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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师失望。”
穆孝剑霍然抬头,那复杂奇妙的心情真是没法子形容,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亮得像天上的明星,似远却近,他道:“师父,刚才……刚才是老人家你……”
青袍道人道:“孝剑,为师现在真的可以放心了,你的双亲也会感到欣慰的,他们总该可以安息了,他们有你这样的儿子,实在是他们的福气。”
穆孝剑黯然道:“可是我当儿子的却不能侍服他们,实是不孝。所以,师父我……”
青袍道人道:“为师明白。”
不经不觉,已来到了青袍道人的房间外。这房间在后院的第二重,一排三间,青袍道人的房间在左首,副住持祖云道人的房间在右首。虽然青袍道人是这玄武宫的住持,道号仙奴,但观里的一切事务都是由祖云道人掌管的,他事务繁忙,平常很少在这里。而仙奴道人也就是青袍道人,喜欢清静,所以这里除了偶尔的一两声鸟语以外,就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穆孝剑也喜欢这里的幽静,却不常来,他怕打扰仙奴道人,更怕破坏了这里的宁静。
静能修心,也能养性。
可是不知怎么的,这一回穆孝剑完全感觉不到宁静,一种不知名的烦乱侵扰着他的心。
他隐约感到了危机,但危机在哪里?他不知道。
仙奴道人推开门,走向房间中央那云石圆桌,慢慢坐了下来,道:“孝剑,来,坐。”
穆孝剑在圆桌旁边坐了下来,却极不自在,如坐针毡。房间很暗,似乎比平常更阴森,有点怕人;不知何处吹来的一阵风,寒意透骨。穆孝剑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仙奴道人倒了两杯茶,把其中一杯推到穆孝剑的面前,声调怪怪的道:“孝剑,先喝杯茶,为师拿一件东西给你看。”
仙奴道人来到床前,掀起席子,不知在什么地方轻轻按了一下,“咔嚓”一声,半边床打开了,露出一个暗格来,仙奴道人在暗格中拿出一个长方形的铁盒子,四尺余长,雕着精细的花纹,甚是典雅美观。
把床席复完以后,仙奴道人拿着铁盒子,又来到圆桌前,笑着看穆孝剑,眼中满是怪异之色。
看了一阵子,仙奴道人才道:“孝剑,你猜这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
穆孝剑看了铁盒子一眼,道:“孝剑不知道。”
仙奴道人终于慢慢的又坐了下来,把铁盒子轻轻推到穆孝剑的面前,眼中的怪异之色更浓,笑着道:“这是一柄剑。”
穆孝剑摸着铁盒子,一阵寒意直袭心房:“剑?”
仙奴道人拿起茶杯,浅浅的啜了一口,然后才道:“不错,这是一柄剑!”
穆孝剑的手慢慢抬离了铁盒子,道:“师父,我不用剑。”
仙奴道人凝望穆孝剑,一字一字道:“这是你们穆家的剑!”
穆孝剑的手忽然又握紧了铁盒子,颤声道:“这是我家的剑?是我爹用的剑!?”
仙奴道人道:“没错,这是你父亲成名时用的剑,它叫‘血魔之神’!”
穆孝剑的手握得更紧了,道:“血魔之神!?”
仙奴道人道:“这是一柄很有灵性的剑,是你父亲特意请的一位名铸剑师打造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完成的。如果它杀的是恶人,它就会吸吮鲜血而显得殷红;若是它错杀了善良的人或是受冤无辜的人,它就会滴血而显得苍白。这血魔之神是江湖中的一柄名剑,也是一柄奇剑。”
穆孝剑听着,不说话。
过了很久,仙奴道人忽道:“孝剑,你可知道这血魔之神是怎么会落在为师的手中的?你可知道!”
穆孝剑冷冷看着仙奴道人渐渐发黑的脸,摇头。
仙奴道人却没感到什么不妥,突然放声狂笑道:“哈哈,那个雨夜,我把穆家大小二十六口杀个精光,尤其是你的父亲,他假仁假义,该杀,该杀!痛快,痛快!”
三、仙奴之死
仙奴道人纵声狂笑,与以往的沉静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哈哈哈,你要找的仇人就是我,来吧,用血魔之神刺我,刺我的心脏呀!哈哈,可是我养育了你二十年,是二十年,你忍心杀我吗?哈哈,以你的武功,可以杀得了我吗?哈哈,你现在是不是感到很痛苦?我就是要你难受,让你痛苦!我不会杀你的,我要让你痛苦一辈子,一辈子!哈哈哈……”
穆孝剑仍是冷冷的看着他,既不痛苦,更不愤怒,他只是静静的冷冷的盯着仙奴道人的脸,他的脸越来越暗黑,而他竟却是一点儿也觉察不到。
突然,仙奴道人紫黑的脸抽搐成一团,难看之极,可怕之极!那简直已不是一张人脸。
“哈哈……毒……茶里有毒……”
仙奴道人嘶声狂叫,但声音越来越微弱,他狠力抓扯那扭曲了的脸,血肉模糊,手却渐渐松了,最后仙奴道人软瘫在桌上,满脸惊疑与恐惧,他至死也不相信自己竟会这样死去。
仙奴道人死了,好厉害的毒!
穆孝剑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但仙奴道人确是死了,就死在他的面前。他有点不知所措。
过了半晌,他才伸手探了探仙奴道人的鼻息,没有气息;又把了把他的心脉,没有跳动,穆孝剑才确信仙奴道人真的是死了。
毒杀。
穆孝剑重重的叹息一声。
仙奴道人说他杀害了穆家二十六口,如今他死了,穆孝剑本该感到高兴,但正如仙奴道人说的,纵是仇人,二十年的养育又让穆孝剑怀有感激,不管仙奴道人的居心是坏是好,他总是把穆孝剑养育成人,这是事实。此刻面对仙奴道人的尸身,穆孝剑实在很痛苦,虽然不是他亲手杀死仙奴道人的,但他仍感到一阵无名的悲痛!
这是谁下的毒!
穆孝剑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凶手为什么下毒毒死仙奴道人?他为的是什么?难道他想毒杀的人是我!
穆孝剑激灵灵的打了个寒噤,幸好刚才没有喝那杯茶,否则他也要倒下去了。
但这真的是幸运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哒哒、哒哒……”,很轻,却很有节律。
穆孝剑的心猛然一跳,在这种时候居然有人来了,这会是谁?
到了门前,脚步声没了,一切显得死一般的静。
死静!
门终于推开了,走进来的,竟然是祖云道人。
穆孝剑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只见祖云道人身穿漆黑道袍,羽冠高束,手拿一支拂尘,眼睛盯着仙奴道人的尸身,脸色跟他的道袍一样幽黑。
祖云道人慢慢来到穆孝剑的面前,紧紧盯着他,狠狠道:“好一个杀师的劣徒,竟然做出这种事来,我要为师兄清理门户!劣徒,受死吧!”不容辩说,一支拂尘夹着劲风直扫穆孝剑的脸门。
穆孝剑见拂尘来势奇劲,连忙低头闪过,接着退后三步,道:“师叔,你听我说,师父不是我杀的……”
话没说完,祖云道人的拂尘又扫到了,穆孝剑险险避过。
“劣徒,还在狡辩!”祖云道人嘴上说着,出招却更狠。
穆孝剑又险险避过一招,已是捉襟见肘,但他的心却亮了:“这是杀人嫁祸,要不然师叔为什么早不来迟不来在这个时候恰恰来了,这不是嫁祸是什么?算了,辩解师叔也不会听的,还是逃吧!”
稍一分神,右臂已挨了一招,穆孝剑紧咬着牙,虚晃一招,然后破窗而出。
祖云道人像是感到很愕然,却又忽然笑了,他笑什么?
穆孝剑没有回头,径直往山下飞奔,一棵棵树影在他两边进退,他没有停下来,路人投来惊诧的目光,他不在乎。
下了山,出了那小镇,又奔走了很远很远,穆孝剑才停了下来。
他喘息着,黄豆般的汗水渗渗直落,祖云道人的一招不是好挨的。他往前走着,只见四野苍苍,一条小路不知延伸到哪里去,似是没有尽头。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孤独一人!
又往前走了很远,穆孝剑忽然停了下来,站定,“不好,那血魔之神还留在观里,刚才生死攸关,忘了拿了。不管师父说的是真是假,我也要冒险回去走一趟,若真是父亲的遗剑,就算是陷阱,我也要把它夺回来!”
穆孝剑回身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穆孝剑呀穆孝剑,不要冲动,要回去也不是现在,现在回去只有白白送死!唔,还是等天黑齐了,想个万全之策,再回去也不迟。”
主意既定,穆孝剑便环顾四周,找了一棵槐树,靠着树干坐了下来,然后闭上眼睛,运功疗伤。
过了一个时辰,穆孝剑慢慢睁开眼睛,炽热的阳光耀眼难当,原来已是午时了。突然,“咕咕”两声闷响,五脏庙在叫苦,穆孝剑看看四周,苦笑着叹息一声。
“看样子也不能在这里等到天黑,何况这里的路我不熟,怕到了夜里便找不到回观去的路了,还是现在回头走,先到山下那小镇,到了夜里再回玄武宫。”
主意已决,穆孝剑慢慢站了起来,慢慢从原路往回走。
他悠悠漫步,就像沿路观赏什么似的,但一路上根本就没什么可观赏的,远山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路的两旁是干瘠了的土地,地上的沙石随风飞扬。
穆孝剑忽然又感到自己很走运,刚才休息的那棵槐树,是他一路上所看见的二十多株当中的最壮盛的一棵,他认为自己的运气实在不错。
好得实在有点叫他害怕。
他不禁又想起了仙奴道人的脸,还有那杯差点也要了他的命的毒茶!
“是谁下的毒?凶手要杀的人是谁?”
“是师父,还是我?又或是我们两个?”
“凶手为什么要下毒,这是灭口吗?”
“师叔的出现,是无意还是有预谋的?”
“这真是杀人嫁祸那么简单么?抑或是还有更大的阴谋?”
“……”
“师父真是我要找的仇人吗?如果不是,他为什么要承认?”
“师父若真是杀我父母的人,那下毒的凶手和我家的惨杀有什么关系?那凶手若是寻师父的仇,又为什么偏偏要在今天下手?”
“……”
“还有一个最根本的问题:师父真的死了吗?”
“这会不会是师父设下的一个圈套?昨天师父失踪了,他到哪里去了,做了什么,为什么如此秘密?”
一连串的疑问,穆孝剑都没有答案。
想起仙奴道人那抓扯得血肉模糊、不是人脸的脸,脸上那惊疑、恐惧与痛苦的表情,穆孝剑本来确信师父是真的死了,但他怀疑了,仙奴道人骗了他二十年,这一次会不会也是骗他的?
穆孝剑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二十年的相处,二十年的了解,二十年的感情,忽然淡了,忘了。他也很痛苦。
穆孝剑索性闭起了眼睛,不去想。
但他很快又张开了眼睛,走路总不能闭着眼,除非有一根盲公竹,他没有,他不是瞎子。何况,他还得辨路,说实在的,这路他也记得不太清楚,逃得那么快,加之心慌意乱,路上的境况看见的实在不多,记起的更少。
他只是凭着自己的独特感觉走,他觉得这路感觉对,所以他在这路上走着,就是这么简单。
他相信自己的感觉,他的感觉往往是对的!
他的感觉果真对了。将近黄昏的时候,他已到了小镇,此时他又饿又累,却还是显得十分轻松,悠然走在大街上。
他想到福悦客栈好好的吃一顿,然后稍睡一两个时辰,天黑了上山去。但他只是想想而已,因为他身上没有银两,他不愿去讨吃,更不会吃霸王饭。
所以,他轻轻叹了口气,经过福悦客栈的时候,他没有去看一眼。“我这样子做是君子,还是呆子俊彼首约骸?
他忽然加快了脚步。
出了小镇,他犹豫了一下,但只是一瞬间的,他又迈开脚步,径直上山去了。他当然知道此刻上山的危险有多大,但他也懂得“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的道理,他只有冒险一试。他只希望他的运气还是那么好。
打了一只野兔,摘了几个野果,来到一个十分隐蔽的山洞里,穆孝剑才总算放心下来。
洞里很暗,但洞里的一切,穆孝剑却相当熟悉,这是他以前发现的,他相信这洞穴十分隐蔽,不会被人发现。他没有生火,只得生吃兔子,很难下咽,但为了补充足够的体力,他只好捂着鼻子,勉强吞下了一半。擦掉嘴上的鲜血,腥臊难当,胃里一阵抽搐,他连忙闭紧了嘴,不让呕吐出来,否则刚吃下去的兔肉算是白吃了。
他极力忍耐,不去想血腥,过了很久,他才慢慢张开了嘴,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所有的野果都吃掉了。
那呕吐的感觉终于消失了,他擦掉额上的汗水,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长长吐出来,就像是刚激战一场。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