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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第4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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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襄阳公主和窦诞也算举案齐眉,琴瑟相和。两人素来共同进退,也是皇室的一段佳话。
  这窦诞,官拜殿中监,安丰郡公,是窦抗的长子。
  李言庆不认得窦诞,可郑宏毅却认得。
  言庆连忙起身,隔船一拱手,“窦郡公,一向可好?”
  窦诞笑道:“果然是李王千岁!呵呵,我刚才还觉得奇怪,如此佳作,又是出自哪位之手,原来是千岁所做,果然不凡。”
  “窦郡公过奖了!”
  言庆说完,又向窦诞身边的女子看去,微一欠身,“小王见过公主。”
  襄阳公主倒是个害羞的性子,连忙摆手,退后一步道:“千岁万不可如此……千岁乃我大唐元勋功臣,襄阳怎敢当千岁之礼呢?应该是襄阳向千岁见礼才是。”
  这个女子,倒真是有趣。
  李渊如今共有十九个女儿,最小的去岁末才出生。
  不过这十九个女儿里,言庆只见过李云秀,听说过李永嘉,其他人一概不认识。
  在言庆的印象中,唐朝的公主们,都不是让人省心的主儿。
  李云秀,平阳公主,舞刀弄枪,好问政事,颇有男子之风。此后还有什么高阳啊,什么太平啊,要么红杏出墙,要么野心勃勃。这襄阳公主,倒是个特别的存在。
  “李王爷,再作一首诗吧!”
  岸上人,突然大声呼喊。
  一个人喊出来,很快就得到了无数人的响应。
  长安人皆知,李言庆文采出众,诗书双绝,只可惜无缘看见。
  现在,鹅公子莅临长安,又岂能是简简单单的一首诗就能放过?
  窦诞也笑道:“李王,既然大家如此期盼,何不再赋诗一首呢?久闻李王诗书双绝,下官却从未见过。不如这样,李王登舟一叙,畅游曲江,也是一段佳话。”
  “是啊,妾身也常听人说,李王的诗,确是高明呢。”
  李言庆看了一眼房玄龄,却见房玄龄闭上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
  这家伙无事癫狂,惹来这许多麻烦。现在倒好,居然不闻不问,置身于事外,着实可恨。
  沉吟片刻,言庆拱手向曲江两岸一揖。
  “非是小王拿捏,只是今日陪同苏州使者游玩,实在无法脱身。
  不过,公主既然要小王赋诗,小王就在此献丑一番……这样吧,今日曲江与公主,与驸马,与诸君相逢,也是有缘。而我这好友,亦是久未至长安,小王就以此为题,赋诗一首如何?”
  窦诞浓眉一挑,来了兴趣。
  这可是应景诗……
  窦诞能肯定,言庆这是临时起意,而非刻意准备。
  不过,这要应景,还要点题,同时又是即兴……却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与襄阳公主相视一眼,夫妻两人齐齐点头。
  而岸边众人,也是好奇万分,颇为期待的看着那立于小舟之上,卓尔不群的李言庆。
  房玄龄这一次,睁开了眼睛。
  “取酒来!”
  所谓装逼就要装到底!
  既然逼到这份上了,那索性就耍一回酷。
  言庆一口饮尽宜春酒,抄起一根银箸,在青铜爵上轻轻敲击一下,发出‘叮’,极其悦耳的声音。
  “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
  正是仲夏,花开万朵。
  本来晴朗的河面,突然掠过一阵小风……
  “且看欲尽花经眼,莫厌伤多酒入唇。”
  房玄龄深深吸了一口气,饮下一口浊酒,闭上双眸,似在品味这其中的滋味。
  “江上小堂巢翡翠,花边高冢卧麒麟。细推物理须行乐,何用浮名绊此身……”
  说着话,李言庆举杯相邀,大笑道:“且请诸公满饮此杯!”
  “请王爷满饮!”
  这诗中的意境,随着李言庆阴阳顿挫的吟唱,渐渐起了高潮。
  虽然还为谈及曲江,可是人们却已经感受到了,那诗中的意境……
  “李王的文采,的确不一般啊!”
  襄阳公主忍不住轻声道:“盛名之下无虚士,果然名不虚传。”
  窦诞也轻轻点头,“如此文采,只怕这长安城中,少有人能够超过这位河南王。”
  “朝回日日典春衣,每日江头尽醉归。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
  传话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传语风光共流转,暂时相赏莫相违。”
  随着李言庆歌声在苍穹回荡,沈光操舟,缓缓而去。
  画舫上,窦诞和襄阳公主目瞪口呆,但见那一叶扁舟消失这绿柳花丛,耳边仍回荡着,言庆的歌声。
  “此君,乃真名士!”
  窦诞,忍不住一声感叹。
  言庆的诗词中,虽然没提起半句‘曲江’,却把曲江之美,演绎的淋漓尽致。
  而岸上的那些长安人,更久久不愿离去,似在回味,那诗词中奇妙的滋味。
  “人生七十古来稀,暂时相赏莫相违……”
  房玄龄忍不住赞叹道:“言庆一语,道尽我心中事啊。”
  李言庆翻身上马,笑道:“房兄,既然如此怀念长安,何不回来?”
  “回来,如何回来?”
  房玄龄跳下小舟,自有随从牵马过来。
  “自古以来,北伐南者多矣,而未闻南伐北可成。”
  房玄龄笑道:“成与不成,尽人事耳。”
  两人看似很随便的一言一语,彼此都已经清楚了其中的含义。
  房玄龄何尝不知道,李渊不会低头?这一点,从李渊对待他的态度,就可以看出端倪。
  不过,他不怕!
  因为他还有后招……
  “言庆,如今为人臣子,滋味如何?”
  他很清楚,李言庆在朝堂中的尴尬地位。
  李渊想用而不敢用,言庆看似官爵甚高,但手中的权柄,却比之当年,减少许多。
  李言庆微微一笑,“房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啊?”
  “世上总有些事情,非你我俗人可以看穿啊。”
  言庆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却让房玄龄,感到有些忐忑。
  今日出游,他本想试探李唐的态度,同时能撩拨一下言庆和李唐的关系。倒也不是他对言庆心怀恶念,只不过各为其主而已。但言庆的表现,却让他不免踌躇。
  “房兄,天也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
  长安美景甚多,你比我熟悉。不如我们明天去灞桥一游,赏那灞桥垂柳之美,如何?”
  房玄龄一笑,“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如此,咱们不见不散!”
  李言庆送房玄龄返回鸿胪寺驿馆,而后又和郑宏毅告辞。
  “王爷!”
  “恩?”
  “太子明日在崇文馆设宴,让我问你可有时间?”
  李言庆心知,自己如今是众目所视。他本不想和李建成走的太过接近,但是他抵达长安之后,李建成已经几次相邀。若再不答应,定然会令李建成心生不满。
  不过,若自己去东宫赴宴,想必会令二郎压力颇大吧……
  能让李世民感觉不舒服,李言庆还是非常乐意。
  于是沉吟片刻,他点头道:“太子相邀,我怎敢不去?这样吧,你回去告诉太子,请他约定时间。”
  郑宏毅喜出望外,连连点头。
  两人在朱雀门分手,言庆突然唤住了郑宏毅。
  “宏毅!”
  “恩?”
  李言庆牵着马,走到郑宏毅的身旁,低声道:“有一句话,出我口,入你耳,仅此而已。
  在太子府,莫要太出风头。
  你是郑家长房,无需依附于任何人。”
  说完,言庆上马,扬长而去。
  郑宏毅站在朱雀门外,呆立许久。
  养真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与郑宏毅分开之后,李言庆和沈光准备返回王府。
  在途经长安东市的时候,言庆突然想起临出门的时候,朵朵曾叮嘱他买些东西。
  在出门时,他已经吩咐过梁老实了。
  不过出于对长安东西两市的好奇,他倒是不介意,在里面逛一逛。
  人言,不入东西市,不知长安美。
  东西两市,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长安的一景。
  李言庆和沈光在东市外下马,把马匹丢在马厩里。
  他今天出门,并没有跨乘象龙,而是骑着一匹普通的马匹。
  “这长安人的商业头脑,着实灵光。”
  李言庆和沈光迈步走进东市,一边走一边笑道:“你看,在洛阳三市,就没有这样的马厩。
  呵呵,东富西贵,进出这里的人,都有些身家。
  坊市中不许进出马匹,这长安人就在坊市外面建起简陋的马厩,收取看护马匹的费用……所以说啊,处处留心皆学问,在寻找商机这方面,洛阳人比不得长安人。”
  沈光点头道:“的确,洛阳三市往来的客商,未必少于长安。
  可是却没有人看出这里面的门道……不过,若非公子谈起,我也没有留意这一点。”
  “我刚才打听了一下,一匹马一个时辰,十钱而已。
  可你看他那马厩里,有上百匹马,一个时辰下来,就是一贯收入。一天下来,就有几十贯,乃至于上百贯……呵呵,可你算算,那马厩搭建起来,又价值几何?”
  百余贯收入,抵得上中等人家,一年的收入总和。
  沈光连连点头,也是非常钦佩。
  东市外面,有七八家马厩,一年下来这收入,的确是非常惊人。
  两人边说话边走,突然间,李言庆停下了脚步。
  “那边好像挺热闹啊!”
  东市里,有一座小人工湖,此时湖畔,聚集了不少人。
  言庆和沈光溜溜达达的走过去,却见人挤人,人挨人,也看不见里面的状况。
  沈光轻声道:“公子,且让沈光为您开路。”
  说着话,他迈步上前,往人群里挤。只是他每走出一步,身体就会有一个极为细小的摆动。随着身体的摆动,出现一股极为轻弱的撞击力。这股力量不大,却足以把人撞开,而又不至于让被撞的人发火。李言庆紧跟在沈光身后,暗自感叹,沈光这一身武艺,越发的炉火纯青了……单只这一首,就能看出他的造诣。
  湖畔一排杨柳,两个人正在斗剑!
  这东西两市,有许多胡商,一言不和拔刀相向的事情,也是稀松平常。
  李言庆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斗剑的两人的确是棋逢对手,只见剑光霍霍,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看上去非常热闹。可是在李言庆和沈光眼中,这两人的身手,实在是不值一提。
  “公子,如何?”
  李言庆不置可否,耸了耸肩膀,表示兴趣不大。
  就在这时,只听那斗剑的青年突然大喝一声,买了个破绽之后,一脚把对手踹翻在地。
  “小子,还敢嚣张吗?”
  明晃晃的利剑,抵在那青年的咽喉处。
  战败的青年脸通红,“我认输!”
  “认输就乖乖的把钱拿出来……也不打听打听,这绿柳苑是什么人的?今天你运气好,若是八爷在,至少要你小子半条命。”
  “啊,这是八爷的场子吗?”
  战败的青年,顿时露出惊慌之色,“小人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话,怎敢冒犯八爷虎威。”
  李言庆一怔,不禁疑惑的看了那两青年一眼。
  “沈光,这八爷又是哪个?”
  第五卷 长安不见使人愁 第007章 举贤不避亲
  麒麟台已经开始行动了!
  早在李言庆抵达长安之前,就通过麒麟台的渠道,对长安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不过,当时麒麟台的主要目标,大都集中于上层人物。
  比如李建成、李世民、李玄霸、李元吉这些皇子们,还有那些宗室,以及朝中大臣,关中世胄。但对于长安市井里的资料,却了解的不多。这也是柴孝和与王頍之间的差距所在。
  王頍和柴孝和虽然都是经历忐忑,但相比之下,柴孝和一直在杨玄感和李密的扶持下,对于市井并不看重。他也许会通过自己的渠道,散播各种谣言,但却不重视这些市井中的人物。相反,王頍颠簸流离,做过高官,当过罪臣,被通缉过,流放过,俘虏过,乃至于后来随李孝基从商,深知这市井之中。藏龙卧虎。
  这是一个思想意识上的差距,虽然柴孝和尽力想要改正,却非一时半会儿可以完成。
  试想,王頍用四年时间,才铺设了荥阳洛阳两地。
  柴孝和接手麒麟台后,正逢一个变更的时代。城头变幻大王旗,今天是一方诸侯,明天就可以变成阶下之囚。柴孝和把更多的精力,投注于在这方面,对市井中的情况,自然有所懈怠。再加上时间太短,他想要在错综复杂的长安城中布下一张巨大的情报网,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做到。至少现在,麒麟台还不够完备。
  “想来是长安的团头吧。”
  沈光也没听说过八爷的自号,低声回答:“要不然,我立刻命人查探此人底细?”
  团头,是隋唐时期,对那些流氓地痞头子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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