭音入云,独孤青松警觉地朝前看时,只见那蓝衣人仍在前踽踽而行。
独孤青松这一惊,非同小可,分明今日已遇上了武林少见的高手,那人的轻功竟能在不露形迹之中,走得与龙马奔跃同样快速,不知他是何人?
龙马实已通灵,它知道主人的心意,它的怒鸣,也似不服蓝衣人竟能与它颉颃,第二次纵空再起,一团红影卷向数十丈外,但那蓝衣人仍在前面,龙马第二次怒鸣,疾奔如风,朝蓝衣人身后扑去。
可是那蓝衣人始终不即不离地走在前面,一点也看不出是在施展轻功。
独孤青松立被他激起一股好胜之心,他微哼半声,蓦地一按马背,施展开鬼影无形至高轻功,一条灰色的人影离鞍激射向蓝衣人,不带半点破空之声。
蓝衣人也低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