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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各以正邪各派的绝顶功夫比拼,西门的的玄阴掌有如严冬肃杀,那和尚的火龙功有如炎夏骄阳。但缪长风的太清气功却有如和煦的春日。肃杀的寒气,三伏的炎威都在春风之中溶解。
西门的也端的非同小可,一受太清气功的侵袭,仅仅退了两步,立即就默远玄功,片刻之间,真气周行全身三十六道大穴。消除了那股懒洋洋的感觉。随即化掌为指,轻轻的一指向缪氏风胸口的“璇玑穴”弹去。
缪长风焉能给他弹着,吞胸吸腹,身形登时挪后少许,恰恰避开。可是虽然没有给他弹个正着,胸口却突然感到火烙一般,浑身发热。呼呼风声,那和尚的双掌又是连环击到。他是练有火龙功的,掌风如同鼓风炉中喷出的热风,令得缪长风热得更加难受,不由自己的接连退出七八步。
缪长风也不禁吃了一惊,要知西门的的玄阴掌发的本来是奇寒的阴煞之气,和他这一指所用的阳刚气功路子刚好相反,纵使武学高明之士,也很难把两种大相迳庭的内功迅速转换的。缪长风自忖:“败是不会败给他们,但只怕过后可得大病一场。”
殊不知西门的这“雷神指”的功夫也未练成,强自把玄阴掌迅速变化雷神指,本身真气亦是耗损不少,决计不敢多用。而缪长风每退一步,就消去了对方的一分劲道,退出了七八步,已是把对方那寒热的作用消除了。
只云紫萝不明这种上乘武学的奥秘,她躲在树后伺机出手,看见缪长风接连退了七八步,却是禁不住心慌了!
大吃一惊之下,云紫萝无暇思索,摸出了三枚铜钱,立即便向西门的打去。
云家的钱镖打穴功夫也是武林一绝,三枚钱镖分打西门的上盘的“太阳穴”,中盘的“愈气穴”,下盘的“归藏穴”,黑夜之中,认穴不差毫厘!
西门的喝道:“谁敢偷施暗算?”陡然间三枚钱镖都向着云紫萝反射回来。不但钱镖反射回来,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掌力也随之而至!
云紫萝禁不住那股力道的冲击,大惊之下,迫出了她绝妙的轻功,一个“细胞巧翻云”,跳将起来,纤手一按梅枝,在半空中翻了一个筋斗,退纵出数丈开外!幸而她内功颇有道诣,顺着那股力道的来势,轻轻巧巧的落下地来,这才得以没有摔倒!
可是那三枚反射回来的钱镖,仍然如影随形的跟着她,她刚刚脚尖着地,那三枚钱镖也跟着到了。
云紫萝听风辨器,听出钱镖来势已缓,既是无法闪避从三路打来的钱镖,便即伸指疾弹,镑、钵、铬三声,把三枚铜钱弹开!
钱镖虽给弹开,但她的手指与反射回来的铜钱接触,却突然感到一股冷意,直透心头,不由得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颤。
忽地有一双手从她后面伸来,拖着她就跑。云紫萝惊魂未定。吃了一惊,正要挣扎,身边听得萧夫人的声音说道:“别慌,是我!”
西门的以劈空掌力反击云紫萝,这就给了缪长风一个可乘之机,当下身形一起,猛的就向他的琵琶骨硬劈下来!
西门的在对方强攻之下,不敢拼个两败俱伤,他的功夫也已到了能发能收的境界,双掌向前滚动之势,倏然变为向上接招。
只听得“蓬”的一声,西门的双掌一合,夹着了缪长风的手掌。缪长风内力一震,西门的虎口发热,双掌连忙松开,缪长风电光石火般的疾即转身,双掌齐出,十指如钩,只听得嗤嗤声响,那个和尚刚刚向他攻来,给他掌指兼施,反击回去。饶是这和尚闪避得快,身上披的那件大红袈裟已是给他撕去了一幅。
缪长风暗暗叫声“惭愧。”心里想道:“若不是云紫萝助我一臂之力,只怕我还当真不容易脱身呢。但我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连累她了!”
萧夫人把云紫萝拖入梅林深处,埋怨她道:“紫萝,你怎的可以如此冒险,不怕惊动了胎气吗?”
云紫萝还不来得及说话,忽听得长啸一声,宛若龙吟。霎那间缪长风已是出了梅林了。西门的和那和尚紧追不舍,激战过后的梅林,恢复了原来的宁静。
云紫萝道:“姨妈,你别只是顾我,缪先生恐怕——”话犹未了,就好像听得缪长风在她耳边说话一般,说道:“我不碍事,多谢你们。快照我那天说的话去做!”缪长风用的是最上乘的传音入密的功夫。云紫萝见他仍然能够运用这样上乘的内功,心头的一块大石方始落下。
萧夫人道:“这你可以放心了吧,我早说过缪长风是可以应付得了的。咦,你怎么啦?手心如此寒冷!”云紫萝道:“没什么,大概是着了点凉。”
萧夫人紧紧握着她的双手,以本身深厚的内功助她驱除寒气,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刻,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一颗颗从云紫箩的额上滴下来,云紫萝的脸色这才开始恢复红润。萧夫人嘘了口气,说道:“原来你是沾上了玄阴掌的寒毒,却还对我遮瞒,好在你只有两个月身孕,胎儿尚未成形,沾上的寒毒也不算多,否则你纵然可免内伤,腹中的胎儿却只怕是难以保全了。唉,我也想不到敌人竟是如此厉害的!”
云紫萝低下了头,睛暗叫了一声“侥幸”,心里想道:“杨牧非常盼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幸亏我保得住腹中这一块肉,否则是更对不起他了。”
萧夫人责备了她一顿之后,想把气氛弄得轻松一些,接着笑道:“紫萝,你说你心如槁木,其实却是个热心人呢!经过了今晚的事情,我看缪长风是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了。”
云紫萝面上一红,说道:“我只问事情应不应为,他既然算得上咱们的朋友,换了另一个,我也会这样做的。”
萧夫人微微一笑,为了避免甥女太过尴尬,说道:“为朋友固然紧要,但也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啊!这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以后你可得谨慎一些。”云紫萝低头说道:“姨妈说得是。”
萧夫人道:“咱们现在应该说正经的事啦,缪长风的话想必你也听见了,我看明天一早,我们就应当离开这儿。”
刚说到这里,只见邵紫薇和萧月仙上气不接下气的匆匆跑来。手中都拿着一把出了鞘的长剑,一见萧夫人,便即说道:“缪叔叔呢?咱们快帮他打架去!”
萧夫人笑道:“缪叔叔早已把敌人赶跑了,还用得着你们赶来帮忙。你们还是赶快回去收拾东西吧。”
萧月仙怔了一怔,说道:“收拾东西。上哪儿去?”
萧夫人道:“这里是不能再住的了”,我想和你们回三河县的老家去,暂且躲避一时。“
邵紫薇道:“爹爹和哥哥还未回来,我们走了,怎样和他们互通消息?”
萧夫人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也是为了此事放心不下,还没有想到好的主意,唉,但也只好先走了再说吧。”
萧月仙道:“妈,我倒有个主意。”
萧夫人道:“你这丫头只懂玩耍,还能有什么好主意?姑且说来听听吧。”
萧月仙道:“缪叔叔说,邵伯伯和邵大哥多半是前往泰山,去参加那个什么扶桑派的开宗立派的大会去了,因此、我想、我想……”
萧夫人道:“你也想到泰山去凑这个热闹,是么?”
萧月仙道:“妈,你让我去好不好?我戴上人皮面具,不会有人认识我的。你若还不放心,可以叫薇姐和我一同去。”
萧夫人道:“我道是什么好主意?原来是找个藉口好去胡闹。不行!”
萧月仙嘟着小嘴儿道:“为什么不行?我答应你决不胡闹就是。”
萧夫人道:“这样的一个盛会,不知有多少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到场,你当是玩耍的么?你又没有半点江湖经验,你不闹事,只怕事情也会闹到你的头上来!别哆嗦了,不行就是不行!”
萧月仙大失所望,但见母亲说得这样斩钉截铁,也是不敢撒娇了。
“这个主意我也曾想过的,我也不敢去呢。”萧夫人回过头来,接着对云紫萝说道:“震远镖局的人和四海游龙齐建业想必也会在场,我虽然不怕他们,但这样的场合,却不是我报仇的时机。”
云紫萝忽道:“姨妈,我看还是让我去最好!”
萧夫人吃了一惊道:“你去?”
云紫萝道:“第一、我在江湖上没有仇家。第二、我戴上了面具,纵然瞒不过四海游龙,他总算是我的长辈亲戚,料也不会与我为难。第三、在这样的盛会之中,说不定我还可以碰到爹爹的朋友,打听得妈妈的消息。”说罢,悄悄的竖起两个指头,让萧夫人看见,表示自己只有两个月的身孕,姨妈大可放心。
萧夫人道:“你不怕碰上连甘沛这一班人,给他们看一出破绽。”
云紫萝道:“泰山之会,有金逐流、厉南星等许多名震江湖的侠义道在场,清廷鹰犬纵然混了进来,也决计不敢闹事。”
萧夫人道:“且说泰山之会乃是重九召开,只悄你赶不上。”
云紫萝道:“如此盛会,总有几天,赶不上我就在山下等候邵伯伯和他们回家。”
萧夫人也想找到邵家父子,见云紫萝既然坚决要去,虽然她还是不大放心,终于也答应了。当下与云紫萝约定,若然见着了邵叔度父子,就和他们一同回到三河县的云家老屋来。
第十七回 道上相逢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符得团圆是几时?
——吕本中
依然是一叶扁舟,依然是极目无涯的水天景色,相隔不过十天,但去时的心情已是和来时两样了。
云紫萝横渡太湖,看鱼跃鸳飞,涛惊波紧,不禁思如潮涌,难以自休。
“这样的英雄大会,百载难逢,元超和腾霄大概也是会来的吧?”
原来云紫萝的心底还藏有一个秘密,未曾和姨妈说的。固然她要为姨妈找寻邵家父子,但她更渴望的是能够再一次见到孟元超。
“那一晚元超都认不出我,这一次我有缪长风的面具,更是不怕给他看穿了。”云紫萝心想。殊不知废园喋血那晚,孟元超虽然没有立刻认得是她,过后却是知道的。
“华儿是他的骨肉。我应该把这孩子的下落告诉他。最好是我能够单独见着宋腾霄,请腾霄为我代传消息。”
心上的创痕当然是不容易磨灭的,不过她却没有来时的伤悲了。
来时她是万念俱灰,觉得天地虽大,无处容身。但求找着了姨妈,把孩子养下来,以后就无声无意的过这一世。
此际,她虽然仍感往事辛酸,不堪回首,但胸襟却开阔了许多。
是受了三万六千顷的太湖涤荡?还是受了缪长风的豪迈所影响呢?
她不知道。或者这两者都有吧?
这次她是要前往泰山,忽地心中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元超沉实坚毅,就像泰山一样。我在他的身边,是什么也不会感到恐惧的。但缪长风却像太湖,博大能容,在他的身边,一个人的胸襟就自然开阔。元超可以做一个好丈夫,可惜我今世已是与他无缘;缨长风可以做一个好朋友,就像我和腾霄一样。他和元超并不相识,如果他们也能够成为朋友,那该多好!”
想至此处,不由得有点怀念起缪长风来,虽然和他不过才相识几天。
这是她第一次除了孟元超之外,如此深刻的想到的第二个男子。宋腾霄和她相识最久,但在她的目光之中,却似乎还及不上缨长风这样的了解她。
“他们三人倘能成为好友,那该多好!”云紫萝再一次心里想道。
缪长风的一段话好似还在她的耳边:“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有时一个人也难免忽生感触,无端惆怅的。但多愁善感,却似乎不是我辈所宜。尤其是在这西洞庭山,放眼一看,就可以看见烟波浩藏的大湖,我们的胸襟是应该更加宽广了吧?”
此际,云紫萝身在烟波浩森的太湖之中,对这段话的体会自是更深了。
当然她还是不能完全免于伤感。比如说她这次前往泰山,就是希望只见孟元超一面,却不让他知道,以后就不再见他的了。“可惜我还不能像缪长风那样的洒脱呢!”云紫萝不由得心中苦笑了。
但此际当她想起了缪长风的这一段话,当她在期望缪长风和孟元超、宋腾霄二人能够成为最好的朋友之时,心里却忽地有了另一个念头:“为什么我要终生避免再见元超?自苦乃尔!难道我和元超不能成为夫妻,就连朋友也不可以做了?”
脑海里现出一个白衣少女的影子,是那天晚上,出现在孟元超那座书楼上的吕思美。云紫萝幽幽的叹了口气,又再想道:“但现在还不是我和他相见的时候,我只能设法转托腾霄把我要说的话告诉他了。唉,他的小师妹这样可爱,当真是我见犹怜,我岂能妨碍了他们的姻缘?要与元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