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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第3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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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元寿一怔,“他觉察到又能如何?”
  “元寿哥,刚才长孙郎君将我招去府衙。
  哦,那长孙郎君就是当年长孙大将军的小公子,如今官拜荥阳司马,平日就驻守在牛渚口。
  以前他见我,总是很客气。但今天……他告诉我,自九月十日开始,荥阳郡将重修税法,并整顿户籍。以后,李郎君将不会以人口计税,而已土地丈量。其中深意,大兄可明白吗?”
  “废人头税,改田赋?”
  郑元琮惊叫一声,旋即怒道:“李言庆未免太骄横了吧……他这哪里是重修税法,分明是拿我等开刀。咱郑家在荥阳县土地最多,岂非税赋最重?仁基大哥,此事万不可点头,否则我郑家当难以维计。”
  一直没有开口的男子,在一旁眉头一蹙。
  “二兄莫急,且听郑公说完。”
  郑仁基道:“我不点头,又能如何?
  如今二房走的和李郎君更近!郑为善几乎惟李郎君马首是瞻,而且南来族人,似乎也没有意见。
  刚才在回来的路上,祖行公偷偷给我露了一句。他问我近来是不是出了什么差池……我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可到家门口这才明白,这所谓摊丁入亩的税法,恐怕是李郎君有所针对。”
  他没有说明李言庆是针对什么,可在场的人,全都是聪明人,焉能听不出其中端倪?
  郑元寿和郑元琮下意识的向中年人看去,却见中年人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少君。”
  郑宏毅连忙上前,“大将军有何吩咐?”
  中年人苦笑着看了一眼郑宏毅,“烦劳你持我名剌,连夜赶往巩县,拜会李郎君……就说,我将不日抵达。”
  “大将军,您这是……”
  郑元寿惊呼一声,“您这要是去了巩县,无异于羊入虎口。那李言庆乃心狠手辣之徒,焉能放过您?”
  “郑公放心,李郎君绝不会对家父如何。”
  一旁的青年开口道:“不如这样,我和郑少君先行前往巩县,可当面向李郎君解释一下。奉节说过,李郎君非不讲道理的人。只要把事情说清楚了,想必他也就不会再为难郑公了。”
  这父子二人一番话,却又让郑仁基、郑元寿等人如堕云雾之中。
  郑宏毅突然一激灵,向青年看去,“道彦兄,你是说……”
  青年摇摇头,“此事说来话长,绝非一两句可以说清楚。不过李郎君与我等关系非同一般。
  郑公,此次李郎君所为,并非针对郑氏。”
  这些话出口,郑仁基等人若再不明白,那可就白活了!
  郑仁基苦笑道:“大将军,你们这究竟是玩儿的什么把戏?李郎君如今不在荥阳,据长孙郎君告之,李郎君在两天前,已跨河水兵进河内。此时……他恐怕已经攻占温县,在河内休息了。”
  中年人闻听,不由得勃然色变。
  “李言庆,兵进河内?”
  他和身边的青年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郑元寿奇道:“这好端端的,李言庆打河内作甚?隔着大河,他就不怕撑坏了肚子吗?”
  郑仁基轻声道:“河内与汲郡相连。”
  “哪又如何?”
  郑宏毅连忙说:“徐世绩徐郎君,与言庆大哥从小结识,可算得上是一起长大,交情深厚。
  徐大哥现在就驻守黎阳仓,并出任汲郡都尉之职。言庆大哥若攻下了河内,就等同于将河内、汲郡和荥阳连在一起……言庆大哥素来是谋后而动,他既然要攻取河内,定有所图谋。”
  青年咬着嘴唇,向中年人看去。
  中年人却涨红了脸,半晌后突然恨恨一顿足,转身走回房间。
  郑宏毅想了想,走到青年身边低声道:“道彦大哥,言庆大哥攻取河内,莫非别有深意?”
  “他……这是向皇上示威呢!”
  李道彦苦笑一声,“我敢肯定,皇上现在一定有些后悔了……”
  李道彦口中的皇上,正是李渊。
  五月十三日,他在长安接受禅位以后,即率文武百官,登终南山祭天。
  这祭天大典,极为隆重。李渊先祭拜天地,而后又祭拜祖先……一系列仪式,整整持续了半个月。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仪式无法中断。
  所以长安大小事宜,都是由李建成监国担负。等祭天结束之后,李渊返回长安。
  刚在武德殿里坐下,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有内侍前来禀报,说是李建成在殿外求见。
  李渊不免奇怪,连忙让李建成进来。
  “毘沙门,如此慌张,莫非出了大事?”
  “父皇,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慢慢说。”
  李建成一脸苦笑,伏地道:“父皇终南祭天之时,养真他……”
  李渊心里一咯噔,暗道一声不好。
  自从派出李神通前往荥阳之后,李渊仔细想来,越想就越觉得,自己似乎走了一步昏招。
  “他怎么了?”
  “父皇入终南祭天当日,养真率部跨河,攻入河内,言代天讨逆。
  十五日,他夺取了温县之后,立刻兵分两路。河东薛收薛大郎以罗士信为先锋,于二十四日攻占王屋县,夺取了齐子岭……父皇应当知道,齐子岭是河内与河东的分界岭。如今河东尚有尧君素死战不降,屈突通大将军亦对他奈何不得。养真兵至齐子岭,使尧君素士气大振。
  屈突通大将军猛攻三日,却无寸进……二十六日,薛大郎攻入垣县,迫的屈突通大将军不得不后退三十里,以免遭受薛大郎的偷袭。
  此外,养真在十五日自温县出兵后,于十二天时间横扫河内,与汲郡游击将军裴行俨会师于临清关。长平、绛郡本已准备归附于我们,可是养真如今夺取了河内之后,两郡太守似又有些犹豫。”
  李渊脸色铁青,瞪着李建成,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郑氏如今若何?”
  “王叔已抵达荥阳县,但却已暴露了行踪。
  他来信告知,养真已着手打压郑氏,并得安远堂为己用。郑公仁基,如今承受巨大压力,有苦难言。养真妻兄,也就是长孙大将军之子长孙无忌坐镇牛渚口,接连打压郑潘崔卢四家,使得四家都开始产生动摇。范阳卢赤松卢公来信,若荥阳不靖,则山东不安……窦建德也在对山东虎视眈眈,如果不尽快解决荥阳的麻烦,那么范阳卢氏,只恐会有所变故……”
  问题就在于,李神通现在想要和李言庆解释,都无法见到李言庆。
  言庆这一小步,立刻使李渊陷入尴尬境地。
  “毘沙门,养真的事情,你暂且放在一旁,无需操心。
  这孩子,恐怕是对朕有所误会,只要着人前去解释一番,自无需再去担心……你请窦公前来。”
  李建成退出武德殿,李渊则呆坐半晌。
  突然,他仰天放声大笑,“养真啊养真,你还真是个夯娃,和十六年前一样,受不得半点委屈。”
  第四卷 麒麟高卧声自远 第112章 一字并肩王
  “……族弟孝基。性情宽宏坚忍,有王佐之才。
  其进退有度,举止温雅。经年奔走,劳苦功高。朕今登基,以孝基以宗正卿,封邕王,拜陕州总管,驻守晋阳。”
  一道圣旨,顿时引得长安一片哗然。
  李渊祭天之后,发出第一道封赏,不是他宠信的大臣,也不是他的子嗣,而是李孝基。
  甚至包括李孝基也没想到,自己竟被封为一字并肩王!要知道,一字并肩王非宗室嫡亲不可得。除非是有天大的功劳,比如韩信当年为刘邦打下七十余城,确立下大汉根基的功劳,才被封为一字并肩王。历朝历代,被封为一字并肩王者,基本上是以皇帝的子嗣为多。
  邕,在何地?
  按照李唐改郡置州来划分。‘邕’就是指邕州。
  其大概位置,就是后世广西南部,频临北海的广袤地区。不过在目前,邕州还不属大唐治下,而归萧铣所有。所谓邕王,其实就是一个王位。三国时期,诸葛亮也好,张飞也罢,他们的爵位封地,都不在蜀汉治下,实际上归曹魏所有。所以,邕王其实代表的,是一种荣耀。
  最重要的是,李渊把晋阳交给李孝基来驻守,充分说明了他对李孝基的信任。
  可这一道旨意,却把李孝基给吓坏了!
  这李渊的亲生儿子还没有封王,他就得了王位……为什么?只怕是和李言庆在河内的动作有关。
  李孝基连夜进宫,请求李渊收回旨意。
  而李渊却拉着李孝基的手说:“九郎,你莫以为朕是猜忌你,才封你邕王。
  说实话,这些年来,你东奔西走,一直为李家默默出力。朕可是记得,你从洛阳到夏州的时候,脸上还没一道皱纹。可是现在……你今年才四十出头,可这白头发,比朕还要多几分。
  你为朕争取到了陇右李阀的支持。为朕沟通了西域商路。
  而且,你还有一个好儿子,至今仍无法归宗认祖,为朕牢牢守护着荥阳郡,守护着洛口仓。
  养真那夯娃是什么脾气?朕心里清楚。十四年前,朕在洛阳第一次见他时,他不服刘焯的评判,二话不说甩袖就走,把一帮子老大人们都扔在堂上。朕再了解不过他那倔强脾气!当年他可以和颜籀打赌,敢与麦子仲击鞠,敢抗旨不尊……他那脾气,又岂能受得住委屈?
  朕这次让李寿(即李神通)前去荥阳,也是一时糊涂,让那小子的尿性发作。这邕王,权作是朕补偿养真吧。你代他受着,等将来他归宗认祖时,朕总不能让别人说,怠慢了自家孩儿。”
  李孝基暗自松了一口气。
  从李渊的话语中,他可以听出李渊这番心意,绝非勉强。
  想来,如果言庆不这么做。甚至委曲求全的话,李渊倒可能会生出疑心。但正是言庆过往的种种作为,令李渊非但不生气,反而很开心。在李渊心目中,言庆就应该做出这种暴烈的举动。他越是这么做,李渊就越是放心。至于言庆出兵河内所带来的影响,他也没放在心上。
  李言庆能逼得屈突通兵退三十里,能迫得绛郡长平摇摆不定,能使范阳卢氏感到莫名压力……
  这本身,也正说明了李言庆的能力!
  言庆是李家子弟,将来自然会为李唐效力。
  他有这样的本事,也就应该有这种骄傲的性情。他做出这种反应,也正说明李言庆心中无愧。
  反正这好与坏,不过是帝王一念之间的事情。
  如果李渊对李言庆的印象不好,言庆就算是委曲求全也没有用;偏偏李渊对言庆的印象非常好,也使得李言庆不管做什么事情,李渊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不过这一次,可真是把李孝基吓得不轻。
  暮夏时节,河内战事平息。
  随着河内与汲郡连成一体之后,李言庆先拜访了魏德深,探望了他的病情。
  魏德深病的很重,躺在榻上,人瘦的活脱脱像个骷髅。
  “李郎君,我身体怕是不成了。
  如今陛下被杀,大隋江山只怕再难保全。德深不惧一死,然则却不忍见汲郡百姓,遭受战乱之苦。我知郎君少有才干,且有卓绝之智,故愿将汲郡托付郎君。还请郎君能为郡下八万生民,求一个太平世道。
  世绩与郎君,乃莫逆之交,才能高绝,定会听从郎君主意。
  今年汲郡大旱,收成不甚好……黎阳仓囤积有粮草,若灾患发生时,还望郎君莫顾惜些许钱粮。”
  魏德深是一个至诚君子,同时也是一个聪明人。
  窦建德如今在河间,对黎阳仓虎视眈眈。若秋收时天灾出现,必然会趁机攻打汲郡,引发汲郡大乱。他信任徐世绩,但却无法将汲郡托付。李言庆的出现,却使得他有看到了希望。
  言庆也颇为敬服,握着魏德深的手说:“魏公只管放心,言庆定不会令汲郡百姓,遭受苦难。”
  这种时候,说那些虚头虚脑的话语,没有什么用处。
  魏德深不是陶谦,他李言庆也不是刘备。既然魏德深愿意把汲郡托付给言庆,说明他早已深思熟虑。
  照拂魏德深睡下后,李言庆又在汲郡府衙中,和徐世绩见面。
  一晃两载。两人从一开始为了迷惑杨庆,而故作交恶,到后来徐世绩远走汲郡,另立门户,徐世绩成熟许多,也沉稳许多。两人在府衙中拥抱一起,许久才分开,相视而笑。
  “养真,你这次突然攻打河内,所为者何?”
  李言庆说:“如今天下大势,已渐渐明朗。昔日桃李章。真主似已出现。我的底细,你也清楚,所以我不准备瞒你。我这次攻打河内,一方面是为了将汲郡和荥阳连为一体,你我可首尾呼应,不至于将来孤军奋战;另一方面,却是为了一点私心,呵呵,不足与他人言。”
  徐世绩笑了,“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就不问了。
  之前我还和老虎、定方以及玄道说,汲郡距离荥阳太远,一旦发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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