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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蜀觋相助。”曦雨跪坐在马车里,微微伏身,向蜀觋道谢。
“不打紧,不是什么大事。”蜀觋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礼,笑道:“中原术法忌讳污秽,自裁之人的血是极污秽的,可咱们南荒巫术一点不怕这个。我还以为你会带着小娃娃在瑞平多歇几日,等家人来接呢。”
“我知道蜀觋的本事,此刻哪儿都不如蜀觋的身边安全。”曦雨笑盈盈看着苹果小乌龟在美大叔的怀里翻身起来,攀着他往上蹭:“早一日到京,便早一日心安。家人若是来接,不免要和使团先碰面,到时又容易起事端。只要到了京郊,那就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了,那时家人再堂堂正正来接,也免了一些闲话。”
蜀觋点点头,把攀着自己脖子的苹果宝宝弄下来,重新递给曦雨:“这小胖猪可真够重的。”
曦雨笑,给苹果重新系好衣带,顺手在他肥肥嫩嫩的小肚子和小胸脯上掐了两把。
“姑姑,吃吃!”苹果饿了。
“怎么这会儿就饿了?”蜀觋惊讶,这才吃了早饭多久啊?
“小孩子都少食多餐,这小胖苹果又爬过来走过去的,一刻也不肯安静。”曦雨抿嘴笑,喂苹果吃蜜枣粽子,但只喂了小半个就不许他再吃了:“这个不好消化,只能吃半个。”
苹果肚子不饿了,倒也不贪嘴,依在曦雨身边沉沉睡去。
曦雨给他盖上毯子,调整了他的姿势,这颗苹果滚呀滚的,最后又滚回曦雨的腿边,睡得呼呼的。
蜀觋饶有兴致地看着曦雨照顾小孩子,忽然说道:“往后你若嫁人,定是位贤妻良母。不如我代少族长上你家提亲去罢。他的身份地位、人才品格,配你也绝不辱没了。”
曦雨一怔,苦笑:“蜀觋怎么也管起这些事来了?本不是配不配的问题,我与少族长无缘,棠棣师已代我回绝了他。少族长一时看不开罢了,等碰上了更好的,自然也就把这茬子给忘了。”
蜀觋笑道:“这天下的姻缘,多是盲婚哑嫁,也没见谁家打出门来的。既然眼前现放着你这个好的,何苦再去等?成了婚,在一起过几年日子,这缘分也就出来了。”
曦雨摇摇头:“蜀觋,南荒是个仙境,我却没法在那里过日子。还请蜀觋帮着我,绝了少族长的想头,这样大家相识一场,落个好结果,才是大家的造化。”
蜀觋扬扬眉:“你不是在南荒过了这几年么?怎么却说没法在那里过日子呢?”
曦雨正要回答,旁边睡觉的苹果伸出两只小肉手揉揉眼睛,伸手拉她:“姑姑,便便!”
还没等曦雨反应过来,蜀觋便已先“花容失色”,连声叫车外的神侍。
曦雨憋着笑,带苹果下马车去便便,再给他收拾干净了,方才重登车来。先前和蜀觋谈起的话题,也不再提了。
在马车上又颠簸了几天后,帝都已遥遥在望。
曦雨双眼迷蒙,感慨万千。犹记得那一年,她被大哥哥从西北大漠带回,也是这样在马车上遥望帝都,心旌浮动,不能自持。
马车忽然一震,缓缓停下。
“怎么了?”蜀觋扬声问道。
片刻,车帘撩起,一张帖子被少女神侍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递了进来。成色极纯的黄金,工匠巧手打成一张薄薄的帖子,银丝在上面盘旋镶嵌成了蜿蜒精巧的花纹,又在黄金底子上刻出浅浅的纹路,将熔好的银汁注入,冷却凝固后便是端正雅丽的文字。
那少女神侍是蜀觋身边伺候的人,也算见多识广,通晓中原文字,可哪里见过这样的东西,生怕不小心失了手,缓缓地递进来。
蜀觋眯了眯眼睛,伸手接过来看了看。
少女神侍在车外禀报:“前头说是凤国公拜上,来接妹子和孩子的。这里的官员已经先过去见了。送来了两张拜帖,一张给神觋,一张给少族长。”
蜀觋看完了帖子,随手扔在一边,对曦雨微笑:“好手段。少族长年轻,难免被震住。”
“所以才要恳求蜀觋,不要再让他钻死了这个牛角尖。”曦雨直起身子跪坐,恭恭敬敬的对蜀觋行了一礼:“这样是最好的法子,以少族长的性情,不会妄自菲薄,只会清楚地看到我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远。少族长为人坦率真诚,几年来的情义,我看在眼里,万分感激。但越是如此,越是不能耽误他。”
蜀觋叹道:“罢了,我只当什么也不知道。”
“多谢蜀觋。”曦雨大喜,再度行礼拜谢。
苹果宝宝不耐烦理会大人之间的你来我去,干脆伸手抓住那张被蜀觋扔在一边的纯金帖子玩。
“别玩了,看划破手。”曦雨把苹果宝宝抱过来:“你爹娘来咯。”
苹果宝宝双眼大亮,红嫩嫩的小嘴喊着“爹爹、娘亲”,超级可爱。
蜀觋挥挥袖子:“走罢,让我瞧瞧这富可敌国的公侯之家是个什么气派。”
曦雨抿嘴笑:“可千万别说富可敌国,当不起的。”
“再往前推个二三十年,自然不能说。可自从宗清元聘了你母亲,可就真的富可敌国了。”蜀觋勾唇一笑,甚是妖孽。
听听这语气话说,您老到底多少岁了啊?棠棣还勉强能看出岁数,蜀觋却根本不显老。曦雨抱着苹果宝宝跟蜀觋下车。
远远看见那一群熟悉的身影,曦雨还没来得及激动,就先被那珠光宝气耀花了眼。
且不说中间簇拥的两个主子,就连侍立的丫鬟、媳妇、侍卫、小厮们,个个穿金戴银,裹绫着罗。
“姑娘!”人群中先扑出一个身影,一头黑发梳成双环髻,两朵粉红珍珠镶嵌的金珠花熠熠生光,拜倒在曦雨脚下:“您可回来了!”
“夜莺!”曦雨忙拉她起来,也禁不住湿了眼眶。
夜莺没起身,按规矩先重重地叩了头,才起来,抽泣着:“主子们都想死您了,还有潮哥儿,教人心都要烧起来。”
曦雨抽抽鼻子,一抿嘴,抱着苹果宝宝急走几步,将怀里的孩子递过去:“哥哥,嫂子。”
苹果早伸出双手扑进母亲怀里,茉莉也早就心急如焚了,此时更按捺不住,把苹果按在心口。
苹果“哇”的大哭起来,边叫着娘亲。到了最亲最熟悉的人怀里,他才放心地大哭。
曦展在旁边扳着妹妹的肩膀,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没消瘦、没受伤,这才放下心来,哑着声音:“可总算回来了,以后再没什么事。”
茉莉边哄着苹果不哭,边拉着曦雨的手自己反倒垂泪:“你这狠心的姑娘,纵然是天上的仙宫,又哪里比得上自己家?”
曦雨点点头,亦哽咽垂泪,她见了亲人才豁然明白,什么叫做“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江南那般好,“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无忧无虑,天堂一般,却仍比不上自己的家。
使节团中负责导引的礼部官员陪蜀觋和常炎站在不远处静待,默默地看着这一家人激动难抑。年轻的神侍们睁大了眼睛,看到凤家周围侍立的人们垂手站着,连一个衣裳角都不动。直到一个穿紫衣的少女出来,徐徐屈膝,那样的姿态如一支嫩竹,是神侍们怎么也学不会的端雅:“姑娘和哥儿平安回来,这是天大的好事儿,还是先请小主子们梳洗换了衣裳,神觋大人和南荒的少族长还在等着,怎好怠慢了?”
曦展和茉莉闻言点点头:“服侍姑娘和哥儿到帐篷里梳洗。”又对曦雨说:“我们先去谢过了神觋和少族长,待你换过衣裳,再出来行礼。”
“是。”曦雨点点头:“后头马车里还有几位女巫,一路上对我和哥儿都颇多照顾。还有蜀觋身边的神侍,也都帮手了。”
“知道,你放心。”茉莉点点头,将曦雨和苹果宝宝交给一边等着的丫鬟媳妇们,簇拥着去搭起的帐篷里梳洗换衣裳。
夫妻两个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同向蜀觋和常炎走去。
晏子春秋
曦展和茉莉走到蜀觋和常炎面前,先对两人行了一礼,蜀觋安然受了,常炎急忙伸手虚扶,却觉得眼一花——曦展和茉莉一矮身子,衣衫上金银双线暗绣的吉祥图案光纹流动,衣摆坠着的猫眼儿、祖母鸀、黄水晶、蓝宝石跟着微微晃动,耀花了众人的眼。
“神觋大恩,不敢以金银轻辱。”曦展肃容,身边紫云不待吩咐,已经双手捧上香檀木心所制的托盘,一垂头,发间滴下一颗指肚大的明珠。
“神觋一路照顾舍妹、犬子,这是家中长辈手制平安符,不成敬意,略表感激。”茉莉补充,伸手舀起那个看上去简单朴素,并没有太多装饰的小袋子,双手捧上。
蜀觋神情一凛,也肃容接过:“涂山执术士之牛耳,果然名不虚传,拜领了。”
曦展舀起托盘上一柄腰刀,黑金的刀鞘上镶嵌着一枚硕大的钻石:“少族长年少英武,大有可为,宝刀赠英雄,万莫推辞。”
常炎维持着如常的脸色,正欲辞谢,蜀觋一个眼光示意,他便把话咽到嘴边,谢着接过了。
此时,礼部派来的官员方才上来与曦展见礼说话,茉莉见状,征得了蜀觋和常炎的同意,方才由一名官员导引,带着一众服侍的人,走到使团的车队中,向一路照顾曦雨和苹果的几位女巫拜谢。
待茉莉谢了那些女巫回来,苹果宝宝正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穿得整整齐齐地抱出来。
鸀云抱着小主子,四个奶娘在旁边护持,后面还跟了几个均是绸衣缎裙的稳重丫头。
苹果宝宝穿着大红色的小袍子,上面整整绣了一百个和他一样白胖的小娃娃,有的抱着鱼,有的抱着石榴,还有的在玩球、捉蛐蛐,活灵活现,爱煞了人。他腰间的白玉版带也是迷你版的,上面还挂着迷你版的小玉佩、金银挂件、香囊、荷包、吉祥结子,琳琅满目却又一丝不乱。
茉莉把儿子接过来抱了抱,放在地下,舀过奶娘手中捧的赤金盘螭镶红宝石挂银锁的项圈给他戴上:“快给神觋、少族长行礼!”
苹果宝宝两岁,早被人教过了基本的规矩礼数,而且还很有眼色,知道分辨大人的语气,闻言便奶声奶气地应了声“是”,摇摇摆摆像只小鸭子一样走上前,端端正正的伸出一双小胖手,右手包在左手上,一对绞丝的金镯子勒在雪白馒头一样的腕子上,小脸绷得紧紧,向蜀觋和常炎作揖,嫩红的小嘴里还努力说着方才鸀云教的感谢的词儿。
蜀觋绷不住笑了,伸手捏他粉白里透着润红的小脸儿:“怪不得叫苹果呢,果然是个又红又香的大苹果。”
曦展闻言摇头一笑:“必然是舍妹又淘气了,他是‘远’字辈儿的,命中五行缺水,便取了一个‘潮’字。”
凤家搭起的锦帐中,夜莺带着人服侍曦雨梳洗换衣,赵嬷嬷、郑嬷嬷两个在一边掌眼,而当初教曦雨规矩女红的两位女相,早已在两年前便出了府。
曦雨被扶坐在榻上,梳玉和梳雪向她叩了个头,上榻跪坐在她身后,解开她头发开始梳理;小丫头蹲身除了她的鞋袜,小心翼翼地将她双脚浸在热水里轻轻按摩;绮罗和良儿端着热水盆和毛巾、香胰、牡丹霜进来,双双跪下举起沐盆。
她好久没有被这样服侍过了,曦雨眯了眯眼,笑道:“你们两个起来,以后伺候梳洗的时候就不必跪了。”
绮罗和良儿谢了主子后依言起身,赵嬷嬷皱皱眉头:“姑娘,这不合规矩”
曦雨抬头一笑:“我知道嬷嬷是好意,只是如今,我已不再想守什么规矩了。随它去罢。”
郑嬷嬷闻言,正欲开口劝说,却见夜莺伸手要给姑娘挽袖子,姑娘抬手一挡,轻轻一抖,袖中轻巧地滑出一枚短剑,随手放在身侧触手可及的地方,才伸手让夜莺服侍。
两人心中大惊,均闭口不言。
丫鬟们手脚极快地弄好了一切,曦雨从榻上站起身,在水晶镜子中照了照,满意地点点头。
绮罗和良儿捧着二十四条直银线坠着鸀猫眼的“禁步”过来,和梳玉梳雪一起,将“禁步”系在了主子的裙角。
曦雨挑挑眉毛,并没有阻止,反而静静站在那里,任由她们动作。
待全都系好了,赵嬷嬷和郑嬷嬷对视一眼,上前搀起她手臂:“姑娘,走罢。”
曦雨一笑,任她们扶着向帐门口走去,裙下的“禁步”相撞,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姑娘”两位嬷嬷互看一眼,有些忧虑地停下了脚步。
曦雨面色不改,又往前走了两步,裙下的叮咚声倏然而止,再不闻一丝声响。
曦雨回过头笑道:“我想让它响,它便能响;我若不想,那便也不能了。嬷嬷们何必忧虑。”说着把手伸给她们。
赵嬷嬷和郑嬷嬷不豫之色尽去,扶起曦雨的手臂,出帐去了。
夜莺跟在后面,不经意回头一看,榻上那枚短剑不知何时已消隐无踪。
苹果宝宝拖着圆滚滚的小身子行礼完毕,被蜀觋一把抱起来捏在手里逗着玩,顷刻间就含了两泡泪,看得人心痒痒。不过苹果很乖,也不哭不闹,只是两只穿着彩绣虎头缀金莲花鞋的小脚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