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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不时还会好奇的撕下一小块皮肉,放到鼻子下闻闻,所有人都觉得从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终于,大胡子发现了自己的右臂,先是试着挥动了几下,随即越来越用力,脸上的表情渐渐也变得急迫而狂躁,最后狠狠的一跳,嘴巴里猛地发出了一阵阵好像婴儿啼哭似的尖叫声!他知道自己的右臂出了什么问题,一边哇哇的哭叫着,一边使劲的眨眼,努力的回忆着刚才的情形,片刻之后,大胡子的眼睛里陡然显出一份只能用恶心来形容的狰狞,狠狠的瞪向了瘫软在地温乐阳!
几乎与此同时,锥子和苌狸同时张开了眼睛,各自哼了一声。苌狸目光明浩,锥子楚楚可怜。
一群修士尽皆大喜,互相搀扶着正想围上来,不料苌狸一挥手,瞪着他们毫不客气的骂了句:“都给我逃命去!”而锥子则一把抓住温乐阳,单腿用力毫不客气的跳上了苌狸的后背,连声的催促着:“他只要杀温乐阳,你快跑就是!”
根本不废话,身子一晃,背着锥子和温乐阳两个人撒腿就跑!小五一拉秦锥:“护着她们!”随即奋起身形,紧紧跟在了苌狸身后。
秦锥百忙之中,把金猴子也抓了起来抱在怀里……
老兔妖一看苌狸的身法,心头就是一沉!猫妖的身心虽然依旧快捷,但是小五和秦锥能毫不费力的跟上她的速度……
时间太短了,两个绝顶妖仙根本恢复不了神通,眼看着剑胆要再度发难,迫不得已之下只能奋起余力,带上温乐阳先跑。
大胡子的哭闹声猛地大了起来,身体歪歪斜斜猛然迈开大步着狸追去!他的哭声像个婴儿,可是望着温乐阳的目光,却像头恶狼!
温不做振臂疾呼:“拦下个独眼王八……”话说着半截,一群老弱残兵更还没来得及集结,猛地一股巨力卷扬激荡,一群人哇哇怪叫着四散摔倒,大胡子已经冲过了人群着苌狸等人追了下去。
小五一面跑一面分辨了一下方向,皱着眉头道:“这么跑不对,跟我走,去找阿爹……”
摇了摇头:“旱魃在疗伤付不了这个怪物!”
“不光是阿爹,还有……”小五的话还没说完度被苌狸打断:“都是行险,机会差不多,何必连累旱魃!”
大胡子的速度和苌狸在伯仲之间,奔跑的姿势像极了温乐阳两个傻叔叔手里的木偶,有时左腿软的好像面条,有时右腿硬的仿佛蟹脚一步都像要摔倒,但是总能在即将失重的刹那被他调整好平衡那么一路哭喊嘶吼着,紧紧缀在苌
的身后。
心无旁骛背负着锥子和温乐阳,一头扎进了不久前刚刚离开的离离山秦锥开始还有点不明白,自己干嘛也要跟进来,正想回头扑向大胡子的时候,又被小五一把拉住:“以前有人骑马赶路的时候,都会再带上两匹马倒换……”
秦锥恍然大悟,跟着又望向锥子:“那你又跟进来干啥?”锥子伸手一引,空气中陡然寒光迸现,远处正哭号紧追的大胡子倏然被突兀出现的一棵冰锥冻在其中,片刻后大胡子用力一挣,脱困而出继续追赶,冰锥阻挡他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双方总算又拉开了一些距离。
锥子这才笑道:“我的分量,比着还能勉强施展的那点神通可要轻得多呢。”说完,又换上了那副愁眉苦脸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现在剑胆还不熟悉身体,所以追的慢,可是连番奔跑下来,他会越追越快,咱们却是越跑越慢。”
哼了一声:“未必!他胳膊上中了生死毒!剑胆刚控制了身体,还不熟悉怎么催动真元,破不掉剧毒的。”
温乐阳的生死霸道凌厉,可大胡子的身体实在太过强悍,毒力腐蚀的异常缓慢,到现在为止,小臂还剩下大半截。
眼下的情势,就是双方在时间,看是生死毒先攻入大胡子的心肺,还是大胡子先追上她们。
锥子时不时会凝唤冰锥,冻住大胡子片刻,小五则不停的用哭丧棒敲击地面,唤出一些浑身腐烂的恶尸来阻挡敌人,只有秦锥,刚铸下元基还不会法术,又不能反身去拦住大胡子拼命,现在除了跑步之外什么也干不了。
虽然大祸就在身后,秦还是越跑越无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大胡子为什么不断臂怯毒?”
狸满脸不耐烦的撇了秦锥一眼:“剑胆不知道盼了多少年,总算得了具身体,却又马上要他断去一只胳膊,他舍得么?”
的话音刚落,远处的大胡子猛地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号,用左手硬生生的掰断了自己的右臂,跟着看也不看就扔在了地上,也不顾断口处喷涌的鲜血,咬牙切齿的继续追赶着他们!
勃然大怒,狠狠的瞪向秦锥:“全怪你!”
秦锥愕然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离离山中,红岭千叠。
即便当年四处闯祸,惹得天下修士群起追杀,猫妖也从未像今天这么狼狈过。狸俏脸如笼冰霜,神色越来越决绝,一言不发,奋力催动真元在山丘矮岭之间迅速穿行。
果然像锥子说的那样,身后的大胡子,独眼、断臂、后背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更少了半边肋骨,但是对身体却越来越熟悉,追的也越来越快……
就连她们自己也不知道跑了多少时候,此刻锥子已经拎着金猴子伏在了秦锥的背上,一行人中现存实力最强的小五扛着温乐阳。大胡子依旧牢牢跟在他们身后,几次都险些追上来,最终都被苌狸和锥子联手施展的神通逼退。
冲在最前面的小五,眼前猛地一亮,已经从红岭中冲了出来,苌狸面露喜色声催促着:“莫停巨石阵后,有个洞子直通山腹,一路跑过去!”
锥子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狐疑,侧头望了狸:“山腹里是死路,你心里盘算着什么?”
哈的一声脆笑:“走便是了,我还能害你?”
锥子委屈的都快哭了:“你害我还少?”嘴里这么说着,身形也跟住了其他人。
随即囡囡一声欢呼头扎进了当年拓斜留在金甲下的山洞,秦锥、锥子、苌狸鱼贯而入。
大胡子干嚎着,片刻后也赶了上来,刚进山洞根冰锥和妖刃兜头盖脸的砸下来,大胡子无从躲闪独臂护住脑袋,嗷嗷哭叫着,硬闯而入。
山洞虽然蜿蜒崎岖,但是根本没有岔路,小五也用不着分辨方向,一门心思的向里跑到眼前微微一空,总算钻进了山腹着囡囡就愣住了,这里根本再没有了去路!
其他几个人也接踵而入子立刻放声提醒:“地上的尸骨和长剑万万碰不得!”
同时在骷髅腔子里响起了‘咕’的一声,红壶满眼都是欢喜土块里钻出来:“这么快便回来看我?”
锥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苦笑着一指苌狸:“是她要来,你去问她。”
而苌狸一入山腹,立刻后退几步,把所有人都挡在身后,微微眯起的眼睛扬起猫性的乖张与狂妄,凝神盯住了山洞。
因为尸骨剧毒封闭,红壶根本不知道山腹之外的事情,还一个劲的哈哈大笑着:“还是猫儿有良心……”
小五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红壶是她们的救兵,再等不得它满嘴客气,把温乐阳放到身边,灵巧的翻身跪倒,对着尸骨咚的磕了个头,奶声奶气的说:“我们被恶物追杀,请前辈救命!”
红壶愕然张大嘴巴,真想哭……
山洞中的脚步声如擂铜鼓,大胡子灵识早已铺满附近,眼看着仇人终于被困在山腹中再没活路,一路上痛苦的干嚎也变成了尖哑的欢呼,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分不清是哭是笑的怪声!
小五和秦锥都是满心的惴惴,可还是在对望一眼之后,各自挺起胸膛,想要走上前堵住洞口,不料苌狸绝不容质的
:“滚到后面去!”
锥子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单腿跳着,和苌狸并肩而立,没想到一直凝神肃容盯着洞口的苌狸突然露出一丝坏笑,一推她的肩膀,同时悄无声息的伸出一只脚勾在锥子的独腿上,锥子当然不会跟苌狸用神通真元,摇摇晃晃的跳了好几步在站稳,哭笑不得的骂道:“好玩么?”
刚一展颜,又猛然回头瞪向洞口,就在大胡子即将从山洞深处出现的刹那,猛然开口断喝:断妖身!
窒闷的山腹中轰然炸响了几段闷雷,无尽妖元奔涌咆哮层层流转,一根粗大的妖刃锐响破空,继而一化三三化九九化八十一,随着苌狸素手一挥,跌宕着千古凛邪之意,汇聚成一道汤汤巨流钻入山洞!
断妖身是妖门绝技,裹环能使得,苌狸更能使得!
妖刃迸现的同,一蓬妖冶的红也同时从苌狸身上喷薄成无边血雾,一道二指宽、斑驳狰狞的伤口,自猫妖的右肩直跨左腰,宛若一个愤怒的天将,刚刚挥起神鞭狠狠的抽打在苌狸的背上!
而苌狸的动作毫不停歇,一头愤怒的母豹,闪电般扑跃而起……
锥子终于知苌狸要做什么,失声哭叫了一声:“停手……”
在半空中冲她一,那笑靥,如花!
胡子人还在山洞中,眼前霍然扑来无尽妖刃,根本没有躲闪的空间,愤怒的回荡起独臂,在身前舞成轰轰烈烈的一团光影,一时间整个山洞中雷隆隆电霍霍,妖气盘结战意冲天!
清多少柄妖刃在山洞之中激越奔涌,肆意而狂放,有的被大胡子独臂抡起的浩力绞碎、有的歪歪斜斜撞上山壁炸起无数碎石土屑、有的在吱吱的尖叫中扎进了敌人的身体,引入几条毒蛇般的鲜血流淌。
剑;狂躁到了极点,他虽有灵智,可是少去思考更从不曾说话,所以一路上也只能哭号怪叫,但是对新的身体他却珍爱无比,眼看着一股股鲜血流出,猛地发出嚎啕大哭,挥舞着手臂,拼命的向着山腹里冲,莫说挡在他面前的是一蓬妖刃,就是万丈熔岩,他也要冲过去,把伤他、害他的、杀的人,连皮带肉连筋带骨尽数撕碎、嚼烂、吞下!
剑胆对新的身体还不算太熟悉,但是他继承了主人的砂身、更还有两头天龙之力,而苌狸决然发动的断妖身,虽然暴戾猛烈,但充其量也只是她鼎盛时的全力一击。伤敌则已,杀敌妄想!
怒嗥!剑胆的怒火点燃了所有的真元之力,隐隐间透出龙吟震怒,奋力想要冲透眼前仿佛永远无尽无休的妖刃洪流!洪流的阻力越来越大,而极限处便是冲破的刹那!当剑胆全身一轻,带着无数道凛冽的伤口、宛如死人嘴唇般无力掀翻的层层皮肉、只差半步便要冲进山腹的时候,眼前突然飞来了一具斑斑白骨!
在断妖身之后,身形毫不停留,天仙般优美而轻快的飘荡而起,单手一挽,竟然伸手挽起了尸骨手中那柄曾经一击洞穿山壁、同样也沾满了拓斜本命剧毒的长剑!
狸挽起长剑,将尸骨跳向敌人,同时身形毫不停顿,向着敌人一剑射去!
手上传来的,那是怎样的刺痛啊,他的水蓝、他的剧毒、他留在这世间唯一的痕迹、他曾为她独力击杀无数绝顶高手的狂妄!
大胡子还在山洞,无处躲闪,他也不想躲闪,抡起一拳看也不看的便在砸上了那具仿佛对着他笑了起来的骷髅,而此刻,猛地一声震天怒吼,从瞬间之前还在目瞪口呆的红壶中咆哮而出:“是你!”
大胡子的身体突然一窒,当然不是为了红壶的怒吼,而是那具尸骨,在和自己身体接触的刹那里,猛地将一抹足以冻碎灵魂的冷刺入了他的左手,一抹和刚刚右臂有些相似、但更加犀利更加霸道更加让人恶心的感觉,霍然蔓延,这种想要活命就要再度舍却一部分身体的恐惧,让剑胆怕的直哭,而生死之战,却并未结束!
一汪水蓝荡漾,长剑横斜,那个妖女执剑,美得让人不想挣扎,她明明没有一丝力量,却毫不费力的扎透了……我?
这是剑胆最后一个念头,那一剑,无力而准确,钉入了他曾经为之蓬蓬跳动而欣喜若狂的心。
本来清澈的眼泪,再从剑胆的独目中流出之后,便与脸上的血污混在一起,变得浑浊了……
轻呵了一口气,水蓝之毒已经彻底湮灭了她的胳膊,向着她的心奔涌而去,分不清是残忍或者温柔,苌狸在笑,不知是为了能杀死强敌、还是为了死在水蓝之毒下……这时候背后响起了一阵含糊不清的呀呀怪叫,一个人软绵绵的撞上来,把她想要紧握至死的长剑撞飞,继而费力无比的抓着了她的手腕。
手好软,指骨却扎透了自己的血肉,温乐阳醒了,冲来……
水蓝剧毒霍然一转,第二次从苌狸的身上收敛,冲进了温乐阳的身体,两个人居然似笑非笑的对望了一眼,双双摔倒、昏厥。
锥子、小五、秦锥,甚至红壶,似乎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被眼前兔起鹘落的变化惊呆了。
这一战,没有该死之人。所以只论生死,不分胜负……
第四卷 风波恶 第六十三章 … 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