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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剑鸣和秦宛真躺在小小地山坳里,一切看到了二人眼里,不禁大骇,心中暗忖:
“一旦‘五雷真人’章大椿被雪人战败,我二人被点穴道,岂不任其宰割,这回如何是好?”
是以二人虽与章大椿为敌,此时亦不免有冤死狐悲之感。
且说“五雷真人”章大椿双剑既失,又被摔倒于地,也是一股羞恼袭上心头。
倏然一个翻身,自雪地上跃起,再运“解元真功”,十指如钩,色呈紫黑,两臂如铁,双足一点,人起空中,虽不若雪人御风飞行之速,却也如飞燕惊虹,一团黑影,直往雪人扑去,雪地之上,格外黑白分明。
看看来得切近,双掌疾出,一股黑气,如光随影,直向雪人丈高头面之处欺去。
雪人见对方掌心之间发出一股黑气,倒也神色一檩,有些畏惧,但它却怒号一声,凄厉之极。
跟着见它身形疾闪,身起空中,一阵狂风,把五雷真人的“黑魔爪”所发出的黑气,吹得顿然无踪。
御风飞起空中的雪人,见黑气已失,不明厉害,竟飞身向章大椿翩然欺来。
“五雷真人”章大椿见雪人如此大胆欺来,心中暗叫一声:“好!你不怕大爷的黑魔爪,就过来瞧瞧吧。”
眼见雪人近身,它双臂挥舞,像两支混铁禅杖,迳向章大椿劈下。
章大椿不躲不闪,十指如钩,尽成墨色,贯足劲力,也迳向它的双臂,右掌一拂,左掌直伸向大雪人的胸膛,准备一鼓而下。
雪人不明厉害,双臂扎实劈下,自然是硬拚上了“五雷真人”的右臂。
刚刚触及,蓦然二人同时发出一声惨叫。
跟着一人一兽,急若惊鸿,各自闪开,定睛细看,雪人的两只粗大臂膀,直痛得摇幌,双足也是狂跳不已。
敢情是它被“五雷真人”章大椿的“黑魔爪”碰得太厉害了!
这边“五雷真人”其情况不就更惨不忍睹了。
只见他的一只右臂,自臂肘之处,平齐地被削了半截,鲜血如泉涌的向外直冒,而另一截被雪人劈断的手掌和半截小臂,则抛落于雪地之上,犹自抽筋不已。
“五雷真人”章大椿倒不愧为是一个铁汉老魔头!此时手臂虽断,血流如注,竟然面不改色,亦不喊痛,只见他左掌伸出一指,猛然往右臂之处轻轻一点,穴道遂闭,鲜血立刻止住。
跟着怒喝一声,口中骂道:“好一个狠毒的雪山怪物,我就凭这个身子和你拚了!”
说话之间,身形一跃,送出单掌,发出一声忽忽烈烈的风暴,直向雪人推去。
这两甲子以上的功力在一般人碰上,一触之间,怕不立刻化成一滩血水。
而那雪人痛澈心肺的双臂,因尚不能挥舞自如,所以见掌风欺来,身形急幌,带卷一片风响,狡狯已极的闪开了去。
雪人的身形随着卷起雪雨,即刻不见。
章大椿早已知道它喜欢在人的背后突袭,赶紧身形一缩,蹲在地上,仰头静观它从何方落下。
谁料这狡狯大雪人不前不后,带着一片凄厉的风声,和一片卷带而起雪雨,尽在他周身打转涡。 因其御风而行,身形迅捷,远非视力所及,是以只闻风声,不见人影,如此一来,颇使“五雷真人”章大椿的一条左臂不易防守。
石剑鸣和秦宛真旁观者清,知道他此刻处于异常困危之境,只要雪人骤然出掌,老魔头定然非死即伤。
然而他们二人穴道被章大椿点闭,眼睛看着一场即将来临的灾祸,而无法施以援手,这也是“五雷真人”意料不及的一个突然变化。
“五雷真人”章大椿右臂被削,功力大减,眼看着这只雪人怪物在自己面前恣意肆虐,而不敢骤出右臂,暗忖道:“只要我将‘解元真功’功行全身,饶你这雪人也莫奈我何?”
因之,他凝神贯气,功力运于顶点,准备以他的钢铁之躯,硬碰雪人的巨掌。
雪人乃极有灵性之物,刚才它已经在章大椿背后吃过硬打硬扎,被反弹的苦处。
所以此刻御风而行,差不多有盏茶功夫,而且飓风越来越速,越来越厉,像一个悬天触地的“龙卷风”,在章大椿的周围形成一堵风墙,把他困在这飓风眼里。
要是一般心气浮躁,功力薄弱的,岂不早为这上卷而起的飓风坎上了天空,而“五雷真人”胸中有定,竟然毫不动摇地站于雪地上。
就在这漫天风声雪雨之中,猛听一声惨叫,跟着飓风遂息,代之而起的是一声震天撼地的怪笑,笑声里充满着讥嘲和胜利的骄傲,不用说,这笑声乃是大雪人战胜的信号。
石剑鸣、秦宛真闻声见状,不禁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那功力浑厚的“五雷真人”章大椿竟然双眼被挖,昏倒于地。
两只眼珠子,被雪人捧在巨大的手掌中,嘴里发出那狂妄骄傲的怪笑。
雪人大笑之后,双掌一纵,眼珠子便被抛得失去了方向。
雪人然后露着满脸得意之色,趋步弯身,走到“五雷真人”章大椿跟前,单臂一伸,竟把他轻轻举起,像玩弄一只小泥人似的,双掌托着他左看右看,然后又倒提起他的双腿,连连上下提放了一阵子,方把他放在雪地上。
雪人双腿一盘,成丈的身躯,便也坐到他跟前,然后见他伸出单掌,在地上抓了一把积雪,放到“五雷真人”的胸口上,箕张五指,用力一拍,跟着五指变伸为钩,如探囊取物,动作熟练之极,迳向他胸口伸下。
石剑鸣和秦宛真忖知惨剧即将发生,紧闭双目,不敢看下去。
又听大雪人一声得意的笑声,笑声内充满着野性,二人睁目瞧去。
“天呀!”不觉同时内心一声惊喊。
雪人手里提着的竟是一串鲜红的心脏,尚兀自滴着涔涔而下的鲜血。
雪人双手一托,张开大嘴,一下塞进口里,然后利齿磨动,竟然“咯吱!咯吱!”的咀嚼起来。
这声音,听在石秦二人耳朵里,不啻声声震胆欲碎,山崩地裂的死亡之声,毛发悚然,心颤不已。
石秦二人虽然叱咤江湖,刀头舔血,也杀死过不少强贼恶霸,几时可会见得生吃活人的心脏。
雪人的动作犹未完结,心脏既吃下肚之后,意犹未尽,又见它双掌各执“五雷真人”章大椿的颈和腿,用力一挣,早把那老头撕成了几截,然后剔骨取肉,又吃了一阵子,方才抹了抹嘴口的滴血,站起身来,大舌头犹不住的舐唇舔牙,品尝滋味。
雪人似乎已经吃饱,站起身来,迳往那株粉红色的千年雪莲走去,笑嘻嘻地向雪莲端详了一下,然后很仔细的伸出双掌,把那株雪莲连根带叶全部拔了下来,拿着雪莲向鼻子上吸了两吸,面露微笑,像是嗅到了它的芳香。
雪莲不远便是石秦二人躯卧之处,二人见雪人来近岂能不心胆动懔吗?
雪人拿雪莲在手,正待离去,猛然鼻子瞅瞅地吸了两股气,神色一变,两眼如炬,刹然射向二人。
雪人发现尚有二人躲在那里,不觉有些愠怒,竟然又是双臂一挥,一声叱怒!
跟着把手中雪莲往地上一贯,竟向石剑鸣奔来,气势汹汹,双臂舞动,作挑战模样。
及见二人默声不响,亦不作势,巨首一偏,像是有些怀疑的样子,站立不动,双臂也平放下来了。
又过了一眨眼的功夫,见这中二人依然不动,方才有些放心。
见它弯下巨大腰身,伸出碗口粗细的双臂,一手一个,把石剑鸣和秦宛真抓将起来。
轻轻把二人揽到怀里,用鼻子混身上下嗅了嗅。
石秦二人心知雪人劲大力猛,而自己穴道被点,自然不敢挣扎,事实上也不能挣扎。
雪人露出了一丝惊讶而得意的微笑,跟着把右手里的石剑鸣往地上一甩,却把秦宛真紧紧地抱在怀里。
它似乎也懂得宛真是个阴性的女人,双臂抱着她,倏然一声长笑,跟着一张血迹未干的大嘴,竟往秦宛真的樱唇上亲去。
秦宛真被雪人抱住,虽然武功颇有造诣,但却也吓得神智有些昏迷,及见雪人的大嘴向自己的樱唇堵来,真是又惧又羞,赶快拚尽全力,把螓首一偏。
雪人的大嘴已然亲到,恰好落在一张红似桃花,吹弹得破的嫩颊上。
石剑鸣被抛地上,眼见心上人被一个怪物如此摆布,而自己却无法施以救援,一颗心怦怦直跳,几乎气都气炸了。
雪人的丑恶尚且不已乎此呢!
它香了一个颊,一股芳香直透心底,欲火遂炽,腾出一只毛茸茸大手,竟向秦宛真胸前双峰,胡乱摸去,眼睛里暴射出兽性淫恶的光芒。
跟着见它就要去扯秦宛真的皮衣,准备把她剥个精光,放到雪地上,做那件好事。
此时不仅秦宛真已被吓昏了,即连躺在地上的石剑鸣,何尝不为秦宛真急得神智慌乱,不知如何是好。
眼看一个如花似玉,婀娜窈窕的小姑娘,顷刻之间,就要被毁在一个雪山怪物里,这是何等残忍的事情。
而大雪山的绝峰,人迹罕至,又有谁来把这个少女救出火坑呢!
如“五雷真人”章大椿两个甲子以上的功力,都被这怪物削断右臂,挖去双眼,掏出心肝,剔骨捡肉的活生生吃了,又有谁能够救这位楚楚可怜的小姑娘呢!
那么九华医隐齐铁恨依照“九天太乙神图”所作的断论——逢凶化吉,化险为夷,不是虚妄欺人之语了吗?
哦!还有秦宛真在鹏背上所做的那个多情的梦,说是二人被巨蟒吞肚后,二人合一,后被一老人剖开蟒腹,将二人合一的肉体,重新塑造,她的身子有他,他的心中也有她,那照目前情景看来,恐怕这个梦也是绝对不可靠的了!
这样岂不太过残忍?
不!除了石剑鸣杀孽过重之外,没有让秦宛真遭此惨遇的道理,否则,人在世间谁还乐意再做好人?
正是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在大雪人伸爪扯去秦宛真衣衫的刹那,忽听暗无人迹雪地上,又吹来了一个大旋风。
身形尚未落地现出,便听到一声叱喝:“雪儿,不得无礼,快把姑娘放下!”
声若童子,清脆之中带有几分中和之音。
雪人闻声,神色张惶,一只刚刚伸近秦宛真的大手,急忙缩间,随着膝股战抖,惶悚把秦宛真放到地上。
石秦二人听得很清楚,刚才明明是个汉人的声音。
风声已息,出现在二人眼前的,竟是一个唇红齿白,细皮嫩肉,但满头银发的少年。
二人眼睁睁瞧定着他,几疑为神仙降凡。
看他满脸春风之中,显露着松和的笑容,而且神态潇逸,散发一种出尘绝俗的灵秀之气,令人望之,油然而生景仰之心。
那人步履轻闲,向二人走来。
雪人见状,垂首畏缩,闪躲一旁,犹不住的在颤抖着,双眼骤然无光。
他走到秦宛真身旁,察颜观色,伸出一只指甲寸长的手掌,经秦宛真身上一阵轻点,穴道立刻被解,然后又走到石剑鸣跟前如法泡制一番。
石秦二人自雪上站起,躬身便拜,口内说道:“幸承高人救亡于顷刻,此生感激不尽,敢请动问一高名,以为他日图报?”
那年青人绽出一丝歉然的笑意,说道:“两位小侠不必多礼,皆因我管制雪儿不周,以致惊吓二位,委实感到疚歉。”
他又和颜说道:“老衲乃阿尔泰山长生老人,因新近收得一位爱徒杜飞云,须以雪莲、白鸦二种药物,为伊治病,于日前,来到此山,收服雪怪,唯此兽,野性难驯,致使二位小侠略受惊吓。”
石秦二人竟然自他口内听到是名震天下的半个活神仙长生老人,又说“凌波仙子”杜飞云拜他为师,患有大症,岂啻晴天霹雳。
秦石二人也即通告姓名师承,并将认识他的徒弟邵谷人,石菱中毒,来寻雪莲、白鸦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长生老人闻听,也是喜形于色,欣慰二人道:
“雪人乃此山生长之物,擅捉白鸦,知采雪莲,我于日前来此把它驯服,即专为我办理此事,雪莲、白鸦早已各获一只,二位小侠可先拿去,不必为此事焦虑也!”
这长生老人的年岁无人能知其详,老一辈的江湖,几十年前见他是如此一副模样,而今面目依旧,童颜无改,怕已练成金玉不老之身也。
石剑鸣听他说“凌波仙子”杜飞云拜他为师,且患大症,须千年雪莲和白鸦方能医病,不禁关心问道:“老神仙适才所云,杜飞云姑娘患有大症,不知是何病症?”
长生老人望着石剑鸣微微一笑,说道:
“杜姑娘少年纵欲过度,不耐阿尔泰山酷寒,若不食此二物,难以清心去火,修炼正果,并非急症,小侠不必多虑。”
秦宛真见石剑鸣如此关心“凌波仙子”杜飞云,高邮湖“依荷轩”的一段往事,骤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