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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听房顶掠过一丝风声,朦胧睡眼刚刚睁开,一个纸弹,竟然自窗隙之间弹入。
邵谷人何等机灵,纸弹未接,疾然腾身,墨燕剪水,身躯推窗而出,迅捷之间,双足点地,丹气再提,人已飞到房上。
放眼四顾,月华似水,秋夜良寂,竟然无半只影子,邵谷人内心一惊,此人轻功何等了得。
兴意索然,下地回房,一灯如豆,但见自己床上有一团纸弹,上前伸手,取来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只见上写道:
小红娃邵谷人:
“尔父邵傅,现囚太湖,限于明日响午,来此索人,设能胜得我等一掌半招,自然好说,否则必将‘撕票’,做我刀下之鬼了!
又:本帮总舵主‘海天白鲸’,近来闻汝等四处杀害同帮兄弟,气愤填膺,明日亦或将前来太湖,与汝等一较高下,了却事非。“
太湖三煞胡云人
邵谷人看罢纸团,惊喜交集,喜者老父已有下落,惊者,明日响午,若不能赶至太湖,老父性命不堪设想。
同时此八人战太湖三煞,固然胜多败少,问题如果“海天白鲸”苗光宗及时赶来,胜负之局即难逆料也,想至此处,心如吊桶,惴惴不安。
大战前夕,不宜过虑,师有名训,邵谷人赶紧收敛心神,运功吐气,环行一大周天之后,方才瞌眼恍然入梦。
次日绝早,邵谷人一睡醒来,见天色犹未大光,以昨夜胡云人投信事,尚未告知众人,当即分至各房,喊醒了众人,告以此事,并匆匆用些早点,拾装就道。
众人心急如焚,展开脚程,疾驰太湖,他们心里直和邵谷人一样,惊喜俱陈。
看看日头犹在东南一角,距离响午,总还有大半个时辰之际,三万六千顷,一片茫茫水色,即已映入眼帘,众人随即进得一处酒肆,进食打点。
云梦和尚有酒必饮,虽临大战,亦从不放过,啖饮之际,逸兴湍飞,一付安天知命,豁达开阔的胸怀,使众人心神为之轻松了许多。
啖饮既毕,出得酒肆,正不知何处找寻太湖三煞时,忽然一个瘦小汉子裨恭为礼,婉和说道:“敢情众位高人,若是前来太湖,找太湖三煞较量的云梦大和尚请随我来。”
云梦和尚走在前头,当即点头称是,那瘦小汉子便一路带领至太湖湖滨。
湖滨早有一只大船等侯。
众人上得大船,船行如飞,直奔湖心,人立船头,但见湖心有一处精舍,红墙丹楹,一片绿意和万紫千红里,小亭翼然,临于水面,颇有画意诗情之感。
一会儿功夫,大船业已靠岸,云梦和尚、云中道人、玄云仙尼三人,纵身一跃,人立岸上。
心中一奇,原来落脚之处竟非土地,而是由宽厚木材,建造而成的一望浮屿,地面漆成土色,而这片浮屿,竟有几十丈方圆,工程颇为浩大。
瘦小汉子,跳下船来,引领八人缓步入内,刚才所见一片绿意和万紫千红,竟系太湖三煞,以木盆填土,栽种而成。
众人缓步穿过一片花丛,前面即是一片广场,两边置兵器架,却也枪刀剑戟,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
过广场再向内进,乃是一处大厅,广及丈余,可容百人,厅内置有桌椅家俱,连房舍在内,俱系木制,四壁橱中,竟还摆设了一些古玩铜瓷一类东西。
众人刚刚落望,即听得一阵雄健步履之声,自厅后传来,及进门内,见是三个黑脸汉子,满腮胡髭,身材魁梧,两睛暴射精光,两边太阳穴,鼓得大如鸡卵,一看便知,怀有超人功力。
三人各自一抱双拳,为首一人阴笑说道:“众位高人驾到,有失远迎,胡云天、胡云地、胡云人这厢有礼了!”
人虽然生得粗气,口里倒还进出了如此几句斯斯文文的场面话!令你不得下相信,有些人确是粗中有细,细中有粗呢!
云梦和尚带着几分酒意,朗笑说道:“太湖三煞的胡氏兄弟,你可知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这句话吗?
你也可知道高邮湖内的‘水底青蛟’聂廷虎,洪泽湖的‘飞鱼’蒋兴,‘震海魔鲫’阴光度,还有裕汉长江无名洲的‘水豹子’汪海洋可都在我等手下,非死即伤吗?……
咱们打开窗户说亮话,你‘太湖三煞’这种江湖三四流的小角色,竟也胆敢向我等约场较量,难道真的不会感觉到有些自不量力吗?
所以我说,如果你们的祖宗老爷‘海天白鲸’苗光宗要是来了的话,就赶快出来,免得你们三人平白丢了性命,那可不是要着玩儿的噢?“
云梦和尚足遍天下,见多识广,难道不懂得江湖上,首重义气,次要面子,而上来就给人家这一派目中无人的话,岂能事出无因?
非也!云梦和尚的意思,乃在以激将法,先把三人弄得神志激动,然后在招术上便要吃下大亏。
要知道意志激动,影响拚斗,乃江湖练武大忌。
“太湖三煞”的老三胡云人,一听云梦和尚出口骂人,把他们当三尺儿童看待,早已火冒三丈,伸手腰间竟然欲掣兵器。
三煞的老大胡云天,当即喝声斥道:“老三,不得无礼,难道你还不明白这位大和尚说话的用意何在吗?”
老三胡云人一听老大斥喝,话中有话,即刻脸红脖子粗,默声不吭了。
胡云天这又韩头向云梦和尚,不亢不卑说道:
“大和尚言之锵锵,胡氏兄弟那有不信之理,不过,胡氏兄弟既然敢约场,请众位莅此,则众位手下脚上,多粗多长,自然也已略知一二,再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胜固不足傲,败亦何足馁,未卜众位以为然否?”
说罢,一双黄眼珠子向众人的脸上瞟了一转,那里面所流露出来的,竟是一个极为有人生素养的深说,平和而胸中有定的目光。
邵谷人见他如此说来,不等云梦和尚答话,却忍不住霍然起立说道:
“胡氏兄弟,我且问你,老父仗义行侠,远居洞庭,与汝等何仇何怨之有?胡云人昨夜提出,却欲置其死地而后快,此种不辨是非黑白,未卜何以语江湖好汉,而在此,竟然伪装出一付正人君子的风范,汝等言行不一,邵谷人实为汝等汗颜。”
胡云天却依然声色不动,平静说道:“邵老辈乃自高邮解来,彼固与胡氏兄弟无怨无仇,然我等系邵老前辈,前此关系我海南帮中原霸业,今汝连毁敞帮数处分舵,杀尽赶绝,吾等又何尝不可把他置诸死地呢!”
这胡云天的嘴巴,饶是强辞善辩,非比等闲。
玄云仙尼众人不说话,当下起立说道:“胡氏所言,吾等固然仇怨相结,可言生杀,可是裕汉张氏之女张芳芳,年未及算,乐善好施,平时深闺诗礼,还有类张芳芳者,千百良家妇女,难道也觉与胡氏兄弟有仇有怨,而身陷虎潭虎穴,恁由尔等随意玩弄,这又是怎么说法?”
其实玄云仙尼根本不知道张芳芳被“水豹子”汪海洋掳后献来太湖,只不过大胆猜想而已,想不到竟然被他猜中了。
太湖三煞一听尼姑道出其恶迹,脸上面色霍然一变,只听三煞中的老二胡云地说道:
“多言无益,你们今天来了高手一大群,似胜卷在握,惟胜耶,负耶!交手便知,我们何妨这就出厅过场,众位意下如何?”
邵谷人又起立说道:“我等今天要是败在太湖,老父和裕汉张芳芳,自是无须休提,要是胜了,三位是否即刻将老父释放,咱们君子三一言,先在这里说明白!”
胡云天阴笑说道:“邵兄长所言极是,在下慨然应诺。”
说罢当即让众人出厅,此时厅外广场上,早已坐满了太湖的高手,惟静肃若无人之境,皆端坐两旁,一言不发。
大厅前也早摆满了一排十几张椅子,众人也不谦让各自坐定。
“太湖三煞”老大胡云天击掌说道:“众位兄弟听了,敝帮与上坐诸位高人小有过节,才有今日的约场较量,除请众位一旁见证之外,不知那位兄弟出来较这首场?”
话刚落地,左边早已站出了一个年青小伙子,此人头大如斗,眼似铜铃,一付酱紫脸膛,泼刺刺掣出了一条五齿金环,粗声发话说道:“小弟应命,愿与高人一较短长!”
胡云天当即发话说道:“此位老弟,姓孙单名一个群字,江湖朋友谬称的:‘太湖五星’之一,不知哪位高人屈尊赐教?”
姚淇清本来最老实,不知怎么却霍然站起,双拳一抱说道:“在下姚淇清,愿作首场较斗。”
说罢自腰间掣出长剑。
姚淇清自西天目山下来,由于跟随师父云中道人,和一位功力高强的云梦和尚,还未曾单独上场交手,此刻一旁,心颇不安,是以当先站了起来。
“太湖五星”孙群,手内五齿金环一抖,一阵花啦,跃立场心,双足叉立,金澴蓄劲待发。
姚淇清却大踏步,持重稳当的走了上去。
手内长剑一摆,剑诀一生,人随剑起,口内叫一声:“太湖五星,姚爷的剑到了!”
“太湖五星”孙群,怒喝一声,五齿金环哗啦啦,见姚淇清长剑已到,急忙跨步闪身,跟着身形一转,“陌上摘桑”,金环带风,直刺姚淇清“肩井”重穴,招出沉猛,快似流星。
姚淇清的第一剑,似实还虚,见太湖一星跨步闪身,早已撤回长剑,手腕一紧,准备再次进招的当口,五齿金环已然夹以风声,呛啷啷侵来,急跨左步,身形一挪,灵巧之极,闪过来招。
跟着轻啸一声,“梅雨飘香”,手内长剑一抖,剑化三点寒星,眼花缭乱,迅捷轻凌,直刺孙群的“丹田”大穴。
“太湖五星”孙群见剑来轻凌,寒星三点,不易招架,竟然双足一点,人起丈高,跟着丹气一泄,劲贯右臂,使出八成功力,趁着身形将落未落之际,手内金环“白雪压顶”,直向姚淇清头上轰击而下。
声势浩荡,环风如飙,一片金光,端的厉害招术。
姚淇清见环风如飙急湍而下,劲道颇足,那敢怠慢,右眉急挫,单足一点,斜刺飘出五尺开外,“回首洛阳”剑招巧妙,返身攻来。
姚淇清剑出名师,“回首洛阳”,迅极、快极、巧极,直奔身形下落的“太湖五星”孙群的下盘点去。
“太湖五星”之一的孙群,身形下坠,尚未着实,手内五齿金环,又因“白雪压顶”招出沉重,未及撤回,形势至为险绝。
只见他双足一跃,鹞子翻身,一个空中跟斗,竟然绝处逢生,躲过了姚淇清“回首洛阳”此一巧招。
两旁观战的太湖群贼,因“太湖五星”孙群,此看机警灵活,巧妙无比,早已哄然一声:“好呀!”在静肃的空气中爆响了出来。
姚淇清见“同首洛阳”出手迅捷的一招,被他巧妙躲过,不仅未感惊异,而且腾步挪身,在孙贼的脚步尚未站稳之际,又已一路攻去。
长剑出手,寒星疾射,随着一声轻啸,用出七成真劲,直奔“太湖五星”的头颅扫去。
好个“太湖五星”脚步刚刚着实,寒光剑影已然迅极逼来,脚一跨,肩一挫,头一偏,姚淇清的长剑“嗖!”的一声风响,竟然贴着他的发梢,惊险之极,横扫而过。
他这一招,出得奇,攻得快,孙贼也是躲得巧,躲得险,云梦和尚和云中道人两张脸上,各自微微一笑,互相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
“太湖五星”孙群惊险躲过姚淇清的险招,身躯猛起,手内五齿金环呛啷啷一抖,大喝一声,在姚淇清招式未能尽收之际,顺势向他的手腕“脉门”之处,凶虎虎直劈而来。
姚淇清见金光切近,手腕疾忙一收,步眼早已后跨,“太湖五星”孙群趁势趋步,竟也是不容他丝毫喘息的攻来。
姚淇清适才收腕躲避五齿金环之时,门户大开,而“太湖五星”的五齿金环又已再次攻来。
情势险要,千钧一发,猛见姚淇清右腕一直,手内长剑疾然挺出,只见一道青色的寒光,威力十足向金影迎去。
“呛啷啷!”一阵急响,跟着听见“啊呀!”一声惊叫,“太湖五星”手内五齿金环竟然被震飞得一丈开外。
跟着又听见旁边一群旁观者又是“啊呀!”一声,回首看时,一个黄面汉子,鼻青脸肿,鲜血涔涔流下,五齿金环落在他的跟前。
敢情是这被震飞的五齿金环,无巧不巧,正好打落在黄脸汉子脸上,那人观看勇斗,心无旁骛,而姚淇清此招又出得快捷奇绝,以致五齿金环天外飞来,躲闪不及,挨了这重重的一撞。
姚淇清存心忠厚,见“太湖五星”孙群,失去手内兵刃,亦未追杀。
“太湖五星”孙群早已汗颜无地,面红脖子粗,一个平地旋风,滚回了坐位上。
“太湖三煞”见自己人首场败得如此凄惨,心里实在大为不乐。
尤以老三胡云人性如烈火,早已蠢蠢欲动,上前一拚,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