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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瑾亦默然。
“复杂的日子我是过不了了,只想简单省心些。”曦雨苦笑:“哥哥疼惜我,不忍心我低就,才提到了阿洛汗珠丹,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他心里头也清楚,不过是抱着希望问你,是他的爱妹之心。唉,年轻人,到底气盛,不到我这个年纪,哪能明白透彻呢?”涂山兰感叹。
曦雨也似模似样地跟着感叹了一番:“常言道,‘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他还没三十呢。”
涂山瑾满面黑线,不要说得好像你满五十了好不好?但看着曦雨明朗的眉宇间又仿佛有沧桑和忧愁,心里微微发酸。
“你自己有数了便好。其实,倒还有一个法子,只看你要不要用。”涂山兰沉吟:“今年万寿节,是要大庆的。术士的世家、本领高强名声在外的散修,都要赴陛下的万寿宴。这些人中要有好的,不妨一选。”
涂山瑾面色一亮,连声称是。
这是向皇帝陛下表忠心来了呢,曦雨暗暗思忖,看来雍德帝真的完全掌控了这个帝国,四海臣服,连术士们也心甘情愿称臣了。她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不必了,舅公。术士世家也是世家,有什么分别呢?还是普通人家就好。‘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事俭梳妆’,正该这样过日子。”
祖孙俩都很忙,和曦雨说话后匆匆地走了,交代曦雨晌午留下用饭。
内院的总管孙嬷嬷亲自引着她往里面走:“姑娘,好几年没见,姑娘出落得越发好了。”
曦雨笑眯眯地示意一路上向她行礼的仆役们起身:“几年没见,嬷嬷还是这样精神,瞧这内院井井有条的,一丝也不乱。”
“姑娘还不知道吧?咱们家要有新少奶奶了。”孙嬷嬷笑道:“事儿还没定下来,但我瞧着**不离十了,太爷想着还没定,所以没跟姑娘提;少爷是害臊呢。”
“真的?”曦雨惊喜,但又有些担忧,微微皱眉:“是哪家的小姐?是太爷的意思还是”
“是少爷自己的意思。”孙嬷嬷高兴地:“也不是什么世家,是一对儿散修的闺女,听太爷和少爷的话,资质不算很好,但也够了。”
曦雨完全放下心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真心为涂山瑾感到高兴。
曦展很快上了折子,请立嫡长子凤远潮为世子,一时之间在朝野间掀起了不小的风浪,这时候大家的焦点都在外藩来使的身上,但一个国公世子的册立也绝不是小事。虽说苹果宝宝既是嫡子又是长子,但惯例是要到他十二岁,生理与心理都初步成熟,确定不会夭折的时候才册封的,经过正式册封的国公世子有冠服、车舆、禄米、仪仗,年节时更会有皇帝的赏赐,和未经过册封的公府哥儿完全不同。
皇帝的圣旨很快下来了,以康亲王为正使,以礼部尚书范临为副使册凤国公嫡长子凤远潮为世子,并赏下了全套的世子朝服、朝冠、朝珠和车舆,另赏了礼服、祭服。内宫如今做主的是申贵太妃,也赏赐了许多物品下来。这样高规格的册封一个国公世子,是从未有过的。
凤府开了宗祠,排上了香案,请康亲王和范临入内宣旨。曦展带着苹果三跪九叩,郑重地接了圣旨和冠服,从此苹果宝宝就是名正言顺的凤国公世子了。宣了旨,曦展命苹果换上世子冠服,带着他在祖宗牌位前叩拜祭告。
待祭告完毕,康亲王自去内宅拜见凤老夫人和茉莉,赐下内宫的恩赏,如今宫中仍旧是申贵太妃主事,苹果册封世子,凤府的女眷们连同已经出嫁的曦宁按例都有赏赐。
范临穿着端正的官服,但仍然掩不住一丝狡猾风流,伸手捏捏苹果嫩红的脸蛋,调侃:“看看,就这个小人儿,刚两岁就是世子了,我混迹官场这么多年,这辈子也不能到这份上了。”
曦展反刺了他两句,叫人带苹果去内宅,将范临请到花厅稍坐。
曦雨在里面听说是范临来了,便亲自端了茶盘出来奉茶。
“范大人好。”曦雨将茶盏放在范临手边,弯腰行礼。
“姑娘好。”范临站起身来回礼,两人眼光交汇,均心绪复杂。
“陛下的意思,”范临也不避讳曦雨,直截了当地对曦展说:“这个世子,借着姑娘回来的时候册,让有心人想岔去,这样既酬答了功臣,也掩饰了凤府。”
“臣谢主隆恩。”曦展神情严肃,恭敬地对皇宫的方向行了礼。这几年雍德帝和西狄那边穿针引线,借助凤府的力量,已引起了一些注意。此时封世子,确实是迷惑别人的好方法,但妹妹
曦雨毫无被雍德帝利用的不悦之色,亦跟着曦展行礼。
“陛下一番保全之意,先册了世子,又命申太妃将给贵府女眷的赏赐加厚,这其中的意思,想必你已经领会了。”范临眼含深意。
“请陛下放心。”曦展沉声回答。先册立世子,名分早定,是希望凤府安定祥和,加厚赏赐,是希望凤府仍旧像以前那样,安享尊荣。他本来就没有多大的野望,既然君王有此心互相保全,又何乐而不为呢?
范临点点头,看到一旁的曦雨若有所思的模样,便轻声对曦展说,却瞄了两眼曦雨:“君皇有他该做的事、该尽的职责,我们做臣子的,更要体谅啊。”
曦展点头称是。
送走了康亲王和范临,两兄妹对视。
“阿雨”曦展刚开了头,就被曦雨截断了。
“哥哥,只要是对咱们家好,就是对我好。”曦雨毫不犹豫地说:“这些根本不算什么,千万不要再提起了。”
曦展咽下话,点点头。
诗经·卫风·木瓜
在苹果被册为世子的第二天,曦展带着全家收拾了行装,去给凤家的列祖列宗谒墓烧纸。
这是规矩,王府、公府、侯府的世子册封之后,不仅要在祠堂中祭告祖先,更要到祖坟上禀告,告诉祖先已经有下一代的子嗣被正名,担负起了整个家族的荣耀和责任。谒墓烧纸、燃香祭告之后,这个世子的地位才会在宗族中名正言顺。虽然凤家就这么几个人,没有什么旁支庶支,但这道程序也是必不可少的。各府恭贺的帖子、礼品,也会在谒墓完成之后才送过来。之前有内斗厉害的大家族,新册的世子被人算计,在谒墓的环节上出了大差错,担上了一个“不敬祖宗”、“先灵不满”的罪名,到后来被人拿着这个作伐子,硬生生从世子位上扯了下来。毕竟,世子是一家爵位的世子,在这个宗族大过天的时代,如果自家人都对这个世子不满,那么皇帝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苹果宝宝自然不用担心那些算计,他才两岁,正是白白胖胖、最无忧无虑的年纪。
凤家的祖坟在离京城一整天路程的落凤坡,整整占了方圆十几亩的土地,周围建了灵庄,里面住着为凤家守墓的上千口人,是一个不小的村庄了。
这个世界的规矩,人们等闲不得上坟,连清明也是不上坟的,只在家拜祭祖宗,除非有大事需亲到坟上祭告,才能踏进先祖的安眠之地。
谒墓要挑时辰,她们到达灵庄时天色已晚,便先在庄子内歇下,庄头的媳妇带着几个女人进来请安磕头,凤老夫人身子疲乏,先睡下了,茉莉正和曦雨说着明日要穿什么衣裳、行什么礼,听见通报,便命卷起门帘,让她们在门外叩头。
曦雨有些疑惑,男仆请安是要在外面磕头的,但既是女的,怎么不让她们进来?
茉莉看她神色,便细细向她解释:“如今凡有封爵的人家,多是军功起的。给祖宗守墓的,有许多是丈夫战死的孤儿寡母,也有忠心的仆人临老了来这里。这些人在主子跟前有最大的体面,她们要叩头,咱们是要避开正座儿的,意为这是给祖宗叩头。既然要避开,让她们进来,反倒不美了。”
曦雨恍然大悟,点点头。
庄子上的女人被凤老夫人派去的两个老嬷嬷引着进来,茉莉便带着曦雨站起避开去,待她们在外面行了大礼,才忙叫请进来。那几个女人进来,一起对着她们蹲身行礼,曦雨和茉莉便受了,命人搬小凳子来给她们坐下。
曦雨暗自打量,这几个人都穿着不俗,身上的料子都是好的,头上戴着素白的银饰,手腕上也戴着银镯子。这是守墓人的规矩,只能着素衣银饰。领头的是灵庄庄头的媳妇,后面跟着几个作妇人打扮、看上去很爽利的媳妇,最后却是一个身形单薄,看上去非常怯弱的少女。
茉莉和颜悦色地道:“虽则我是头一次来谒墓,但也常打发人来庄子上,自然知道你们的辛苦。这几年家里光景也好,老夫人最是体恤人的,前两日还和我提起,叫给庄子里补贴呢。只是她老人家毕竟有年纪了,赶了一天路,困得紧,才没出来见你们。”
那几个媳妇忙站起来笑说:“先谢过老太太的恩典,祝老寿星福如东海、子孙满堂。只是少夫人也忒谦了,这几年劳少夫人记挂着,庄子里大伙儿都感念少夫人呢!还要恭喜少夫人,哥儿如今是朝廷册封的世子了,您好福气!”这是来巴结新的当家人了,茉莉不动声色,笑吟吟地和她们说话,曦雨是未嫁的小姐,也不开口,只端坐在那里默不作声地打量最后的那个少女。
几个媳妇站起来奉承,她也急忙跟着站起来,还是低着头,行动间颇为局促,差点碰翻了小凳子。
曦雨越看越觉得有意思,便笑道:“站在后面的姑娘是谁?”
庄头媳妇忙把那少女轻拉过来:“回小姐,这是我小姑子。”说着轻推少女,让她上前。
那少女战战兢兢地往前挪了两小步,蹲身行了个礼:“给少奶奶、姑娘请安。”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别怕,尽管抬头。”曦雨放柔了声音。
那少女站在那里,绞着双手,依言抬起头来,小声回话:“叫知书,今年十六了。”
曦雨见她细细淡淡的弯眉毛,杏核形状的眼睛,面相看上去也十分的单薄:“既然叫知书,那你可念书识字了?”
“读了几年书的。”
曦雨点点头,向茉莉说:“嫂子,就让她留下和我住一晚,陪我说说话。”
茉莉虽有些疑惑小姑为什么要单留下这个少女,但也并不多问,点头答应了。
曦雨卸了妆扮,靠在大枕头上,听知书解说谒墓的礼数和规矩。她声音小,也带着三分怯弱,但却并不结巴,说得很仔细流畅,将那些“六肃三跪三叩”、“四肃二跪六叩”解说得很是清楚。
夜莺进来,悄悄使了个眼色,曦雨便撑起了身子,道:“劳烦你讲解了,梳玉。”
梳玉应声过来请知书下去歇着,拿了一对银锞子替曦雨赏了她。
夜莺凑过来:“姑娘,都打听了。这个知书,是庄头同父异母的妹子,从小就和别的女孩不一样,不爱花朵脂粉,只爱听人说故事、念书。后来庄子上一位原先出身不错的媳妇看她可怜,就好心教她识字,她从此就一心的要钻研学问了。”
曦雨点点头,叹道:“燕雀之中出了只鸿鹄,可不就要受人排挤么?”
夜莺也叹,却和曦雨不一样:“人看着都傻了,方才姑娘起身,她也不伸手扶一下。只她的嫂子倒是个好的,我打听着消息,似有求奶奶姑娘们把知书带走的意思呢。也难怪,只要跟着主子们走,将来在外头给她指了人,不比在这里强?就是最后要聘回这里,也是大大的体面。”
“你去跟嫂嫂说一声,便带走也没什么,就让她在我屋里吧,你多教教她。留在这里,也怪可惜的。”曦雨吩咐了一声,便躺下睡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灵庄内便灯火通明。
全家人均穿着青白二色的全套厚重祭服,一起谒墓,祭告祖先。
知书和夜莺一边一个扶着曦雨,小声告诉她什么时候该行什么礼节,虽然声音微微发颤,但很是周到。一座墓一座墓地叩头过去,没有人扶着根本就不行。当拜到外祖父的墓前时,曦雨重重地在地上碰了三下。
谒墓顺利地进行完,苹果宝宝的世子之位无可动摇,名正言顺。
茉莉也很快地办妥了知书的事情,受了她的哥哥嫂子的叩头,便命知书换下那一身素服银饰,从此便是曦雨屋里的一个小丫头了。
一家人并未在灵庄停留,还要赶回京去进宫谢恩,接受各府的恭贺宴请。曦展带着女眷们上路,茉莉专心照顾疲累的凤老夫人,苹果宝宝交给了曦雨带。这小宝宝完全不明白这两天的一番折腾是为什么,但还是很开心能出门玩,小孩子精力充沛地喊着“姑姑”直往她身上蹭。
曦雨正被逗得咯咯直笑,马车却缓缓停了下来,她抱着苹果在车中静待,一会儿车窗帘被撩开,曦展在马上俯身低声说:“阿雨,咱们碰上了西狄进京的使节团,带头的正是新可汗,你当年救下的人。他派人递过来个口信。”
“什么?”曦雨问。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
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
谒墓回来,一系列社交活动便开始了。先是姻亲、世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