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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情深意重,待我丝毫没有不是的地方,又要为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胎打算,才斗胆说出口。日后您想起这番话,要有不当之处,看在少年夫妻的情面上,也”
范临轻轻捂住她嘴:“我都明白,你不用多说了。”又抚慰了她一通,夫妻俩方睡下了。
黑暗中,吴氏睡熟了,范临睁着眼睛,暗暗发誓:必要做一番事业,为范府、为妻儿挣一番大富贵!
次日正是大朝,皇帝在前朝的永极殿外汇集群臣,商议政事。按制,群臣每三天一朝,这是小朝,皇帝爱在哪儿召见群臣就在哪儿召见;每逢初一十五,则是大朝,大朝的地点是有规定的,必须要在前朝五重宝殿的第一重——永极殿外的大广场上举行。没有朝会的日子,如果皇帝有要事须召集群臣,则要振响永极门门楼上巨大的“听明钟”,钟响七声,是召集群臣;钟响十六声,是宫内有皇子、公主出世;钟响二十四声,是册立四妃;钟响三十六声,是册封太子储君;钟响四十二声,是有国丧;钟响四十九声,则是新皇登基、皇后正位中宫。
正是因为“听明钟”意义重大,皇帝每月两次的大朝,又被称为“明楼听政”。
百官齐齐列队,御香缭绕,庄肃严整。
宣赞官唱礼过后,严徽和刘文珂一起出班,请旨:“臣启陛下,帝都城北李府灭门血案,臣等已有头绪。于牲畜脑中验出细针,极为柔韧,材质奇特。臣等推断,细针入脑乃是致人死的真正原因,而非割喉。只是须剖开尸体颅脑检验,事关重大,臣等无旨不敢擅行。”
雍德帝微抬手:“呈上来。”
陈堰亲自下阶,托起软缎做成的小垫子,上面一根细针,一丝也不反光,看上去丝毫不起眼。
雍德帝伸手捻起细针托在掌中,只见那根针颜色和人的皮肉极为相似,极细,约有他小指一个指节那么短,放在掌心上几乎分辨不出。皇帝用三个指头卡住细针用力,细针弯成了一个圆形,放开指头,立刻弹回了原来的形状,细看其材质,非金非银,柔韧之极。
细针弹回原形时,针头划过雍德帝大拇指上戴的扳指,立刻在上面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皇帝微微皱眉,抬手仔细打量划痕,今日他戴的这个扳指,是铜里熔了金,戒面正方,雕刻了一幅云龙三现。雍德帝并不十分喜爱金、银装饰,反而是铜里熔金这样粗犷大方的饰品比较受他青睐。铜里熔金十分坚硬,并不像纯金、纯银那样柔软,能在这个扳指上留下不浅的划痕,足见这根细针的锋锐了。
如此锋利,又如此柔韧,这样的材质皇帝深深思索。
阶下群臣都微微躬身,低眉敛目。
雍德帝一示意,陈堰立刻还以软缎垫子接过细针,捧还给严徽。
“严卿果然胆大心细,不出三日就有此发现。”雍德帝点头赞赏:“准你和刘卿剖颅验尸,若没有所获,朕也不加罪。”
有礼部官员出列:“陛下,亡者已登仙界,此举是否有损其体面尊严?”
“朕以为,比起体面、尊严,他们应更希望早日找出凶手,使深冤昭雪。”雍德帝瞟他一眼。
礼部官员行礼退下了。
“谢陛下隆恩。”严徽和刘文珂一起跪下叩头,方回班。
大朝毕,严徽和刘文珂一起,匆匆向宫外走去,得到了雍德帝的允许,他们想早些回去验尸。
“刘大人、严大人。”身后有人出声,两人回头一看,却是皇帝陛下的贴身内侍官陈堰:“陛下有吩咐,二位大人不必行礼跪听。”
严徽和刘文珂立刻微微躬身:“臣谨听圣谕。”
陈堰挺直了腰背:“尸身中若有细针,可问计于国师。”
“遵旨。”
陈堰宣了口谕便自行离去,留下两人匆忙出宫,一路思索。
“好针啊,好针。”涂山兰手里托着那根细如人发牛毛的针仔细端详,赏玩了一回,嘴里不住地赞叹。
“呃国师,您老看,是不是该指点一下小辈们了?”刘文珂大着胆子站起身来,躬身赔笑。
“急什么?”涂山兰白了他一眼:“且让老夫再鉴赏鉴赏,这可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奇针啊。”
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严襟正坐的严徽极细微地抖了一下:您老要是知道这是从死人脑子里取出来的,还会这么饶有兴致地“鉴赏”吗?
刘文珂无奈,只好又坐回去。
涂山兰有一大怪癖,极爱摩赏各种奇珍异宝,却不爱花大力气去搜集,有缘遇上的时候,总要看个没完。
涂山瑾在一旁侍立,见严徽和刘文珂实在着急,自己身为孙子又不好催促,赶紧使了个眼色,有机灵的下人瞧见,立刻小跑着出去了。
不出片刻,就有一个伶俐的大丫鬟进来:“太爷,雨姑娘使奴婢来问问,太爷几时会完客得空?姑娘有书要问太爷呢。”
涂山兰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细针,心领神会,听到堂后一阵衣裙窸窣之声,捋着胡子:“去回姑娘,就说我知道了。”又转向涂山瑾:“瑾儿,你可还记得十三年前,我带着你去会天下术士?”
“自然是记得的。”涂山瑾点头:“您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人越老,记性却越好,此物一现,我就想起了十三年前的事,历历在目,有如昨日。”涂山兰一瞬间眼神悠远,又马上回转过来向刘文珂和严徽笑笑:“二位莫要见笑。”
“哪里。”刘文珂和严徽一起在椅上略微躬身。
“十三年前三月初四日夜,忽有奇石从天而降,石身带火,石缝中却有冰,落在大西南的落鸦山上。火数月不灭,冰数月不融,实在是奇妙绝伦。”涂山兰突然转了话题。
刘文珂诧异,严徽点头:“晚辈在天文志上也曾见到过记载。”
后面藏着的曦雨支着下巴,点点头:天知道是哪颗外星上的奇怪矿石掉进了大气层。
“落鸦山上有一位方士,无父母亦无师门,自称‘寒鸦’,全凭不知从哪里得来的一卷书册修行。他天资极高,小成之后也颇有声名,在西南一带的散修中,也是第一人了。奇石坠在落鸦山上,正巧被他得去。天降宝物,有缘者得之,这是我们术士的共识,故而也没人去和他抢。”涂山兰回忆着:“十一月的时候,寒鸦向天下同道发出请帖,邀天下术士前往落鸦山,共赏奇石。此帖一出,大家便猜到,他大约是琢磨出了奇石的妙用,却又力有不逮,所以想遍请能人,或能有所斩获。我接到帖子后,也想见识见识这难得一遇的天降异宝,就携着瑾儿去了落鸦山。当时天下术士齐聚,世家底蕴深厚,自然也不屑打歪主意,但散修可不一样,怀各种各样心思的都汇聚到山下。”
“寒鸦有这个胆子广邀天下同道,自然有他的手段来保住宝物。他在上山途中暗暗设下了诡计,除世家未损一人外,散修被他算计下去了十之七八。此人心计委实缜密毒辣,又极狡,不得罪大的世家门派,我们知此人心术不正,都暗暗提防。只是那陨石实在罕见,我们实力颇厚,也不惧他,所以便在落鸦山上盘桓了三日三夜。”涂山兰回忆起当年,也不禁喟叹:“陨石外一层天火,石缝中却有玄冰,冰火同存,实乃异事。大伙儿观此奇景,也知道那陨石是异宝,寒鸦当众施为,竟驱使一种虫子吞去天火。天火一去,玄冰自融,奇石爆裂,碎成小块。在场的人都自持身份,世家子弟不动手,那些散修的名宿也不动手,寒鸦便将那些碎石全部收起,留出几块来让我们参详。”
严徽和刘文珂全神贯注,且不提此事与案情有关,术士的世界对于普通人来说,具有莫大的吸引力。曦雨也凝神,似在思索什么。
“石质极柔韧,竟可拉出细丝;又极坚硬,可划断金铁。我们以真火熔烧一小块碎石三日三夜,没有丝毫变化,可见熔炼之难。”涂山兰叹息:“使尽了手段,却没能让它变化一丝,可见上天造物,果然有他的道理。这样的异宝,若能轻易就铸成法宝兵器,必会引起争夺,腥风血雨也会随之而来。”
严徽和刘文珂都认同地点点头,自古铸造兵刃,既求坚利,也求柔韧,便是所谓的“刚柔并济”。然而过刚则易折,过柔则无锋,此奇石至刚至柔,如果还能很容易地熔铸,那就真的不得了了。
“三日后,我们告辞下山,寒鸦在半山腰上使计分开了众人,截住了阿瑾。”涂山兰语调微变:“他突然出手试探,阿瑾当时还小,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就要在他手底下吃亏。寒鸦见我来,就立刻停手告罪,但同时也提出了要求——他要以奇石换术法。”
以奇石换术法?曦雨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哎,醉翁之意不在酒,寒鸦一开始的目的,就不在“邀天下同道共赏”之上,而在天下术法之上!世家秘术根本不外传,散修也各有绝招,估计寒鸦在术士们上山的时候设计使他们互斗,就是要去芜存菁,留下其中的精华!此人天资奇高,还不知道暗中学去了多少、又用手段得到了多少呢!严徽和刘文珂似也想通了其中关节,面有惊叹之色。
“我心知他广邀天下同道绝不会只有‘鉴赏奇石’这一个目的,但也想不通他到底想做什么。此番他一提出,我便明白了。嘿,天下竟有这样的术士,妄想集所有术法于一身。‘术法’,‘术力’和‘方法’缺一不可,他毕竟不是世家所出,纵然聪明绝顶、悟性灵敏,也为血脉所困,只能从‘方法’上再进一步,才能有所突破。”涂山兰感叹:“他痴迷于术法,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世家和散修们的手段被他学了不少去,然而天下术士都清楚,通天彻地、幽明洞烛,莫过于涂山、有娀、有邰三姓,有娀、有邰已经绝了族,只有涂山嫡系存留至今。他存心定要见识一番,先试探了阿瑾,见当时不过十几岁的少年竟有如此手段,自然大喜过望。他要以奇石换术法,我起初不肯答应,但后来思索一番,将‘分光定影术’与他换了一袋奇石。阿瑾,去取来让他们瞧瞧。”
涂山瑾答应一声出去,少顷,果然拿来了几块石头。严徽和刘文珂大喜:那石头颜色和细针一致,分明是人皮肉的颜色,丝毫不反光。可拉出石丝,却弄不断,棱角处极为锋利。
“寒鸦实在是个偏锋奇才,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竟把这个制成了细针。二位可从此处着手,必有所获。”涂山兰意味深长,杀人的即使不是寒鸦,也定与此事有关。
“此外,提醒二位一句,只可从杀人者的手法、凶器、现场的情况等处来断案追凶,万不要探究杀人者的动机。就算在陛下规定的期限内破不了案,陛下也不见得会降罪。但若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涂山兰颇有涵义地收住了话。
严徽和刘文珂悚然:“多谢国师教导。”
“若无别的事,我这里就送客了。”涂山兰笑笑,端起茶碗。
“告辞。”两人站起身来,刘文珂又拱手:“下官还有个不情之请,此案毕竟关系到那些高来高去的真人不敢劳动您大驾,但若有疑难,可否请国师派人相助?”
涂山兰笑眯眯点头,这刘文珂当真是个人精:“自然,同朝为官,都要为陛下分忧解难。有难处,尽管来说。”
涂山瑾送他们出去。
曦雨从后堂走出来:“您还怪好心的,专门提醒了他们别探究杀人动机。我之前都忘了提醒严子肃呢。”这个时候术士在京城杀人的动机,除了名咒,还能有什么?
“术士之间的争斗,很忌讳把普通人牵扯其中。就是不为皇家之秘,也要提醒他们一声儿。”
“那为什么那个术士要杀了李员外一家呢?他们难道不是普通人吗?”曦雨皱眉。
“他们是安亲王府的人。”
“哈?”曦雨目瞪口呆,猛然反映过来:在名咒一事上,安亲王也不是清白无辜的啊!她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之前安亲王到府上,她亲眼看到那个小厮手上有蜻蜓状伤疤,亲耳听到安亲王本人吟出了她在被术法侵入梦境时念的诗啊!
自己果然还Mada mada dane。曦雨握拳,转身往房里跑去。
“那么急着做甚么呢?”涂山兰在她身后急喊。
“去修炼!看《九龙夺嫡》!”曦雨头也不回地跑了。
曦雨两眼呈蚊香状,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对面的林子晏修长的手指以绝对优雅的手势端着茶盏,淡黄的斜襟袍子,倒衬得他多了几分平时丝毫没有的飘逸之感。
“你又做了甚么莫名其妙的事?或是又跑去哪里疯了?”林子晏放下手中的茶杯,不屑地瞥了对面毫无世家千金风范的野丫头一眼。
曦雨撇撇嘴,连理都懒得理他了。
“这是什么?”林子晏拿起曦雨身边乱摊着的书:“《少年天子》、《夺宫》、《惊风密雨》《九龙夺嫡》?”他骇然看曦雨:“你疯了?”
“你才疯了呢!”曦雨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书,乱七八糟地归拢在一边,嘟囔:“只是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