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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象是对丁四喜十分了解似的,让人觉得象老朋友。
不久,各位领导陆陆续续地来了。看人快到齐了,白纳就叫服务员准备好,但还不能上菜,因为刘书记未到。白纳打电话催他。他说马上到,但迟迟不见人影。等到快七点了,刘书记终于姗姗到来。
刘书记和镇长是主角,他俩应该和白纳坐在一起。可是白纳非要丁四喜和刘书记坐在他的两边。白纳的话里明显带有巴结刘书记的词汇,但刘书记好象没有什么反应。也许他听到的奉承话太多了吧,心里早就麻木了。丁四喜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他又是刚来的,又只是一个党委委员,名字也是排在最后的,在这一群里是资历最浅的,所以他总是主动站起来敬酒。在一个环境里与人相处,就像小青年谈恋爱,第一印象很重要。
回镇政府的路上,与副镇长毛天下同行。毛天下好像对刘书记有点意见,借着酒性,把刘书记贬得一文不值。他说刘书记下午没什么事情,来迟是故意的,显示他很忙的样子。他只是运气好当了书记,水平狗屁不如。丁四喜看他醉熏熏的,不敢随意插话。他是新来的,在他们这群老油条面前,只有唯唯诺诺的份儿,压根儿就没有他说话的地方。况且丁四喜也不想过早卷入他们的是是非非之中去。
17…18
也许,在乡镇任个副职真的是太轻松了,丁四喜醒了好久也没有起床的意思。丁四喜看了看表,发现是八点还差一刻,要是在宣传部工作,他早提起裤子就跑了,可这会儿他不忙,他睁着眼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被雨淋过的那团发黑的地方,看着看着,心中却充满了诗意,那团发黑的地方,就像一幅印象派画家画的写意山水画,里面有山有水,有如织的炊烟,还有暮归的老农。看待某个事物也许就是这样,看你从哪个角度去看。比如说吧,某年涨了洪水受了灾,政府官员认为受到了损失,可是有的经济学家认为这个制造了新的经济增长点。就像丁四喜到乡镇来工作一样,有人认为他是被贬了,有的人认为他任了实职是提升。不管人们怎么评说,现实都还得要搞好工作。想到这,心中又想起昨天吃晚饭时,刘书记对他的工作安排,也可以说是通气,因为安排工作是要在会上的,不能私下这么说了算,还得要全体干部都知道才行。但是,往往是这种交心通气才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刘书记说,要他先主管一段时间的“农金会”清欠工作,协助副镇长分管文化教育卫生工作,至于宣传这一块,刘书记不作安排,在刘书记看来是丁四喜分内的事。刘书记说,现在是十月份了,只剩两个月就要完一年,等到来年再作调整。想着想着,丁四喜又闭着眼睛迷了一会。“哐”的一声丁四喜被惊醒了,睁开眼一看,是一只老鼠从书桌上跑过,把装毛笔的笔筒碰落到了楼板上。丁四喜看了看表,已经是八点半了,他伸了个懒腰一个仰卧起坐的动作就下床了。顿时,丁四喜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还是十分硬朗的,毕竟才四十六岁。丁四喜提着桶拿着漱口缸下到一楼进行洗漱,他这才发现,整个政府大院还没看到一个人起床,这又使他想起昨天打扫房间时,发现避孕套的事。他想,爱睡懒觉的地方,那地方的避孕药具一定好卖。正在这时,一个老太婆挑着一担菜来,边走边喊“卖菜!卖菜!”看到丁四喜便问道:“干部,要菜啵!”丁四喜正在刷牙,摇了一下头,老太婆说:“这菜好咧,没杀过药的,嫩鲜鲜的!”
丁四喜好奇地问了一下:“多少钱一斤?”
“三角。”
“你这一担有多少斤?”
“二十几斤,你要几斤?”
“今天早上卖得完吗?”
“卖不完,卖菜的多了!”
正说着,又一位卖菜的大娘也边喊边挑来,看来老太婆与这位大娘熟,老太婆说:“已经有人来过了,我一两都没卖!”老太婆与大娘搭伴走出了政府的大门。这时天边的太阳正冉冉升起,又是一个晴朗天。丁四喜在院子里悠转,当他来到一株樟树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顿觉精神了许多,心想这是一个吸自然之精华,采天地之灵气的好地方,在这地方住到退休,好啊!
丁四喜想得入神,铛铛铛——铛铛铛——食堂大师傅敲钟吃饭了,说是钟,其实是一块农民犁田用的犁板。这时是九点过一刻,政府院内的人慢慢多起来,但大都是趿着拖鞋,睡眼惺忪的样子。镇政府的食堂不是像大机关食堂那样有专门卖饭菜的窗口,而是每个干部自己去舀,原则是准吃不准积,每餐一元钱,吃肉的外加一元。丁四喜只舀了一点,他在机关搞惯了的,这么早吃不下饭,这时是过早时间,只能吃点早点。可是大家都是大碗大碗地舀,舀了一碗饭后,再将菜也舀在碗上,有站着的,也有蹲着的,在院子里边吃饭边扯白话,吃相也各具特色,有的狼吞虎咽,有的细嚼慢咽,象是进行一场吃饭比赛,每个人都吃得津津有味。丁四喜心里想,大清早的,要吃下四两半斤饭的,怕是只有乡镇干部了。难怪有句评价乡镇干部的顺口溜:开个烂吉普,吃得肚子涨鼓鼓……
刘书记郭镇长也与大家一样,也蹲在地上吃饭。刘书记边吃饭边说,我给大家讲一个笑话,这时,几个年轻人聚拢来了。司法员小秦端着碗走开了,小秦还是个姑娘,才参加工作不久,大家都叫她秦妹妹,她知道刘书记讲的绝对不是什么好故事,躲开了。刘书记喝了一口汤后说,有个老板这几年来年年亏损,身边的三个女秘书他已聘不起了。一天,他对三个女秘书说,我们公司现在效益不好,你们三个我只能留一个了,但是这么多年来,你们三个对我都很好,留谁呢?我只有对你们进行考试,考得好的就留下来。刘书记说,这位老板叫来第一位秘书问,你与热水瓶有什么相同和不相同之处?女秘书思考了一下说,相同之处都是装水的,不同之处是我是盖了盖才装水,它是装了水才盖盖子。老板眉一扬:答得好,答得好!然后叫来第二位女秘书。说到这,郭镇长已是笑得饭都喷出来了。刘书记说,第二个女秘书的题目是,你与冰箱有什么相同和不相同之处?这位秘书沉思了一会说,相同之处都是装肉的,不同之处是冰箱的肉放进去的时候是软的,拿出来的时候是硬的。我装的肉……老板听到这拍手叫好!这时,有的笑得吃不下饭了,但大都强忍着,等待第三个秘书的问题。刘书记又喝了一口汤说,前两位都答得好,第三位有些急了,老板安慰说,不要紧张,你的题目比她们两个的要简单,注意听好了,你与自行车有什么相同和不同之处?第三位女秘书想了一会才说,相同之处都是让人骑的,不同之处是自行车是打气了才骑,我是骑了才打气。老板高兴得拍手叫好:你们三个都答得好,都得留下来,只有我走了!大家都笑得前翻后仰,只有丁四喜没怎么笑,这个段子他听过了,是以前在接待记者时,听记者讲的。他还听过许多别的段子,在这里说出来肯定是很新鲜的,只是刚来,不便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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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丁四喜想要牛力陪他到中学和小学看看,熟悉一下那里的环境。正在这时,中学校长来了,来找刘书记汇报“普九”的事,刘书记把丁四喜介绍给中学校长说,是新调来的丁委员,是我们市里的笔杆子,他具体分管教育,你给他汇报吧。校长递了一支烟给丁四喜,丁四喜接了拿在手上没有抽。丁四喜拿出一个本子放在手上,是一个长方形的采访本,有点像采访,只是今天是翘着二郎腿,手中还没有点火的那支烟不停地在本子上点来点去的,校长弓着腰给丁四喜点烟,本来不抽烟的丁四喜毫不客气地接受了。校长说,下个星期,蜜福中学面临“普九”验收,是省里来检查验收,如果检查合格了,三年免检,如果检查不合格要年年检查。目前,初二初三的学生有百分之四十的都辍学打工去了。学校已采取了“转学、改小年龄”等各种枝术手段处理,但还有三十来名学生不来,上面来检查肯定是过不了关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到毗邻乡镇借三十个学生冒名顶替一下,只需借半天,检查组一走就送回去。
丁四喜知道这是一件不好办的事。如果不想办法让“普九”过关,今后的工作难办,人家也会说自己无能。如果照校长说的去做,万一被查出来,自己也有推脱不了的责任。丁四喜清了清嗓子说:“我们还是去做动员工作,尽量让学生返校,还是要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
校长说:“这三十多名学生已经不在家了,全外出打工去了,已是无法返校,已经劝回来的,都是以每天五元钱的工钱请他们回来坐两天,检查完了就让他们回去,他们想继续留下来读书也跟不上课了,我们都已上了一个多月的课!”
“‘普九’过不了也没什么,我们工作做了,只要问心无愧就行。”丁四喜还是十分原则地说。
校长显得十分无奈,一副哭腔:“你就是这么说哩,我怎么向教育局交待,这次不搞好我还能在这里继续呆吗?”
校长只得找刘书记亲自汇报了。这时,刘书记刚好来到办公室,也没听校长汇报,只是朝校长扬了扬头说:“按老规矩办吧,丁委员明天亲自到现场指导,不能有任何差错。”
一大早,大巴车就从与蜜福镇相邻的乡里把学生接来,这些学生都是老师精心挑选的,可以说是那些“政治上过得硬的”,也就是很听话的那种学生。这些学生都换上了蜜福中学的校服,胸前也戴上了蜜福中学的校徽,连姓名都改了,李涛变成了王伟,吴敬波变成了唐国庆……在他们学校食堂吃了免费的早餐就准备出发,出发前学校老师点了一次名,都是按他们要顶替的名字点名,杨小军这个名字喊了四遍,胡国青才反应过来,因为胡国青是顶替杨小军的。一共三十二人上了一辆大巴,大家在车上还高声唱“我们是雷锋,我们是雷锋……”
到了蜜福中学,同学们都按所顶替的学生进了“各自的教室”上课。省检查组来了,查得挺认真的,一个班一个班地看,然后点名,当检查组的同志点到姚建伟时,两个学生同时应“到”,其实借去的这个姚建伟是去顶替辍学的赵成钢的。在场的班主任马上圆场:我们班有两个同名同姓的,我们一般叫大建伟,小建伟。检查组的点完名,吃过午饭就走了。这次重点是检查入学率,检查结果是:蜜福中学入学率达百分之九十七,符合国家规定的百分之九十五的标准,全面合格,今后三年免检。
检查组离开了学校,被借来的同学马上就到球场上集合,老师发给学生每人五元钱的补助。丁四喜代表镇党委政府讲话,他在讲话中说,我们的检查合格了,同学们得到了钱,咱们与中国加入WTO一样是双赢。
同学们乐癫了,坐在返回本校的大巴车上,一路高歌:祖国的天空飞满小鸟,我们的生活多么幸福……唱得脖子上青筋一闪一闪的。
20
镇政府干部每人都负责联系一个村,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驻村干部,在驻村干部的分配上,基本上是书记乡镇长负责那些自然条件较好、群众基础较强的村。副职次之,一般干部更次之。丁四喜所驻的麻午村,离镇政府所在地不远,骑自行车要一袋烟的功夫。丁四喜不骑车,每次到村里去都是走路,在他看来,走路比骑车好,一来可锻炼身体,走一天的路,当得在城里搞一个月的晨跑;二来可自由自在地欣赏田园风光。这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啊!丁四喜的走路不是一般的走,而是那种大踏步的,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他还会迈上几个正步,这是他已养成了的习惯。
虽然说,乡镇干部的工作在村里,可是没有几个干部肯下村。说白了,下村也没有多大的作用。现在的老百姓,他们自食其力,要你这些乡镇干部去做什么?去给老百姓传授农业技术?人家老百姓比你这些乡镇干部还懂得多些。引导农民闯市场?人家老百姓比你乡镇干部出的门还远些。有的乡镇干部是前几年高中毕业后考上的,连省里都没有去过,还有什么本事带领老百姓闯市场。就说宣传新品种吧,现在的电视媒体天天在宣传,那些推广新品种的商家也天天走村串户地宣传,还用得着这些乡镇干部去宣传吗?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些乡镇干部一没权二没钱,到了村里后,老百姓讨两包水泥来补堰沟,你就办不到,到村里去哪有威性可言。因此,乡镇干部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到村里去的。难怪老百姓说,乡镇干部只有在要钱(收统筹费)要粮(收农业税)要命(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