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匡天正皱眉道:“真禅,你怎么变成了这样?起初听说老夫还不敢相信……”
真禅眉毛一耸,冷笑着打断匡天正道:“如今你便信了?”
鹧鸪天怒道:“不必和这小子白费口舌,他是死心塌地要做吴道祖的走狗!”
真禅的眸中焰光一闪而逝,往旁退开两步,说道:“杨恒和南宫北斗就在楼上。”
魔教紫霜卫队的统领翟宽闻言,掣出屠欺钩一马当先冲上石梯。眼见头顶有一张绿网挡住去路,他想也不想挥钩就劈。“铿”地脆响,屠欺钩斩在巨网上被加速弹回,翟宽立足不稳蹬蹬倒退,赶紧提气翻身飘落后底楼地面才没闹出洋相。
真禅不屑地瞥了眼翟宽,双手负后不说一句话。然而这讥嘲的神气却比杀了翟宽更令他难受,怒喝道:“小哑巴,是你搞的鬼?”
“小哑巴”、“小贼”、“小畜生”……真禅渐渐已习惯了旁人对他的怒骂与嘲讽。而很久以前,还有过一位美丽少女,一口一个“小淫僧”,外带拳打脚踢……
回忆的片断一晃而过,而他竟在不知不觉中露出一缕微笑。只是这笑容在所有人的眼中,都被视作对翟宽质问的得意默认。
尹自奇勃然大怒,叱喝道:“你还有脸笑,快将这破网解开!”
真禅眨眨眼睛,唇角的微笑渐转成寒冰一样的蔑然,回答道:“我没本事解开它。你们谁有这能耐,尽可上前一试。”
同样的话语,在不同的语境中,往往会生出相反的含意。就听毒郎中司马病寒声断喝道:“真禅,你认贼作父还是不是人?”
真禅面颊上的肌肉一记抽搐,随即冲着司马病咧嘴一笑道:“我也想知道。”
倒是无极真人没动气,拂尘一摆道:“真禅,你可不能一错再错呀?”
什么叫一错再错?真禅突然感到心头有一股灼烈的火焰在蹿升,一点一滴的杀意在不断滋生——我说了实话,他们自己不信,反成了我的错?!
他的视线从这些人的脸上缓缓扫过,忽又一阵悲凉,不觉想道:“如果师父也在这里,定然不会和他们一样怀疑我!”
念及明灯大师,他扭过头去不再看眼前的一干人,徐徐道:“废话!”
众人听他居然敢当众直斥雪峰派的掌门无极真人,无不勃然变色。盛西来抢先越出,凝掌蓄势沉声说道:“不可救药!”
真禅当然明白,一旦盛西来出手,其他人绝不会冷眼旁观。自己修为再高,又如何能独挡三十多位当今正魔两道一流高手的合围?
然而胸中涌动的杀意使他忘乎所以,甚而迫不及待要让这些侮辱自己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既然如此,为何不能放手一博,血溅当场又如何?
他抬眼望向楼上不见任何动静的巨网,反手取下乌龙神盾,摆开了门户。
忽听大殿门前有人说道:“让我来。”石凤阳青衣缓带,从白光中逸出。令人诧异的是,他身后背负的并非仙剑神器,而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棋盘。
众人见剑圣到来尽皆大喜,一边向他问候一边往两厢退去,让开一条通道,均自欣慰道:“剑圣来了,咱们今日的胜望无疑又添几分。”
石凤阳缓步走到石梯前,清如秋水的目光凝视真禅,轻声道:“孩子,你身上好重的戾气,莫让杀戮之心挖空了自己。”
真禅看到石凤阳,心里也是一凉,情知对方得剑圣坐镇,胜负已毫无悬念,自己好比螳螂挡车,无论如何都难逃一死。
但听对方教训自己,他的胸中戾气又盛,更觉天下之大尽是敌仇,举目四顾孤立无援,把心一横嘿嘿低笑道:“能劳动剑圣亲自出手,在下幸何如哉?”
石凤阳摇摇头道:“我来,是找吴道祖。”说罢举步走上石梯。
真禅怔了怔,旋即感到到一种被忽略的羞辱,见石凤阳背对自己往楼上行去,猛地挥动乌龙神盾便朝对方背心斩落。
在众人的惊呼怒斥声里,石凤阳的身形闪了闪,骤然消失在真禅的视野里。
“呜——”乌龙神盾带着暴戾的咆哮声落到空处,真禅愕然相望,却见石凤阳的身影重又出现在了石梯上,好整以暇地跨上两步来到那张绿色巨网前。
他伸出手来,在网上轻轻一按。“嗖”地一声,偌大的绿网立时融入石凤阳的掌心,上楼的通道豁然开朗。
真禅呆呆瞧着石凤阳的右手,掌心里直冒冷汗,僵立在原地。
石凤阳回过头向他悠悠说道:“我帮你打开了这张网,可以上楼了。”
这时候群雄心悬杨恒和南宫北斗的安危,见绿网已被石凤阳收起,也无暇和真禅罗嗦,纷纷掠动身形抢步上楼。
匡天正带着爱女匡柏灵捷足先登,刚到二楼便看见横七竖八躺倒在地的血池高手,不由惊愕道:“这不是天心池的古霸风么?”
无极真人也见着了失去音讯数年的无缺、无动二真,看到门下的大弟子正要解开他们的经脉禁制,振腕用拂尘一挡道:“别动,这些人十有八九是被吴道祖控制了心智,才教杨宫主与南宫教主点倒。”
众人闻言一省,当下留下数名二代弟子在血池旁看守,其他人往三楼奔去。
这时候只剩下真禅还一动不动地站在楼下,石凤阳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想,不管杨恒此刻遇到什么,都会希望你能在他身边。”
“砰!”南宫北斗连攻了吴道祖三招,胸口就像连捱了三锤,不得不飞身飘退。
他落地时身子竟是一个趔趄,齐肘以下的袖袂尽皆碎裂飘散,露出赤裸的小臂。
“呸!”他恶狠狠往地上吐了口血沫,脸上又恢复了满不在乎的神情,微微喘息道:“娘的,你这家伙吃了谁家配的十全大补膏,一身蛮力比老子还厉害?”
吴道祖气定神闲,左手在右拳上轻轻按摩,说道:“难得你也有服软的时候。”
“放你娘的狗臭屁!”南宫北斗须髯戟张,豪情勃发,施展出八十年来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的北斗神掌最后一式“粉碎星斗”拍向吴道祖胸口。
掌风所过之处浓烈刺目的红光劈裂虚空,画出一道深邃无底的黑壑,到后来连整只手掌也消融不见,情景诡异惊人之极。
杨恒这才知道,南宫北斗为何始终不肯将这北斗神掌的最后一招传授给自己。并非老爷子敝帚自珍,而是当年的自己尚未踏入神息化境,即便将要诀背得滚瓜烂熟亦毫无用处。而南宫北斗无疑已将掌招和神息绝技完美无缺地融合在了一起,委实不负一代魔道大宗师的盛名。
然而吴道祖对于这式石破天惊的“粉碎星斗”却只有两个字的评价——
“有趣——”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微光,打出右拳。
“啵!”拳头上紫气波荡,迎上劈裂虚空呼啸而至的黑色长痕。就在拳劲与掌风激撞的刹那,黑色的长痕骤然褪淡,重又露出南宫北斗的铁掌,避无可避地轰击在了吴道祖的拳头上。
南宫北斗右臂劈啪爆响,身躯跌跌撞撞往后退出七步,没想到吴道祖拳头上散发出的紫气居然能够轻而易举将自己的神息化于无形,同时也将他平生最为得意的绝技“粉碎星斗”破得精光。
吴道祖自己却颇不满意地皱了下眉头,为未能一拳轰杀南宫北斗而感到意外。
抛开吴道祖与南宫北斗孰强孰弱的问题不谈,在遭遇无量天雷的劫击之后,他的元气至今未复。否则适才亦不至于让杨南泰从指尖逃脱,生生让这三人苦撑至杨恒与南宫北斗赶到。
设若在往日,哪怕半个他也足以荡平当世任何一个顶尖高手,连剑圣石凤阳亦概莫能外。可今日他却感到事情绝非自己设想的那么简单,随着杨恒、南宫北斗和明灯大师等人的一一出现,麻烦似乎如滚雪球般正越来越大。
好在他仍有足够的信心摆平这些麻烦。没办法,自己天生就该是这样的人。平乱,清空,然后重设。
“嗡——”一声神剑龙吟,他蓦然觉察到阿耨多罗剑气已遥指自己的背心,强烈的灵台警兆之下,只能暂时放弃了趁势击杀南宫北斗的念头,背对杨恒道:“想不想知道,老夫为何要将你诱来千药岛?”
杨恒左掌按住厉青原背心,右手执剑指向吴道祖的背心,一边在救儿子,一边要杀他的老子,心里也不免感觉有点儿古怪,淡淡道:“那是你活腻味了。”
南宫北斗拊掌喝彩道:“说得好,他娘的……”猛地一皱眉,闭紧嘴巴才没让涌到嗓子眼的淤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吴道祖不以为忤地一笑,傲然扫视过小夜、厉青原与杨南泰,说道:“我在救你们,你们却想杀我。可叹古来圣贤皆寂寞——”
南宫北斗勉强压下沸腾的气血,苦笑道:“吴道祖,老子求求你别说了——我恶心得难受,又实在不想一口一口往外吐血。”
吴道祖也不羞恼,似若有憾地摇摇头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谁人能知?”
话音未落,就听薄云天的声音传来道:“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在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云岩宗明法大师引导下,三十余位正魔两道耆宿元勋穿过丝缎法阵,来到了场中。
吴道祖轻蔑一哼道:“杨恒,你还真是教老夫惊讶。居然把这群素餐尸位的庸碌之辈全都邀来了千药岛,没的玷污了我这一方净土。”
众人闻言群情激愤,试想所来者无一不是执正魔两道牛耳的翘楚人物,到了吴道祖的嘴里竟然尽皆成为素餐尸位的庸碌之辈,与其说他是狂妄自大,还不如说这家伙已疯狂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却听小夜问道:“明水大师,匡掌门,你们都来了!可有见到端木……远?”
明水大师含笑道:“即蒙真源传书相邀除魔卫道,老衲如何能够置身事外?说不得要下山前来共襄盛举。不过,我们一路行来并未见到端木老施主。”
小夜心感失望,却是急于想从端木远的口中探听父亲的生死。
杨恒说道:“小夜,其实端木远就在这里,只是你尚未意识到而已。”
小夜一愣,就见杨恒目光转向吴道祖,悠然说道:“端木爷爷,我说得对么?”
这句话宛若炸雷轰向在众人脑海里,场内一霎死寂无声,人人都难以置信地将视线聚焦到了吴道祖的身上。
吴道祖笑了笑,又笑了笑,然后从容地颔首道:“不错,端木远就是我。”
小夜颤声道:“你、你收摄了端木爷爷的元神?那他——”
吴道祖望向小夜,眼神里竟有一丝罕见的柔和,轻轻道:“小夜,你不认识我了?”
这声音与端木远一模一样,听得小夜怔然半晌,忽然掩面轻泣。
“没想到吧,端木远和我彻头彻尾就是一个人。不过是分作了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一个悬壶济世以医术救人;一个坐镇凤凰岛以苦心救世。”吴道祖得意地一笑,很满意群雄惊骇的神态,对自己精心经营了八十余年的身份被揭穿亦就完全释然。甚而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有些感激杨恒将这个秘密说出来,引来众人惊叹。
“悬壶济世?”凌红颐一记冷笑道:“怕是利用端木远的身份游走仙林刺探消息来得更妥帖吧。吴道祖,时至今日你还有何话可说?”
吴道祖摇首道:“对你们这等愚昧无知又自以为是的蠢材,老夫自然无话可说。”
厉青原忽然睁开双目说道:“那么明灯大师是否还活着?”
吴道祖哈哈笑道:“你终于有求于我了?可惜,我不想说了。”
小夜悲愤交加道:“吴道祖——我不知是否还该称你一声‘端木爷爷’又或‘师尊’,为什么你可以待我那样的和蔼可亲,却又同时做出这些人神共愤的恶事?”
吴道祖沉默须臾,缓缓道:“人神共愤的恶事,你是说在老夫抚育你之前,命人杀了你的母亲,废了你的父亲么?”
众人哗然,小夜却经受不住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残忍打击,昏倒在杨南泰的背上。
空痕大师低颂佛号道:“善哉,善哉——吴施主,你扪心自问就不觉得有愧于天?”
吴道祖从小夜身上缓缓收回目光,轻蔑道:“天有什么了不起,没我它早完蛋了。”
众人见吴道祖不可理喻到了极点,俱都又怒又惊。
这时候就听丝缎后响起石凤阳低缓的声音道:“没有你,天已在了。”
吴道祖怔了怔,望向与真禅相偕而至的石凤阳,嘿然道:“它在哪儿——在我头顶上么?那不过是块无用的遮羞破布罢了!”
石凤阳走到吴道祖面前,隽逸微笑道:“那是你的眼睛只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
吴道祖不以为然道:“上次没杀了你,这回又来替女儿女婿报仇了?”
石凤阳脸上古井无波,默默从背后解下棋盘道:“还记得你助我雕铸石像时的事么?闲暇之余,你我总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