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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威道:“可是这根蜡烛已经燃了很久。”
物可归原位,但是燃过的蜡烛绝不可能恢复它原来的长度,就像生命不可能再来一次一样。
林森伸手自书架顶上拿过一捆蜡烛,道:“这儿还有一捆蜡烛,我们不妨拿出一根来烧掉半截,使它正好与原来那支蜡烛的长度一样,任何人都不会去留意这捆蜡烛已少了一根的。”说着从中抽出一根,将剩下的放还原位。姚武赞道:“好主意!”接过他手中的蜡烛,照着他说的做了。
人已离去,小屋里的摆设依旧和原来一样,谁也看不出这里曾经被人彻底地搜查过。
展漠第一个飞身而下,随手从岩壁中拨出他的长剑,轻飘飘地飞了下去。
林森望着插剑的部位,忽道:“无论是谁看到岩壁上有一个剑孔,都难免会起疑的。”
姚武道:“我去把它抹掉。”
话一说完,他的人已飞身而下,左掌在岩壁上一抹,那剑孔居然就像是一个泥洞般让他抹平了。
月光虽然可以给人们带来一点光明,可以照亮每一个夜行的人路,但它毕竟不如阳光那般明媚,那般热烈和亲切,尤其是每一个在黑暗中等待的人,都是那么的渴望阳光。
太阳还在地底下,黎明的朦胧光线已经笼罩着大地,月亮还高高地悬在西天上,但它的光芒却已渐渐地隐没在太阳的光辉里。
这个时候,也和往常一样,罗忘琴来到了他练功的地方。在这里,他送走了一个又一个黄昏,又迎来了一个又一个朝阳。他总觉得师父和前辈们留下的武学是学无止境的,数十年的刻苦修炼,他的武功一直与日俱增,使他超过了一个又一个武林高手,跻身于武林中的六大高手之列。
不知何时,朝阳的光辉已从群峰之间射了进来,天已大亮了,而此时,罗忘琴已神游物外,练功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只见他头顶百会穴涌出了一股淡淡的紫色气体,正是闻名武林的“紫玉真气”。
阳光慢慢地移动,已经照到了他的脸上,使他的脸显得更红润了。
蓦地,罗忘琴身后十丈外的树林中,掠出了三条人影,疾若箭矢般向他盘坐之处飞射而来,几乎是同时,他前面数丈外的树林中也掠出了五条人影。
五人掠过罗忘琴的头顶落在他身后一丈开外,一字排开,如一面墙壁般挡住了向他扑来的三个人。那三人同吃一惊,纷纷刹住身形,双方相距两丈立定。
向罗忘琴扑来的三人正是林森、姚武和杨威,他们都很吃惊地看着前面的五人。
他们显然都认识这五个人。
左边那人身材瘦削,尖嘴猴腮,眼眶深陷,头发却很长很多。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手,他的手瘦削、枯燥,如一截已经干枯了的树枝,指甲竟长达三寸,如一根根尖利的刚啄。
这个人就是名震江湖的大魔头“断魂爪”陆明。
第二人个子矮胖,头发蓬乱,满脸绺腮胡,袒胸露乳,胸膛上的黑毛比猴子还多。他手里还提着一对飞鱼刺。
武林中用这种外门兵器的高手并不多,这个人就是名震淮水的“淮河一蛟”顾不前,武功绝不在陆明之下。
当中那人中等身材,毛发垂胸,右手握着一把两尺多长的铁尺,正是“铁尺追命”韩嵊章。最右边一人个子瘦高,面目阴沉,双腿特别长,正是以“追命十八腿”名震江湖的“长腿追魂”良远山。
良远山左边的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婆,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一付恶毒之相,正是以“心黑手辣”闻名江湖的“蛇心毒姥”。
这五个魔头在两年前被侠义盟的高手一网打尽,囚在聚义山庄的二号“囚魔洞”里。
三日前他们已从囚魔洞里逃了出来。
姚武道:“原来是你们五个阶下囚,还不与老子滚开!”说着呼的一刀向着首当其冲的顾不前劈去。他身为侠义盟金刀左使,武功自然不弱,一刀劈去,风沙骤起,卷得顾不前的袍角都飞了起来,正是他的成名绝技“呼风刀法”。顾不前举起飞鱼刺一架,但听“叮”的一声大响,顿时被震退五步,而姚武继续扑前,挥刀攻出。顾不前知道他刀法沉猛,不敢硬接,身形游鱼般一滑,让了开去,顺势斜刺姚武左腰。但见寒光闪烁,两人交上了手。
突然,又有两条人影从树林中飞掠而出,一左一右向罗忘琴飞身扑来,正是一直未现身的展漠、蒋良二人。
原来五人分为两批,蒋良、展漠在一旁放哨,由林森等三人动手,却想不到突然冒出来五个魔头将他们截下了。此时二人见林森等人与五魔对话,便趁机出击,想一举将罗忘琴擒获。
不料就在二人现身的同时,西边的林子里忽然也掠出了数条白色人影。其中有两条人影迎上了凌空扑下的展漠。“砰”的一声,四掌相接,两条白色人影倒泻而出。展漠身形一个翻滚,飘落于地,与林森等人站在一起。这一击他虽然占了上风,但那两个白衣人的功力之高还是令他吃了一惊。
要知展漠身为侠义盟罚恶使者,专司追杀武林凶徒之职,武功之高已不在当今武林中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之下,两个白衣人虽然合二人之力才接下他的一击,但已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高手。忽然间,场中已多出了十二个白衣人,这些人都戴着一模一样的面具,穿一身白麻孝服,就像一群来自地狱的恶鬼。
五人的心沉了下去。
他们布下了一张捕猎的网,不但没有网住猎物,却反而变成了猎物口中的食物。
罗忘琴显然早已发现了他们的存在,他布置在这里的力量一定足以对付他们五人。他们五人一死,还是没有人知道罗忘琴的秘密。这些穿着白麻孝服的怪人显然都是江湖上的精英高手,展漠估量了一下,这些人的武功绝不在侠义盟十大护法之下。
看来,罗忘琴已培养了一批高手,作为他征服武林的实力。
经过这一阵扰乱,罗忘琴已从物我两忘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当时发现自己周围全是人时,心里吃了一惊,却不即时起来,暗暗收功,将游转周身的真气缓缓纳入丹田,继续保持打坐的姿势,待判明了情况之后,才缓缓起身。
姚武见罗忘琴已站起身来,奋力一招击退顾不前,挥起大刀没命地向他冲了过来,大叫道:“罗忘琴,我要杀了你为盟主报仇!”罗忘琴一怔,道:“你说什么?”杨威知道罗忘琴武功绝顶,生怕姚武有所闪失,连忙从身后将他拉住,道:“冷静一点!”姚武大怒道:“冷静个屁,仇人就在前面,你们为何还不动手?怕死是不是?放开我,让我去杀了这个狗娘养的!”猛力一挣,挣脱了杨威,又扑上前去,两个孝服怪人身形晃动,立时将他拦了下来。
杨威等人见敌人人多势众,除了拼命之外,别无它途,于是也纷纷出手。忽听一声沉喝:“住手!”这声沉喝直如鼓击钟呜,雄浑无比,众人只觉脑袋“嗡”的一响,都不自觉地停住了手。
正文 第五章 孤口难辩
这声沉喝正是出自罗忘琴之口,他扫视了杨威等五人一眼,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展漠冷笑一声,道:“我们已经知道了你的秘密,你就是活僵尸!”
“哈哈,哈哈,哈哈哈……”罗忘琴一连笑了三声,就好像觉得这是世上最荒唐的笑话。
杨威忽然拨出了一柄剑,剑一出鞘,寒光夺目。
罗忘琴道:“冷月秋霜剑!”
“不错,这就是盟主的冷月秋霜剑。”
罗忘琴道:“剑怎么会在你手里?”
杨威冷冷道:“我正要问你,盟主的剑怎么会在你的小屋里?”
罗忘琴正要说话,忽听林森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罗忘琴转身一看,林森手里提着一件白麻孝服,一张面具,和在场白衣人身上的一模一样。
罗忘琴道:“这……”
蒋良道:“你再看看这是什么?”
蒋良手里,正拿着一本书,上面写着四个醒目的绿色隶字,——“鬼阴秘录”。
蒋良道:“这些东西都是从你的屋子里面搜出来的。”
林森道:“我们不但搜出了这些东西,还亲眼目睹你修炼鬼冥门的邪异内功,这一切足以证明你就是活僵尸——你还有什么话说?”
罗忘琴怔怔地站在那里,脸上已没有一丝血色。
将良道:“你就算将我们五人都杀了,还是有人会揭发你的秘密的。”
罗忘琴只说了三个字“好,很好!”便转身而去,围在他身后的两个孝服怪人恭敬地让过一旁,罗忘琴突然停步,目视二人,道:“你们都是活僵尸的手下?”二人不防他忽出此问,均是一怔,其中一人道:“是,我们永远追随教主。”罗忘琴冷冷一笑,道:“很好!”突然出手,双掌一分,同时印上了二人的胸膛。二人一声惨呼,同时仰跃出去,倒地毙命。众人俱是一怔,都想不到他竟对自己的属下出手,林森道:“别以为牺牲两个手下,就可以消除我们对你的怀疑。”
蒋良道:“你把这些人都杀了,我们才相信你呢。”
罗忘琴再不理会,扬长而去。
蒋良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因为他们已被十六个敌人团团围住。
这十六个人无一庸手,已足够他们五人应付了。
罗忘琴一走,敌人便开始发动攻击,五人背靠着背站成一圈,抵御着十七个武林高手的围攻。
敌人虽然人多势众,但五人背脊相靠,减少了暴露面,不至腹背受敌,只要他们阵脚不乱,敌人一时也奈何不了他们。
但是,五人总有精疲力竭的时候,如若那时对方再增援手,他们就只有坐以待毙了,每个人都清楚这一点。
杨威忽道:“我们不能都死在这里,我们至少要有一人逃出去,将罗忘琴的秘密告之天下。”
他言下之意,即是要大家掩护一人逃出去。
展漠对林森道:“林堂主,你去吧。”
“我?……”
展漠道:“这不是互相推让的时候,这里以你的轻功最好,你最有希望逃走。”
他的话未说完,身形突然拨起,斜斜掠出,向西北方位敌人力量最薄弱的地方扑去,他身在空中,刀已挥出,只见空中闪过一道冷芒,迎面的一个孝服怪人前胸中刀,怪叫一声,踉跄后退。
展漠身形一动,五人阵脚已乱,却为林森开辟了一条突围之路,林森心知再推辞已是无用,当下不再犹豫,“呼”的一声,已越过两个孝服怪人头顶,脱身出围。
人影晃动,陆明、良远山、顾不前三人向林森追去,但飞天神鹰何等轻功,三人岂能追赶得上?林森并未施展全力,反而故意放慢了身形,将三人引开,以减轻展漠等四人的压力。
此时,四人已被分割包围,展漠被四个白衣人围住厮杀。他号称武林第一快刀,快刀一出,无人能挡。他的刀法讲究一刀制敌,不留后着——快刀一出,敌人倒下,当然不需要再有什么后着。但现在展漠的敌人却有四个,而且无一庸手,他一刀绝不可能同时杀死四个人。展漠固然可以很容易地杀掉其中一人,但同时也给另外三人造成了杀他的机会,这些人每一个都是高手,当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所以他除了招架闪避之外,根本无法出手。
左右使者姚武杨威二人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在遇敌时,一向是两人联手,同进同退,二人刀剑合璧,所向无敌。但现在他们已被六个白衣人分割开来,刀剑合璧的威力无法发挥。
蒋良与蛇心毒姥、韩嵊章斗在一起,也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太阳渐渐升高,鲜血不断地流淌着,战斗继续着,四人浑身浴血,吃力地抵挡着敌人狂野的攻杀,他们已渐渐到了油尽灯竭的时候。
突然,远处响起几声吆喝,无数条人影从山谷的入口飞掠而来,侠义盟的大批高手终于赶来了!
只见人影晃动,众魔头身形迅若飘风,片刻间已走得无影无踪。
这时四人已是浑身浴血,摇摇欲倒。
前来救援的侠义盟高手共二十余人,林森在前带路,两人紧随其后,将众人远远摔在后面。左边一人身材高大雄健,轻身功夫自然比不过纤瘦玲珑的林森,却也不遑多让,正是四大护义之一的铁炼成;右边一人衣饰华丽,手里提着一张金色算盘,身材虽不及铁炼成之高,大却有过之,身上的肉至少比铁炼成多出七八十斤,——像他这么胖的人,居然还能施展轻功与铁炼成并肩齐驱,丝毫不落于后,不能不让人刮目相看,这人便是四大护义中的商求利。
转眼间三人已奔近,分别上前为四人包扎伤口。除了蒋良内伤比较严重,其余三人都是皮肉之伤。蒋良是江湖第一名医,这点内伤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早服下三粒药丸,自己调息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