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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踏在荒草铺陈的山路上，发着悉悉索索的声音，在沉寂的山中，有一种大鼓震动时轰鸣的感觉。
“这个拐弯的地方，被寨子中的兄弟称作阴阳界，踏过去，生死各安天命。”
戚大海目泛泪光，心情沉重，指着拐弯的地方，向法海介绍着：“和我一起长大的小二黑，上次与大伯大叔们一起去野猪林打猎，就没有出来，活生生的被一只小山一般的野猪给撕裂了，血染大地，哀恸山野，那一次，我们死了五名兄弟。”
碰到这样的事情，说什么安慰的话也不管用，法海知道，戚大海只是在心中压抑久了，想要说出来，谁听都无所谓，他担心自己现在不说，也许将来就没有机会说了。
是处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独伤神。朋友们，我来看你们了。“黑铁柱也是深深的叹息一声，幽幽的道。
法海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黑胖子，没想到这么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能说出这样感性的话来。
伸出手随后，脸色沉重的拍了拍戚大海和胖铁柱的肩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向前走着。
一路前行，心中不由得浮现出来久远的过去，一位大贤说过的话‘哀民生之多艰。’
拐过阴阳界，入目便是一片竹林，占地不知多少，郁郁葱葱，泛着绿色晶莹的光辉，青翠欲滴，修长挺拔，随风舞动，千杆欲斜，发出阵阵哗啦啦的声响。
“师傅，这是紫竹林，约有三十余亩青竹，这里时常有些蛇虫出没，往常经过紫竹林也会死不少人，不过后来，寨主不知使了什么法术，所有的蛇虫都在一夜之间，无影无踪。”
提到小青，戚大海眼中就是一片狂热，纵然小青目前身体倦乏，懒得动弹，大伙对她的感恩之心，却从未改变。
“还需要施展什么法术啊，小青是千年蛇妖，相当于蛇王一般的存在，略微露出一点气息，所有蛇虫还不乖乖逃遁。”
对于戚大海的毫无见识，法海心中狠狠的鄙视了一下，没有搭话，而是沉声说道：“既然到了紫竹林，大家都各自小心，不要分开太远。”
“是。”
这些人都是积年的猎人，经验丰富，背靠着背，一点点的向紫竹林深处行去，紫竹林虽然占地极广，却也被山中的人早早的打通一条通道，直通向野猪林。
路，果然是人走出来的。
曲径通幽处，不时刮起一阵清寒的风，透进骨子里，让人忍不住打起冷颤，大伙儿用力裹了裹衣服，抓紧了手中的棒子，砍刀，跟在法海后面一步步向前挪行。
路很窄，大约就是三人能并排行走的宽度，十五人三人联排，围成一条长龙，法海，戚大海，铁柱三人走在最前面领路。
长长地道路两旁都是重重青翠欲滴的青竹，法海凝神扫视四周，看到有些粗大的竹子都有碗口粗细，箭状的叶子四下散开，笔直上指，仿佛要刺破苍穹一般。
“这些竹子长在深山老林中，年深日久，一旦得到血气滋润，恐怕也会通了灵性，修成精怪。”
不知道怎么回事，法海看着这些竹子，脑子里却想起了西游记中的某些人物，寒风激荡，当下一个冷颤，收了杂念，全神贯注的向着野猪林进发。
一路上倒也没有发生什么，不过是有些秋蝉嘶鸣，偶尔叫过，被众人一惊，便高飞而去，约莫行了半个时辰，一行人终于看到一处高坡在望。
“师傅，那就是野猪林。”
戚大海伸出手，指着远处的一片栎树林，兴奋地说道，法海看去，一处山坡斜斜的直向上蜿蜒而去，路途逶迤盘旋，好似耸立到云霄中去了。
栎树林一片碧绿，好似一片春意在沸腾，地上铺满了落下的绿叶，厚厚的一层，一股潮气，一股腐朽的气息随风吹来，夹杂着腥臭的味道，不由得令人有些作呕。
“不错，小高僧，前面就是野猪林了，看！好一头肥硕的野猪。”
胖大汉铁柱也手提着一杆巨大的斧头，满脸兴奋，眼前闪过一头肥硕的野猪，忍不住惊呼起来，手中不断舞动巨大的斧头。
那头野猪像头小牛犊子一般，全身黝黑，獠牙外翻，四肢粗壮有力，正在野猪林中悠闲地卧伏着，不时打个喷嚏，极为惬意的样子。
“好肥的野猪，油光晶亮，怎么也有一二百斤重，若是抓起来，足够寨子里的老老少少，吃一段日子的。”
大伙儿也都是极为兴奋，有小神仙带队，这次一定会大有收获的。
眼看野猪林在望，大片的栎树绿意葱茏，一些黝黑或泛灰色的野猪身影不时闪过。
法海看着点点头，气机外放，没有感应到妖兽的气息，仍是回头看了一演，严肃的道：“大家都小心些，多捉些野猪回去，争取过个好冬。”
“嗯”
众人自然明白轻重，收了兴奋之色，都是神态严肃的点了点头，野猪林是大凶之地，务须小心翼翼，以防意外。
过了不久，一行人便到了野猪林边缘，法海细细看去，厚厚的落叶中，藏着无数的橡果，还有一些其他的山果。
更是不时随风传来股股的腥气，臊臭味很重
“怪不得这里会有这么多的野猪，原来有这些东西在啊。”
法海隐隐点点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野猪也要过冬，这些橡果便是最好的食物。
众人刚要走进野猪林，便听到一阵‘沙拉拉’的声音，随即听到一头野猪的叫声响起，声音不停的在野猪林中回荡开来。
就看到一头野猪鬃毛陡立，发出‘哼哼哼’的声音，众人看去这头野猪体躯健壮，四肢粗短，头较长，耳小并直立，吻部突出似圆锥体，獠牙外翻，白光致致，甚是森然。
皮肤呈灰色，且被粗糙的暗褐色鬃毛所覆盖，此时激动起来，在脖子上也竖立起来，形成一绺鬃毛。
“不好，野猪发现我们了，正在示警。”
当下众人颜色一变，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拿着砍刀，巨斧，铁棒的手都有些哆哆嗦嗦，法海也是面色一紧，心道：“老子，也是今生后世第一次打猎啊，小心肝也扑腾，扑腾的，好紧张啊。”
不过，见众人颜色巨变，当下提了功力，如雷吼道：“怕什么，不过是一群畜生而已。”
法海一步迈出，把手中的一柄雪花镔铁砍刀放在左手，脚下步步生莲神足通展开，如梦幻泡影，迷踪幻神，一步跨到这头野猪身前，右手高高扬起，喝道：“大血手印之血手盖天，给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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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紫竹
随着一声大喝，法海只觉着自己气势暴涨，王霸之气四溢。
却见那牛犊子一般的野猪，鼻子打出个喷嚏，毫不在乎，用力甩了甩头，一层层鬃毛陡立起来，前肢趴在地上，虎视眈眈的看着法海，眼睛中满是愤怒，凶残，甚至蕴含着一丝丝的悲伤。
大血手印之血手盖天一经施展，便见当空显化出来一只血色大手，约莫有磨盘大小，血光盈盈，鲜红欲滴。
大手气势如雷，迅疾似电，夹带着风雷呼啸之声，脚踩步步生莲神足通，欺到野猪身前，狠狠的按了下去。
扑通……
野猪被法海一巴掌按倒在地，悲吼一声，声如雷震，随后倒在地上不能动弹，身上厚厚的毛皮顿时四分五裂。
咔嚓……
筋断骨折的声音传来。
噗嗤……
股股鲜血直喷了出来，宛如在空中绽放出来一朵血色的烟花，随后，轰然落下，染红苍茫大地。
众人看去，这头野猪已经被法海一巴掌拍成了肉泥一般，肥硕的猪头更是被拍的稀巴烂，红的，白的一起流了出来。
“小神仙，好神通。”
“小高僧，真是了不得。”
“这次，我们一定会满载而归。”
大伙儿看着倒在地上的野猪，不但没有丝毫恐惧，反而都是非常兴奋，纷纷围着法海，恭声赞道，赞扬之间，眼睛却又不时打量着四周。
哼哼哼……
嗷嗷嗷……
声如雷震，风云变色，一声接一声的悲吼在野猪林中传来，声势震天，响彻山林，无数的栎树都被这股声音震动的洒洒落落，摇摇晃晃。
“不好，是野猪群，我们快退。”
众人齐刷刷脸色一阵变化，慌忙抬起被打死的野猪，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便匆匆朝紫竹林中退去，刚退去不久，便见一群野猪如潮水一样奔涌而来。
其中一头跑在最前面的野猪，体格更是粗壮，小山一般，一身黝黑的鬃毛，根根都如钢针一般，陡立起来，闪着烁人的寒光。
显然这头野猪是猪中的王者，或者首领。
王者就是王者，就是猪中的王者也非同凡响。
嗷……
这头野猪围着死去野猪的地方，转了一圈，闻了几闻，猛然人立而起，双爪不断在空中舞动，一声凄厉的悲吼震动山岗，仿佛死了儿子一般。
身后的野猪也跟着悲鸣起来，悲伤的气息弥漫在空中，随后，用嘴衔来一些枯枝野草轻轻地盖在了血迹上面，大吼几声，各自散去，只留下两头体格更加健硕的野猪来巡视放哨。
“那是一头妖兽，已经开了灵智，有了些许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触。”
戚大海被这阵群猪齐吼，声势动天的场面震慑住，此时才勉强开口说道：“想不到，猪群中也有这样了不得的豪杰，那猪妖也是群猪中的英雄，真性情，好汉子。”
“猪犹如此，人何以堪？”
法海幽幽思来，往常这群人也有来打猎的，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旦引发群猪奔涌，早就远远的躲回寨子中，另觅时机。
猪一旦发狂，就不是猪了，而是狂猪，就像吃了兴奋剂，平常汉子都镇压不住。
而此时，法海带队，大伙自觉实力强悍，并没有退出去多远，又是顺风吹来，那股血腥气也传不到野猪林中，因而看到了野猪悲痛，吼动山岗的场面。
“我们这样做是不是错了，寨子中的老人常说天地万物都是有灵性的，他们也会痛苦，也会悲伤，也会无奈……”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猎人中传开，看着血淋淋的野猪尸身，双目中失去了兴奋，失去了光彩，难道我们的生存非要建立在其他生命灭亡的基础上吗？
“我们并没有错。”
法海知道这种情绪一旦弥漫开来，对众人的伤害极大，心道：“毕竟都是古人，骨子中自有一股善良的情操，就是下死手猎取食物，也会于心不忍，佛说，世间众生之所以与野兽不同，便是由于心中存了不忍，同情的念头，这是一群怎样的人？佛吗？怪不得佛经上说众生皆具备如来福德慧相，或许，佛本自然吧”
心中虽然这样想，空中却幽幽叹道：“大家不用太难过，我们并没有做错。”
“为什么？”
戚大海心中酸痛，双眼有些迷惑，也是寻思着我们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众人也把眼睛挪到了法海身上，低头沉思不语。
就见法海一袭白衫随风舞动，面色苍凉，一股悲天悯人的意蕴弥漫出来，语气凄凉：“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德报苍天，哎，这不是我们的错，错的是老天爷。”
“老天爷也会犯错吗？这和老天爷有什么关系？”
戚大海默默问道：“是我们在杀生，可我们也是为了活命。”
“不错，是老天爷的错，不信的话，我来问你，你说狼吃羊，羊吃草，那你说狼吃羊错了吗？羊吃草错了吗？”
法海转过身子看着有些迷茫的戚大海，然后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幽幽问道：“谁可以回答我，错了吗？”
“狼吃羊，天经地义，怎会错了？”
胖大汉铁柱目光炯炯，显然也感觉众人的情绪有些压抑，而自己似乎有些另类，并没有感觉出来什么啊，心里寻思着：“都他妈的怎么了，杀头野猪而已，都像是死了儿子似的，不打猎杀生，我们的老婆孩子都要饿死，冻死，这都想不通吗，真他妈的一群猪，呸，我看猪都不如，还是先听听小神仙怎么说？”
“不错，狼吃羊天经地义，并没有错，不吃就会饿死，羊吃草错了吗？也没有错，不吃草，羊也会饿死。”
说道这里，法海自己心中也弥漫出一种荒唐的悲哀：“要知道草也是有生命的，那么狼没有错，羊也没有错，到底谁错呢？”
法海把手一指高高在上的苍穹，语气苍凉：“我说那是老天错了，既然长草，又何必生羊？既然生羊，又何必生狼？它让我们一起在这个世界的大舞台出世，就是让我们相互残杀，优胜劣汰的。”
“师傅”
戚大海看着法海，有些恐惧，有些悲伤，一时间感觉天地广大，却没有真善美，痛道：“这样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