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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长风笑道:“你以大言不惭出名,我是久仰的了!听说你在布达拉宫站不住脚,就是因为武功比不过师弟的缘故,我说得对吗?”
原来西藏的布达拉宫乃是喇嘛教的圣地,也是在所有的喇嘛寺院之中规模最大,地位最高的一座,宝相法师和他的师弟龙树法师本来都是在布达拉宫担任“护法”的。
担任“护法”的喇嘛除了德高望重之外,还必须武功高强。职位最高的“护法”亦即是地位仅次于主持的监寺。三年前老监寺逝世,论辈份应该是宝相法师继任。而宝相法师也以为自己的武功远在其他“护法”之上,决没有人敢和他争的。是以当老监寺还在病中,他已经以未来的监寺自居了。
哪知正因为他的狂妄惹起了阖寺喇嘛的不满,监寺是由僧众公推然后由主持任命的,到了推举监寺那天,大家就在主持面前说道,论辈份宝相法师虽是师兄,但论武功论德行都比不上他的师弟,他们都愿意拥戴龙树法师做监寺,请主持俯允众人之请。
宝相法师听了,气得七窍生烟,说是众人对他成见太深,德行是好是坏,他不愿意和众人争辩,只求主持给他一个公平判断,至于说到武功不及师弟,他却是绝对不服。
主持也有意挫折他的傲气,当下就说道,按照寺中传统,监寺应该是弟子之中武功最强的担当,现在先且不论德行,你愿不愿意与师弟比试?
宝相法师想不到主持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他的师弟也毫不谦让的就说愿遵主持之命和师兄比武。宝相法师大怒之下与师弟较量,结果就因气躁心浮,输了一招,一气之下,当天就跑出了布达拉宫,他就是这样才来到北京,后来靠北宫望的支持才霸占了卧佛寺的。卧佛寺虽然也是有名的古刹,但比起布达拉宫可差得远了。卧佛寺本来是崇奉佛教净土宗的,并非喇嘛一派,鹊巢鸠占,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
这桩事情是宝相法师最不愿意人家提起的事情,如今缪长风揭了的疮疤,登时气得他暴跳如雷,喝道:“你敢小觑佛爷,叫你知道佛爷的厉害!”
缪长风笑道:“很好,我正想领教布达拉宫大护法的功夫。孟兄,你们先走。”话犹未了,陡然间便似平地涌起一片红云,向他当头罩下。原来是宝相法师脱下身上所披的大红袈裟,当作武器,向他扑来了!
缪长风运起大清气功,双掌劈出,只听得“蓬,蓬,蓬!”的声音,震得耳鼓嗡嗡作响!宝相法师那件袈裟就像涨满的风帆一样,含有反弹之力,掌力碰上了又像击着皮鼓一般!缪长风心头一凛,想道:“这贼秃果然不愧是布达拉宫的第三名高手,也怪不得他如此自负,内功确是不凡!”
宝相法帅亦是吃惊不小,缪长风的手掌虽然没有打到他的身上,隔着一层袈裟也震得他的胸口隐隐作痛。掌风从空隙处透过袈裟,宝相法师又如受到春风吹拂一般,不知不觉有点懒洋洋的感觉。宝相法师显然一惊,连忙一咬舌头,运起本门密宗的内功,把袈裟舞得如同风车疾转,把全身上下遮拦得泼水不进,喝道:“你是谁?”
缪长风谈淡说道:“缪某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中原的武林人士本领胜过我的车载斗量!我不敢说是跟大法师较量,只是想请大法师也见识见识中原的武学罢了!”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其实则是讥讽宝相法师不过井底之蛙!
宝相法师又惊又怒,喝道:“你姓缪,敢情你就是缪长风?”原来他曾经听得北宫望提过缪长风,知道北宫望的师弟西门灼曾经为他所败。
缪长风哈哈一笑,说道:“不错,缪长风就是在下。大法师居然知道贱名,在下不胜荣幸之至!”这几句话正好与宝相法师刚才所说的话针锋相对!
宝相法师喝道:“布七煞阵!”袈裟一抖一翻,缪长风的掌力给他反弹回来,亦是不禁身形微晃,退了一步。
此时盂元超,戴谟等人亦已和那些喇嘛交上了手。孟元超快刀如电,疾劈刚才和他动过手的那两个喇嘛,只道一举可以冲开缺口,不料那两个喇嘛左右分开,“当”的一声,另一个喇嘛的禅杖却从当中挑来,那两人立即从两侧进袭,配合得当真是妙到毫巅,孟元超的快刀竟然受制!
孟元超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一觉不妙,便知不能硬闯,无可奈何,只好退后几步。
原来这个“七煞阵”乃是西藏密宗的一个独门阵法,按五行生克的密宗秘法布阵,七个人首尾相应,无懈可击。配合得宜,就可以困得住武功相若的十四个人。孟、戴、缪、李四人联手,大致可以和这七个喇嘛相当,对方一布成七煞阵,他们自是难以突围的了。
但想不到的是,武功最强的缪长风和孟元超都无法突围,武功最弱的快活张,李麻子二人却逃出去了。
快活张是仗着超妙绝伦的轻功,正当“七煞阵”将合围而未合围之际跑出去的。
七煞阵将合未合,两根禅杖左右伸来,拦在快活张前面,快活张哈哈一笑,拐杖轻轻一点,“叮”的一声,左面的那个喇嘛一招“举火撩天”没有打着快活张,却给快活张的拐杖刚好点着杖头,快活张施展借力使力的上乘轻功,凭藉对方那股上撩的力道,身形平地拔起,已是如箭离弦,从那两个喇嘛头顶越过。
只见快活张脚不沾地,身形却似蜻蜒点水,宿鸟投林,转瞬之间,没入密林深处。原来他是以拐杖代步,拐杖一点,便是一掠数丈。武学中有所谓“陆地飞腾”的无上轻功,其实“陆地飞腾”四字,也不过是一种夸大的形容而已,但如今看快活张借助一根拐杖施展的这种轻功身法,却当真就像是“陆地飞腾”一般了!
这霎那间,众人都是看得膛目结舌,心里想道:“这快活张不仅是天下第一神偷,轻功之高,只怕也是无人能及。他即使不做偷儿,在武林中也可占一席地。”李麻子更是暗暗惭愧,想道:“可笑我昨天晚上去冒充他,当真是不自量力。怪不得马上就给孟元超看出破绽。”
不过李麻子的轻功虽然是远远不及快活张,他却也能够紧跟着快活张,逃出了七煞阵,他是倚仗他的“邪门”功夫突围脱险的。
就在那两个喇嘛给快活张飞过他们的头顶,骤吃一惊,吓得膛目结舌之际,李麻子心念一动,立即也跑过去。
这两个喇嘛虽然拦不住快活张,究竟亦非平庸之辈,一看就知李麻子轻功有限,见他也要从自己的“防地”突围,大怒喝道:“你这小贼也想跑么?”禅杖一拦,各自伸出左手,便向李麻子抓下!
李麻子笑道:“两位大和尚,我给你们送礼!”那两个喇嘛喝道:“岂有此理,谁受你的贿赂?”嘴巴未曾合拢,忽觉奇香扑鼻突然一阵眩晕,说时迟,那时快,李麻子已是从他们的禅杖底下钻出去了。原来李麻子的掌心是刚刚涂上了蒙汗药的。若在乎时,这两个喇嘛自是不会轻易着了他的道儿,但此际正好碰上他们心神未定之际,李麻子的冒险突围,却是出乎意外的轻易成功了。
这两个喇嘛究竟不是平庸之辈,内功造诣颇深,心神一定,一气沉丹田,转瞬之间,蒙汗药的效力对他们已然消失。不过,虽说是“转瞬之间”,李麻子亦已跑得相当远了。
宝相法师喝道:“别理这个小贼,七煞阵快快合围!这四个人才是重要的钦犯,决不能让他们跑了!”这两个人猛然一省,止步不道。七煞阵迅即合围。缪长风尚未知道七煞阵的厉害,冷笑说道:“我倒要看你们这班贼秃捣什么鬼?”
宝相法师冷笑道:“很好,那就叫你知道七煞阵的厉害吧!”袈裟一展,向缪长风罩下。
缪长风刚才与他斗了十数招,双方功力在伯仲之间,缪长风虽然胜不了他,也还是稍占上风的,此时见他并没使出什么新奇的武功,心中也就不以为意,冷笑说道:“大和尚,你的伎俩就是仅此了吗?嘿,嘿,那我可要说你已是黔驴技穷了!”运起太清气功,呼呼呼三掌连环劈出。
不料这次交手,果然就与刚才大不相同,只听得“篷,蓬,蓬”三声宛如擂鼓,反弹回来的力道大得出奇,饶是缪长风功力深厚,也是不由自己的连退三步。
缪长风大为奇怪:“这贼秃的功力怎的忽地精进如斯。”当下再次出招,留心察看,这才知道,当宝相法师与他交手之时,另外两个喇嘛在他两侧,也以劈空掌力相助。只因那件大红袈裟挡住缪长风的视线。而那班喇嘛又似走马灯似的团团疾转,是以缪长风一时没有发现。
但疑团还是没山解开,这两个喇嘛的本领缪长风是见过的,刚刚还败在盂元超的刀下,缪长风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一看就知道他们的功力有限,和宝相法师相去甚远。即使他们以劈空掌力相助,加上了宝相法师那股反弹的力道,缪长风也是不时给他们震得连连后退的。
缪长风向孟元超使个眼色,孟元超快刀如电,向宝相法师劈去。缪长风腾出手来,双掌齐出,手劈那两个喇嘛。
陡然间只觉前后两股力道同时涌到,缪长风背腹受敌,心头一凛,只能回掌护身,仍是不禁转了一个圈圈,方能稳住身形。这次宝相法师正在应付孟元超快刀,那两股夹击缪长风的力道,显然是其他六个喇嘛联手汇合的力道。
孟元超快刀劈出,隐隐感到对方反弹的力道,立即便化作虚招,刀锋电转,向宝相法师旁边的一个喇嘛劈去,就在此际,阵势陡然一变,三根禅杖分别向孟元超两侧和背后打来。孟元超快刀如电,本来是可以取当中那个喇嘛的性命的,但性命相搏,相差不过毫厘,他杀了那个喇嘛,自己也难免要受重伤,甚或性命不保,武学高深之上在陡然遇险之际,自保乃是出于本能。孟元超的快刀早已练到收发随心之境,当下倏的回刀,一招“八方风雨”。刀光四面荡开,护身拒敌。那三根禅杖也同时缩回,阵势又再变了。
原来这七煞阵可以合七人之力为一,如臂使指,而又能够分开来各自配合,抵挡敌人任何复杂奥妙的招数的。是以虽有缪、孟两大高手同时出击,也还是不能脱困!
孟元超身经百战,临敌经验十分丰富,虽然不懂得七煞阵的秘奥,心念一动,却想到了抵御的方法,说道:“他们有七煞阵,咱们排四方阵。”“四方阵”这个名辞当然乃是杜撰,好在缪戴等人都是武学行家,一听之下,心领神会,四个人立即背靠着背,分占四方,排成一个“十”字,抵挡那班喇嘛从四面八方潮水般涌来的攻击。
用这个法子应战,有个好处,可免背腹受敌,只须抵挡正面的攻击就行,他们四人,都是武学融通,各成一派,非但十八般武艺件件皆能,而且各有专长的。缪长风的太清气功,盂元超的快刀,戴漠的擒拿手,李光夏的天山剑法,都是武林中罕见的绝技,这班喇嘛,纵然占得上风,也是不无顾忌,不敢太过逼近。
不过他们无法突围,虽然应付得宜,也只不过是形势稍为缓和而已。宝相法师哈哈笑道:“看你们支持得了多久?终归都是插翼难飞!”孟元超心想,说话倒也说得不错,久战下去,总是不利,不如和他们拼了吧。“
剧斗中,李光夏忽地如有所思,剑法渐缓,嗤的一声,一根禅杖斜刺挑来,挑开他的上衣,撕去了巴掌大的一幅衣裳,幸而他立即吞阀吸腹,脚步不动,身形挪后半寸,这才免了穿胸破腹之灾。
孟元超一个侧身,快刀劈出,逼退了攻击李光夏那个喇嘛。心里又是吃惊,又是诧异,暗自想道:“奇怪,李光夏怎的突然如此不济。我冲出去和他们拼了不打紧,但只怕李光夏还是难免落在敌人手中。”要知他准备冲出去一拼,乃是打算牺牲自己,保全朋友的,只要拼掉两三个喇嘛,七煞阵自然破解,但现在一想,七煞阵纵然给他冲破,缪长风和戴谟是可以逃出去的,李光夏能不能够,那却是未知之数了。如此一想,原来的主意只好打消。
戴谟双掌盘旋飞舞,紧靠着李光夏为他掩护,说道:“贤侄,留心!”李光夏道:“戴叔叔,我正在想……”话犹未了,敌人又已攻来,这次李光夏好了一些,在戴谟掩护之下,长剑伸出,一招“庄荡有决”,当当两声,把两根禅杖拨开。
戴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里想道:“在这种性命攸关,你还在想些什么,真是少不更事!”但在这样激烈的恶斗之中,亦是无暇说他了。
心念未已,李光夏忽地一跃而出,叫道:“转乾门,奔巽位!”戴谟一时莫名其妙,大惊叫道:“光夏,你做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李光夏已是向着宝相法师疾冲过去,戴谟要帮他的忙也来不及了。
上乘武学中有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